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也知道套不出什么话来,也不失望,只淡淡地笑着请他喝酒吃菜,两人也就都不再说敏感的话了,只说些旧日的江湖走镖的趣事。待吃饱喝足,老爷子刻意地没提让他去见见文氏,只道:“显宗吃多了酒,不如就先歇息下,待下午再去客院看令妹。”
文大爷连日来的赶路也还真是累了,也不同他客套,抱拳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大伯了,我这就下去歇息了。”说完跟着领路的小厮去客房歇下不提。
老爷子等人一走,忙向暗处打了一个手势,他这一出手,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来,恭敬地给老爷子行了礼,老爷子对着他招了招手,让他近前,然后对着他耳语了几句,那人只对着他低了低头就一晃不见了人影。
等人都走了,老爷子静坐了会,才脸色有些凝重地站了起来,打算往后院去,待出了门,对守在门口的铁锤吩咐道:“你先去告之四奶奶我在院子里的石桌子那等她。”柳露在院子里栽了棵葡萄树,此时还很茂盛,坐在下面很是惬意。
老爷子为文显宗的到来感到忧心,还有一个人也正为这事,正深思着。
此时老忠亲王的书房一角,一个灰衣人回完了事,就老实地躬着身子静静地等着王爷的吩咐,书房一时静得人心里发寒。
老忠亲王脸上没有因为听了不好的事的怒色,而是有着深深的阴狠,想着他的皇帝好侄儿估计要对自己动手了。不由地冷哼了一声,自己布置多年,是你这小儿能动得了的。本来他准备再等些时候,将寺里的那个老不死的大和尚弄残了或者直接弄死。他就可以借势放风说这国师暴毙是天降灾祸,说明当今是个失德之人,到时有什么事不可以行得?
本来这忠王爷的计划很好很周详。先因着这文氏的事诱着老和尚的徒弟来这京里投奔他师父,再借着这文显宗的手,送个人埋伏在文氏的身边,好接近老和尚用一些出其不意的手段了结了这大国师。对于这老方丈,忠亲王是最为忌惮的,旁人不知他可是清楚明白得很,此人乃皇帝的第一大心腹谋士。
谁知前段时间。他还没命令手下出手,这老不死的大和尚就打破了他苦心经营的局,不由得暗恨,只要在等几日,他也就成功了。只几日呀。想到这,他不自觉地抽了抽眼角,心里大骂,这老不死的大和尚可是坏了他的大计,如今他不得不再行布置了,这次他倒要看看,这大和尚如何能掐会算了,想到美处,不由得嘿嘿地阴笑了两声。
他这一笑不要紧。吓得一直保持静默的灰衣人心头一颤,知道大概是王爷想到了什么计策了,虽然心头这么想着,可却是不敢抬头的,得保持警惕地等着,不然可是会遭忌得。
忠王倒是没辜负了他的猜测。确实想好了下面的部署,先定了定神,撩了撩眼皮,观察了下手下的状态,见他仍恭敬地垂首候着,遂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肃声道:“上次寺里的事,本王不怪你,这后头的事,你可得给我看牢了,姓文的是不是已经进耿家了?”
灰衣人是知道王爷就寺里事的打算的,那头事一不成,他心里就一直怕王爷迁怒,所以对文显宗就追的紧,想着能在这事上将功补过,如今见王爷总算是对那事松了口,他也就定了心,忙回道:“进耿家了,小的一直亲自跟着,见他进了门,才回来报的信。”
听了这话,忠王爷没有立即说话,沉思了会,又问道:“如此,他是没去寺里见老和尚了,这样倒也好,方便我们操作了。你这样,尽量拖着他去寺里的念头,最好是别让他同老和尚接了头,反正寺里我们是下不了手得,只能是想着,再帮那位断另一条臂膀了,这会可利用的事就多了。”说完不由得阴测测地露了笑,他心里已然有了个具体的布置,不过这灰衣人就不必知道了,毕竟有的事,他可不会让同一个人知道,任何事都要分而治之,才能令手下听话。
灰衣人也是乖觉的,听了这话,知道王爷必定留了什么后手,也不多问,再一个他也不敢不愿多问,只听令道:“是,小的必定会妥帖办好。”想了想又回道:“王爷,这文显宗前儿又问起他下趟镖的事,不知小的该如何答复他?”
这事倒是不难办,可如今这姓文的还不能离开京城离开耿家,他怀疑这耿家四小子离开京城其中有猫腻,他可是不信,这四小子只是个简单的客栈掌柜的,且这客栈也是古怪多多,名头虽是挂在英亲王名下,可据他看,这英亲王与它是半点关系没有,如此只能是上头坐着的那位了,那么这耿家四小子为谁做事也就一目了然了,鉴于这老耿头的身份,这推断才算是靠得住。
如今这正是敏感时期,这耿家四小子离开就值得人关注了,他的人手一直查不出这小子的去向,此时文家的进入不就是个很好的契机吗?姓文的不能离开,那么只能是先吊着他的胃口了,忠王爷定了方向,便敲了敲桌子,对下站着等回话的灰衣人道:“这样,你就说王爷我等有了空会亲自见见他,让他别急,我亲自见了,这下头的好处可是多的是,不过一定要让他搞清楚了耿家老四的去向,不然拿什么来见我。”说完想着等知道了这小子的去向,也就是他要不要再次动手的机会了。
他的想法灰衣人不知道,可是不妨碍他听令行事,忙道:“是,小的遵命,必定让她尽快探得了消息。”
忠王是知道这手下办事的能力的,点了点头道:“嗯,小心些行事,那耿家老儿可不是个孬的,别事情没办好,再暴露了,那我可就不轻饶了。”说着说着声音就冷了下来。
灰衣人听了,忙敛神静气地道:“是,小的省得。”
见他上心,再说谅他也是不敢不上心的,吩咐好了,老王爷也就不想多说了,只摆了摆手道:“好,下不吧,记住,办好了事,本王也是有赏的。”
灰衣人对有赏什么的没多激动,他们办好了事,王爷向来没亏待过,这点他还是信的,不过办不好事的后果可是大大的,他如今只求好好地办了这趟差,祈祷别再出差错就算是万幸了,见王爷挥手让他下去,也就拱手退了出来,这一出了书房门,他就悄悄地吐了口气,每次见王爷他都很是紧张。
这忠亲王府针对耿家的一番布置,柳露可是不知,她今天确知自己有了身孕很是高兴,听了铁锤同杨嬷嬷一起带回来的话,心里对老爷子越发的敬重了。她自打知道自己个怀孕后,最烦的是怎么对待文氏了,她可是不耐陪着文氏久坐聊天了,不陪着又怕怠慢了客人惹得老爷子不快,如今有了老爷子的话,她可就安心了,老爷子是个好公公呀,自己这是走了运了,来这古代尽是遇上些好人了。
知道老爷子一但得知她有孕,八成是要亲自来看看的,不然不放心。柳露用过饭也就只歇息了一会,就起身了,刚好铁锤来请,在碧荷的帮助下,她稍微收拾了下,赶紧往院子里赶,见老爷子已经在座了,忙行礼问安,笑着道:“爹何苦自己来,唤了儿媳前去不好。”
老爷子最是得意柳露,见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就如自己亲生似的那样贴心,人和人的眼缘是说不得的,老爷子就是看柳露顺眼舒心,遂笑着道:“四媳妇,你别急快坐下,我来你去不都是一样吗,我们家可是不讲究这些个虚的。”
见老爷子吩咐,知道他老人家最是实在,柳露也就不见外客套了,忙听话地坐了下来。
见柳露坐下了,老爷子才又满意地接着道:“我来跟你说说话,你只听着就成。”说完还看了柳露一眼,今儿这些话很是重要,希望儿媳能镇定呀。(其实他潜意识里,已然认定了自己个的四媳妇能顶事,才来说这些的,不然就柳露今儿怀孕这事,他有些话也就得掂量着来了,可不能吓坏了人,再惹出啥子不好来。)
柳露见他如此说,知道事关重大,也就乖顺地点了点头,老爷子又看了看四周,其实就他家这防卫是不需要如此谨慎的,老爷子如此行事是多年来处事的习惯,见此处开阔说话不碍,他才放心地道:“你也知道,文家来人了,我瞧着这文氏的大哥有古怪,现在想想文氏来得也很是古怪。”说完顿了下,就又皱着眉道:“不过你别误会了老和尚,他这人是绝对信得过的,让文氏来我们家我估计,他一是没愿意往那不好的方面想,二怕是有什么考量,不过现在不好与我们明说罢了。”
听了这话,柳露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她早就在觉得自己说错了让老爷子撮合文氏和大哥的时候,就细细地将文家的事想过了,这文家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个动静,这人家公子才回来,不说闹着做个正妻,反而送了京来?既然文家大爷知道老和尚是个靠山能庇护,才进的京,那为什么有理有据的事,不求了老和尚去声张正义主持公道,如今却搞得跟逃命似的,看着忒不像那么回事吗。(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