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容章双眸里的光更加明显,他说:“倒也不是感兴趣,只是听闻此花对身体恢复有奇效,但存在稀少且极为难得,不知世子和世子妃是在何处寻到的?”
宋姝婉微微一笑,直接否认了寻到魂花的事:“老爷子方才听错了,我们没有寻到,只是还在寻而已。”
韩容章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真的还没寻到?”
宋姝婉颔首,给予非常肯定的回答:“真的还没寻到。”
话落,她十分自然的问起韩容章今日过来的缘由。
韩容章叹了口气:“还能是为什么,为了堤坝修筑的事啊,世子手中的粮食可还够?”
裴寰淡淡开口:“堤坝一日没修好,那粮食一日便是够的。”
韩容章眯了眯眼,一抹精光从他的眼底快速闪过:“裴世子确定?”
裴寰略显空洞的眸子抬起,他看不见韩容章,但能感受到那种质疑:“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闻言,韩容章大笑,拍手说:“既如此,那老头子便带世子和世子妃去一个地方吧。”
宋姝婉的注意力被他引去,疑惑地问:“老爷子想带我二人去什么地方?”
“两位去了,便知晓了。”
宋姝婉微微抿唇,心中的百般思虑在裴寰开口后便按了下去,转而唤了百草、飞鸢以及暗三跟着。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到了九运河的上游,比起下游的汹涌,上游要明显平静许多。
韩容章健步如飞的走动着,很快就到了九运河一处分支的堤坝旁:“世子妃瞧着此处,有何感觉?”
宋姝婉疑惑,却还是上前查看了一下:“此地,等等,这是……蚂蚁?为何有这么多的白蚁?”
韩容章笑着说:“这白蚁对堤坝的伤害极大,但在三月前,此地还没有出现过白蚁。”
此话一出,周遭陷入了寂静。
宋姝婉张了张嘴,良久后略显艰难的开口:“韩老爷子,您先前可没提及白蚁啊。”
韩容章冷笑一声:“总归都是人祸,那明州城的官员一露面就被世子关了大半,我提不提又有何区别?”
宋姝婉沉默,而后便听后方的裴寰道:“既然没有区别,那你如今又拿出来说作甚?”
韩容章转过头,语气冰冷地说:“新修筑的堤坝,又出现了白蚁的痕迹。”
河面的风吹过,明明已经是快到夏日的温度,可听到韩容章言语的人却都生出了满身的寒意,天灾人祸都不好躲,但像这般把百姓往死里逼的,却也算是头一次。
裴寰的指尖落在轮椅扶手上,短暂的沉默后,他冷冷说:“暗三,你带人去查看所有新修筑好的堤坝。”
“是!”
暗三看了眼韩容章,转身离去。
九运河上的风依旧吹着,宋姝婉看了片刻,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她昨天就有种会出问题,不会那么顺利结束的感觉,没想到今日就出事了。
堤坝若是再次被毁,那明州城以及明州城周围的百姓,得死上多少人?
时间流逝,约摸半个时辰,暗三行色匆匆的赶回。
“世子,世子妃,新修好的堤坝,已有,已有四处出现白蚁痕迹。”
在他雷厉风行关了那么多人的前提下,竟还有人敢动歪心思,很好,非常好!
裴寰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韩老爷子,麻烦你随我回客栈了。”
一行人赶回客栈,韩容章被百草引去了另一个房间,宋姝婉看着裴寰,眉头不自觉的紧锁。
“世子,今日的事……”
裴寰淡淡地说:“他们跳不了多久。”
闻言,宋姝婉没有细问,深深看了眼裴寰后,便回了房间。
时间转瞬又过了两日,九运河堤坝毁坏严重的地方又修了三处,商贾送来的粮食维持住了百姓的平静,就在这时,一个堤坝修筑处出现白蚁的消息传开了。
“怎么会有白蚁?谁在乱传话啊?”
“那些堤坝可都是我们修筑的,若是出现白蚁,岂不是说我们有问题?”
“就是,我们修筑可一点都问题都没有,到底是谁在瞎说?”
负责修筑堤坝的百姓义愤填膺,不少人都嚷嚷着要把传话的人找出来。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雨落了下来。
起初只是小雨,不过小半个时辰,雨势突然变大,直接笼罩了整个明州城。
宋姝婉走到窗边,仰头瞧了片刻:“百草,飞鸢。”
百草和飞鸢同时走出:“奴婢在。”
“准备马车,我们去城外瞧瞧。”
几人到了客栈门前,宋姝婉惊讶发现,裴寰也下来了:“世子,您这是?”
裴寰淡然的接上话:“去城外瞧瞧。”
闻言,宋姝婉抿了抿唇:“一起吧。”
雨势愈来愈大,马车停在离九运河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宋姝婉撑着伞在车辕上观望。
“如何?”
男人冷静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纵使在噼啪的雨声里,也十分清晰。
“河里的水在上涨,不过目前还没有翻涌的迹象。”
宋姝婉大致说了下,回到马车中忍不住问:“之前的白蚁,世子可有想法子解决?不会造成影响吧?”
裴寰没有言语。
随着时间流逝,宋姝婉心中多了股不安,审视的目光落在裴寰脸上,忽而反应过来:“世子没处理那些白蚁?”
“刚放进去的白蚁,还影响不了堤坝。”
裴寰淡淡的回了一句话,可他的话却让宋姝婉的心止不住的下沉。
“世子说这番话的时候,可有想过明州城百姓的死活?他们一心想着修筑好堤坝便能安全,可世子……”
裴寰倏地开口打断她:“你可有想过,明州城附近的难民都聚拢到了何处?”
宋姝婉一怔:“修筑堤坝的那些人不都是难民,他们就在明州城附近啊。”
裴寰面上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神情,又提了另一个问题:“就算那些修筑堤坝的人是难民,但和鹿鸣县的难民放在一处,你觉得有何区别?”
宋姝婉愣住,看着裴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什么叫就算他们是难民啊?明州城的百姓本来就是难民啊!
敛去思绪,她耐着性子说道:“世子说错了,他们本来就是难民,至于两地难民的区别,鹿鸣县的难民被磋磨许久,后又长途跋涉,与明州城的难民自然是不同的,这两者如何能放在一起比较?”
裴寰反问:“就因为如此,便不能比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