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确实没有这空闲,程老夫人的寿辰,程予娴和程予惠都来拜寿,程予娴就嫁在京中,寿宴之后便领着儿女回府去了,程予惠夫家离得虽不远,进京也得两日的路程,一家子就在国公府住了下来。
陆涵之嫁到程家这段时间,也熟知了程家的情形,两个姑母,大姑嫁的是康平伯宋家,而小姑嫁的是寒门学子,二者家世不同,但都是两位姑母自己选定的姻缘。
大姑程予娴挑中了康平伯府的二爷就不说了,二姑则是在一次诗会上,与一位寒门书生一见钟情。程家确实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家,程予惠挑中了贫寒书生叶思群,程家虽担心程予惠受苦,但在程予惠的坚持下,也就成全了她,当年程家二姑娘带着嫁妆,嫁给了穷书生叶思群可是叫许多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嫁到了叶家,程予惠就此淡出了京城名门千金的圈子,而二姑父叶思群也不是个争气的,当初是个才华出众的秀才,十几年之后是个屡试不第的中年秀才。这次程予惠夫妇进京来,一来是为程老夫人贺寿,二来么,便是为叶思群进京赶考,预备参加秋闱。
当年程予惠出嫁,程家将京城的一座宅子给了程予惠做嫁妆,但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程予惠一家子进京都是住在国公府的。
程予惠一家子住在府上,陆涵之一早就得了郑氏的传话,叫她今早请安去早些。陆涵之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程君泽替她解了惑,道:“二姑在府上住着,今日早上给祖母请安,必定要闹一回,叫祖母将蓉表妹过继给父亲或是二叔。”
“为什么?”陆涵之不理解,确实有将儿女过继的,但通常都是过继给同族中无子的人家。叶蓉虽然是宁国公的外甥女,但毕竟不姓程,何况宁国公和程二爷都儿女双全,没有过继子女的理由。
“二姑母嫁到叶家第二年生了叶蕊表妹,到了第三年又有了蓉表妹。听说当时怀的是双生子,但表弟没保住,二姑母也因此伤了身子,加上那年二姑父参加秋闱,又没能考中,叶家就有蓉表妹命硬克父克母克兄弟的话。”因为程予惠过一两年就要闹一次,这事在程家也不算秘密,“大概听得多了,二姑母也信了几分,找了道士看过,说是蓉表妹福薄,得借贵人的贵气才能给叶家带来福气。”
“所以,二姑母就想将蓉表妹过继到咱家,借咱家的贵气?”陆涵之顺着一想,便想到了这里。
“是啊,在二姑母嫁到叶家之前,叶家在南华县都不算富裕,家中有些田地,勉强供二姑父兄弟读书。到二姑母嫁过去,叶家才富裕起来,只是二姑父多年来都没有考取功名,二姑母在蓉表妹之后,也没能再生下儿女,叶家便越发将一切都怪到蓉表妹头上。”程君泽提起叶蓉,不免唏嘘叹气,“祖母瞧着蓉表妹在叶家过得可怜,便将蓉表妹留在了府上,只是没料到,过了一两年,二姑母就闹着要父亲过继蓉表妹。”
宁国公对于外甥女住在府上当然没什么意见,但要过继女儿就不同了。只有没有子女的人家,才会过继子女继承香火,他若是过继外甥女将妻子儿女置于何地?不说宁国公本人,便是程老夫人也不同意女儿这个异想天开的要求。
“……”陆涵之不知道怎么评价程予惠这个姑母,她一心想着叶家,却不懂得规劝丈夫奋发向上,她想过上好日子,却不好好经营自己的一切,反而想要将女儿过继给娘家,从未想过这种行为会给女儿带来多大的伤害。想到叶蓉平素安静到有些自卑的模样,程家不会为难她,想来是母亲总是来程家闹,狠狠的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程予惠回娘家闹的事,程君泽也见过两回,想起那个场面,程君泽叮嘱陆涵之,“等会儿二姑母若要闹,你就站在母亲身后,千万别受伤。”
陆涵之还在感慨,便听到程君泽这话,不由惊得看向他,“哪有这样的?我是做儿媳妇的,哪能叫母亲挡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的。”
程君泽当然不是不孝子,只是,“二姑母回来闹过好几回了,母亲早就有经验了,跟在母亲身边的陈嬷嬷是母亲专门挑的,不但沉稳能干,最重要的是她练过拳脚工夫,最能对付撒泼的妇人了,站在母亲身后,保管二姑母碰不着你一个指头。”
“……”原来是这样么,陆涵之没料到,名门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最要紧的不是八面玲珑精明能干,而是手脚麻利能保护主子。
“说起来,娘子身边也该有个这样的人,等我看一看,给娘子挑个合适的来。”先前没想到这个,今日想起二姑母这事来,程君泽才想到这一点,陆涵之聪慧伶俐,与人争辩他倒是不担心,但若是遇着像二姑母这样撒泼不讲理的,口齿再伶俐也没有用。
“好啊!”程君泽一片好意,陆涵之当然不会拒绝,何况她读过书,随父母走的地方多自认见识也不浅,但到底是个柔弱女子,若遇着恃强凌弱的,可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如此,身边有个可靠的人保护当然是好事。
夫妻俩用过早膳便赶去了静园,进门时程予惠正抱着程老夫人的胳膊哭诉,大概这一幕已经不是头一回出现了,屋子里的人都很淡定。程君泽和陆涵之给程老夫人请了安,陆涵之留下,程君泽就退了出去,屋子里都是女眷,他不好多留。
程予惠昨日到京,大约是赶路辛苦,加上昨日宾客也多,程予惠给程老夫人拜了寿、送了礼,也没寻到机会多说什么。当然,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加上程予惠这些年来的表现,程老夫人早就料到了今日这一出,别管程予惠哭得如何悲切,程老夫人只平淡的扫过,并不表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