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烟无伤的定律,并没有发生在张楚逸的身上。
等待尘土散去,他所能看到的所有人都已经躺下了。
可惜他并没有在躺下的人里,发现沈冲和高宁的身影,只看见地上散落着十来颗染血的佛珠,和一副破损不堪的眼镜。
看来是沈冲在最后关头,控制着所有欠债人来给他垫了背。
不过即使这样,也依然是仓皇而逃,短时间内是无法再兴风作浪了。
“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从灌木中传来,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声音。
张楚逸拨开灌木,发现了被灌木枝划得衣衫褴褛的夏禾。
“看来你的同伴逃的时候,并没有带上你啊。”张楚逸举起棍子,杵在了夏禾的头上。
“杀了我吧。”夏禾清楚加入全性的下场,面对这种情形,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张楚逸嘴角一斜,笑了起来:“别逗了妹妹,我不杀女人。”
“那你是想……让我生不如死吗?”夏禾吃吃地笑了起来,故意屈起了自己白皙圆润的大长腿,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妩媚。
“穿件衣服吧你。”张楚逸挑起一件散落在地上的夹克,扔在了夏禾的身上。
“你!你还是男人吗?”夏禾这辈子哪受到过这样的冷落,气得俏脸煞白,胸膛剧烈起伏。
“是男人就一定要对你做什么吗?”
张楚逸褪去身上的金光,眼神温热地说道:“我承认你美得不可方物,再加上天生媚骨,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让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说实话,我直到现在心中都还不断升腾着对你的欲望,但是那又如何呢?人跟野兽的区别,就是人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诱惑,但控制权永远都在你自己的手中,也正是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克制,所以才有了族群、国家乃至文明。”
“真是满嘴假大空的大道理。”夏禾不屑一顾的嗤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引起人欲望的,岂不是更加罪大恶极?”
“我几时说过你有罪?”张楚逸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我从头到尾表达的意思,都是有罪的是那些抵挡不住诱惑的人。
你天生媚骨不是那些人对你图谋不轨的原因,但你也不应该因为那些人的堕落,而心安理得地去玩弄人心,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夏禾绝美的脸上显出一丝落寞,幽幽说道:“世上有你这样觉悟的能有几个?身负着这样的能力,我也是身不由己。”
“人不可能身不由己一辈子。”
张楚逸盘起脚席地而坐,望着繁星闪烁的夜说道:“有个老师曾经这样说过,我们登上不是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不是我们所选择的剧本。
你觉得你不幸,抱怨自己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能力,但却没有想过,有的人生下来就没有手脚,甚至只有几天的生命。
他们倒霉吗?也很倒霉,但这就是命!可如果你就此认命,开始自暴自弃,那就彻底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小的时候或许确实身不由己,但到了现在,你得把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夏禾明显呆了几秒,随后撇过头去道:“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可怜我吗?”
“我只是觉得和那三个相比,你还不算无可救药。”
张楚逸双手撑在身后的地上,微笑着道:“另外,我这也算是找个人倾述一下心里话吧,毕竟过去的这几年,我也并没有过上理想中的日子。
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每天晚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防备那些随时可能杀上门来的仇家,还有你们这群觊觎炁体源流的全性。
有时候我也很难过,不明白天底下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甚至委屈得想掉眼泪。
但这个世界并不相信眼泪,只有你自己强大起来,它才能看得起你,向你展示它的美好,所以有时候想想,这个世界还真是贱啊。”
夏禾沉默地听了一会儿,随后像只猫一样翻到了张楚逸身边,柔声问道:“所以我可不可以这么认为,你愿意对我倾述心里的话,其实是对我有好感呢?”
“你还真是自恋啊,我心坚如钢铁,岂会被区区欲望俘获?”张楚逸直视着前方,根本不看夏禾一眼。
“你说心如钢铁,脖子却动也不敢动。”夏禾起身贴到张楚逸耳边,用极尽妩媚的声音说道:“只要你看我一眼,我不信你能毫无反应。”
话音刚落,张楚逸就感觉到一股温润的热气吹拂着自己的耳根,热血顿时涌上头颅,怒道:“妖女,合着我刚才那些话都是对牛弹琴是吧!”
夏禾见到张楚逸这窘迫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我都听进去了呀,但是人家也有一些心里话想对你说嘛。”
张楚逸看见山下聚集而来的红蓝灯光,面无表情道:“你再不走,就只能把心里话都说给警察听了。”
夏禾待在原地不为所动:“没关系,只要你能看我一眼,就算被抓了我也心甘情愿。”
“懒得跟你废话!”张楚逸反手撑地而起,决定逃离这个擅长蛊惑人心的妖女。
虽然他觉悟很高,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但前世今世加起来五十年也……主要是……就是说……俗称处男。
所以在这方面真的很容易出问题,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犯错误。
他知道夏禾在使激将法,却还是选择了逃避。
因为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很管用。
夏禾看到张楚逸头也不回的离开,急得也爬了起来。
原本想追,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冲他喊道:“张楚逸,你不看我就算了,那能告诉我到底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张楚逸没有回答,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就在夏禾失落之际,山间小路上竟响起一阵充满豪情侠意的歌声:
“向江南折过花~对春风与红蜡~多情总似我风流爱天下向江北饮过马~对西风与黄沙~无情也似我迎剑锋斩桃花”
听着少年慷慨的歌声,夏禾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