弥昂又回到了那个起点,他的家,加斯科涅城堡的庭园之间,周围的旷野与海岸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环顾四方上下,这里空无一人,即使放声大喊也只有缥缈的回音应声。
此刻幻觉与现实的界限仿若被彻底模糊,他沉入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去挖掘恐惧,去面对他们,回到自己第一次被恐惧感染的那个时刻。
他看到脚下被掀开的草坪,泥土间露出一个被砖块与浆土封死的圆形井口,弥昂看到它时心中一震,抬起头眺望城堡的上,在顶楼的转角处前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窗户。
那是他的卧室,十数年来他一直居住于此,因此他再确定不过了,砖石上残留的印痕与雕花也在说明着这点,而唯一的变化只有这里空洞的像是一幅卷面上的画,他所熟悉的水磨声,顶楼的钟声,风琴在海风吹拂下的乐声,马厩中的嘶鸣声等等,即使在最深的夜里这里也不是毫无声息的。
但在更久以前,在他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曾有那么几天的时间中这里确实无声无息。
那时候他多大,八岁,还是十岁?有几个夜晚他每次都在同一时刻惊醒,起初他以为只是被风带动的杂声,但当他起身走到窗前时,他才发现寂静无声,而在之后的睡梦中他会逐渐听到一个摩擦声,一个利爪在窗框,在床沿边摩挲的声音。
当他从半梦半醒间清醒过来时,那些声音会自动地消失,即使他爬起来去查看窗户与床下的时候也发现不了任何踪迹,即使是去问值夜的哨兵与守卫,得到的答复也是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只是他的错觉?他愿意相信那只是某种错觉,但每天夜里他依然会在那个时刻惊醒,并且感觉到那个声音越发接近,越发清晰。
终于有一天,他从躺上床的那刻开始静候,伴随着午夜的风声,他抵不住疲倦的困意入睡,但似乎养成了某种习惯,在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之前,弥昂便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清晰,接着他保持着侧身的睡姿,而这个姿势刚好能令他真切的看到前方窗,从窗外映进来的月光与灯光仍可以保持他一定的视觉。
在微薄的月光前,他看着原本闭合的窗户,正一点一点的缓缓打开,当窗户开启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能听到那熟悉的摩挲声,窗户在此时停了下来,这让他感觉很不安,就仿佛那里隐藏着一双眼睛,正在冷冷的盯着他一样。
门外十米处的走廊前就有守卫,外面的围墙上应该也有哨兵,因此此时的弥昂还没有多么担忧,他甚至掀开被子点燃了灯,不管那是什么,夜间路过的雕鸮或者是风吹的声响,他得去看看,但随着卧室里的灯光亮起,那种该死的声响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站在窗口前,后面什么都没有,外面只是一片萧瑟的黑夜,而下方庭院的的那口井,深邃而黑暗,弥昂回头重新将窗户关上,便又躺会床上,这次他只是将油灯的罩子拉下,露出些许朦朦胧胧的光来。
然而很快他便又听闻到了那个诡异的摩挲声,或许是关死窗户的原因,动静明显小上一些,但依旧听得清楚,他的喘息开始提快了,目光盯着窗户,继而瞳孔猛地一缩,因为刚刚的一瞬间,弥昂清晰的看到一道瘦长的投影在墙壁上晃过。
接着窗户被再次打开了,这次弥昂不再犹豫地张口准备让守卫过来,但声音却似乎卡在了喉咙里,即使他用力想咳出声也不行。
当窗户再次打开一道缝隙时,一只怪异的鬼爪无声无息的从门外伸了进来,这只手的主人弥昂并没有看到,但却不难想象它的主人会有多么恐怖,这只鬼爪的手指异常的消瘦,指节不自然地扭曲着,而随着它的伸长,那看不清的利爪舞动摩挲,发出异样的沙沙声。
那怪异的手臂仿佛能一直延展下去,超过一人身长,在半空中转了两个方向后伸向了床边的木板处,弥昂觉得自己的肺似乎要冻住了,接着他猛地将油灯扔向前方,暴窜起的火光与声响让那鬼怪瞬间退缩无踪,而外面的守卫也被惊动,赶来时看到弥昂愣愣地凝视着窗外,延伸的火焰快把柜子点着了,守卫只能先慌忙的救火。
之后也没有什么异常,只当他是不小心打破了油灯,导师简单训诫一番后便没什么,但弥昂第二天早上去询问对面围墙上的守卫时,对方却告诉他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次弥昂有些生气,他点名让昨晚的守卫来回答他,他记得排班的顺序,但其他守卫们面面相觑,直到另两个人走出,告诉弥昂并没有有过那两个人在守卫队中。
这段对话让弥昂感到一阵寒意贴着脊背延伸,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游过,他瞪大了眼睛追问,但得到的答复没有变化,直至他问过所有人,在别人觉得自己的少领主神经不太对劲前才停下。
他们的存在被吞没了,彻底的死亡,因为没有人会记得,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这比他们被分尸吊在城墙上还要糟糕,因为至少会有人去弄清真相,而现在没有了,除了他一人外。
他提议了更多的巡逻并在外墙上加备了灯火,他的母亲同意了——她以前总觉得防卫太少,但那个声音再没有停歇过,每个午夜都会准时而至,那只鬼手也会逐渐延长接近,此前弥昂还能想方设法制造动静让护卫前来,但之后声音便越来越微弱,最后除了他自己的呼吸什么也听不到。
而开始有更多的人失踪了,围墙上的哨兵,照顾马匹的农民,甚至有一次本该站在他门外的守卫,而其他人都会忘记他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偶尔觉得最近的人手有些不足,而弥昂将每个名字刻在了一块木板上。
恐惧无时不刻不在伴随着他,那段时间他甚至变得有些神经质,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不安起来,而与恐惧一起滋生的是狂躁感。
而到夜里的时候,那东西会越来越接近,而窗户打开的缝隙也越来越大,开启的窗扉正好挡住了弥昂的视线让他看不到鬼爪的后面究竟是什么,只有一个瘦长的鬼影投在墙上,而弥昂在窗口前,只能看到庭院那口深邃的井而已。
他再没有告诉任何人,也许那时他害怕自己才是臆想不断的那个,只有在向那位女士祈祷时才会在内心回想,希望能从信仰中获得力量。
在他估测窗户会被彻底打开的那一天时,他在圣杯教堂前跪了大半整天后偷偷抱走了一把和当时的他一样高的长剑,一位往昔圣骑士的遗物,他把那柄剑抱上了床,决心不管那是什么都要和它要做个了断。
那晚的事他似乎记得不大清晰了,只有那窗户彻底打开时利爪在岩石与木板上摩擦过的声响,某种怪异黏滑抽动的声响,以及一个瘦长的鬼影,最后是他终于能在全部的寂静中怒吼出声。
最后守卫来到的时候把他拦了下来,描述是抓狂地向空气挥剑,但所有人无法解释的是剑刃上确实留下了某种深色的液体,而在其他人讨论的当口弥昂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井口,他看到那东西逃回去了,他知道要去哪杀了那东西。
他趁人不注意地时候撞开了旁人,直冲向庭院,站在那井口前俯瞰着,那面井水中只有月亮,星辰与他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
最后他掉了下去,这是后来的说法,他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拖了下去,很奇怪的感觉,不像接触到淤泥与井水,更像是一团充斥着凝实气体的虚空,而在那里……
他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从井中爬了回来,这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了,他的脸色惨白的可怕,拖着一把带着水难洗净的剑,而人们感到不可思议的原因是那口井是没有水道的,水是从土石间渗出,而昨晚人们想去把他捞上来的时候却在井底什么都没发现。
那口井确实古怪,因此最后被下令彻底填封死,而随着时光推移,他在更繁忙的事情中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的感觉,只当是过去的一个梦魇怪谈。
但现在那些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了,就仿佛它们发生在不久前一般,他抬起腿,看到一块木板,即使糟土壤掩埋如此之久也能看到些许刻画的字迹,那是那些失踪者的名字,看到这里时弥昂的瞳孔骤缩。
它还在这里,那个逃走的怪物还在这里,它躲藏在深邃的地下水道与岩土之间,隐藏在黑暗与污秽之中,十年如一日的躲藏着,等待着,在黑暗中积蓄它的仇恨,痛苦与力量,等待着上来复仇的时机。
现在它等到了吗?这里只有空洞和寂静,无法填补,是因为那鬼怪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更恐怖的东西,但无论是什么,现实是这里空空如也,只有他一人。
杂草丛生,树木高耸,砖石风化,岁月的痕迹不加掩饰地驻留于此,它一定是在等待着,等着他忘记它存在的那一天,当他放松下戒备的时候,等着它在黑暗的深处积蓄起足够的力量,积蓄了黑暗与痛苦的复仇欲,并且等待他不在这里的时候。
那个东西,不管它是什么,腐化的变种怪物,诡谲的魔法化身,或者干脆是一个恶魔,可以肯定的是的它充满了恶意,它觉得它有足够的耐心,等自己忘却,等自己离开,它觉得它能伤害自己立誓要守护的人们。
痴心妄想,他会找到它的。弥昂奋力掀开杂草、碎石与尘土,那口井早已被拆解填封,而现在岁月流逝,风化与水流让所有痕迹消弭殆尽,他什么都找不到,放眼所及的只有尘土与泥沙。
但弥昂没有停下,疯了似地不断挖掘着,他找来了铁锹,但没几下木柄就腐朽,他找出了所有的工具,但尽数腐烂崩溃,他开始用手不停地向下挖去,直到手在碎石与泥沙之间伤痕累累剧痛不堪。
弥昂抬起满是伤痕与沙土的双手,两只手掌上的豁口处滴着血,而弥昂疑惑地盯着自己的手,似是察觉了什么,但只是短短的瞬间后,他又开始向下挖掘。
一个又一个坑洞在地上出现,世界的时间似乎永恒停滞了下来,只有他在不停地重复着挖掘,而在又搬开一块石头时,水流漫了出来,他仿佛是惊喜般不断向下,直到自己仿佛也被淹没了。
我会保护你们的,在最可怕的威胁到了时,我会保护你们,保护……杀了你们。
那个声音回荡在耳边,直到最后弥昂停了下来,出神地看着平静水面中自己的倒影,仿佛最后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口中碎碎念。
这是假象,弥昂痛苦地抱住头,四面八方似乎都正在破碎。
真相,遗忘,渴望,伪装……只是故事而已,别害怕弥昂,听我说……最后的声音是温和而模糊不清的,而弥昂放声咆哮,虚像的世界再次破碎。
“我真是好奇你究竟看到了些什么?”丝者凝视着弥昂,神情中的好奇是掩不住的。
“只是故事而已。”弥昂抬起头,有点艰难地笑道。
“了不起,你是个多么顽强的战士呀。”丝者把手抚上冰冷的胸甲前,“但你别以为自己能逃脱,为了对付你,我可是准备了很多不一样的新玩具。”
她话音落毕,闪着紫光的尖锐指甲刺入弥昂的脖颈边,新的毒素顺着血管蔓延,仿佛紫色的纹路出现在弥昂面上,但弥昂全然不顾,只是凝视着前方的扭曲晶镜。
“想要一睹人生的可能吗?”弥昂听到那个声音窃窃私语在耳边。
瞧瞧看,一个年轻的骑士,他的父亲早逝,他年纪轻轻继承了一片伟大的土地,在白天他猎杀土地上的污秽与邪恶,保护那些脆弱的农民,夜晚他虔诚祈祷,女神赐福于他,他的领地没有受到任何灾害的侵袭,一切欣欣向荣,就连农民的生活也日渐繁荣,而那位骑士更受敬重。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他有与你相似的地方,但结果截然不同,他备受敬重,与一位高贵的女性结婚,子嗣杰出,当他的孩子长大的时候,他将领地托付给他,踏上寻圣之旅,最终成为了王国最了不起的英雄之一,而之后他还会走得更好……
我们截然不同。
是你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你自己选择了一段流放之路,为了一个不会告诉他人的无聊秘密,一个所谓的血统无关者,瞧瞧看,他继承了一段新的生活,他想让别人拥有更多,活的更好,他发现了那些失去的荣耀,而你被孤独的自责所吸引,你不愿接受这是你的一部分,一个污点,一个私生子,一个贼,但这是必要的吗?你完全可以获得应有的全部荣耀。
我在寻找我的荣誉。
是的,你做出了选择,你逃避了,你奔向一个只会令你痛苦的方向,你完全可以承担起一个应有骑士的荣誉,守护你应守护的人,而不是抛下一切躲在所谓的探险之旅,你在恐惧不是吗?
让我来猜猜看,你对一切快乐与幸福浅尝辄止,不让任何人靠近你的心太近,你恐惧的是什么,一段人际关系,或者与任何人的关系吗?你怕与他人亲密无间,觉得一切终会远离自己,自卑自己会没有那个资格,你恐惧可以得到的幸福。
停下,闭嘴。
我为何要停下,骑士,你以为你你面对的是什么,是你自己你唤醒了你自己内心的深处,而我只是在这里给你一面镜子而已,骑士……
“真想看看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如此深入而执着,只要你愿意,你拥有的力量足够让我……”丝者低语着,但半途停了下来,因为有个人来到了她的身后。
琼斯低着头说道:“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了,你该可以放了他们吧,我们约定好的。”
丝者似乎因为自己的思绪被打断而相当不满,她回头望向琼斯,忽然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抽在琼斯的脸上,刺耳的鞭响中力量将琼斯掀倒在地,脸上的血痕一阵火辣的疼痛。
“我们说好了的。”琼斯趴在地上,咬着牙看向丝者。
这句话让丝者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我们说好了?用什么说好的,你在这的任何一张羊皮纸上能找到我和你的约定吗,但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见你的朋友们的话……”
丝者伸出洁白纤细的手掌拉住琼斯宽大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身上。
“你没有感受到吗,你的朋友们,这边的内脏,这块皮肤,还有这里,可都与他们相关呢,哦还有这个。”丝者露出洁白的牙齿低笑,但在琼斯的眼里她的丑恶比恶魔有过之无不及。
他看到了死者脖子上的一条缎带,那上面有一条花朵的纹路,他记得这个纹路,那是一个女孩身上的纹身,那这缎带……
“你这杂种!”琼斯咆哮奋起,但丝者只抬腿一击将他再次砸倒,尖锐的鞋跟压在他的喉咙前。
“你们这些生活在地沟中的卑劣者,能为我们奉献乃是你们的荣幸,无知的人们恐惧你们这些更怯懦者,还称为暗夜集会,但真相可相差甚远,我们所统治的黑暗深处,才是真正的暗夜集会。”丝者用力碾了碾。
此时的弥昂依然还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斗争着,幻象与现实,渴望与信念正在挣扎着,因此他开始挖掘自己的内心,寻找一个更温暖的所在。
他记得从那口井中逃出时的不安,然后是母亲的安慰,他频繁地独自一人,直到有一天直视向过去的恐惧,并让它退缩。
没关系的,弥昂,恐惧是众生应有的情感,但不是唯一的情感,常人也许会被其征服,但是你……
一个温暖的拥抱从后方抱住他,弥昂感觉到自己跪在一片黑暗的浅水里,而身后是一个可以轻易挣脱的,但温暖光明的拥抱。
你拥有的远比想象的更多,过去的执着不会是你的阴影,相信我。
谎言……另一个声音低语。
弥昂沉默许久,终于抬起头来说道:“我无法书写别人的故事,人生只能属于自己。”
真遗憾,但我没有撒谎,我期待你的后悔。那个声音逐渐消退了,而弥昂身旁的一切幻象开始破碎,他逐渐站直身子,煌煌如焰的光芒闪烁而起。
丝者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眼前的扭曲晶镜忽然闪烁不停,女妖也在狂躁舞动,她回头看到了眼前的情景,惊觉弥昂正在迅速摆脱巫术与毒药的影响。
“不。”丝者猛地上前,再次将毒液与巫术施展而出,但那些蔓延的紫色纹路在弥昂身上迅速消退无形。
“有趣,我并不觉得恐惧。”弥昂看着她,笑容前所未有的开怀。
“不可能,它们依然削弱了你。”丝者咬牙切齿。
“我可没觉得,你想要恐惧吗,猜猜我会说什么,来畏惧我吧!”弥昂低喝一声,接着右臂响起一声松脱的机栝声。
弥昂断开了构装右臂的连接,半边身子失去了束缚,接着飞身而起借着左臂挂在墙上,双腿膝盖卡住了丝者的脖子,将她的头猛砸在身后的墙上。
丝者美丽的脸庞因为重击而扭曲,她尖叫着想要挣脱,但换来的只是弥昂更重的踢击,即使半身还没挣脱开,他依然在缠斗中占据上风。
但弥昂可不是为了这样杀了她而搏斗的,在接下来的一击中,丝者终于重新蓄势一击,收祝的魔法袭来,但弥昂正等着这一击。
弥昂躲过了这一击,冲击撼动了身后的墙面,碎石开始坠落,而弥昂甩开了丝者。
“你们的锁链不错,但这墙面可没那么结实。”弥昂回身接上悬挂的构装手,接着全身向前发力,连接墙面的铁锁发出崩断的声响,碎石中弥昂将锁链从固定的岩壁中生生拽出。
“该死该死,我的脸,信徒们,替我宰了他!”丝者捂着脸,尖叫咆哮起来。
“你来!”弥昂的声音比她更有气势,“你是不是也用毒药与巫术折磨他们,去听从于你,来告诉我,难道你自己没有一点力量吗!”
“我岂会做这种血神信徒才会干的蠢事,你们都给我上,否则下场自己清楚!”丝者冷笑道。
在四周的人群蠢蠢欲动时,头顶上的岩壁传来不断破碎迸裂之声,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岩壁而来,而丝者与她的黑暗术士最先为之色变。
头顶的岩壁轰然破碎,一道阴影闪电般的影子破空而来刺入弥昂面前的地上,颤动不止间扭曲着周围的景象,散发出浑厚的魔法力量,漆黑的矛身上正不断裂开,丝丝缕缕的光芒从缝隙中显现,正是阴影之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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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的太多,但得从头坚持。(oo)冬天要穿秋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