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李肇微微一怔,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个李四,那必定是李斯的恶奴。
只是他怎就成了证据了?
突然,他想到什么,心里一惊。
自从到长安乡后,总有些身影在长安乡外徘徊,后来经奴役探知,其中就有李四的身影,李斯垮了之后,他就没留意过了。
“难道李四成了贾雄的恶奴?”
李肇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一种不好的猜测盈满心头。
“传李四。”侍人大喝,不一会儿,李四被带了上来。
李肇定睛一看,果然是李府的恶奴,脸色愈发难看。
如果此獠得知长安乡的情况,并告知贾雄,后果会是怎样呢?李肇不敢相信。
他暗骂自己还是大意了,不识有些人的险恶。
“李四,你便将在长安乡所看到的一切说出来。”贾雄见到李四,示意其道。
李四上前,跪下行礼,目光落在人群中间的李肇身上,隐约间露出恶色。
“不用怕,有宗正大人为你作主,任何人也动不了你。”贾雄怕李四害怕李肇,打气说道。
李四并非害怕,而是在琢磨着用如何的言语才能致李肇于死地。
他要为老爷报仇,他要让这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诺!”李四恶毒地盯了李肇一眼,毫无害怕这里是朝堂,当今世界最威严的地方。
“禀宗正大人,小人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李肇杀害百数学子。”
哦!
宗正听之,脸色毫不掩饰喜色,连声问:“你乃何人?和李肇何关系?李肇又是如何杀死学子的?”
“禀宗正,小人乃李府家奴。”这‘李府’说得模棱两可,李斯的府邸是李府,李肇的府邸也是李府,李斯府邸已被封,那李府便是后者了。
这是很多人的想法。
“自小看着李肇长大。”
“小人昨日临长安乡,看到李肇命奴役大肆杀害学子,小人说的句句是事实,绝不敢欺瞒。”
众人一听,皆齐刷刷地看向李肇,露出嫉恶如仇之色。
此子乃李府家奴,目睹杀人过程也不为过,而且李四身为李府人,说出的话绝对不会作假,可作为人证。
宗正喜了,立刻质问李肇:“李肇,你可知罪,学子乃我大秦希望,陛下更是下旨善待他们,但你倒好,大肆杀戮,你眼里还有我大秦律法吗?”
不容李肇解释,宗主目光扫过廷尉:“廷尉何在?敢问李肇此罪,该如何处置?”
同为九卿之一,被这么高高在上喊话,廷尉有些不悦,但宗主乃宗室之人,也不好表露出来,遂出列说道:“按律令当斩,但李将军乃我朝主将,不可轻率行事,需有足够证据。”
他的意思很明显,单凭李四一人言辞,还不能说明李肇就是杀害学子。
宗正想不到廷尉会如此说话,旋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光遂望向贾雄。
贾雄会意,拱手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昨日学子前往长安乡,待诏博士叔孙通也是随行的,何不召来一问,就知李四所言是否可当证据。”
李肇一听,眉头蹙紧,眸子不经意地瞄了贾雄一眼。
此獠为何让叔孙通作证?
叔孙通已经被无拳绑了,已秘密地押在客栈内,这事做得很隐秘,相信无几人知道,但贾雄敢如此说,难道有变化?
那个想法越来越强烈。
众臣听之,目光有些异样。
叔孙通随学子前往长安乡他们是知道的,但,既然学子被杀,叔孙通也难以幸免于难,可是为何让之作证?难道叔孙通未死?
这是个好消息,要真如此,那李肇必死无疑。
有些人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实乃李肇太令人生厌了。
“不错,叔孙通也参与此事,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证,宣叔孙通进殿。”宗正大手一挥,便有人去宣。
在李肇忐忑的目光中,果然看到了叔孙通,神色大变。
刚才不好的预感几乎可以成为事实。
那就是昨夜秘密押在客栈的百数人被夺了,无拳等人也有可能遭了殃。
可是不对呀!昨夜他就在客栈,并无任何事情发生,他今早辰时才离开的客栈,此刻和辰时之间只过了一个时辰
下一刻,他脸色难看了起来。
必定是这个时辰内有人劫了客栈,将叔孙通救了出来,那么说,歹人也被救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也对,既然李四乃贾雄的人,知道长安乡之事必定会告知贾雄,以贾雄的能耐,拿下无拳等人并非难事。
还是大意呀!
这下真是死无对证,他本来想凭借此些学子来防一些有心人的阴谋,殊不知还是疏忽了。
不过幸好,昨夜他已将长安乡之事禀报于陛下,否则他真要死翘翘。
“待诏博士,昨日你可看到李肇命人杀死了学子。”
叔孙通进来后,宗正马上问,不给李肇一丝回缓的机会。
叔孙通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往日的容光,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就似乎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就算贾雄告诉他,他绝不会有事。
在望了一眼贾雄后,也不多言语,点点头。
“正是!”
他不得不撒谎。
今早正是贾雄派人将他们救了出来,并要求他上朝作证,还拿叔孙家来威胁。
他没有能耐反抗,为了家族,他只能这样做。
“哈哈!”得到肯定的回复,宗正笑了起来,揶揄地望向李肇,厉喝:“李肇,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肇叹口气,他还有何话可说的,唯一证据被夺走,又有叔孙通这样的人撒谎,他说再多也无用,反而是浪费口水。
眼下他做什么都无用,唯一办法便是见陛下,只有陛下才能为他洗脱那莫须有的罪名。
当然,经过此事,他也知道究竟谁要害他,从大殿情况来看,除了贾雄之外,还有一个宗正不想他好过。
至于原因,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了。
“我什么都不想说,我要见陛下。”
他懒得理会宗正,更不会自称‘臣’。
宗正看到这个态度,眼珠子猛转,有火气在上升。
“见陛下,你现在还有资格见陛下吗?”旋即立刻命令廷尉,“廷尉,李肇杀害学子证据确凿,如何处置,想必不用说了吧!”
“我建议”毕竟他不是皇,不敢妄自定夺,只能建议,“立刻车裂李肇,以儆效尤,以慰众多学子。”
“是的,李肇罪已定,理应立刻行刑,请廷尉处置。”贾雄出声附和。
廷尉皱起眉头。
他只是不好得罪宗正罢了,却也不畏惧他,拱手说:“还是那句话,李将军乃我朝主将,臣无权处置之,还待陛下定夺。”
“你?明显是偏袒,罪证确凿,无须陛下定夺。”他撇开廷尉,立刻吩咐,“来人,将李肇拿下,立刻执行车裂。”
此话出,但无侍卫响应,这让宗正整个人要爆炸。
还是冯去疾出面圆场。
“宗正,正如廷尉所说,李将军乃主将,需陛下定夺。”
“不过陛下身体有痒不闻政事,自可暂卸其军职,以待罪之身闲置,暂收监咸阳狱,可否?”
冯去疾征求性地问宗正。
宗正瞥了冯去疾一眼,甚为气怒,他那里不知道冯去疾偏袒李肇,可冯去疾乃陛下亲定的代理大臣,也不好反驳,遂如此定夺。
“也罢!李肇,你罪已定,现暂卸你主将之职,打入大牢。”
“来人,立刻执行。”
“诺!”终于有侍卫回应,遂,侍卫将李肇押走。
李肇倒也不反驳,自知反驳也无用,只待陛下亲自过问,只不过收监咸阳狱,就憋屈了一点。
李肇一被押走,宗正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如此判决他是满意的。
他刚才要车裂李肇,只不过是做给众臣看的,便是为了立威,收监也算是很好地立了威。
至于为何要针对李肇,当然是看李肇不顺眼,更有是,贾雄那一箱的黄金。
“诸位可还有事奏,无事便退朝。”
退朝后,冯去疾并没有离开皇宫,待所有人走后,悄悄地来到皇的寝宫,秘密地走了进去。
“陛下!”冯去疾压低声音行礼。
“嗯!”豪华的床榻里传来了细细索索的声音,只听一声咳嗽,却不见有异样,接着传出了回应,“有谁跳出来?”
“贾雄和宗正。”
“就两人,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
“嗯!看来李斯被绳之以法后,有些人收敛多了,也罢,皆是我朝臣子,只有没有异心就好,只是这个贾雄,有异心呐!”
帘幕内传来叹息的声音。
“他对商贾囤粮食之事可有异议?”
冯去疾一听,也叹息,“没有,不置一词。”
“不置一词?倒是滴水不漏。”
其实昨夜嬴政听闻李肇的禀报后,便马上召来冯去疾商议,才有早朝之事。
他有痒并不假,却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是昨夜思虑过多,失眠而导致染了风寒,但又想看看有几人针对李肇,故而让冯去疾独自去演戏。
商贾囤粮食也是事先安排,他趁机试探朝臣反应。
“但宗正跳了出来,还极力反驳有商贾囤粮食之事。”冯去疾小心翼翼地说。
“宗正?他怎么也参与此事?难道他也和那些人有染?”
此话一出,冯去疾立时感觉到整个寝宫冷了下来。
“臣认为不太可能,从宗正的表现来看,他只是醉心权柄,却不似和大富商有关。”
“哼!宗室这班人就是不让朕省心,要是让朕知道他有染,宗室也该清肃。”
“不过”冯去疾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不过臣发现宗正针对李肇之心有些过了。”
“此话怎讲?”
这一刻,寝宫再度变得冰冷。
“宗正虽不忿李肇治好陛下而影响他的地位,但也不至于要李肇死,但今日所做,明显就是要李肇死,太迫切了。”
“他敢?”嬴政一掀幕帘,露出怒气冲冲的面容,人有些气促,却毫不萎靡。
“难道他真的和那些人有染?”
冯去疾连忙解释:“以宗正为人,应该不会,如果收了贿赂,让其针对针对李肇,倒也有可能。”
“哼!那老匹夫,真当朕病了。”
“陛下息怒,这只是臣的猜测,也许是臣多想了。”
嬴政冷哼,却不再言语。
冯去疾松了口气,暗道要是皇真要追究宗正,不一定是好事,宗室乱,必会影响朝局,对一些人来说,是好机会。
一会后,冯去疾继续禀道:“这次委屈了李肇,想必他此刻非常气恼陛下。”
“呵呵!”嬴政仿似尴尬地一笑,说:“怪就怪他做事不够严密,明知有人要针对他,却还不严加提防,还是年轻呀!”
从这话可知,嬴政是知道歹人被夺之事。
冯去疾摇头,说道:“陛下说错了,今天李肇表现得异常沉静,就似乎和他无关一般,就算贾雄和宗正咄咄逼人,他也不置一词,甚至收监也毫多言,非常配合。”
“哦!此子的心性难得呀!他是不是知道此乃朕的计谋,遂很放心。”
“臣认为不然,他应该知道陛下不会定罪于他,才会那么淡定。”
“呵呵!那小子,对朕还是信任的。”顿了顿后,继续说,“冯相呐,无论李肇表现如何,你还需和他说出实情,以防他心生疙瘩。”
“当然,下一步计划也该进行了。”
这一刻,嬴政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下一步?”冯去疾也凝重了起来,忙问:“难道陛下对贼寇党羽之事已有了眉头?”
是的,这段时间两人时常聚头,大多是商议贼寇党羽之事。
东巡期间被袭,贼寇人数有万众之多,这都是一个可怕问题,正如李肇所说,泱泱大秦,竟有如此事情发生,朝廷内如果没有贼寇的党羽是不可能的。
再加之得知李肇被刺杀之事,他知道那些人坐不住了。
李肇,乃东巡期间功臣,更是剿灭嵯峨山之人,手中还有着大杀器,要是贼寇不忌惮是不可能,那李肇便成了他们头号目标。
这次刺杀便是个开始,贾雄也许是第一人,至于宗正,只是个被权欲冲昏了脑的人罢了。
于是,嬴政交代了一番,很快冯去疾就走了,他要去咸阳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