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游率船队自辽南出发,五月的海上已经刮起了东南方,船队处于半逆风状态,五天后方才抵达黄河下游的濮阳城,略作休息后,继续溯流而上。
五月十二日清晨,船队从黄河河道进入洛水,很快就抵达洛阳城南码头。顿时引得码头一阵的骚动
“好气派的船队啊!”
“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名门的重要人物到了!”
“不像啊!汝南的袁家不可能乘船而来,难道是河东的卫家和太原的王家?可这船上却是未曾印有族徽呀?抑或是河内的司马家?可是司马防大人在洛都啊!”
“此事甚是蹊跷,难道是大将军何进家的人?不对啊,大将军家的亲戚一共也没几号人,都待在洛阳当着官儿呢!就连刚出生的娃娃也封了侯!”
“非也!非也!这定是江南豪族的商船!吾观此船,外形独特,建造颇为精妙,工艺精湛,令人咂舌,绝非中原造船之术!诸位可曾留意此船吃水之深,远超旁船,定是船上满载货物所致!”
码头上的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年青士子模样的男子走上前品评道。
“这不是骑都尉司马防大人的长公子司马伯达么?”
“原来是他啊!听闻此子十二岁经文考试,而成为童子郎!真是少年天才啊!”
庄少游与孙乾二人带着十余名随从下得船来,正好见到码头上许人在围观自己的船队,顿时有些好笑,自己已经够低调的了,怎么还这样?
庄少游了看了旁边的孙乾一眼,孙乾微微一笑,示意他还是赶紧进城,庄少游抬脚就往洛阳城门方向而去,结果没走几步,司马伯达就走上前来,微微行礼道:“兄台请留步,在下司马伯达,单名一个朗字,敢问兄台尊名?”
庄少游很是诧异,怎么刚到这里就有人搭讪?他叫什么?司马朗?和司马懿神马关系?司马家可没什么好人,自己可不想招惹这种喜欢篡位的主儿!
庄少游看了司马朗一眼,淡淡地说道:“萍水相逢,路人耳!在下区区一介商人,不敢与先生论交!告辞了!”
司马朗本以为自己好心好意凑上去会赢得好感,没想到这个家伙脾气还真是坏,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竟然如此驳自己的面子,连个名字都不愿报上来!
昨夜观星象,洛阳之地,群星璀璨,帝星暗淡,乃群虎噬龙之局!于是闲来无事卜得一卦,说是今晨城南渡口遇贵人,所以特来一试!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看来自己卜天之术仍欠火候啊!
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贵人仍未到来?
就在这时,渡口码头又驶来一艘大楼船,船舱上有三层楼高,比庄少游的三位战船还有大一些,这一艘船就占了将近半个河面,让人很是担心会不会搁浅!
楼船缓缓地靠向岸边来,司马朗见状顿时眼睛一亮,看来真是认错人了!于是赶紧抛下庄少游往楼船方向迎去。
司马朗刚走没几步,仔细定睛一看,这不是河东卫家的船么?不对呀,这卫家虽然是贵人,但也不是贵到会显示在卦象上之人哪?
司马朗正在纠结的时候,楼船上走下一年青男子,年约二十,刚及弱冠,一袭白衣,腰佩玉环,风度翩翩,走下船来,然后就一眼看到鹤立鸡群的司马朗,面露喜色道:“伯达贤弟!为何在此?难道是为兄如此荣幸竟能得伯达贤弟亲身相迎?”
本来只是玩笑之言,但是司马朗却是十分的尴尬,这种事可不好解释,于是敷衍道:“原来是仲道兄啊!真是幸会,小弟今日闲来无事,在城中顿觉气闷,所以清晨来这渡口透透气!”
司马朗一边敷衍一边的思索着,这卫仲道不太可能是自己的贵人吧?难道?啊!难道刚才那人才是?想到此司马朗赶紧说道:“仲道兄,小弟还有些急事,就先告辞了!”
卫仲道本来见到司马朗很高兴,二人都是这司隶有名的才子,颇有些共同语言,正想和司马朗谈谈风雅,没想到他竟然急匆匆地走了,真是遗憾,卫仲道很快就收拾心神,吩咐张罗起船上的事,此次家族派自己来就是押运货物到洛阳出售,虽然对商业之事很是厌烦,但毕竟是家族的生存之本,只好料理一二了!
庄少游和孙乾还有十余名手下来到洛阳南门,看到这座气势非凡的千年古都,顿时心潮澎湃起来。
洛阳城,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禀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气,兼南国水乡妩媚风流之质。洛阳城东西长三十里、南北宽度二十里,城高六丈二尺,高大坚固,乃天下之雄城,凡二十万户,百万余口!是庄少游辽南城的十二倍大小,人口更是二十倍之多!
“又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闪开!不进城别挡道!”正在庄少游感慨地看着眼前的洛阳城时,后面传来难听的喝骂声,庄少游顿时眉头紧皱,几个手下见状就打算动手,却是被孙乾赶紧拦住。
“怎么?土包子还想动手?你们以为这是你们乡下?告诉你们!这里是可是洛阳,大汉天子脚下,可是有王法的!”一个中年胖子穿着丝绸质地的锦衣,看到庄少游等人面色不善地看着他,顿时心里有些发毛,不过依旧嘴硬地呵斥。
庄少游摇头笑笑,没有言语,提脚往城门而去,孙乾示意众人赶紧跟上。
“站住!”
庄少游正跟着人群往城里走,结果就看到一个什长模样的人拦住自己,顿时有些愕然,南城门因为连着码头,所以清晨开始就人流如织,看着周围来去自如的人们,再看看拦住自己的那个什么一脸的得意模样,顿时心中明了。
旁边的孙乾率先开口问道:“这位军爷,这城门经过之人众多,为何偏偏拦住我等?”
那什长斜瞄了孙乾一眼,傲然说道:“大汉律例规定,出入都城需接受检查!并严禁携带兵器,我看你们这么多人,个个都带着家伙,很像是黄巾余党!来人,给我搜身!”
庄少游一听有些愤怒,不过还是明白了,不为别的,两字:要钱!
于是对着旁边的随从示意一下,那手下顿时会意,笑嘻嘻地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一袋五铢钱,悄悄的递给那什长,然后低声嘀咕几句,那什长顿时眉开眼笑:“算你们识相!记住了,这就是洛阳城的规矩!外乡人在这里得老实点!进去吧!”
庄少游刚抬起脚要往里走,结果耳边又传来一个声音:“站住!谁允许你们进去的!?”
庄少游心中怒气升腾,这洛阳城怎么这么难进?又他娘的怎么了?面色不善地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穿官军千夫长制服的汉子从城门楼子里出来,开口拦住众人,眼睛盯着庄少游看,不待庄少游答话,手下立刻跑上前去,又是掏出两袋五铢钱递上去,那个千夫长收起两袋钱,掂了几下,笑着说道:“还有那个人腰上的剑!老子看上了!”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庄少游腰间的佩剑。
庄少游怒极而笑:“就怕你没那个命!”
那千夫长一听顿时大怒:“放肆!来人!给老子把这些反贼都抓起来!”
城门口的守军毫不犹豫地就围上来,庄少游没有动,十几个手下却是瞬间掏出武器,将庄少游围在中间,双方对峙起来,四周的行人见状也是好奇地围观上来,还一边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
“还反了你们了!竟敢在洛阳城跟老子动手?实话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老子是何大将军的手下!你们这群反贼,等着被灭族吧!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再不动手你们就是反贼同党!”
庄少游的手下都是秦岭精挑细选的骑兵营老人儿了,跟随庄少游转战数千里,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大战淘汰剩下来的精英,刚才一把武器对峙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散发出惊人的煞气。
这洛阳的城门兵本就是不入流的杂牌老爷兵,一身的臭毛病,还没有任何战斗力,上百号人竟被这十几个人给生生震慑得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听到那千夫长的话后,只好硬着头皮互相看了一眼,一咬牙就要上前动手。
庄少游却是心中盘算着,今天还真是不顺啊!难道自己还没进城,这洛阳行就要提前结束了?太丢人了吧?当初出来的时候可是豪言壮语的,如今连门儿都进不去就铩羽而归,太丢份儿了!不行,就是回去,也得在这里弄出点动静来!
就在庄少游下狠心盘算着怎样弄死那个狗日的千夫长,并且还能安然脱身之时,一个声音传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