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参感觉到攥着他手的男人挣扎着要坐起身来,他赶紧按住对方,同时探过身去摸索地上的打火机。
他说道:“你身上的伤太严重了,暂时不能动。不用担心,等我搞搞清楚咱们目前的处境,我会想办法背你出去,离开这古里古怪的地方。”
男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闵参又嘀嘀咕咕说了会儿话,发觉到他的沉默,问:“怎么了?”
黑暗里,醒来的穆堂舟看不见面前是什么情况。他用了会儿捋清思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注意力就全被聒噪的闵参吸引过去。
他的目光准确的锁在对方身上,怔了会儿,感觉闵参是在找什么东西。他帮不上忙,只能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搀扶住他,免得他摔倒。
听到他的话,穆堂舟张了张口,嗓音有些沙哑。
“你怎么……在这儿?”
“?你还好意思说!”
闵参气性一下子上来了,就地坐下去,手胡乱戳了戳,却正戳中穆堂舟的胸口的伤,听见一声闷哼。他赶紧挪开,摸到穆堂舟肌理结实的肩膀,那里没伤,他重重拍了下。
“你怎么回事?沈离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为什么不回?明明前脚你还联系沈离,问她在洲怎么样了呢。你不知道你突然失联,她会非常担心吗?!你总不至于才挂了电话,就嗖的一下出事了吧?你下地之前,难道就没有看到她联系你的电话信息吗?就不知道回一下说你干什么去了吗!”
穆堂舟再次愣住。
听完好一通埋怨,他想到什么,神色黯下去,只语气如常:“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该跟沈离说。而且你最应该说的难道不是不会再有这种行为了吗!”
闵参顺着继续斥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先前积攒到峰值的担忧不满通通散出来。
不及他再说下去,忽听穆堂舟道:“我妹妹不在这儿,没法跟她说。那你呢?”
闵参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我?”
穆堂舟的视力比闵参好,在一片漆黑中,目光也精准的锁在他身上,慢慢勾勒出对方在自己脑海里深刻的轮廓模样。
因为受伤,他说话有些有气无力,轻飘飘的。饶是如此,还是如一颗巨石般砸入闵参心底。
穆堂舟缓缓问:“你出现在这儿,也是因为担心我出事吗?”
闵参心头一跳,想都不想的否认:“当然不是!”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
闵参咽了咽口水,迅速找到个理由:“当然是因为沈离一个人孤身在f洲,想来找你下落,可是没有合适的同伴帮忙。那我……刚好最近玄门放假有时间呗。沈离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你懂吗?她开口,那我还能拒绝吗?我就勉为其难来了呗。”
穆堂舟:“……噢。”
闵参不是滋味儿,“怎么,你不信吗?笑话,要不是离离求我,我才不会大老远的跑这一趟。你知道我和离离为了找到你,吃了多大苦吗?我们两个差点命都没了。”
这话一出,闵参明显的感觉到,男人气势陡然一变。
“你是说离离现在就在这座墓里吗?她跟你一起下来了?!”穆堂舟抓着闵参的手瞬间收紧,疼的闵参吃痛了声。
“你这不是废话吗。她以前来过穆家,对穆家比我熟悉多了,怎么可能不来?我一个人进穆家的地方,你觉得可能吗?老子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想找死。”闵参道。
穆堂舟神色阴沉下去,当即挣扎着撑地起身。
闵参感觉到:“你干什么?你现在还不能动!”
“你不懂,沈离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座陵墓,不然她会有生命危险的!”穆堂舟挥开闵参来按住他的手,踉踉跄跄的站起身。
闵参觉得他说的真是废话:“这里那么多危险,当然会危及到生命,但沈离再怎么样也比你现在这副样子安全!穆堂舟,你再乱动,身上的伤口会崩开流血的,那老子就白给你包扎了。”
穆堂舟已经因方才那下动作疼的满头冷汗,喘了两口气,咬着牙关道:“我心里有数。你和沈离什么时候分开的?离这里远吗?我们现在就过去找她,必须马上带她离开,不能再深入了。”
闵参看他那么坚持,有点生气:“只要你不在主墓室,我们就不会再深入。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主墓室可能有她以前对付过的死灵。我最后说一遍,穆堂舟,你给我老实坐下休息。”
穆堂舟不仅没听,反而还想摸着黑往墓道入口走。
闵参深吸口气,猛地起身抓住他的手,喝道:“你现在走没有用!这里的墓室会移动,我们已经不在原来我和沈离分开走的墓道前了。就算要回去找沈离,也得等等墓室下一次移动再说。”
顿了顿,闵参清楚感受到穆堂舟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他心软了下,语气柔和起来:“这个墓的情况非常复杂,贸然乱走,极有可能会陷入新的未知危险。如果这个墓室的移动是有规律的,我们没有弄清就乱走,万一走反了呢?万一和沈离越来越远了呢?到时候如果她真遇到什么,我们岂不是更束手无策?”
“穆堂舟,”他轻声叫他,耐心的安抚,“你冷静一点,别着急。至少要弄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再走,才安全点。相信我,沈离不止是你妹妹,我也把她当妹妹,不比你担心少。”
穆堂舟茫然的停在原地,双眼有点难以聚焦。
突然间,他腿脚一软,往前倒去。
闵参若有所觉的赶紧伸手接住他,慢慢坐倒在地,小心的避开他身上的伤。
旋即,穆堂舟突然抱紧闵参,俊脸深埋进闵参的颈窝中,闵参惊悚的感受到了湿意。
“你……你哭了??”
他震惊。
先前他在华国揍穆堂舟揍得那么惨的时候,都没有见穆堂舟掉一滴眼泪啊!
闵参有点慌:“你怎么了啊?穆堂舟,你是不是很疼?”
寂静的墓室里,闵参的心跳的很快,也很不安。
过了会儿,他才听到穆堂舟深深压抑着的沙哑声音:“我疼,我他妈要疼死了,从来没这么疼过……”
“啊?可……可我现在没止痛药了……”
闵参手足无措,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唯恐碰到穆堂舟身上的伤。
“不用止痛药,没有用。”
穆堂舟疲惫的声音又响起,几乎紧贴着闵参的耳畔。
他抬头,怔愣的望着前方,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唯有心口处一缩一缩的钝痛,让他在窒息中清醒。
“闵参。”
“嗯?”
“我身上的新伤,是你捅的吗?”
闵参闻言心虚起来,“那什么……可不怪我,我一进这里,谁知道你在,而且要弄死我!你还咬了我呢,好深的伤口,肯定会留疤了。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记恨我咬了你一口,所以故意报复回来……”
穆堂舟打断说道:“如果等会儿我再次不认识你了,你要记得再捅我一刀。”
他吃力的抓起闵参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捅准点,这里。然后你帮我个忙,尽快回华国,找到特调局里当年我穆家出事的案宗,藏起来。别让我爷爷他们知道,也别让……离离知道。”
闵参一怔:“你什么意思?”
穆堂舟眼皮有些昏沉:“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是这样……原来那么疼……他们怎么能……”
闵参觉得穆堂舟的状态更不对了,叫他:“穆堂舟?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尚未说完,面前人突然轰然倒向他,再次陷入了昏迷。
“穆堂舟?穆堂舟!”
“你别吓我,快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