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聆抱着段逸回到偏殿居处,唐嬷嬷命人准备了汤浴等物,知聆看段逸双眼兀自红红地,便道:“逸儿,你要坚强些,不要再哭了,眼睛都肿起来了,再哭就看不到我了。”
段逸一直到现在,人才镇定下来:“娘,我不哭了……”话虽如此,还是极依赖地抱着知聆,不肯撒手。
知聆摸摸他还湿润的小脸:“娘带你洗澡,洗完了,咱们好好地睡一觉,好不好?”
段逸点点头:“好,只要跟娘在一起,什么都好。”
知聆亲亲他的脸蛋,抱了他,替他把衣物脱了,脱去外裳,却发现段逸里面穿着的竟是她亲手缝制的衣裳,知聆便笑:“穿着会不会不舒服?”伸手拉拉那些缝的歪歪扭扭的地方。
段逸道:“很舒服,就像娘抱着我。”知聆心头一动,刹那间,泪便涌出来,将段逸拥入怀中:“好孩子。”
段逸知道她伤心,忙又说:“娘,你别哭,逸儿不想看娘伤心。”
知聆擦擦泪:“娘不是伤心,是高兴……逸儿虽然年纪小,却像是大人一样,什么时候……娘要是能看到逸儿长大的样子……”
她打量着段逸的脸,心中却有种莫名地预感:似乎,她等不到那一天。
这预感令人惊心,令人浑身阵阵发冷。
段逸却叫道:“娘当然能看到逸儿长大的样子!”
知聆抱住他,收敛了那种莫名涌起的巨大感伤,笑笑说道:“嗯……逸儿说的对。”替他把衣裳全脱了,便抱起光溜溜的小娃儿往浴桶边走去,段逸在知聆怀里嘻嘻地笑,又是欢喜又有些害羞。
知聆试了试水温,把段逸放进去,小心翼翼,如同掌上明珠一般,洗的干干净净,见没换洗的衣裳,便先找了件自己的里衣,给段逸穿了,一件里衣从头罩到脚,逸儿走动的时候,衣摆还拖着地,显得格外可爱,又好笑。
知聆乐了会儿,把段逸安置在床上,自己又去沐浴,她惦记着段逸,便很快洗好了,换了衣裳出来,见段逸穿着宽大的里衣,像是瓷娃娃一样端坐在床上等候自己,忍不住又笑起来。
段逸见知聆出来,才张开手,做拥抱状:“娘!”知聆到了床边,将小家伙抱入怀中,两人躺在床上,段逸依偎知聆怀里,就说:“娘,今天那些坏人是什么人?”
知聆说道:“娘也不知道,舅舅跟你爹会去查明白的。”
段逸说:“他们想害娘是不是?为什么?”
知聆想了想:“娘在宫里,你爹又是朝臣……也许不知不觉里就得罪了一些人,而且,你外公家原先出过事,你舅舅才回来,比如一些早日的仇家,或者不喜欢方家的人,为了他们自己不可告人的利益着想,或许就会暗中下手。”
段逸还小,有些话自然听不懂,但虽然他一知半解,却仍竭力仔细听着,等知聆说完,就道:“娘跟舅舅,还有爹,都是好人,那些人这么做,他们就全是坏人,是不是?”
知聆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你现在年纪还小,有些事不了解,以后自然就会明白的。”
段逸抓住知聆手臂,摇晃两下:“娘,你跟我说,我会仔细听得。”
知聆转头,看着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而且一脸肃然,哑然失笑之余,想了想,却也换了正色。
知聆抱着段逸,就把方家的往事,方墨白跟自己所经历的,以及目前段重言跟她的处境之类,都慢慢地跟段逸解释的一清二楚。
小孩儿本就聪明,此刻专心致志听着,加上知聆又说得明白,段逸竟听懂了十有七八。
知聆摸摸他的头,段逸思考了会儿,说道:“娘,只要皇上答应,我们就能跟舅舅团聚了吗?”
知聆见他这么快抓准这个问题,便道:“可以这么说。”
段逸伸长小手抱着知聆,心想:“皇上怎么才能答应呢……”
知聆拍拍他:“逸儿,该睡了。”
段逸往知聆身边凑了凑:“娘……”
知聆看他颇有撒娇的样子,略叹了口气,将他往怀里抱了抱,喃喃说道:“逸儿……若有一朝,娘不能照料你了,你自己要好好地照料自己……”
知聆忽然感觉小孩儿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小手勾着自己的腰,抱得更紧了些,知聆心头一窒,于是接下来的话就没敢再出口,只道:“总之逸儿能够好好地长大,娘就心满意足了。”
段逸埋头在她身上,小声说道:“娘,我会的。”
赵哲前往素荷宫,段妍得知消息,大喜,忙令宫女伺候装扮,出殿接驾。
赵哲进殿,坐了。段妍上前行礼:“不知皇上这时侯驾临,臣妾……”
赵哲一抬手:“不必多礼,你身怀有孕,朕这几日忙碌,都未曾过来看你,你且坐吧。”
段妍谢恩,落了座,眉眼间颇带喜色。
赵哲瞧着她的神情,说道:“先前你思念家人,朕本欲让你回府省亲,只是当初段爱卿上书,劝朕削减省亲种种定例,又让限制后宫之人省亲的各种规制,麻烦不堪。”
段妍忙起身,赵哲道:“他是朝臣,虽是你哥哥,却跟你毫无干系,且坐。”
段妍才又落座,赵哲说道:“只苦了你了,你近日可跟府里头有什么来往不曾?”
段妍听他嘘寒问暖,且很向着自己,便带着欣喜说道:“臣妾……”段妍说到这里,忽地发现站在她身侧的宫女由青冲自己使了个眼神,她心头一动,便转了口风,接着说,“臣妾蒙受皇恩,只愿好生留在宫内伺候皇上,近来也不曾跟府里如何联络…”
赵哲问道:“真的没什么往来?”
段妍忽地听出有些不妙来,不由地又看了一眼由青,才犹豫着说:“臣妾、臣妾只叫小太监传过一次口信,赐了几样东西,除此再无其他。”
“什么东西?什么口信?”赵哲问道,脸上笑意自在,像是闲话家常。
段妍却觉得如山压顶,小心说道:“就是……前些日子段御史的夫人没了,臣妾就赐了些东西过去,至于口信,只是叫家里的长辈勿要悲痛……诸如此类而已。”
赵哲一笑:“是吗。”
段妍的心怦怦乱跳,赵哲看着她,慢慢道:“你可听说了?今儿纯明出宫的时候,被一些埋伏着的刺客袭击了。”
段妍眼睛蓦地睁大,失声叫道:“什么?”
赵哲又道:“古怪的是,那些刺客起初是打着段府的名头而来,还拿着段逸做引子,引了纯明过去。”
段妍咽了口唾沫,脸色变化不定,蓦地起身,眼前却一阵发黑:“皇上……”
由青闪身上前,将她扶住,低声道:“娘娘,小心身子。”
赵哲说道:“淑妃,你能不能好好地帮朕想想,刺客们怎么会这样做呢?”
段妍花容失色,看一眼赵哲,又看由青,最后低头:“皇上,这……臣妾怎么会知道呢?臣妾……”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臣妾真的……”
赵哲望着段妍双眼,他不动声色地,像是准备捕猎的某种动物,絮絮善诱而又不乏威胁地,语调深沉:“淑妃,你素来是个识大体,善解人意的,所以朕才喜欢你,对你另眼相看,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段妍眼前发昏,身子微微摇晃,由青越发用力搀扶住她:“娘娘!”两人目光相对,极短的时间内,由青皱眉看她,匆忙地轻轻摇头,段妍看着她坚决的眼神,心头一震。
由青松开段妍,重又站好,赵哲挑了挑眉,半晌,段妍颤抖着说道:“皇上,臣妾也是才听皇上说起,不由地有些心慌,至于其他的事,臣妾真的不知情。”
赵哲目光一寒,段妍对上他冷冷的眼神,身子也觉得冷,仿佛能看到了自己以后受尽冷落的前景,——如今赵哲分明已经起了疑心,就算她坚决不认,又能如何?他迟早晚要查出端倪来的,段妍只觉得自己如一个溺水的人,正在拼命挣扎,但任凭她发出怎样凄惨的嘶鸣,却都没有人能够救她。
段妍抬手,扶住额头,此刻浑身的力气都散了,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正在段妍几乎坐不住的瞬间,身后宫女由青闪身出来,跪地道:“皇上,皇上要问的事,奴婢知道。”
段妍屏住呼吸,想叫一声,却又叫不出。
赵哲看向由青,冷冷一笑:“你?”
由青说道:“正是奴婢,所有事奴婢都知道,但事情跟娘娘并无干系。”
赵哲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而段妍怔了,呆呆地看着由青。
由青低着头说道:“有些事情乃是机密,请皇上允许奴婢上前。”
赵哲唇边一挑:“你上前来。”
由青看一眼段妍,果真迈步一步一步靠前,在离赵哲三步的时候停下,赵哲说道:“你想说什么?”
由青说道:“皇上是想问恭使女官大人遇刺是不是跟段府有关,或者是不是跟娘娘有关?其实这件事跟娘娘无关。”
“你怎么知道?”
由青不慌不忙,低低说道:“因为这件事起初是因为太后而起,太后不喜恭使女官,又恨女官进宫乃是娘娘从旁相助,故而也恨上了娘娘,因此要挟娘娘杀死女官。”
赵哲心头一凛,眸色更深。
由青继续说道:“娘娘害怕之极,想要把此事告诉皇上……”
赵哲若有所思地看她,由青缓缓抬头,对上赵哲的双眸,赵哲忽地看到她唇角微挑,她的脸上竟露出一抹笑意,笑容略见鬼魅。
赵哲心头一寒,便想喝问她为何而笑,电光火石间,却见由青身形暴起,抬手往前一挥,纤长五指并起如刀,而手底下一抹雪亮,居然是带着兵器!闪电般直削向赵哲的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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