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荒谬!
极致的残暴!
江离这个昏庸到极致的天子,给诸朝臣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这倒不是他们心忧天下。
而是担心自己的生死。
动不动就把活人烧烤成炭灰的天子,试问天下谁人不怕。
即便是有冠君侯这棵大树乘凉,诸臣已经怕的要死。
此时此刻。
足有上百名文武朝臣,云集在户部尚书的府邸。
他们都是冠君侯的党徒。
现在,冠君侯领兵在外,尚书府就变成了他们的大本营。
没有了往日里的喧嚣热闹。
此时的尚书府,寂静的如同坟地一样。
一种文武云集在巨大的客厅之中,如同木鸡一样,呆呆枯坐着。
一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户部尚书百里苟,等待着他拿主意。
不知沉默了多久,终于有人开口,率先打破了死寂。
“百里大人!陛下是真的疯了!”
“连圣人后裔,他都敢活活烧烤了,我辈危险哪!”
“您赶紧拿个主意,不然下一次进烤炉的,恐怕就是我们啦!”
“现在,皇城里已经有传言流出,陛下已经不是原来的陛下,他被恶鬼附身,要杀够十万八千人!”
“我刚娶了第三十九房嫩妾,温柔乡里还没享受够,现在还不能死啊!”
“老子的五十万两银子刚刚贪进腰包,要是现在死了,岂不是冤得慌。”
“尚书大人!朝堂要乱啊。赶快修书给侯爷,让他老人家速速回京,主持大局。”
……
一时间,乌泱泱的声音汇集成一片,犹如一群疯狗在叫。
此时的户部尚书百里苟,脸色铁青。
时值正午,艳阳高照。
可是他依然裹着棉被,瑟瑟发抖。
那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恐惧。
今天被烤的那个,差一点就是他。
每每想到此,百里苟就禁不住一阵寒颤。
恐惧!
耻辱!
还有一种如影随形的后怕!
现在,众文武又像狗一样狂吠,吵的他头疼欲裂。
此刻在他的眼中,那一张张贪婪、惊恐的脸,犹如阴曹地府里的恶鬼一样,在他面前乱晃。
百里苟终于忍无可忍。
“都他妈给我闭嘴!”
暴吼声中,百里苟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案。
砰的一声。
桌翻案倒,茶水四溅。
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是定格了一样,瞬间停止了动作,怔怔地望着百里苟。
“你们这群废物!”
“现在不过是一点小波澜而已,就扛不住了吗!”
“有侯爷在,别说天子疯了,就算是天塌了,他老人家也能顶得住!”
说到此,百里苟不禁闷哼了一声。
“陛下疯了又如何,难道他敢动侯爷的人。”
“难道你们没看出来,被烤成炭灰的孔立骨是闲臣,断了一条胳膊的尚可忠是骑墙派。”
“至于那个禁军副统领,更是一个无趣轻重的小角色,蚂蚁都不如。”
“只有我没事!”
“动动你们的狗脑子,想一想,这是为什么?”
他越说越有底气,仿佛自己想通了一样。
“那是因为老子是侯爷的人!”
“哪怕是个疯子皇帝,也照样不敢动侯爷一党。”
“只要我们能够铁骨铮铮,效忠在侯爷的麾下。天子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拿捏!”
不是是激动还是恐惧,百里苟颤栗的身躯抖的更厉害了。
群臣面面相觑,频频点头。
那个眼神,分明是在说:他说的有道理。
不过,信了他的铁骨铮铮,那才是活见了鬼。
眼前这位大人抖的跟筛糠一样,别说铁骨了,但凡要有一根硬骨头,都不至于吓成这样。
群臣纷纷低头闭嘴,尚书府大厅再次陷入坟墓一样的死寂。
一百多人就这样枯坐着,直至日落星浮。
没人说话,更没人动。
所有人都如同挺尸一样枯坐着,静静等待着什么。
月上柳梢。
大厅内,死寂一片。
月上中天。
还是死寂一片。
直到月落乌啼。
昏黄的烛光中,一只信鸽犹如白练一样飞进大厅。
一瞬间,众人好像吸了阳气的僵尸一样,纷纷惊醒。
“来了!”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群臣好像恶鬼扑食一样,扑向那只信鸽。
“都给我住手!”户部尚书百里苟怒吼一声,一把甩开棉被,将信鸽抓在了手里。
那一刻。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狂喜。
“后来终于来信了!”
在惊呼声中,百里苟从信鸽腿上解下信筒。
原来这只信鸽正是来自于西疆。
从下朝的那一刻起,就有成百上千只信鸽,携带着诸多文武的谍报,飞往西疆军事大营,向冠君侯汇报京城里的一举一动。
户部尚书百里苟自然也不例外。
在京城,他就是冠君侯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要征得主人的同意。
尤其是在当前局面之下——一举一动,都事关生死。
百里苟展信阅读,一目十行。
渐渐的,他的脸色由铁青变得红润,继而变得亢奋。
在众官员惊疑的目光中,百里苟啪的一击掌,将信纸甩向半空,甩得啪啪作响。
“诸位!”
“诸位稍安勿躁!”
“侯爷对京城里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而且已经做好了周密安排。”
“不妨实话告诉你们,陛下的疯狂也早在侯爷的预料之中了。”
“侯爷说了,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现在,陛下就是在疯狂作死。”
“他疯的越厉害,人心就崩散的越快。”
“到时候,人心离散,皇家威望不存,就是我们掌权之时。”
此刻,他洋洋得意,就差将改朝换代四个字宣之于众了。
“侯爷吩咐了,让他疯,随他疯。我们不但不能阻止,还要哄着他疯!”
“陛下要杀人,就让他杀。”
“陛下要修豹房,就给他修。”
“一个蠢货而已,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侯爷说了,军权在手,天下就在手。”
“一个白痴天子,再怎么疯,也逃不出侯爷的拿捏。”
“哈哈哈——”
百里苟说完,发出犹如豺狼一样的怪笑。
冠君侯的回信仿佛给众人吃了一记定心丸,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纷纷谈笑,击掌相庆。
“白痴皇帝,无能蠢夫,我等岂能怕他!”
“此话有理,只不过是烧烤了一个活人而已,有何惧哉。别说只是死了一个孔立骨,骑墙派的官员统统死绝了才好,免得在朝堂之上碍手碍脚。”
……
群臣嚣张谈笑着,全然忘了刚才恐惧如狗的模样。
自此,冠君侯一党彻底放松了警惕。
江离仿佛早已经洞悉了这一切,开始加紧部署自己的布局。
在冠君侯一党的推波助澜之下,一月之间,就在京郊之外,界出一块方圆百里的地方充当皇庄。
皇庄之中,修造有豹房、虿盆、炮烙之台。
奉皇帝之命,更是在其中豢养了近万头豺、狼、虎、豹、熊、犬。
每每到深夜,皇庄之中,百兽齐嚎。
虎啸。
犬吠。
狼嚎。
熊咆。
还有一个叫秦媚儿的女人的起来哀嚎。
把这地方搞的仿若闹鬼一样。
别说方圆百里了,就连一百五十里内,都像无人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