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施主这话,倒是挺有意思。”解空大师微微一笑,眼神中露出一抹深邃:“佛自然是有的,不过他们并不是你所谓的人妖神佛仙中的一员,也不在西方的极乐世界。”
张楚逸疑惑:“那佛在哪儿?”
“佛在你的心中。”解空大师缓缓抬头,明亮的烛火倒映在了他眼中,“众生皆有佛性,众生皆可成佛。”
“如何成佛?”
“施主若执着于如何成佛,便永远不可能成佛。”解空大师摇了摇头,喟叹道:“老衲只能告诉施主,人是未醒佛,佛是觉悟人。”
“觉悟……这么说我遇到的还真有可能是佛了?”张楚逸低下头,喃喃低语起来。
“哦,还有这种奇事?”解空大师也被张楚逸的嘟囔声所吸引,好奇地道:“能说与老衲听听吗?”
“这事儿弟子也是亲历者。”夏禾抚掌颔首,轻声道:“刚才弟子跟张楚逸见到他化自在天魔咒后,因为事先并不知情,所以同时陷入了幻境之中。
等醒来时,发现不知为何到了寺门外的那块石台之上,随后耳边便响起了佛经的念诵声。
等到声音消失,弟子跟张楚逸都各自领悟了一门武功。”
“多嘴问一句,住持有见过一个在灵隐寺门外摆地摊的道士吗?”张楚逸接过话茬问道。
“这个……”解空大师思索了一阵,摇头道:“老衲确实没有见过,也没听寺里的弟子提起过。”
“我跟那个道士在下午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张楚逸的脸上写满了兴奋,“而且我怀疑,就是那个道士把我跟夏禾给搬到石台上的。”
“若真是如此,真可称得上是施主和宝净的大机缘啊。”解空大师微笑地看着二人道:“施主说的石台,现在是我灵隐寺的一个叫做济公床的景点。
传说千年之前,道济和尚经常在这石床上喝酒吃肉,酒劲上来倒头便睡,久而久之,便在其上留下了一缕佛韵。
有缘人枕其而眠,或可梦入神机,得大造化。
金刚寺已经圆寂的表空主持,当初路过济公台的时候就是突然福至心灵,来到上面打坐参禅,一天一夜之后,悟得了金刚经的真谛,练就一身金刚不坏之躯。”
“原来如此。”张楚逸惊喜地看向了夏禾,“看来我俩都是有缘人啊。”
“谁跟你有缘?”夏禾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宝净此言差矣。”解空大师呵呵一笑,慈眉善目地说道:“诸行无常,是生灭法,你我皆因有缘才能于此相聚,即便最终会分别,但也不能因为结果而否定开始。”
夏禾听到这话,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心事,低下头不再言语。
解空大师看向张楚逸,继续说道:“张施主,事情的因果已然明了,你既与我佛有缘,可愿皈依三宝,修得正果?”
听到与我佛有缘这几个字,张楚逸就不由得菊花一紧,虎躯一震。
在他看来,这句话的杀伤力仅次于“道友请留步”。
“多谢方丈另眼相看,但晚辈六根未净,以后也不打算净,所以可能要让方丈您失望了。”张楚逸没有多想,直接一口回绝了解空大师。
“看来是有缘无分。”解空大师惋惜地叹道,“若没有其他的疑惑要问,那便去吧,老衲要歇息了。”
“晚辈告退。”
“弟子告退。”
张楚逸跟夏禾同时起身,向解空大师躬腰行礼。
“临走之前,老衲有一言要赠与你二人。”解空大师抬起头,冲着两人说道:“无论身处何处,切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明心见性,常怀慈悲。”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张楚逸双手合十,恭敬地感谢着这位高僧的教诲。
离开禅房后,张楚逸和夏禾并肩而行,一路无言。
眼看就要到住处了,张楚逸终于停了下来:“夏禾。”
“什么事?”夏禾肩膀一颤,但是没有转过身。
“刚才在石台上,咱们也算那啥了,我觉得……”
“你不会是想负责吧?”夏禾转过身,脸上挂着嗤笑:“别傻了,说到底那就是一个幻境,和做梦没有区别,你不会当真了吧?
再说了,你现在可是陆瑾的徒弟,又跟龙虎山老天师沾亲带故,跟我一个声名狼藉的前全性妖人扯在一起,不怕坏了名声吗?”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张楚逸摊开手反问。
夏禾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问道:“那我问你,要是哪天你的师父、师爷要你杀了我这个全性妖人,你怎么办?
你是打算欺师灭祖,还是为民除害?”
张楚逸觉得头疼,但还是回答道:“你可以选择摘下这个标签。”
“如果我不愿意摘呢,或者别人不认呢?”夏禾不依不饶地追问。
女人总是这样,通过不断地假设,来让男人在两难的境地下处理问题。
此时的夏禾,跟那些追着男人问:“如果我和丈母娘掉水里你先救谁?”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她还不让你两个都救,只能选一个。
这就很无理取闹了。
而张楚逸的回答则是:“杀人是犯法的,我会护着你先跑,陆爷和师爷肯定不会把我打死。”
这跟夏禾想听到的答案有一些出入,但绝对处于能让她满意的范畴。
不过这抹笑意只在她的嘴角出现了一瞬,夏禾就冷着脸说道:“还是省省吧,那二位手段通天,收拾你跟收拾小鸡仔一样,你能护得住我?”
“这……没试过怎么知道?”张楚逸挠了挠头。
“切,洗洗睡吧。”夏禾懒得废话,甩给张楚逸一个后脑勺,头也不回地向寺院外走去。
“这是质疑我的本事还是质疑我的诚意啊?”张楚逸望着夏禾婀娜的背影,陷入了疑惑。
他寻思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啊,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女人心,海底针,他果然是没有参透的本事。
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还没开始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而行到寺院之外的夏禾,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轻轻擦去了眼角因为感动而溢出的泪珠
这应该是她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有些心动的感觉。
“我以为你会同意的。”肖自在突然从暗处中走了出来,眼睛紧盯着夏禾,笑容如春风般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