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发出者并非谁,乃太尉,他也领着一千侍卫过来。
“太尉!”
郎中令对着太尉行礼,便让五百警卫士停下手中的动作。
章邯看到太尉微微一怔,却暗喜。
太尉乃三公之一,巡视督战乃他的职分,而且太尉在朝中的声誉也不错,想必能为他说话。
便走上前,拱手说:“太尉,有贼军细作要开城门,郎中令却冤枉于我,请你作主。”
太尉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却令一千侍卫分散开来将章邯等人包围起来。
章邯见之惊了惊,立刻提高警惕,左右环顾,剑紧紧地握在手中。
“太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吗?你勾结贼军欲打开城门,我奉陛下之命来捉拿你。”太尉笑着的脸立刻板了起来,指着章邯。
“侍卫听令,立刻擒拿章邯,反抗者杀。”
“杀”字出口,一千侍卫将章邯等人团团围住,郎中令的五百弓箭手也对准了章邯等人。
章邯气绝,欲说什么,却知道都是多余的。
一时绝望,此刻再无反抗的余地。
本以为太尉是来救他的,殊不知和郎中令是一伙的。
一伙?章邯大惊,如果太尉和郎中令是一伙的,那接下来就糟糕了。
郎中令掌控咸阳城,他的人随时可以打开城门,太尉掌军事,如果把自己控制住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调离城防军,那咸阳城?
“快,持我令务必要调来城防军,否则咸阳危险。”章邯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吩咐身边的兵卒和卫队,“我来突破,能冲出去的马上冲出去。”
“哼!造反者还想调兵!”太尉露出讽刺,“拿下!”
声落,一千军压来,容章邯等人如何反抗,始终是敌不过,死了几十人之后,章邯被擒。
太尉走了过来,夺下护卫手中的令牌,丢给郎中令,“北门敌袭,立刻持牌将东门的所有兵卒调集到北门。”
“诺!”郎中令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便奔马而去。
“你们,你们,不可”章邯见之,整个人如发疯的猛兽,不停地挣扎,无奈被几人死死地摁住无法动弹。
贼军正驻扎在东门,而太尉调离,明显是叛国了。
这一刻,‘贼军党羽’四个字冒上心头。
他日防夜防,防了细作,防了郎中令,却防不到太尉,作为三公之一,竟也叛国,如此行为,无人能想到。
“你也是贼军的细作?”章邯咬了咬牙,朝着太尉吐出一口唾沫,愤愤地说。
太尉不再伪装,对着身边的几人耳详几句,几人点头,便奔向城门。
“你要干什么?不可。”章邯色变,知道他要干什么。
“干什么,能干什么呢?就是打开城门,让大军进来,天下苦秦久矣,今日,它也该灭亡了。”
太尉完全褪去伪装,话语不再掩饰。
“就不怕陛下治你的罪吗?”
“治我的罪?嘿嘿!事到如今,他还有这个能耐吗?只要我将城门打开,项公的大军进来,嬴政便成为阶下囚,他还有何能耐治我的罪?”
太尉桀桀地笑了起来,那么肆无忌惮。
“你?你如此叛国,会有报应的。”
章邯绝望了。
城门打开,大军调走,咸阳城完全没有抵挡能力,贼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拿下。
秦将亡。
“报应?嗯嗯,是会有报应的,但并非在我身上,是在嬴政身上,灭六国,有多少人惨死在他手里,此刻,这就是他的报应。”
太尉踱着碎步,抬头仰天,双手举起,“项公才是天下所归,只有效忠于项公,我等才有未来,章邯,别怪我,各为其主罢了。”
“快,开了城门,同时,杀了章邯。”
太尉大喝,他密谋多时,此刻就要见到成果。
项公可是答应过他,待灭了嬴政之后,他将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还是唯一的丞相。
他不满足于太尉,他需要的是更多,他要天下人皆臣服在他的脚下,跪地喊着他‘丞相’,而且,他和项公接触过几次,知道项公的野心并不单单一个大秦,他所图很广,广到无人可知。
效忠这样的一个人,他心甘情愿。
“不可!”看着太尉的人将门栓褪去,拼命地推动城门,章邯嘶吼。
但,嘶吼又有何用,不出几个呼吸,城门将会打开,贼军就要攻入,届时,咸阳将会易主。
当然,他也看不到那一刻的发生了,因为,一人提着长剑,正向他走来,露出狠厉之色。
他依旧在反抗,但擒住他的几人力气非常的大,让他动弹不得,眼看着要杀他的人越来越近,剑也被举了起来,越来越近。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将军,对不住了,我守不住咸阳。”
声音嘶哑,脑海中划过李肇的身影,那个为了咸阳孤身出城应敌却将咸阳交给他的人。
他非常不甘,无尽不甘,他将要死了,却非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这些无耻的卖国贼身上。
“死去吧!”声到剑到,他感觉到死亡的到来。
就在这一刻,他的眼睛完全闭上的那一刻,死亡就离他只有一毫的距离,突地,一声惨叫发自身侧,剑没有刺进他的身体。
他猛然张开眼睛,却见密密麻麻的箭矢如下雨般袭来,接着,便是异常响亮的马蹄声。
踏踏踏!
非常密集,又非常整齐。
啊啊啊!
太尉的一千侍卫根本不知发生什么,便被密密麻麻的箭矢射中,发出一阵阵惨叫。
章邯看清楚了,这是城防骑兵,只有陛下才可调动的骑兵,此骑兵乃精锐中的精锐,不但骑术精湛,箭法更是了得,而领头之人正是冯相。
冯相来了,救他来了,救大秦来了。
章邯大喜,趁擒拿他的几人陷入惊慌的时候,一把夺过其中一人的长剑,回来几个猛刺,便将两人刺倒,然后飞一般地冲向城门。
此刻,门已被他们开出了一条缝,若再开大一点,必定会被贼人看到,那麻烦就大了,他必须第一时间放倒那几人,将城门重新闩上。
“快,杀了他,杀!”
太尉看到冯去疾到来,明显是慌了,但看到章邯如此,立刻让还未被射倒的侍卫杀了章邯。
嗖嗖嗖!
太尉的侍卫猛向章邯射出箭矢。
章邯意识到危险,一个前翻,很好地躲过了箭矢的袭来,反手一个翻滚,滚到城门下,一刀刺出,但几人似乎早有防备,很好地闪过,两人立刻冲杀向章邯。
“快打开城门!”
太尉急喝,便领着未死的一百多人急匆匆地向这边奔来。
他知道,既然冯去疾亲自前来,还领来了陛下的精锐,那么,陛下必定是知道了他的图谋不轨,留下来必定是死路一条,他要立刻打开城门逃出去,才能保住性命。
同时令贼军入城,那他的反叛便成功。
“太尉,别再做无畏的挣扎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必死,当然,你也别想着贼军会救你,因为你根本打不开城门。”
太尉不信,瞄了冯去疾一眼后继续前奔,却发现正在开城门的几人全死了,两人死于章邯的手下,其他人被乱箭射死。
章邯的动作很快,也将城门关了起来,并闩上。
太尉停下身形,可看出他的惊慌,腿还微微地抖着,知道自己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很是绝望,却强保持镇定。
他想知道,自己明白做得很隐秘,为何会被冯去疾发现。
看着走过来的冯去疾,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做什么?”
冯去疾笑了笑,吩咐骑兵将太尉的侍卫等人拿下,却独留太尉站在那里。
“不,并没有发现你,只是怀疑而已!”
“为何怀疑我?”太尉颤抖着嘴巴,自知自己的付出都没了,但始终想不明白,在计划即将成功的当下,怎就出现了冯去疾,还似乎早有准备的样子。
“其实很简单,陛下自从东巡回来,便断定朝中有贼军的党羽,但党羽隐藏得太深,如何查也查不出来,陛下怀疑过贾雄,怀疑过宗主,唯独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上,最后只能静观其变。”
“既然如此,陛下是什么时候怀疑到我的头上的。”在临死之际,太尉很想知道为何。
“也很简单!”冯去疾笑了笑,“李肇被封为主将,他却迟迟无法上任,你说,陛下会怀疑到谁的头上呢?”
“还有,刚才你表现得太急迫了,就好像城防军没用,就一定会败一般,这更坚定陛下的怀疑,不过,陛下没有动,他在等,等你如何去做。”
“原来如此!”太尉闭了闭眼,暗道自己疏忽了,当时迟迟没让李肇上任,是他和贾雄在从中作梗,还封锁了一切消息。
当然,他也料定李肇也不会说,试图瞒天过海。
其实这事他们可以做得更完美,只是项公催得很急,才露出破绽,当然,如果当时被发现他也可以说得过去,立刻上任和迟些上任并不妨碍什么,毕竟军中换主将是需要程序的。
千不该万不该刚才太过急迫。
“都怪我太急了。”太尉叹气,却,下一刻露出狰狞,“被你们发现又如何?嘿嘿!迟了,大军已经被郎中令调走,项公的大军已至,咸阳照样会破,到时你们不也是会成为阶下囚。”
“识相的便放我出城,待项公的大军占领咸阳,兴许我会向项公求情放过你。”
“是吗?”冯去疾冷笑,“既然陛下怀疑你,又如何不防备呢?其实在李肇的奏疏到来之时,陛下已经暗中做了安排,恐怕警卫士早已将郎中令拿下。”
“什么?”太尉一惊,“李肇叛国,陛下不是不相信他的话吗?”
“呵呵!”冯去疾很揶揄,“陛下对李肇的信任,胜过任何一人,又怎会因你的几句话而改变对李肇的看法呢?那不过是做戏给你看的。”
“你们,你们”此刻,太尉才感到深深的恐惧。
两人说话间,突然后方传来一道声音,“冯相,可拿下叛贼,陛下说了,如拿下叛贼,立刻押入咸阳狱,等此事了,陛下要亲自审问。”
来人正是尚新,是嬴政让他过来看看情况,城中的情况他已知晓,对如此判贼,他要亲自过问。
冯去疾拱手,“请公公稍微,去疾这就将之拿下,送之咸阳狱。”
冯去疾大手一挥,便有人将太尉的侍卫押走。
“你还不速速就擒,难道想被乱箭射死?”冯去疾看到太尉手中还握住兵器,喝道。
太尉环视一眼四周,特别看到身边的侍卫皆被擒下,知道大势已去,深深地闭上眼睛,但他还不能这样束手被擒,他还要为自己争取筹码。
“哈哈!”他突然大笑了起来,“就算被你们识破又如何?项公的大军可是有着致命武器,此器一出,咸阳必破,此器便是火炮,火炮你们知道是什么,想必不知吧!”
“我来告诉你”太尉一想到这,顿时变得镇定下来。
项公的火炮他见识过,那叫一个恐怖。
“火炮?”冯去疾打断他的话,猛地一惊,‘火炮’两字他曾从陛下口中听过,据陛下说,那是一种甚为恐怖之物,幸好被李肇发现,并派兵缴获了下来。
此刻还有?这不是说,贼军带来的并不止缴获的那些,如何看来,麻烦了。
看到冯去疾的神色,身边的人脸色也变了变,火炮他们虽然没有听说过,但冯相都如此脸色,肯定是厉害之物。
“嘿嘿!”太尉看到大家的神色,很得意,暗道终究是火炮吓倒他们,或许可以凭此为筹码而救下自己。
“识相的就放了我并打开城门,或许我可以让项公的大军不拿火炮来对付你们。”
太尉的话语刚落,却遭到一人的嘲笑,“嘿嘿!火炮算什么,只不过是区区小器罢了。”
说话之人正是尚新,当然,在他眼里所谓的火炮就是小器,虽然他并未见识过,但无论被如何恐怖,又怎能和李肇的恐怖之物相比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