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顿住,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遂怔怔地望着少爷,希望他能解惑。
李肇笑了笑,也不多言,独自走进书房,几刻钟后拿出一张纸,纸上面画着些图案,甚像一格格农田,又似一排排的屋子。
其实就是屋子。
“你按照这个简单的图纸,先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打好地基,过两天我再给你一些管道图纸和化粪池图纸。”
管家望了望图纸,画得很简单,并不难理解,但是地方比较宽,又需要是平地,旁边更需要有溪流,这就有些难度。
但这并不能难倒他,长安乡多农田,而灌溉农田时挖掘了很多小渠,正好适合,就是地方离长安乡远了些。
还有,“管道、化粪池”之类是什么,他有些懵,从未听过,不过少爷如此有能耐,说出一些他不懂的东西也正常。
“老奴遵命,明日便着手去办。”
但下一刻,却露出疑惑,打趣地问:“少爷,你这是又开作坊?”
李肇也不隐瞒,点头。
管家一阵惊喜,少爷开的作坊皆是一本万利,这下又会是什么产业呢?
这么大的场地,一定是了不起的产业吧!
管家嘀咕,再问:“是何作坊?”
“养彘。”
“彘?”管家惊了惊,养彘需要如此大的场地?他搞不懂。
现下大秦养彘的人并非没有,但那场地有一亩便是很多的了,有的直接散养,让其在泥潭里沐浴淌泥。
但少爷的场地,竟达百亩,这根本不似养彘,倒像皇家狩场。
可,少爷做事又如何是他能猜测的呢?
也不再多问,却转移话题。
“少爷,明日咱的稻出售几何?售价如何?”
李肇说:“先停两日,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重要事情?”
“便是让人放出风声,就说咱两天之后出售五十万石稻,价格降至原来的十五倍。”
听到这个数目,管家吓了一跳。
五十万石,少爷这是准备大赚特赚,就算价格稍微有所下降,也是巨资一笔。
“好嘞!老奴这就叫人去办,必定不令少爷失望。”
管家走了,长安乡的宴席也结束,众人都去洗漱,准备歇息。
忙碌了一天,夜已降临。
但李肇并没有歇着,他来到叔父屋子,找到叔父,让其准备足够的钱。
叔父很不解,问道:“为何要准备那么多钱?”
“买地!”
“买地?好好的买什么地?而且咱们也不缺地?”
是的,长安乡方圆辽阔,都是他们的,没有必要买地。
李肇不想解释,“总之,你买下就是,记住,必须是上林苑的,其他的不要。”
李基农很不解,却也不反驳,侄儿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至于为什么是上林苑的,他想不透。
貌似上林苑这个地方有些荒凉,比起咸阳来凋零多了,哦还有,陛下正在上林苑建宫殿,算是有些名气到遗憾的是还未建好,听说停工了很久。
“上林苑乃废地,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需要考虑,就这样定了。”
这话说得很坚决,李基农瞪了侄儿一眼,“也罢!田地乃百姓必需物,甚少买卖,我可不敢保证能买到,除非运气非常好。”
李基农为自己找借口。
虽说现时已经有了买卖地的行当,但非常少,就算想买都得看机缘。
李肇笑了笑,“或许你的运气就非常好也说不定。”
李基农不回应,他的运气历来不算好。
……
隔天,咸阳各处酒肆、市坊等地方皆传着一个消息,一天后长安乡将会出售五十万石稻。
消息出,下人们奔走相告,达官贵人皆似疯了一般准备着钱财。
此时此刻,一些贵人早已断粮,就靠着朝廷接济。
而一些就算有余粮的也到了拮据的地步。
这一听五十万石出售,个个行动了起来,他们不想再过靠救济低人一等的生活,无论粮价多少,他们都要抢到手。
当然,也有人看中了现在的粮价,想从中赚着快钱。
须知前一天粮价已经飙升到了二十二倍,现在才卖十五倍,肯定是稳赚。
这个消息越传越疯,很快整个咸阳都知道了。
“什么?还有,有五十万石,这,这怎么可能?”听到管家的汇报,牟天的脸色瞬间煞白,几欲混却。
就六万石就耗尽了他的家财,此刻五十万石,足足多了八倍,这叫他如何能再出手?长安乡这是要和他作对呀!
管家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五十万石,已经不是一般的数量,超出了他们能承受的范围,而且现在他们也无钱了。
“老爷,放弃吧!趁着此刻粮价还在高位,咱们马上抛出,也是稳赚的事情。”管家怯怯地建议。
“放弃?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叫我放弃,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咸阳就要混乱了,项公的行动就要开始了,我就要成为功臣了,你知道吗?我能放弃吗?”
“你叫我放弃,前期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还有,如被项公扣上了办事不力的帽子,我牟天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而且,嬴政灭我赵国,我怎可让他好过,就算复国无望,我也要让大秦覆灭。”
牟天仰天,近似吼般地叫了出来。
管家被吓到,连忙缩到一边。
他从未见过老爷发过如此大的脾气,更不知道老爷除了赚钱之外,对朝廷有如此仇视之心,对成为功臣如此执着。
但,五十万石呐,如何再全部买下?
如果让这五十万石稻皆流入到咸阳,这些贵人们就可松口气,他们的计划也将会泡汤。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储金已告罄。”
管家说话已没有了底气。
“卖地,卖田。”
牟天咬了咬牙,狠心地下决定。
“老爷”管家想劝说,但看到老爷那决绝的表情,到嘴的话也被咽了回去。
“五十万石需要的金子太多,恐怕咱们得将咸阳及周边的田地皆卖出去才可。”
“无碍,都到了这个时候,再多的田地都得卖出去。”
“当然,如果项公的计划得以实现,这些田地又算什么,假以时日,还不是要回到咱们手里?”
“老爷说的极是。”
在两人商量之际,章台宫,寝宫里,冯去疾也来汇报新近发生的事儿。
“这个李肇,朕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还什么妙,简直就是为了私利。”
“十五倍、二十倍价格,亏他想得出来,这不是将我咸阳的百姓往死里逼。”
嬴政听了冯去疾的禀报后,怒气冲冲,但脸上却是带笑的,只是他不忿李肇拿百姓开刀罢了。
冯去疾愕然,陛下这反应,有点牛头不搭马嘴,要骂人也不带这样骂的吧!
“陛下,李肇这样做损是损了点,但不愧为打击大富商的最好法子,先前六万石稻他们几乎都接下了,但五十万石,别说接,恐怕他们想都不敢想。”
“嗯嗯!”怒气过后,嬴政点头。
的确,这就是好法子,就是,这小子赚翻了,赚就赚了,也不懂得为朝廷孝敬一点。
“接下了你说他会怎么做呢?”
嬴政比较好奇。
“以他贪财的性子,臣猜测,他会逐渐提高价格,一步步地将大富商逼死,然后会慢慢地卖,持续一段时间,大富商肯定会急,说不定就会抛出手中的粮,价格也会往下降。”
“李肇也肯定会跟着降价,这样下去,粮价不就恢复到从前了吗?”
冯去疾说完后,还独自点头,他认为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毕竟,这是他从经济论里学到的。
价格会随着需求的增加而增加,也会随之减少而减少,这就是供求关系,价格波动规律。
“嗯!不错!”嬴政很赞成这个说法。
两人正商量着,突然,一道影子在眼前晃了晃,之后幕帘动了动,便没有了痕迹。
嬴政目光扫过,却也不动声色,便随便找个借口将冯去疾打发走了。
“出来吧!”
刚才那到影子正是铁鹰。
呼!
一阵风吹过,一袭黑映入眼眶,铁鹰出现。
“有急事?”嬴政凝重了起来。
铁鹰不会轻易出现在除他之外的人前,除非有重要事情发生。
“是,黑冰台打听到,咸阳外有异动,数百不明人推着好些不明物正往咸阳来,他们只选择在黑夜行动。”
“不明人,不明物?可看清了不明物?”
“看清了,此物如马车般有着两轮,却高高竖起一铁疙瘩,铁疙瘩上有个圆孔。”
“此乃何物?”闻之,嬴政眉头蹙紧。
“铁鹰也不知,看起来很沉重,后面还带着辎重,或许陛下可以问问李肇。”
嬴政点头,李肇有些能耐,或许他还真的知道。
“立刻召李肇。”
一个时辰后,李肇出现在嬴政的面前,待说出不明物后,李肇惊了惊,一颗心起伏不定。
“怎么?你认得此物?”
此物出现得太过离奇,李肇不知如何回答,就算说了皇也不一定懂,他得先了解得更详细一点才能做出判断。
“臣还不敢做出判断,此不明物可还有其他信息。”
“有,后面有辎重,由数百人推着,还是夜间行动,正往咸阳而来。”
“什么?”李肇听之脸色再变,忙问,“最近朝廷可有异常?”
嬴政摇头,要说异常就这事最为异常。
“不,有异常,粮价的波动就是其中之一,陛下可还查到其他什么事情?必须要老实回答我。”
李肇显得很焦急,脸色更是凝重。
嬴政不敢怠慢,也不隐瞒,“最近朕在查贼寇党羽之事。”
“可查到谁了?”
“暂无眉目,但贾雄值得怀疑。”
李肇一惊。
贾雄先是拿出玉蜀黍要丢难他,接着便是派人袭杀他,最后还还污蔑他让他入狱。
无缘无故如此做,肯定值得怀疑。
那贾雄为何要这样做呢?一个想法浮现脑海,就是贾雄要他消失,为何要他消失?他不过是一位没有实权的主将罢了,对贾雄构不成威胁。
下一刻,似乎想到什么,心中一急,连忙拱手,郑重说道:“陛下,请马上擒下贾雄,同时派出咸阳兵卒,拿下不明人。”
听到李肇如此说话,嬴政变得更加凝重,问:“难道不明物有蹊跷?和贾雄有关?”
“如臣猜测不错的话,不明物乃大杀器,就稍稍逊色于臣的大杀器的东西。”
是的,如果李肇猜测不错的话,不明物很有可能是大炮,数百人推着大炮而来,还是夜间行动,可想而知他们的目的。
而既然贾雄可疑,那肯定脱不了关系,如果让贾雄接应了这些大炮,就咸阳二十万的兵力,不,十万掌握在贾雄的手里,如果贾雄反水,就十万兵力,怎可抵挡得了?
这是危局,一个弄不好,大秦将会覆灭。
冷兵器时代,大炮绝对是强大的战争利器。
“大杀器?只比你的大杀器逊色一点?”嬴政想之一阵后怕。
李肇的大杀器他试过,绝对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如果这些不明人用此器来对付咸阳,咸阳将破。
这一刻,嬴政的脸色可怕得要命,也冷静得要命。
“李肇,朕命你立刻率领十万军镇守咸阳,同时你的二千精锐也该现世了。”
“诺!”李肇领命,但下一刻却为难了,他虽为主将,可没有十万军。
此时此刻,他只得如实说了,“陛下,您还未让臣接任十万军呢?”
“你说什么?”嬴政退了退,不敢置信地盯着李肇。
“臣并没有接任十万大军。”
“怎么可能?”嬴政的脸色愈发难看,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马上调集两千精锐防守于咸阳城。”
“诺!”李肇很快退下。
下一刻,他的手猛地一挥,铁鹰立时闪了出来,看到皇的脸色,连忙跪下。
“陛下,铁鹰有罪。”
“你当然有罪,李肇并未接任,你黑冰台怎么不知道?你们干什么吃了?”
铁鹰无言以对。
“铁鹰死罪!是黑冰台的疏忽。”铁鹰没有解释,一味领罪。
嬴政慢慢地走了过来,‘咻’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高高举起,但剑只是僵持在空中,久久不落。
“罢了,尔等记住,不可有下次,否则,必毙我剑下。”
“谢陛下!”铁鹰裹在黑衣里,看不出脸色变化。
“现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立刻集合附近黑冰台,务必要灭了不明人,并收缴他们的大杀器,如事败,尔等便自刎吧!”
皇这是下了死命令,不可有失。
“诺!”很快,铁鹰便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