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陈大哥家就开始忙活开了。
新娘子是隔几条村子的人,云飞和陈默言今天都要跟着新郎队伍一起去接亲。
只剩下张月珍在陈大哥家帮忙洗菜啥的,给做酒席的打下手。
云飞不太放心,特意找了村长家的婶子帮忙照看一下她才走,免得这大喜的日子,那极品老太太闹起来。
云飞的车打扮成了婚车,此刻正载着新郎,他的大侄子。
陈大哥的儿子叫陈进礼,他们这一代的男娃们大多数叫陈进什么,但也不强制跟辈起名。
陈默言因为陈文学,不把他放在心上,懒得给他起名字,所以张月珍才一气之下,干脆自己想起啥名就起啥名了。
此刻陈进礼坐在车内,局促极了,叔叔一家跟他们家是不一样的。
叔叔家穿着打扮都好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城里人。
而他们家,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在土里刨食的…
皮肤黢黑的他,即便今天穿上了黑西装,还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与斯斯文文的堂弟站在一起,他都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
新娘子家中的条件,也不太好,一家几口人,挤在一栋红砖瓦房内居住着。
他们在新娘子家吃过饭后,又等着新娘子化好妆,直到下午一点半的吉时一到,他们才迎新娘子出门。
在鞭炮和礼花的开路下,他们终于开始了返程。
因为路程太近了,所以他们特意开慢点前行,足足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陈家村。
“新娘子来喽!”
“新娘子来了,快点鞭炮。”
“让新郎的爸妈在厅堂准备好,新媳妇要进门了。”
在媒婆的撑伞搀扶下,陈家终于将新媳妇迎了进门。
陈进礼的媳妇,也是黑黑瘦瘦的,个子很小,看着很腼腆的模样。
张月珍站在云飞身旁,看着这对新人给父母敬茶,不禁惆怅道:“转眼间,进礼都已经娶媳妇了。”
“呵呵,人嘛,总会长大的,就像我们,也总会老的。”
张月珍也笑了,“我就是在想啊,也不知道咱们默言什么时候,也能娶上媳妇。”
“这……咱们想这个太早了吧,默言才十五呢。”云飞有些卡壳了。
陈默言也无语了,向张月珍询问道:“妈,你该不会现在就想带孙子了吧?那还不如你跟爸爸再生个妹妹来得快呢。”
张月珍瞪了他一眼,“瞎说啥呢!”
但是余光却在偷偷瞄着云飞,看他是什么反应。
云飞心里苦啊!只能假装刚刚没注意听呗,还能怎么办。
看云飞好像没听见的样子,张月珍眼神闪过一丝失望。
陈默言上辈子虽然活到了二十三岁,但是一直活在陈文学给他圈出的小天地里,所以对于感情方面还真不太懂。
所以他一直以为父母这么多年没有再生一个是因为怕他不高兴呢。
“前几年我就说让你们给我生个妹妹了吧,你们还不愿意,现在又眼馋别人家的孩子了。
国家都响应二胎呢,我也不是那种爱吃醋的性格,有个可可爱爱的妹妹多好啊!”陈默言边说边幻想着妹妹的模样。
脑海里却出现了小时候心心的模样,妹妹大概都是那样的吧!可可爱爱,娇娇软软。
“我跟你爸,养你都没空,哪有时间生妹妹啊!
赶紧跟你爸找个位置坐好去,待会就要开席了。”
张月珍说完就借口去帮忙端菜了,只是心里到底有些黯然。
吃过席面后,云飞就去找老太太说他们先回去了。
今天的老太太,穿着云飞上次带她去买的冬外套,枣红色的花纹大衣,黑棉裤,老bj布鞋,头上还戴了顶毛线帽子,看起来可喜庆了。
只是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看,嘴里骂着:“咱们陈家真的是倒了大霉哦!娶了你婆娘这种懒媳妇。
大侄子这办喜事呢,她一个做婶婶的,酒席还没散就想回家躲懒。
咱村里就找不出第二个她这样的,还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一个老娘们整那么好看做什么?净浪费钱……”
云飞赶紧阻止了她下面还要说的话,“老太太,我媳妇她很勤快,但是她的勤快在于我们的小家。
别人家的活,自然有别人自家的媳妇干,您说是不是?
婆娘就是男人的颜面,我赚钱就是为了给他们娘俩花的,他们不花,我赚来干啥啊?
她能花,我能赚,才能说明我能干啊!不过她花的钱,是她自己开店赚的,跟我没啥关系。”
老太太哑口无言,一时之间有些呆愣住了。
不知道她是被说懵了,还是被儿子顶嘴给气懵了。
云飞趁机赶紧带着媳妇孩子溜了,刚刚还在生气,想为母亲打抱不平的陈默言突然就笑了。
他刚刚白操心了,想想也是,这么些年爸爸把妈妈放在手心里心疼着,怎么可能会让她被奶奶欺负呢。
二老的感情好,他心里就开心,还有些羡慕。
从那年之后,父母就再也没吵过架,连争执都不曾有过,两人都很为对方着想。
云飞心安理得地带着媳妇和孩子退场了,不是他自私,不愿意让张月珍去白干活。
而是张月珍,别看她表面好好的,其实身体很多小毛病。
他一直不让她太过劳累,小时候她过得不好,遇到人渣后,就更不好了。
体弱多病的,大夏天吹个风扇都会感冒,更别说店里需要开空调了,她得穿毛衣和外套才不发冷。
张月珍虽然确实有点头晕,但还是犹豫地说道:“要不我还是等散席帮完忙再回来吧?就这样回来,村里人要说嘴了。”
“说嘴多正常啊,不是因为这事也会是因为别的事,安心歇着吧。
咱家的活我都不舍得让你全干呢,何况还是去别人家干活一整天。
我刚刚看你脸色就不对劲,上楼洗个澡睡会去,我自己过去看看就行。”
在云飞说出舍不得她干活后,张月珍脸红了一下下,但是想到他只是把她当妹妹似的,脑子又清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