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老厨夫没见过辣椒,整个大真朝也还没有辣椒传入。
老厨夫将这位管事大爷引以为食馔(zhuan)上的同道中人,得了辣椒,立刻就去按他说的法子试制。
不多会儿,一股浓浓的烟子从舱顶烟道口散出,随风飘入船工们的口鼻。
“咳咳咳!咳咳咳!”
“老孙头你弄啥?呛死人哩!”
船老大终于也忍不住发声,“赶紧准备摆早饭,别在那里瞎捣鼓了。”
“这就好啦,几位爷立等可吃。”
一边说着,姓孙的老厨夫擓(kuai)起一勺炸好的辣椒油,舔了舔,咂摸着滋味,香辣得连连点头:“嗯嗯,比茱萸更得劲!”
这种稀罕东西,他没打算给船老大和其他船工们享用。且按船上规矩,可不敢擅自供应来路不清的吃食。
偏偏那大铁勺没刷干净,舀鱼汤时沾着两片辣椒碎混了进去,落在了船工王伍的面碗里。
王伍嘴刁,这多出来的一点儿嚼劲都被他敏感地发现了。
“这里头有啥?一丁点儿的怪辣!老孙你藏了好东西?”
“哪有藏!就是新上来那位管事兄弟给了点辣子料,我自己还没试过,不把握。”
老厨夫没听清燕纾说的“辣椒”二字,只记得个“辣”字,随口叫做辣子。
哪想到,王伍不饶,非逼他把辣子端出来吃。
船老大这么久以来没跑船,嘴里也淡出个鸟来,拍板支持王伍。
“去拿!这次咱们又不给主子们走货,难得轻省。既是运送的人自己给的,吃些不妨事。”
就在一帮大老爷们吃辣子吃得满头大汗时,燕纾趁着只有一个船工值帆,船头无人,溜过去占据最佳视野全景眺望。
此时江平水阔,船速放慢休整,两岸青山如画屏移过。
绵延百里,除了山,还是山。
连个人影都不见。
水面上,也空旷得很,稀有来往的船只。
这么凭栏站会儿,很快觉得风景单调,没什么意思。燕纾双眼出现了审美疲劳。
可又没别的消遣打发时间,便不拔脚,依然杵在那里,目光散漫地随意扫扫。
扫着扫着,前方江面出现了一艘大船。显见得,按透视原理,比她乘坐这艘还要大。
这船插满了旗帜,五颜六色中黑红为主色调。
因为是顺流而下,速度不慢。
燕纾兴致勃勃正待细看,却被身后一人猛地扒拉到一旁。
那人到她原来的位置搭手篷观望一眼,转身迅速抬臂向值帆员比了个手势,同时大喊“官船避让——”
吃饭的几个船工马上跑出来,各就各位,以极快的动作划桨,船线斜斜地奔着右前方游弋过去。
燕纾扶着栏杆,震撼地呆望着前左侧稳稳驶过的官船,清楚看见甲板正中有一青年男子,迎风飒立,惊为天人之姿。
此子头戴乌纱幞头,身着紫色公服,盘领大袍玉腰带,大长腿蹬高腰皮靴。
板正身材已经没话说,更难得颜值逆天,一张脸生得骨肉合宜,英俊倜傥,眉眼温润又不失自威。就那么站在船头,宛如天地的中心,而两岸青山长流水才是移动的布景。
“太哿( gě,表示称许、称赞)了!”燕纾给这哥们儿点赞,“当真公子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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