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车在急救通道快速通行,前面的医生跟着奔跑,边检查钟九音的眼睑边询问后面慌乱的钱誉。
但钱誉了解的并不多,只能匆忙把钟九音之前抑郁自杀过的事说了,推测这是受了刺激大脑出现应激反应了。
医生没说别的,推着人进了急救室。
钱誉和二口被拦在外面,他还趴在门上企图往里看。
二口劝他:“看不见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需要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安心点。”
钱誉退后几步,大冬天急得满头大汗的,吞一下口水转身叉着腰走几步,骂人的脏话即将脱口而出了,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站在这肃静的医院通道里声音都得降低点。
蒙头的驴一样喘着气走来走去一会儿,然后低声痛骂:“踏马的封晴那个神经病!”
接着掏出手机打电话处理剧组那边的事。
封晴还在那边,他拜托了剧组的人报警,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这个经纪人当得真是有挑战性,其他经纪人最多只在整容医院和妇产医院出没,他倒好,直接送艺人送急救室。
这两天过得也是魔幻,钟九音看了个自己的角色视频突然发大疯,封晴又刚好那么巧跑来胡言乱语,这下好了,钱誉满脸焦躁地等着电话接通,趁这时间还要骂一句:“我就说她脑子里有淤血肯定会出问题!”
说完电话就接通了,他走远几步去接电话,二口叹口气,找人要到了晏丞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也跟着拨电话过去。
“你们怎么这儿?”通道门那儿进来一个人,二口和钱誉看过去,居然是原逸。
原逸是来检查伤口的,他在新接的综艺节目里伤到了胳膊,保险起见过来再拍个片查一查。从外面那条通道过去时,他余光看见钟九音的助理在里面。
因为之前在节目里有过接触,还坐一起啃过面包呢,他对二口还有点印象。
既然助理和经纪人都在这里,那谁出事就很明显了,原逸不用等答案就转头看向急救室。
“音姐出什么事了?”
二口没打通电话,放下手机回答他,语气沉重:“情绪受到封晴刺激,晕倒了。”
“怎么会……”原逸紧皱眉头,吊着手过去,虽然知道看不见急救室里面的情况,还是往门缝里看了眼。
“怎么这么突然?封晴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吗?我的意思是,她不像是会被几句话就刺激到晕倒的人。”
二口张了张嘴,最后摇头说:“事情比较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原逸也没再多问,顺势坐在家属等待区,给自己经纪人打了个电话,然后同样沉默地等待着。
急救的一分一秒都过得很煎熬,钱誉走来走去,火气已经快点燃自己。
终于,“叮”的一声,急救室大门打开,已经插上呼吸管的钟九音被推出来。
她脸色苍白躺在那儿,原逸看了当场愣住。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一个多月前最后一期节目上,她跑来跑去精力充沛得很,满脸笑容,挑着眉头看他时率性又张扬。和现在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样子相差太大,他简直不敢认。
医生跟钱誉交代着事情,护士推人去观察室,原逸下意识跟上去。
钟九音是个明星,还是个最近风头很大的明星,为了避免有人来堵病房,钱誉特意跑了几道手续让她住进了保密性很好的高档病房。
处理完这些事,钱誉终于能松口气,但不等他坐在病床边多看钟九音两眼,又接到了电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钱誉紧锁着眉头往病床边看了眼,有些不放心,但没办法,现在就他一个人能负责这些破事,于是挂了电话后他就跟二口说:“封晴那边我要过去一趟,你就在这儿守着她。”
接着有些犹豫地看向原逸:“你有空吗?”
粉丝和狗仔无孔不入,他怕高档病房也拦不住想进来了解第一手八卦的人,二口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是不行,得要个能当苦力的帮手。
原逸迟疑地点头,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低声问:“需要我帮忙?我可以顶一天,因为明天有个活动…”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点懊恼,这听起来很像推辞。
“没事,最迟明天晏丞肯定就能到。”两天时间,游也该游回来了。
听到那个名字,原逸有一瞬间的僵硬,但立马又反应过来,朋友出事,于情于理他也该帮把手,这没什么。
“那我守着,你有事先去忙吧。”
钱誉匆匆离开,病房里就安静下来。
二口坐在一边,打开手机查看网上的消息。
原逸看着病床上的人,小心翼翼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
旁边的机器记录着她的生命体征,发出轻微的响动,呼吸器的透明面随着她的呼气变得雾蒙蒙的。
他视线没有焦点,有点走神。
门口有人小声打了个招呼,原逸看过去,是他经纪人。
经纪人把他拉到外面,压低声音问:“你留在这里干什么?要是被人拍了照传出去,今天晚上你们俩的绯闻就能满天飞!”
原逸皱眉:“他们人不够,晏丞也没回来,我总不能一走了之。帮朋友一把也能传那些垃圾八卦,只能说明狗仔没下限,信谣传谣的网友没脑子。”
经纪人直视他:“安抚自己的话都想得这么通顺了,看来是非得帮这个忙不可。帮忙是可以,朋友嘛,不帮的话传出去你可能还会被骂。但是你要是在这里守她一晚上,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原逸抿紧嘴角,过了会儿说:“如果她经纪人或者晏丞没回来,她这里除了她助理熬夜守着就没别人了,中间出问题需要人帮忙怎么办?我不放心。”
……轮得到你不放心。经纪人叹口气:“算了,随便你。要是传出去,后面就让钟九音和晏丞帮你解释一下,反正你是在帮他做他该做的事。”
这话跟刺一样扎他心口,原逸一言不发转身回去病房里。
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要醒的征兆,搭在被子上的手夹着血氧饱和度探头,像个脆弱的装饰品。
不像受语言刺激的后果,倒是和据说很严重的那场车祸有点像,不知道那时候她是不是也这样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病房里温度维持在二十度,原逸脱了外套,坐在一边低下头看着她。
良久后,他缓慢地伸手,轻轻地碰了下她的手背。
冰凉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