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是不他们回来了”“快开门”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府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林夕!你可回来了!看到延寿没有?”观音的头发被吹得散乱不堪,脸上还留着几颗豆大的汗珠。
林夕没有说话,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身后,一个小丫头从林夕身后猛地探出脑袋。
“呀!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我错了嘛姐姐!”
看着观音气喘吁吁,林夕关心地询问道:“观音,你去找我们了?”
“是啊,我进了城才发现这鬼丫头不见了,我一路追回天宁寺都不见人影,我就猜她肯定是跟你一起走了,这才跑回城等着。”
“好啦,你个当姐姐的,就别生她气了。”
“死丫头……”观音又做出一副要凶延寿的架势,吓得延寿又往林夕身后缩了缩。
观音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随即对林夕言道:“寇相已经把抓到的那个人关进了府衙大牢,你想怎么处置他?”
“我去会会那人。”
“你刚回来,不休息会儿啊?”
林夕低眉一笑:“不休息啦,有些事情趁热打铁总是好的。”
观音偏着头,学着林夕的声音:“你前天还说过嘞,有的时候脚步放慢一点--怎地今天又要趁热打铁了?”
“你的记性还怪好嘞。”
“不过是两天以前的事情嘛。”
林夕伸手一下敲在了观音的头上,她缩了下脖子,“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这两件事情不一样吧。”
观音委屈道:“不一样就不一样,你敲我头干嘛……”
转眼观音又看到自己的妹妹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你笑什么呢你?”
“你咋那么霸道,笑也不让我笑啊——”
“小妮子还长能耐了你!”
“哎--林夕!救我……”
“死丫头就知道找林夕是吧,你等哪天他不在的!”
两人围着林夕绕圈圈,嬉闹不停。
“好啦,你们俩就不要再打啦!还要办正事呢!”
观音落下句狠话:“等回去再收拾你个死丫头。”
延寿嘟着嘴,摇着林夕的手臂:“林夕你看她~”
“好啦好啦。”林夕也显得很是有些头疼,只得一手抓起一个,自顾自地往前走。
来到地牢,一股阴森的凉气透过每个人的脖颈,总算让两人安静了些。
“他人在最里边。”
依着观音的指引,三人拐到了地牢的最里面。牢门是坚铁制成,一青年静静地盘坐在里面。
听到身后门锁打开的声音,青年耳朵动了动,却根本没有向后看去。
林夕挥了挥手,二人也听话的等在外面。
“兄台好定力啊,大难临头还能如此稳如泰山。”
“我每一天都做好了大难临头的准备,因此我不会感到太意外。”
“前朝故人果然都是胆色过人之辈啊。”
虺玉棠缓缓睁开眼,瞥了眼旁边的林夕。
“你抓住唐偃了,是么?”
“哦?”林夕有些惊奇:“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曾亲口与唐偃说过赤火龙印一事,他便已经知晓我等的身份。你要得到这个消息,想必只能靠抓住唐偃吧。”
林夕认同地点点头:“不错,是唐偃亲口对我说的。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虺玉棠。”
“你姓虺?后悔的悔?”
“当然不是,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虺。”
林夕略微有些诧异:“据我所知,这个姓氏已经消失了近三百年了吧。”
“是的,可是我们却并没有忘记--这是我们的耻辱,也是对我们最好的鞭策。”
“那其他人呢?”
“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
“好吧--看起来,我需要抓住你的兄弟们,再让你开口了。”
“你抓不住他们。”
林夕不屑地笑道:“是么?我们走着瞧。”
林夕说罢便向外走去,“嘭”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铁门。
“他说什么了么?”观音凑上前来问道。
“除了他的名字,恐怕在他这儿得不到任何东西了,走。”
“那就不审了么?”延寿边走边追问着,“他可还有同伙呢,难道也不抓了?”
林夕停在地牢外的高墙边:“谁说不抓了,看那儿。”
观音和延寿顺着林夕手指的方向看去,三两块瓦片碎的四分五裂,有些碎块摔到了地上。
“他们已经来过了。”
“他们是谁?”延寿问道。
“废…哎,当然是牢中那人的朋友啊,刚刚进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发现了。”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呀?”延寿疑惑道,头顶突然就被一只大手敲了一下。
“你俩就像两只鸟似的叽叽喳喳,还让我说什么?”
二女尴尬地对视一眼,俏脸红扑扑的。
“好啦,”林夕左右一把揽住两人的柳腰:“没你们这两只鸟在身边叽叽喳喳,还真觉得不习惯呢。”
“嘁,贫嘴。”
观音嘴上依旧不饶人,但嘴角的笑意无疑说明她对这话是极其满意的。
“姐,瞅你那嘴,都要咧成花了。”
“闭嘴!”
“你都没闭嘴,凭什么我闭嘴嘛。”
“林夕~你看看你惯的,现在要上天了她!她姐说一句她能顶十句!”
“得得得,我的错!不过我说二位娘子,咱能不能别在这大牢前面吵?”
话说到这份上,林夕才算是好歹给俩人都拉回了屋。
“不吵了?不吵了我可要说正事了。”
回到屋里,刚才叽叽喳喳的两人反倒没了动静--因为大家都在。
“林夕,你再训,俩姐姐可就要起来揍你了。”凌夜白顺势接过了林夕手里的剑,忍俊不禁地笑着。
周白羽抽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林夕头上的汗珠,顺便在一旁附和道:“凌妹说的是,要训也得等别人走了,私下来嘛。”
“哎哎,怎么还让人伺候呢,林大爷没长手啊?”唐韵调侃道,不想外间的人听闻都发出阵阵笑声。
林夕轻轻拿过周白羽的手帕,而后边擦边笑道:“咋地,有人伺候也是坏事?”
“哎哟,瞅给你乐的。”唐潇怪声怪气地调笑道:“这还有外人在呢!”
“好啦好啦,说正事了。”及至大家都安静下来,林夕这才说道:“今夜,我会将地牢的守卫全部撤掉,换成你们,你们可能要在那里守上一天,放心,不会等太久的。”
唐遥喊道:“那你就早些下令吧!”
“都过来……”
次日深夜,地牢中静的可怕,只有两个狱卒在对坐饮酒。
不过走近些看,便能看出,其实是两个狱卒装扮的姑娘。
“羽姐姐,深夜天寒,外面又刚下完雨,喝碗祛祛寒气。”凌夜白抓起酒坛倒下了满满一碗。
周白羽只是皱着眉头接过了酒碗:“我……我没喝过这东西。”
“尝尝,好喝的。”凌夜白将自己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似乎在告诉她这东西真的很好喝。
周白羽咽了下口水,眉头紧皱,仰脖灌下去半碗,随后就好像中了毒一般无比痛苦地咽了下去,随后将那半碗放到了桌上。
“凌妹你骗我!这玩意,咋这么难喝呢。”
凌夜白颇感疑惑地接过酒碗喝下了另半碗,“没有哇,这不挺正常的嘛,酒就是这个味道的呀。”
周白羽全身一激灵,忙摇摇头不敢再要了。
凌夜白嘴角一挑,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羽姐姐,那你披着这个吧,别着凉了。”还未等周白羽说话,凌夜白又追道:“好啦,姐姐莫要推辞了,我不冷。”
周白羽俏脸一红,“谢谢凌妹。”
此时,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狱吏走了进来。
“是自己人吗?”凌夜白凑到周白羽边上低声问道。
“不对,坐回去,他脸上带的是面具!”
凌夜白赶忙坐了回去,眼神却还在不停瞟着愈来愈近的那人。
“羽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对这个的了解,就像你对剑一样。”周白羽低声道。
“来了——”
近在咫尺之际,“呼”的一阵阴风吹来,所有的灯火瞬间熄灭。
那人只愣了一下,可此时已根本没有退路,他便摸黑朝着前方两个黑影狠狠抓了过去。
“铛铛”她朝着二人的脖子掐去,未曾想听到的却是两声清脆的撞铁声。
手心一阵剧痛,他猛地松手抽回,两只手掌已各多了一条血痕。
“噌”
灯火再次照亮整座大牢,唐潇唐遥已与凌周二姐妹将不速之客围在中央。
“想走?不得和我们打个招呼?”
只见他张嘴仿佛要说什么,又仿佛是疼痛,可却未敢发出声音。他抽出袖中长剑,却在不停地试图冲向牢内。
周白羽格开长剑,一抓便将她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啊!”此人一惊,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发出的竟一个女人的声音。
面具之下,竟是一个比众人还要年幼一些的姑娘。
此时的地牢之中,虺玉棠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他心中却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外面的一声惊叫,使虺玉棠瞬间惊觉。
“阿宁……”
虺玉棠慌了,他努力地想看向外面,不停地拍打着牢门--虽然这样毫无作用。
枭宁此时遭着四个人的围攻,难于招架,只是她并不想着逃走,甚至抓住四人出招的空隙,向地牢里面冲去。
“且让她去吧。”周白羽拦住三人,看着她愈走愈远。
两道身影从梁柱之上猛然落下,一左一右,两掌击向枭宁胸口。
枭宁毫无防备,因此即使二人已收敛劲力,枭宁仍被打的口吐鲜血,摔了出去。
路红雨路红昭从梁上跳了下来,擒下了倒地的枭宁。
牢门之外,三人缓缓走了进了,为首的林夕脸上却挂着难以捉摸的微笑。
“我们又见面了。”
枭宁不屑地挑了挑嘴角,什么话也没有说。
“怎么,虽说我们只见过一面,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吧。”
“哼,技不如人,有死而已!”
林夕轻叹一声,缓缓言道:“你不是来救虺玉棠的么?就这么死了,你怎么救他?”
“我来的时候便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旧唐后人,果真都有几分骨气。不过,你这么一死了之,其他人怎么办?”
林夕又说道:“你想见见他么?”
枭宁抬首怒视,看着林夕不似羞辱,也不似开玩笑的样子,旋即又软了下去:“想。”
枭宁被押着走在最前面,越向里走,空气中那股不明来源的血腥味就越浓重。
这地牢修成已有百年,血腥味已深入髓核,能闻到实属正常。
只是枭宁却不清楚,每走一步,她的心情就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