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对面那个中年神灵脸色猛然一变。
「你」
它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想了想,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它可没有对面那外神那么大的底气,张口闭口就是战争,哪怕是面临诸多世界联合讨伐的威胁也能大咧咧的接下。
别管对方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作为魔法大世界中的主神之一,对世界内当前的状况它再熟悉不过。
世界原本就没有完全摆脱上个纪元,诸神黄昏的影响。又被兽人的突然袭击闹的雪上加霜虽然借助玩家的帮助,让倾斜的天平恢复了平衡,但此等行径也把世界拖入了无底的深渊当中。
在公开世界坐标之后,正义跟混乱阵营的玩家循着味儿,源源不断的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更甚至,在有些时候,联军跟兽人都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反倒是玩家们自己在战场上打的火热。
最后战况升级的情况下,不得不将联军跟兽人的正规军拖进了战争当中。
在战况相对平稳之后,玩家们的存在,从一开始的救火队员变成了现如今的助燃剂,相当于给已经绵延燃起来的大火中不断增添新的燃料。
永不停息的战争,让魔法大世界本就不怎么乐观的情况更是急转直下。
既然是战争,那就难免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破坏。
兽人们并不是勤俭持家的角色,这群连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的家伙们,除了冲锋就是破坏。而勉强掰平战事的联军也显然不想做这个冤大头,精灵虽然兴致勃勃,但人类跟其他种族却对此并不感冒。
没人想让兽人平白无故的享受这种便利,
更何况,他们前脚在这儿修补维护,兽人后脚就能弄的一团糟。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都是一家人,大哥在家里上房揭瓦,推墙摔锅,却要让其他兄弟姐妹去修补家里的房屋,这换谁心里能平衡?
大不了一起摆烂呗,破洞漏风的「屋子」又不是不能住!
至于诸神因为战争的持续,它们的信徒大量的死亡,相比于过去大家的力量衰退了不少,在这之前各家神灵都忙着提高信徒的数量。
为此,诸神手段频出:不管是从其他神那儿抢,亦或是帮忙提供种子在内的一切生育服务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谁能顾得上这些破事。
再说了,维护大地那不是那些大地上的山神河神要做的事吗?
像他们这些高贵的天神,怎么能做这种低贱的工作
如果说在这个纪元初期,是因为契约的限制导致诸神不能以本体的姿态降临到大地之上的话,那么,如今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限制诸神的就不只是契约了,还有大地现如今的状况,已经不足以再负担神灵在大地之上征战。
再多的,中年主神也不好讲了,反正在大家都在比烂的情形下,对在上个纪元被赶到苦寒之地生存的兽人,诸神还得主动打开世界,求助玩家才能解决。
面对这三位态度蛮横,底气十足的外神,中年主神太虚了。
现在,中年神灵手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底牌,也就是在邀请玩家们进驻时,得到的虚空庇护了。
毕竟能被选中成为玩家的。
即便是那些性格良善的个体,在自己的世界里都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存在,更别说是那些原本就不安分的家伙。
用天灾来形容他们并不过分。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障世界不会被这群天马行空的玩家们给玩崩,一些补偿条款自然而然的就这么诞生了。
因为世界不同,补偿条款也不尽相同,在因
地制宜的情况下,会出现诸多独属当前世界的规则。
但也有相同的部分,其中一条就是为了防止某些玩家,成为自己世界的探子(间谍),带着家长四处制造战火,攻略公开世界而诞生的。
针对这种恶劣的情况,当前世界内类似中年主神一样的存在,就可以广发「英雄帖」去邀请其他的公开世界,对入侵者进行反侵略战争
——当然,这些「规则」在玩家们初入公开世界的时候,都会接到相应的提示,但对此有耐心愿意浏览的,反而是少数。
当然,即便一眼都不看,也不要紧,一般玩家还不至于触碰到规则,而别有用心的玩家,事先肯定会细细钻研,找寻钻空子的机会。
但,这次这个外乡人
中年主神也摸不清对方是真傻还是假傻。
但在看到自己最后的威胁手段都没能让这三个外神退让的时候,中年主神的脸庞,像是被打翻了的调味盒——看着世界壁垒外,仍在坚持降临的外神。
它咬了咬牙,随后下定了某种决心。
在中年主神的身躯之中,正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没过一会儿,一个形似玩家们个人面板,但却被阉割到只剩下网络功能的虚幻面板浮现在它的眼中。
在相对寂静无人的虚空之中,有数道模糊的光影一闪而逝。
「哦,征召召集令?」
在某处虚空中,存在着一个天空终年被乌云笼罩,大地上遍布火山跟熔岩的世界。
这个世界,如同它的空气一般热闹,战争,欺骗,涩欲那些形体各异的一刻不停的宣泄着心中的躁动。
与此同时。
某个建造在火山之上的,通体漆黑,外形狰狞的宫殿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疯狂的大笑容。
一位身形壮硕,全身笼罩在烈焰之中的恶魔,看着眼前带着临时字样的发光屏幕,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要知道,即便是在虚空之中,深渊世界也是鼎鼎有名的存在!
当然,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作为专业的下位面,深渊,虽然跟许多世界都有合作。
跟那些世界接轨,作为它们的下位面,帮忙处理一些世界内循环中无法处理的渣滓。
但,却因为长时间的接纳渣滓,在那些黑暗邪恶的混乱概念的影响下,深渊里的大部分生命,都沾染上了一些邪恶,黑暗的概念,从而显的有些疯狂
好吧,深渊本来就是一个邪恶蔓延的疯子集中营。
因为,深渊生命爱好混乱,杀戮跟毁灭的行径,导致它们在绝大多数的世界眼中并不作好,甚至有时候深渊生命,对自己人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
深渊生命有多危险,它们能不知道吗?
只不过,深渊生命能避开,但有些世界却没办法,它们附属的下位面消化能力并不健全,只能捏着鼻子跟深渊签订合作。
但除了合作内容之外,世界内的一切都对深渊严防死守。
即便这样,也经常会传来某某世界被深渊入侵的消息,这也就导致了深渊的恶名更是传播深远。
但以往臭名昭著的深渊,如今居然也有人会发来邀请,这倒是件稀罕事。
在看到这封「邀请信」的时候,恶魔就已经决定了,哪怕是这次利益分配给它的并不多,它也一定要去看看。
欣赏一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划掉)——英明神武。
能带深渊玩的,都是大好人啊!
怀揣着好奇的心思,恶魔拆开了这封「邀请信」,随后脸上的兴奋敛去
,表情变的相当古怪:「我以为我深渊生命就已经够胆大包天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比深渊张狂的存在,魔法大世界吗?」
恶魔嗤笑一声,但它却没有直接将这封「邀请信」给毁掉。
万一,能多凑几个这样的老实人,那深渊也乐意跟它们一起去
看看乐子!
旋即,恶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收到「邀请信」的并不只是深渊。
因为大帝祂们的态度过于强硬,中年主神摸不清状况的情况下,索性乱求医,不管是偏向于守序的世界也好,亦或是像深渊那样混乱邪恶也罢。
要不是求助的对象有数量限制,中年主神甚至恨不得向虚空中的全部世界发出邀请。
而在短暂的等待之后,中年主神挑了挑眉。
回复的速度,有些超乎想象的快。
真不愧是能在无数世界选拔玩家进行历练的
心中想着,中年主神甚至抬头,隔着世界屏障,恨恨的看了一眼外面的三位外神,随后才打开了回复。
下一瞬,脸上的惊喜迅速淡去。
如果它还存在心脏的话,恐怕此刻心能从嗓子眼里直接跳出来。
那些守序善良的世界不愿意参与争端,它还能够理解,毕竟能把自己圈禁在条条框框里的家伙们,也不会受利益的驱动,它们往往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
响应者寥寥的情况,中年主神并不意外。
但像深渊这种邪恶混乱的存在,侵略别的世界难道不是它们的日常操作吗?
听闻邀请,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才是符合它们的角色定位,
像现在这样的长篇大论,可不符合中年主神心中对深渊的印象
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深渊势力开口说出有其他世界参加,它们才会参加的话来。
看着临近三位数的邀请,只有少数两三个世界做出了响应。
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世界之外的那三位外神,它心中有了一个不太真切的猜测。
既然连借用规则这最后的手段,都效果不大的话
中年主神将自己的目光从三位渐渐凝实的外神身上收回,转而低头看向了被战火所笼罩的大地,看着那个挥舞山峦,将一众神灵分身逼迫的节节败退的外乡人。
主神下发了一则通告。
紧接着,那些并未一同来到世界边缘,紧贴壁垒跟外神对峙的神国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一道道或是魁梧雄壮,或是妖娆丰满的身影猛然睁开了双眼。
下一刻,悬浮在星空之中的神国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陡然坠落。
片刻之后,神国从星空中脱离,降临到了天空的边缘,而这时坠落的神国受到了一定的阻力,像是落在了一层无形的薄膜上一样。
但这些神国中的神灵们,却并没有就此知难而退,
而是操纵着神国,继续向下冲刺——哪怕如今的大地,已经不能承载神灵在上面战斗。哪怕它们接下来的行为,会对大地造成难以治愈的损伤,如今也没神会在意。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在整个世界都要面临外神入侵的情况下,诸神哪儿来顾得上保护大地。
于是,在数个神国的压制下,天空发出了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音,而在天空跟神国接触的地方,也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神国降临的动静根本瞒不住,天空破碎的声音比雷鸣还要明显。
听到头顶的声音,张珂瞥了一眼之后就果断收回了目光,举起手中的「神印」果断
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位神灵挥舞而去。
这个倒霉蛋,不出意外,正是最先降临的战争之神!
作为最先完善,降临的神灵分身,在跟张珂长久的争斗之中,不论是它的身躯,亦或是那柄从神国中坠落的长矛都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长矛还好,只是遍布表面的擦痕变的更多更密集了一些,靠近矛头的位置略微有些弯折。
但战争之神的分身,在遭受了堪称粗暴的对待之后,呈现一种破碎虚幻的感觉。
破碎是伤势,从头颅到四肢跟躯干,它的身躯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钝器伤,血肉跟骨骼呈现一种夸张的扭曲——而这还是被治愈之后的结果。
毕竟只是个神力凝聚的分身,又在远离神国的地上,受周围权柄的干扰,战争之神很难接引本体投射来的力量。
刚开始还能消耗神力来治愈伤势,但被那座庞大的山峦亲密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体内的神力如开闸放水一般,飞快的消耗,渐渐的储存跟不上消耗,为了能够继续存在,战争之神不得不放弃修复一些无关紧要的伤势,只保证四肢能够驱动。
靠着后续降临的神灵分身支援,战争之神虽然被压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但也强撑住了一口气。
但现在,面对这忽然杀到面前的外乡人,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自己这具分身终究没能保留下来,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