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异常尖细,听之令人鸡毛疙瘩乱起,但不过是瞬间而已便恢复了平静,却见一人从幕后走了出来,这是个女子,看之异常艳丽,再配上奇装异服,俨然仙子。
“这女子是谁?难道是歌女?”
嬴政不解,问尚新。
秦人并未见过如此盛会,自然不知其中操作。
“非也!”尚新神秘一笑。
这次盛会乃李将军主办,他从旁协助,即使是如此,也大概了解其中操作。
“此乃主持人,专为介绍节目而用。”
“主持?”
嬴政愕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过主持。
“李将军说了,只有主持才能把控好盛会的始末,确保每个环节顺利进行,否则盛会就是一盘散沙。”
嗯嗯!
嬴政颔首,觉得有理,有一个人在,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是可以把控的,但他瞅着主持人,却见其拿着一条状东西,有些碍眼。
“主持手里何物?难道是虎符,可调动大军般调动盛会之人?”
想象力还算丰富。
尚新对此也是一知半解,李将军当时好像说过通过此物发出的声音效果甚佳,只是他并未见识过,犹豫一下回应:“并非虎符可比,但却有着声音效果。”
“声音效果?”
嬴政似乎又发现了新鲜玩意,就是不知此声音效果会是如何。
这时,主持终于动了,举起了手中之物,放到嘴边,朱唇轻启,深深一揖。
“民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声音清脆,如黄莺鸣叫,悦耳动听,沁人心脾,这不是主要,主要是,声音竟然似响自上天,在整个空间中回荡。
正一神来之音。
“这此女声音竟然如此洪亮,即使山洪海啸也无法和之比拟,李肇是如何寻到此女的?”
嬴政惊讶了,即使身体再僵直,也不自禁站了起来,但也不能失礼,此女拜见自己,自己得让之安心。
“免礼!”
不知是身体太过虚弱还是中气不足,话语声音非常小,比起女子的声音来,简直天壤之别。
“谢陛下!”主持行礼,便往回走,来到盛会之台中央,这里才是她应该站立的地方。
“亲爱的陛下,敬爱的贵人们,大家晚上好,民女宣布,今夜盛会正式开始”
“这”声音依旧那么响亮,如海汛顿发,席卷着整个空旷之地,即使挤进了数万人,也依旧能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面,而且异常清晰。
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而且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新鲜,那么不尊旧礼,让很多人懵了懵,但他们不在意,在意的是,这声音,竟能响彻整片空间,是怎样做到的?
女子不过是个人罢了,即使喉头再强大,也有一定限度,这明显不是人力所能为。
“陛下听到了没有,这或许就是那东西的威力,它可以让声音无限地扩大,直至让所有人都听到。”
“声音无限扩大?”嬴政愣了愣,回想起了,当时李肇就和他说过,喇叭只不过是小范围地扩大声音而已,如果给他充分准备,他可让百万人听到的声音。
“此声音可否让百万人听到?”
他期待了起来,甚至有着死色的脸也泛起一丝红润。
尚新摇头,其实他知道得也不清楚,但李肇曾说过,他布置一个可令百万人听到的声音,只是尚未完全弄好。
“如果奴没猜错的话,此声音可让十万人听到。”十万,他觉得还是可以的,毕竟此地就数万人,从他们反应来看,应该都听到了。
“十万?”嬴政的笑容多了起来,僵直的身体发生了一丝变化,却见他转身,居高临下般地眺望整个空旷之地。
此地数万人,外围还有很多,想必真的可让十万人听到。
“真是了不起的东西,要是朕拿着如此东西,岂不是可一呼十万应?如能如此,宵小余孽何以还敢对我大秦虎视眈眈,贼心不死?”
“陛下圣明,李将军已经在各处通了电,但因各方面原因并未持续供之。”
是的,当时李肇是命人将电通向各处,但只是拉了电线杆和电线,也尝试一下通电,但负荷太大,便搁浅了,现在正密锣紧鼓地造变压器,离正式通电应该不远了。
“只要电方面没了问题,便可通之,到时将那可扩大声音的东西连接起来,别说十万,百万人肯定能听到的。”
“原来如此!”
嬴政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如此说法,一时眉目上扬,“立即让李肇速速办来,朕要尝试一番一呼百万应。”
即使身为皇帝,也有些许激动,话语都虚浮了些。
“诺!奴必定时刻叮嘱李将军,让其及早完成。”
这是前面发生的事情,后面的王公贵族公子小姐们完全不知陛下正在说着如此声音的事,但如此声音确实令他们狠狠一惊。
实在这声音太令人震撼了。
“诗雅,听到了吧!这也是少爷所造之物,名音响,那主持手中之物便是麦,麦一吼,数万人可听之,神奇吧!”
的确是神奇。
诗雅眯着眼,似乎在审视着什么,又似乎在敬佩着,但仅仅是敬佩罢了,却泛不起内心波浪。
即使李肇再神奇,也非她心中之人,即使陛下赐婚,也不过是同床异梦罢了。
会场。
如此声音如此神奇,让数万人皆喧闹了起来,无人不为之而讶然。
“为了今夜的盛会,我上林苑少爷准备了很多很多”
主持美妙的声音再起,立时让喧闹停止下来。
这就是一呼百应,一言出,众方静,十万军主将也不过如此。
接着便是主持宣布一些节目开始,这些节目倒也精妙,但都是尚新所觅得,王公贵族们早已熟知了,自然掀不起多大风浪,更无新鲜可言。
盛会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另一边的李肇却截然相反,他没有了准备盛会的干劲十足,更没有年轻人应该有的热烈,只有一颗颓然的心。
自他发现自己真的爱阴嫚后,阴嫚却离开了,这种欲得而不可的感觉,无人能体会,他只能默默地站于一角,听着主持美妙声音,却迟迟没有动身。
他在等,等瘦狗的消息。
自从张汉林那里得知阴嫚的消息后,他不相信阴嫚就此离去,他更希望阴嫚躲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看着他,守护着他的心。
这虽然有些自私,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成为什么皇子,更不想什么监国,只想和阴嫚厮守一生,再续前世缘。
但他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实中他和阴嫚是同父异母之兄妹,无法摆脱的事实。
这种情,这种孽,是何等折磨人,却又是如此的令人生死相断。
不多久,终于等到了瘦狗的消息。
“少爷,瘦狗命人寻遍了整个上林苑,甚至咸阳也搜个遍,没没有公主的行踪。”
李肇听之一阵昏厥。
是他奢想了,但他还不死心,连忙问:“公主宫中可曾看了?”
“看了,皆在寻找公主,幸好陛下不在宫中,否则怕会出事。”
李肇又一阵失落,脚步不由往后退了退,一种落寞感袭上心头。
脚步轻移,无泪自殇,目光落在远方。
“山陵无合,雪山之巅,白花之地,青女无形,溶洞神秘,让我如何去寻?”
“罢了,罢了,如她想见我,自然会来,如果不想证明我们无缘”
灯光里,折我孤独,白花残,人渐散,一切不可挽,如梦幻,在心间
不知怎地,此刻,李肇心中涌现出这首前世的歌词,在小白离去的那一刻,他踏进白花中,一整夜在哼唱着这首歌
“阴嫚,前世我为你而唱,今世我依旧为你唱”
李肇缓慢挪步,一道长长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逐渐拉长,却拉不动他的形单影只。
他要上台唱一首歌,一首前世为小白而唱的歌,此刻,也为阴嫚而唱。
盛会之台后台,李基农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来回踱步。
他虽是上林苑主人,却无官职在身,自然不能伴皇驾左右,只得在后台尽心协助办好这次盛会。
眼看着节目一个个地过去,就快要轮到侄儿额外添加的节目了。
侄儿几个时辰前临时作出决定要加一个节目,节目究竟是什么他没有明说,但此刻人还没出现,节目却快到了。
“立刻催促少爷快来,否则陛下会”他不好再说下去,陛下会如何,是人都能想得到。
但下一刻,却见一人徐徐而来,步子非常慢,慢到好像没了灵魂,像如一只傀儡在行着,行尸走肉莫过如是。
“肇儿!”
侄儿终于来了,李基农惊喜万分,连忙走过去催促。
“快点,陛下等急了,你怎么那么磨蹭?”这是责怪之言,要是平时的李肇,必定会反驳调侃一番,但今天没有,他就似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般,慢慢地走着,也不理会叔父,走上了盛会之台。
眼眸深邃却掩饰不了那丝忧郁和孤寂。
李基农看到侄儿如此情形心头一滞,一种不好预感袭上心头。担心之余,连忙问跟着侄儿快跑而来的瘦狗。
“少爷何以如此?”
盛会是急,但看到侄儿如此,他更急。
“少爷他寻不到公主,就变成这样了。”
“寻公主?”那种不好预感更加强烈,“陛下驾临如此重要之事,他岂可寻公主慢,你说什么,他寻公主?”
李基农慌了,狠狠抓住了瘦狗的手,怀疑地说着,他不知为何侄儿突然之间要寻公主。
“正是。”
“他为何要寻公主?”
瘦狗也不知老爷为何如此激动,只感觉被抓着的手愈发疼痛,连忙说:“奴也不知,就知少爷念叨着什么‘山陵无合,雪山之巅,白花之地,青女无形,溶洞神秘’,就变成这样了。”
“什么?”听之退了退,“何人告知于他?究竟是谁?”
李基农听之脸色再白,心头一震怒火涌起,却很快息了下去,接着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口长长的气。
“他都知道了,本为他好,却为何要追问?”
这一口气令他仿似老了十岁:“孽缘呐!”
他没有再催促什么,也没有再去看侄儿是如何走上盛会之台的,步子突然之间变得很慢,很慢,寻个无人的地方,手往里掏,掏出一石头,青色的,泛着丝古朴。
这是青石,因在怀中深藏缘故,带着暖暖体温。
李基农将之捧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几个呼吸间,又将之揣入怀中,看之何等珍惜。
“弟,肇儿是咱李家唯一的根,尔务必要好生待之,即使你因此而死。”
“兄对不起你,不该在李家兴盛之事爱上她,一个不该属于兄的女人,可是情不自禁,哎!时也命也,珍重!”
“我李家儿郎非圣人,却痴情,如果肇儿有那么一日步我后尘,你,谨之慎之。”
此刻,兄李念当日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是那么的谨慎,又是那么的开明。
这青石,乃兄留给他的唯一之物。
“农,此青石代表的是我,也是你,如我俩长眠,就让它深埋于兄的坟前吧!”
李基农眼眶湿润,声音也变得悲怆了起来。
“兄,农并没有忘记你的话,我李家儿郎非圣人,却是痴情汉,你如是,我如是,肇儿何曾又不是?”
话音情真意切,人惆怅。
“农谨记你的话,谨之慎之,可这一刻,不可矣!”
“我李家一日不可无肇儿,却可无农”
他转头,目视着盛会之台,那里,侄儿已经登台,却依旧怅然,在他眼神里,他看到了深情。
遂,他又再拿出青石,咬破手指,停放于青石之上。
一滴,二滴,滴滴滴在青石上,血色染石,盛会之台,悲歌起,众寂然,无人不怆。
“瘦狗,将此青石埋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