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手中怀表晃动得越来越快,安安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身体缩在沙发里,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小耳朵时不时也动几下。
他的防备心很重。
明明只不过五岁,却比大人的防御还要强。
催眠一般的心理障碍患者,阮夏根本用不上怀表。
就连心理问题那么严重的舒鸢,也只是偶尔才用一次。
可对于安安,却是每次都要用怀表进行催眠,并且催眠过程很长。
阮夏想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看着安安睡熟了,阮夏才进行下一步。
她关掉了音乐,怀表滴答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一下又一下。
“安安。”伴着滴答声中,阮夏柔和的声音响起。
只见小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安安在睡梦中哼唧着,如同回应。
“安安,往前走,前面有很多你喜欢的东西。”
阮夏的声音轻柔又透着清灵,似乎能透过现实,穿进梦境中。
“好孩子,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阮夏哄优又试探地问道。
安安平静的小脸倏地舒展开,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在笑。
“你看到了什么?可以跟我分享吗?”阮夏盯着安安的小脸,又一次问道。
安安还是没答。
而阮夏没再问,静静地等着。
自治疗开始,顾时宴的目光落在阮夏身上,不曾移开一瞬。
女人扎着高马尾,墨黑的头发扎在脑后,更显得脸颊精致清冷。穿着白大衣,衬得肤色冷白如脂,气质雅然温凉。
她神色严肃认真,而面对小孩子却又温柔似水。
正在治疗的她,耀眼得像被埋藏许久的钻石。
倏而,安安口中发出弱弱的一个字,“山。”
阮夏顿住,脑海里瞬间浮现午夜梦回那场山崩。
而顾时宴身躯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
echo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惊喜了。
自他知道小孩存在以来,这应该是第三次说话,还是在睡梦中。
他果然没看错人!
转瞬,小家伙面色骤然发白,浑身发颤。
阮夏意识到孩子梦中应该出现了不好的场景。
“别害怕,安安,听到怀表的声音了吗?跟着它的声音走过来。”
她柔柔的抚摸着安安的小手,轻抚后背,让他放松。
怀表滴答滴答的声音还在继续。
小孩子的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小身板也在尝试着放松。
阮夏再次打开了音乐。
轻缓的乐曲再次响起,安安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带着茫然与屏障,自动把自己隔离起来。
阮夏把怀表收起来,揉揉他的发顶。
“你很棒。”她夸赞道。
安安还是那个木讷的模样。
顾时宴走过来,弯腰握住安安的小手。
下一瞬,安安把手抽走了。
拒绝跟别人接触。
顾时宴皱了皱眉头,怀疑,“echo医生,安安进行这几次诊疗,为什么没有丝毫改善?”
“在我之前你应该找了不少心理医生,请问顾先生,有改善吗?”阮夏不答反问。
“他们没有对安安进行诊疗。”顾时宴不悦道。
阮夏浅笑,戳破事实,“不是没有诊疗,而是他们不敢。”
那么严重的自闭症与情感认知障碍,更何况还是堂堂顾氏集团的小公子,那些心理医生怎么敢轻易进行诊疗?
若非顾时宴逼着,就是她也不会平白的接烫手山芋。
“你……”
“顾先生。”阮夏直接打断顾时宴的话,“不要在孩子面前讨论这些。”
顾时宴眸光沉了沉,终是没说话,
这时,一只小手攥住了顾时宴的手指。
顾时宴心蓦地颤动,下意识垂眸,对上了小家伙那平静无波的眼睛。
安安竟然主动跟他肢体接触!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顾时宴对阮夏不由得敬佩了几分,对于方才的质问,他心里有些异样。
“改善不是几次简单的诊疗能做到的,顾先生,你要耐心。”阮夏缓缓道,面色沉静。
“我明白了,谢谢你。”顾时晏颔首,又补充了一句,“很抱歉,刚刚有所冒犯。”
阮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顾时宴遭到冷眼,眸光凝了凝,疑惑阮夏莫名其妙的敌意。
到底是为什么,她对他充满了敌意?
莫非两人之前真的有过节?
送走两人,阮夏再次坐下。
看到桌面上静静躺着的支票,她收了起来。
该收的不该收的,她很清楚。
缓而目光落在相框里的数独上,旁边还摆放着魔方。
她想着,顾时宴跟周晴不是人,他俩生的儿子还挺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