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还是依稀,阳光对于思贤台是一点也不客气,还是早晨陈望感觉有些热,抬眼望去繁华的金陵城是一片金灿灿的,皇城甚至有些亮得刺眼。陈望不知为何会径直来到这里,只能说是心里的感觉让他来这里,来思贤台上,来见这二先生仲离,然而陈望现在却又不知道说什么,面对仲离,陈望总感觉对方是一个严肃的兄长和老师,不敢有丝毫轻浮。
“你来了”却是仲离开口说道,他依然背着手背对着陈望,目光不知看向的是金陵城何处。
“嗯?”陈望有些疑惑,难道仲离知道自己要来?
仲离缓缓转过身来,动作一丝不苟,头上宛如鸡冠的头冠在阳光显得标志极了,脸上有些淡淡的笑意说道“是我让林湖叫你来的。”
“哦”陈望淡淡道,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仲离说道“在山下还住得惯吧?”
陈望心里更加的疑惑,一向高冷的仲离怎么对自己嘘寒问暖来了,有些受宠若惊的答道“很不错,风景很好伙食也很好!”
“那就好”仲离点点头“山下风景的确不错,伙食也不错!”
“嗯!”陈望回道,然后,然后两人直接就冷场了。
仲离不说话,眼神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望,陈望感觉有些尴尬,一向话多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满腹疑虑但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仲离继续看着他,目光仿佛穿透了陈望皮肉,直达陈望的内心,这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着陈望,陈望心里满腹疑虑,其实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呢。被这**裸的目光盯到起了鸡皮疙瘩后,陈望终于受不了,正准备问出自己的疑虑时,仲离却又率先开口。
“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吧?”
“啊?额”陈望一呆,感觉到仲离似乎是在和自己玩心理战“是,是有很多问题”
仲离点了点头“请问?”
“”陈望感觉怪怪的,不过还是开口问道“我现在是天道院的学生吗?”
仲离奇怪的看了陈望一眼说道“当然是!”
陈望感觉到仲离得眼神有点像是在看白痴,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提的有点白痴,心想必须有问个高端深奥一点的问题,便问道“你知道夫子有几个弟子吗?”
仲离得眼神变得更加奇怪,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肌肉随着微笑动了起来“呵呵,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什么,不过现在我不能回答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一切等大师兄回来再说!”
陈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心里苦,那个行踪不定的大师兄谁知道他什么会回来。陈望还有很多疑问要问,比如自己怎么才能修行,还有是谁把自己救回来的等等,然而仲离没有给他再问的机会。
仲离脸上的笑容消失淡淡的开口说道“好了,这次叫你上来,是有事要问你!”
陈望似乎感觉到仲离要问什么,便伸出手来说道“请问!”
对于陈望模仿自己仲离不以为意,转身过去看向青山外的金陵城,陈望也把目光转了过去,两人一同俯瞰着金陵城,就像当初陈望刚醒来时一同观看日出一样。仲离淡淡的问道“那肖行是你杀的?”
仲离得语气虽很严肃,但却不是质问,陈望老实的回道“是!”
“你为何杀他?”
“是他想杀我!”
“我只是自卫反击!”陈望又加了一句,他心想自己虽是为了活命,但始终是在书院里杀了人,压力其实都是书院承担,如果仲离要责罚他也是心甘情愿。
哪知接下来仲离却是淡淡说道”是这样的啊。“
“嗯”陈望感觉自己跟不上仲离得思维。
仲离继续问道”你应该知道山门外的事?“
陈望点点头,山门外的事应该就是肖浚的事,关于自己的事情陈望还知道的,肖浚这是在借用朝廷来向书院施压。只是陈望不知道,昨天肖浚已经来要人了。
“你觉得应当处理?”
陈望想了想,自己虽已是天道院的学生,还是夫子的弟子也就是先圣的弟子,但其实说白自己就是一个不会修行的普通人,一个普通人又如何对于金陵四姓中的肖家?
“跟他们讲理”陈望说道。
“礼?”仲离微微一笑,很是赞赏的看了陈望一眼,只是陈望没有看到“有道理!”
陈望说的理便是道理、公理、公道,陈望认为自己只是自卫,在面对强权的情况下,自己只有和他们讲理和人们解释事情的真相,这是陈望在不连累书院的情况,唯一想到的办法。而仲离说的礼,则是包含了很多的礼,自是道理也是礼法,还是先礼后兵,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仲离的礼也包含了陈望的理。
“占在道义的制高点去指责一个人,是哪些人惯用了的伎俩”
陈望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觉得仲离虽然看着高冷,不过还是很好说话的嘛,陈望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巴结一下他,然后抱上这条粗壮的大腿。陈望还不知道仲离得修为是什么境界,只是感觉仲离很年轻,虽然很高冷但也不像什么高手,倒是有点像一些刻板的读书人。
正想着若是肖浚最后前来要人,这仲离会不会替自己撑腰,还是迫于压力把自己交出去?来到这里世界,陈望虽然听过书院的很多故事,但那始终是故事,他自己在金陵城也才生活了半年不到的时间。虽然陈望知道书院很厉害,但也不认为书院会比朝廷还厉害。
而且待陈望上山后,他更是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他本以为书院会有很多传说中大修行者,比如白发苍苍的老者住在什么山洞里,或是性情暴戾或是性格和蔼,然而山上都是年轻人。
就连师叔都是个年轻师叔,山上的人也没有让陈望觉得有高人风范,陈望感觉他们可能就和林湖差不多厉害吧,毕竟年纪都相差不大。况且山上的这些人,每天栽花的栽花,搞音乐的搞音乐,刺绣的刺绣,睡觉的睡觉,倒是陈望先前觉得有高人风范的领路老头,居然是在山上喂马的,看着这天道院里也就只有那大师兄莫语每天还练剑了。
本来上天道院是为了修行,完成那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陈望其实心里知道自己很可能再也回不去。然而怀老头却让他必须要完成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还要带着他的骨灰一起回去。
只是自己醒来这么多天摸索了这么久也还是不会修行,他曾问过胖子范山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修行,范山石却说他也不知道,只能告诉他等大先生回来再说。
书院的大先生,夫子的大弟子,范山石叫自己等他回来,仲离叫自己等他回来,陈望真是对这个大先生越来越好奇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已经见过这位书院大先生。
所以陈望有些忧郁,这书院一点都不神秘,倒是那大师兄神神秘秘的,有时候陈望甚至会想是不是怀乡死后书院堕落了?
唉,陈望在心里叹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肖家的将要来到的攻势。
“那肖浚昨日已经带人来差你归案!”
“啊!什么?”陈望还在发呆,没想到仲离突然说道。
“那肖浚昨日已经带人来差你归案!”仲离又说了一遍。
陈望面色一凝终于来了,心想怪不得仲离要教自己来找他,还让问自己要怎么办,可能就是迫于肖家的压力想把自己交出去,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仲离看到陈望的脸色笑了笑说道“你先回去吧。”
陈望目光茫然的看着仲离,回去?居然就想赶自己走了,我可是怀老头的正牌弟子。陈望心里有些不爽,想说些狠话又想道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不会修行的普通人,若不是书院救了自己恐怕已经和肖行同归于尽了。陈望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暗淡便准备收拾回客栈,想到前几日还在信中像竹竿等人炫耀了一番,陈望便觉得有些好笑。
“你为何叹气?”陈望刚欲转身,便听到仲离问道。
“不为何!”陈望有些生气的说道“我自会下山,生死是命,我不会连累书院!“
仲离难得的表情呆滞了一下,随即脸色古怪的说道“我是说叫你下山吃饭,已经到饭点了!”
“啊?!”这回轮到陈望呆了,他本以为仲离是赶自己下山,陈望难道的脸有些微红,妈的!这是什么鬼,弄得小爷尴尬症都犯了。
“咳”陈望故作平静的笑道“嘿嘿,这样啊,我这就去吃饭!”
“你既进了书院,你的事我自是会和他们讲礼,你不必担心”似乎是怕陈望又多想,仲离又说道。
“好,嘿嘿”陈望一脸尴尬又想故作镇定“那我去吃饭。”
仲离看着陈望点了点头,看着陈望离开之后,年轻师叔嘴角的肌肉动了动,然后看着宏伟的金陵城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