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晴是被晏丞带过来的。
从国外赶回来,晏丞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尘土气味,冲进病房里,把里面的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钟九音已经做完检查,望着窗外发呆。
原逸守在旁边,见到晏丞,小心思被人看出来了似的,噌一下站起来,生疏地打个招呼:“晏丞哥。”
晏丞对着他客气点头,边大步走过去边脱掉大衣,然后走到病床前轻轻握住钟九音的肩头。
“还好吗?”
钟九音回头看他,没说话。
晏丞紧紧皱着眉,坐上床环住她,却觉得怀里的人身体有些僵硬。
“怎么了?不舒服?”他轻声问,指尖把她头发拨到耳后,看着她的眼睛。
眼皮有点浮肿,大概是没睡好或者哭过,但眼神很平静,平静地看着他,嘴角抿着,没什么表情。
很陌生。
“还好。”她只回答了这两个字。
晏丞来不及察觉她的不对劲,她又问:“封晴呢?”
“在外面。她…她跟你说了什么?”
“请”封晴过来的时候,封晴满脸焦躁,可看见晏丞的第一眼,却很奇怪地扯了下嘴角,像是嘲笑。
不管前两天她们说了什么,才让钟九音受了刺激晕倒,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所以他不想让封晴再出现在她面前。
“再休息一天再见她可以吗?”
他在路上就听钱誉打电话说了她的检查结果,脑内的淤血没了,身体也还算健康,总的来说没出问题。
但情况显然没那么简单,她做噩梦,哭,发呆,说明情绪很不稳定。
不稳定到钱誉都觉得莫名其妙,任谁见到一个向来开朗有活力的人突然变得脆弱崩溃也会懵逼,这转折太生硬了,就好像钟九音整个人都被替换成了别人。
钱誉还猜测她是抑郁症复发,或者引起了什么精神类并发症。
晏丞倒是有个很合理的推测,可是之前被钟九音亲口推翻了,她并不承认自己是人格分裂,而是其他的,她自己心知肚明的情况。
脑子想了一堆,他只坚持一个意思:暂时不要让她再见到封晴,以免再受到刺激。
可是钟九音不同意他的提议,没有拒绝,只是忽略他的话,强制自己平静地说:“我要见她。”
“她情绪不稳定,嘴也很不干净,要不然晚上再见?”晏丞退了一步。
她抿唇不回答,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晏丞只能又说:“那我陪着你可……”
“嘭——”她突然抬手掀翻了床头桌上的所有东西,加重语气说:“把封晴弄进来!或者我出去找她!”
东西噼里啪啦撒了一地,有些仪器都被牵连侧翻过去,除了晏丞,其他人连忙后退,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晏丞胳膊被病历本的铁夹打到,不痛,他只是不可置信她会突然动手。
他看着钟九音,可钟九音拒绝和他对视。
她急促地呼吸着,哽咽声都在颤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让她想脱口而出一些发泄性的话,比如干脆就怨毒地责怪他让他滚。
可是她又知道整件事和他根本就没关系,所以张嘴也说不出再过分的话,对不起也说不出,只能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想法。
病房里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原逸,这里只有他是外人,他简直如坐针毡。
过了会儿晏丞平心静气说:“好,我把封晴弄进来。你注意不要再大起大伏地生气,不然医生就要先制止你再和她见面。如果她动手,不要客气,我们都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钟九音仍然低着头,本来可以忍住的眼泪立马就控制不住了,快速蓄满眼眶,拼命睁大眼睛也拦不住摇摇欲坠往下掉。
好在晏丞说完话后就站起来,没看见那滴眼泪。
他跟钱誉他们商量了一下,都出了病房,掩上门时,他看了眼病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钟九音,眼里全是担忧。
一群人在外面无声站了会儿,晏丞闭着眼按压太阳穴,脸上有点疲惫。
上次见面,他们还亲吻着道别,说等他拍完戏回国,就一起出去旅游看风景。可是时间还没到,钟九音就变成现在这样…陌生。
对,就是陌生,前几天还在视频里对着他甜言蜜语的,今天见面她的反应却只有排斥和沉默。
往坏处想,如果真是人格分裂,大概就是主人格回归,“新生的钟九音”消失无踪或者被融合了。他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
晏丞深吸口气,睁开眼往走廊右边走。
“你真让封晴进去啊?”钱誉急得很,小声快速说,“你不知道前天是什么情况,封晴就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就往下倒了,虽然问他妈封晴也没问出来说了什么,但绝对会…”
“没事。”
晏丞先走到走廊饮水机那儿,取下一次性纸杯接了杯热水,然后回头说:“不让她见可能心里还会憋着气,发泄一下也好。”
“但关键是,那是她发泄吗?她现在就跟石雕变玻璃罐一样,脆弱得很,封晴再随便说两句话说不定又要刺激到她!”
他还是那句话:“没事。”
然后推门进了隔壁病房。
封晴正坐在里面,被晏丞的助理摁着,阴着脸一言不发,看来是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钟九音在医院待了多久,她就在警局和晏丞手上待了多久,没休息,也没手机和外界联系,心慌紧张的感觉搞得她脸上更加憔悴狼狈。
晏丞进去就开门见山说:“她想跟你说两句话,你过去一趟。”
封晴冷笑,站起来就往外走,但又被晏丞叫住。
“她现在状态不好,不能再受刺激,所以最好是她说话你听着,如果她需要你回答,老实回答就可以了,不要多说别的。”
封晴火气上涌,还要忌惮着他,咬牙假笑着说:“你对她可真够好的,讨她高兴还要让别人配合?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我不是犯人,别一副警察命令犯人的态度。”
说完就撞开他再次往外走,可是下一秒就被大力扯回去按在了墙上。
晏丞逼近她,一只手掐着她下颌骨,力道重到她痛呼着张开嘴。
然后晏丞举着那杯晾了不到两分钟的热水,无视她的挣扎,灌进她嘴里。
边灌,边平静地再次重复:“进去之后,她说你就听着,如果她要你回答,就心平气和老老实实回答她想听的,听清楚了吗?”
灌完,纸杯被扔进垃圾桶,他才松开手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任由封晴抠着喉咙跪地咳得撕心裂肺。
徐姐和钱誉简直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