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若长期缺乏人气充漾,破败起来很快。
燕纾也需要干活的人手,直接买下完全归属于自己的仆人是最合适选择。
周全福便当仁不让,把自己媳妇儿林三娘介绍给燕纾。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家三娘本是从闵州被卖到莀州府城的,刚送进牙行就被养育他长大的婶娘一眼相中,内部价买下来给他做媳妇儿。待到有孕去了奴籍,也跟着婶娘入行做牙嫂。做了几年后三娘收入蹭蹭涨,如今比自己赚得还多。更重要的是,三娘口碑好,经她手的交易,从没出过纠纷,官宦富商之家都认准她。因着当时改奴籍和当牙嫂上档登记是一起办的,直接沿用了娘家原姓名,没有从夫姓,用林三娘的名号也混得风生水起。
有一次,一个盐商顺手收买了个婢女带到莀州府城来转卖,请托到林三娘这里,三娘一看这婢女十五六岁,洁白聪俊,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丫头。马上说,“灞桥左张官人家,正想找个这样的婢女,给她收拾一下衣装,咱们这就过去。”到了张家给张夫人过目,雅合其意,当即二十五两银子成议,皆大欢喜。
燕纾见到这林三娘,穿着干净利落,面容柔和,先有了几分好感。
林三娘小步上前对燕纾福了一福,开口道“不知贵爷您有什么要求,男仆或是女婢、所用几人,尊请相告。奴家是正经的官媒,效力的牙行也是府城最大,贵爷您尽可放心。”
“男女都要。去看。”燕纾今天作大叔扮得久,嗓子开始不太舒服,担心毁坏,能省一个字是一个字。
这里是牙行一条街,人口牙行就在庄宅牙行隔壁。
周全福自觉不方便再跟过去,交代林三娘好好作陪,务必让贵客满意。
林三娘在牙行业内可是有名的“三勤娘子”呢,眼勤、嘴勤、腿勤。一边跟燕纾搭着话,一边就在门店里援请人手,张罗调度。
“贵爷您跟我走这边……”
“贵爷您先请坐下吃碗茶,咱们这里新来几个清白女娃适合做婢子的,一会儿都叫来给您选看……”
“贵爷您稍等,男仆那边有专门的牙保照管,马上也带人过来……”
燕纾面带威容一直不发话,林三娘揣摩着意思,把差不多能其入眼的男女老少都给划拉来,少说也有三十几人,分作几班,站列在棚堂。入冬以来,牙行陆续收买了不少新人口,每年缴完赋税后家里穷到熬不下去的也会来这里自投引牙,自愿出契卖身为奴为婢。
燕纾听着林三娘逐一介绍,挨个相目,大概知道了这些人的来路,她最需要的那种官宦人家无过错出来的婆子或管事并不在其中,这样的官奴不常有,也不当盼望。若非主家遭逢巨变,这种奴仆一般落不到二次被卖的田地。
退而求其次,仍然要挑一个有点经验,能代她管管人的。
这个时候,左手第二列最后站着的一个妇人惹起了她的注意。
ps林三娘引出的那个故事,在《醉翁谈录》里还有下半截:
张夫人买了婢女,给自己十七八岁仍娇养在家未出阁的女儿做丫鬟,起名伴喜。
伴喜的言行很称张小姐的意,吃饭沐浴都让她贴身服侍。
有一天晚上,小姐听到伴喜似乎发出惊恐的梦魇之声,关切地弄醒她询问,伴喜说她梦里看到一只大毛手鬼,青脸面红眼睛,被吓到了。
小姐也害怕,就让伴喜上她的床一起睡,后来这样睡的习以为常。(本作者翻译古言到这里,好警觉:开始了开始了……坏蛋都是这样搞事情的)
时间长了,这伴喜对小姐开始玩狎不恭,要不就讲些奇怪的故事吓唬小姐。(本作者抚心高呼:哎呀小姐呀,防微杜渐啊侬晓得伐?)
又一晚,挨着枕头躺下后,伴喜轻语小姐说,“你的嫁期就快到了,床帐子里的那点事儿,你懂吗?”(本作者懂,不要脸的剧情要来了。)
小姐说,“从小长在深闺,谁跟我说这些呢?”
伴喜说,“那也应该知道其大概吧。”
小姐问,“如何能知道?”(本作者看到这里,狂吐槽:蠢女人笨女人,引君入瓮你就入啊)
伴喜答,“妾身我虽只有这一个身子,却是雌雄同体男女兼备。”(沃呸呸呸!臭流氓坏妖怪!当时看到这里本作者忍不住怒了骂了)
小姐追问,“这是怎么回事啊?”(本作者真的好气哎:卧擦!好奇害死喵。)
伴喜答,“遇到女的我就是男形,遇到男的我自然又成女的啦。”(本作者又双叒叕怒骂)
然后,伴喜“因以其实教之。女既知味,情窦一开,常与之合。”(这一文言长句本作者不会翻译,原文奉上。)
终于伴喜害怕早晚会有尖情败露的危险,在某一夜晚,裹挟了小姐的值钱首饰翩然离去,不见了。(本作者已经看不下去,渣男渣渣渣渣渣渣,最糟心的就是这最后的走位。)
好在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原书作者罗烨对此的点题是“置妾者不可不察。”
本作者在这里要和宋朝的罗大大商榷呢,不可不察,然鹅怎么察?
就连阅人无数的金牌牙嫂林三娘都看不出这是个会用障眼法的妖怪哩!
林三娘:嘿嘿,各位客官,您需要找我介绍住家保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