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婉话音刚落,就听女子不停轻咳,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失礼了。”
她说着,直接撩开斗笠上的白纱,入眼便是一张娇艳如花的面容,眉心一朵花,细看竟是天生的胎记,但这样的一张脸,如今却是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后方的男子正欲出声呵斥,宋姝婉抬眼:“快将你的主子抱到软榻上,她心疾犯了。”
男子心头咯噔一下,慌忙抱着人到了角落的软榻上。
宋姝婉取出金针,眉心紧锁着给女子落了几针:“看好了,若有变化立刻唤我,我去抓药。”
男子不敢怠慢,慌忙点头。
半个时辰后,宋姝婉瞧着缓过来的女子,只觉得心头发沉:“你这心疾,我治不了。”
女子捂着心口,闻言弯了眉眼,眉心的那朵花在惨白的面色衬托下愈发艳红,更显得她憔悴易碎。
“我知晓的。”
宋姝婉有心想安抚,然而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缓缓按下,将煎好的药递上:“喝了吧,你这心疾虽然没法治,但保还是能保的,一会儿我写张方子予你,回去抓了吃便可。”
女子微微颔首,接过药便喝了。
过了片刻,宋姝婉将人送出存善堂,目送着马车远去,眉头微微皱起,眉心有天生胎记的女子,是京中谁家的贵女啊?
次日,丁寸突然跑到宋姝婉面前,脸上满是震惊:“世子妃,之前那瘸腿乞丐,跑去寻了那沈家的二小姐。”
宋姝婉微微一笑:“可知晓他们聊了什么?”
丁寸挠了挠头,心虚地说:“这个,盯着乞丐的人没有靠近,没听见。”
宋姝婉眉心微皱,颇有几分无奈的敲了敲他的头:“你啊……罢了,你替我寻宋仁过来。”
“好嘞。”
丁寸笑嘻嘻的走了,没多久宋仁过来。
“世子妃有何吩咐?”
“你对沈家二小姐,有何看法?”
宋仁愣了一下,思索后摇头:“我对沈家二小姐并不了解,没有看法。”
闻言,宋姝婉挑了下眉头,正欲开口,就见门外进了个小厮打扮的人:“请问,候府世子妃在吗?”
宋姝婉眯了眯眼,说道:“我便是候府世子妃,你可有事?”
小厮面上露出欣喜,而后快速从怀中取出一张请柬:“小的是皇商沈家的人,我家二小姐命小的来给世子妃送请柬,两日后,沈府有一宴会,想请世子妃走一趟。”
宋姝婉接过请柬,翻开看了几眼,眸中闪过些许思索,她还正愁怎么和沈玲儿见个面呢,沈家就把机会送上来了。
“这请柬我收下了,两日后我会去的。”
小厮行了一礼,恭敬退出了存善堂。
后方,宋仁的目光落在请柬上,皱眉说道:“您是候府世子妃,沈家虽为皇商,可到底是商贾,您若前去,怕是会堕了身份。”
宋姝婉笑了,将请柬递过去:“你瞧瞧这请柬上的内容。”
宋仁疑惑接过,瞧过内容面色顿时就变了:“鞑靼三公主借沈家设宴?这,这,这简直荒唐!”
他还是一次听说,借府邸给旁人设宴的,就算是鞑靼的三公主,沈家这举止也是难以言喻。
宋姝婉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你瞧着荒唐,可对沈家来说,这是个机会,借着鞑靼三公主的势,足够他们在京城里露一次脸了。”
唯一不可确定的,就是那鞑靼的三公主和沈家凑一起会做什么,不过这是大周的京城,鞑靼便是再想闹事,也别想跳到天上去。
想到这里,宋姝婉没有和宋仁再提沈玲儿,摆手便让人离开了。
晚间,宋姝婉将沈家的请柬摆到了裴寰面前,单手托着脸颊:“鞑靼三公主借着沈家的府邸在两日后设宴,世子可有时间一同前往?”
裴寰动作微顿:“借府邸设宴?沈家的家主脑子坏了?”
宋姝婉弯了眉眼:“沈家的家主脑子坏没坏不清楚,不过那三公主倒是会折腾,就是不看身份。”
如宋仁所言,沈家便是皇商,也跳不出商贾的范畴,不论三公主想做什么,她最不该的就是和沈家捆绑到一处。
裴寰扯了下唇角,忽而说道:“你说这宴会,宁王会去么?”
宋姝婉脸上的笑意一僵,突然提宁王隔应她是吧?
“世子还是想想那沈家二小姐会做什么吧,先前我在布庄前瞧着,那沈家二小姐似乎对世子有意呢。”
说罢,她起身便走,完全不给裴寰开口的机会。
两日后,沈府。
“裴世子,世子妃到——”
拉长的通报声中,宋姝婉与裴寰一同出现,沈府的宾客一见,纷纷行礼。
“见过世子,世子妃。”
“都起来吧。”
裴寰淡淡的回了一句,被宋姝婉推到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
因着先前奇药的事,京中不少人对宋姝婉都很尊敬,此时见两人在角落里待着,便有按捺不住的上前打招呼。
宋姝婉浅笑着一一应了,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哎哟,我瞧这边是谁呢,原来是废物世子啊,怎么,如今候府庇护不了你,连商贾府上的宴会都来参加了?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嫌堕了战神的身份啊,要我是你,我早就自戕而死了。”
四周瞬间寂静,刚打过招呼的一群人脸色全都青了。
“谁在这儿胡说八道?”
“裴世子也是你能说的吗?”
“黄口小儿,就爱在这儿乱说!”
七嘴八舌的训斥中,众人看见了走过来的几人,皆是年轻的子弟,为首的一脸鄙夷,很看不上一群开口的人。
“我胡说八道?我瞧着你们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吧?装什么呢?谁不知道京中的人都瞧不上现在的裴寰啊?搁这儿说我?你们配吗?”
好张狂的青年!
眼见着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青年身上,宋姝婉微微低头,轻声问:“世子心里,有何想法?”
裴寰淡淡地说:“他说的是实话,京中现下应该都是这么看我的。”
他没有压着声音,短短一句话就把周围人本就泛青的脸色说黑了。
青年嘿了声,指着裴寰说:“你倒是个明白人,就是……”
“聒噪!”
话音戛然而止,只听“咚”的一声,一颗脸上挂着笑的头落在了地上,方才还站着的青年人身分离,鲜血从断裂的脖颈处涌出,顷刻浸染了地面。
微风吹过,所有人看着后方不耐烦的男人,都陷入了沉默与恐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