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丞宅。
一女带着一男,不,是绑着一男,双手被缚着,索的一头被女人牵着,宛如富家小姐牵一奴隶,但那男的并非奴隶,而是李肇。
女的自然是郡丞的女儿艳儿。
艳儿怕李肇溜走,特意将其绑了起来,李肇倒也不反抗,他看出女人并没有歹心,纯粹为了出气罢了。
其实如此行为也属常见,一些不听话的奴仆便常常被主人这样绑着溜街,此刻,外人看来,李肇就是一个奴隶,不知小姐从那里买回的奴隶。
艳儿也不解释。
郡丞见到女儿回来了,一颗心放了下来,只是不经意地瞥了李肇一眼便将心思放在女儿身上。
“艳儿,你到哪儿去了,为父可是焦急得很。”
迎来的并非训斥,而是和睦,说明父女间的相处并不恶劣,反而很亲近。
“阿父莫要担心,女儿只是出去走走,顺便带个人回来罢了。”
在郡丞眼里这个人应该就是个奴隶了,心宽了宽。这男人不是女儿私交就好,他就能面对郡守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个崔少爷明日来提亲”郡丞是个急性子,话未说几句便转到正事上,可话未说完便被艳儿打住了,“我不喜欢他,让他滚。”
一点都不客气,可谓刁蛮。
这可苦了郡丞,他不能强求女儿,却也不能得罪郡守,两头难。
“女儿,其实崔少爷人长得也不错,你嫁过去为父倒也安心。”
“不可能,如此纨绔本小姐还看不上。”即使面对阿父,艳儿也不示弱,一副强势样子。
这一下愁煞了郡丞,在原地急得团团转,突地不知抽什么疯,竟向着柱子冲过去,“你叫为父如何面对郡守,还不如死了算了。”
让人拦都拦不住。
“老爷,你怎能?”旁边的仆人皆拦了过来,艳儿的速度更快,一把抓住郡丞背衣,将之拉住。
这个动作她太熟悉了。
“阿父你赢了,我听你的就是了。”艳儿嘟着嘴,一副很不忿的样子,待松开郡丞的背衣后,转过身去。
这是父亲的伎俩,她见识得太多了,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真的撞了柱子,她只能妥协。
“果真?”郡丞立刻换了个嘴脸,两眼放光地瞅着女儿,再三确认。
艳儿点头,却也提出条件:“女儿不嫁无能之人,如其真要娶女儿,必须过三关。”
“哪三关?”郡丞并不拒绝,毕竟是他要嫁女儿,崔少爷真有才拿下女儿他也欢喜,如拿不下,他面对郡守时也能有个说法。
“第一关,诗歌,第二关,算术,第三关,骑马。”
“三局二胜,如其胜于女儿,便是赢,女儿必嫁之。”
艳儿口气强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郡丞念叨着便走了,兴许是寻找郡守去了。
其实对于崔少爷的为人他知之甚详,就是纨绔之徒,他也不想女儿嫁于如此之徒。
只是碍于郡守压力才不得已答应其提亲罢了,此刻女儿提出如此条件却没有拒绝崔少爷提亲的意思,也算没有忤逆郡守。
至于崔少爷能否胜了女儿,那是不可能的,女儿才气远近闻名,无论算术还是诗歌皆擅长,反倒是崔少爷却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就是骑马方面,女儿却不算很精通,不过比起崔少爷强多了。
如果郡守答应下来,这就相当于间接地拒绝了提亲,两全其美之策。
见父亲走后,艳儿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怒望着李肇,喝道:“来人,将之关押起来,本小姐要好好折磨于他。”
仆人们对小姐突然之间发脾气有些莫名其妙,她人虽刁蛮,心却是善的,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怎会折磨于人呢?
不过他们不会细问,便有人将李肇带走,关押于一偏房里。
李肇苦笑,他还未见过如此喜怒无常之人,幸好此女说话虽难听点,却也不虐待于他,偏房雅致,倒也适合人住。
否则他就要治她一治,反正到了这里,随便问个人都能知道此地为何处,寻到咸阳并不难。
偏房有雅气,墙上有画,案几有书,微微檀香时不时扑鼻,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看便知是女子待过的地方。
“倒是奇怪,女子书香,稀少得很。”
女子无才便是德,往往女子甚少读书,但从此雅房来看,分明就没有这种陋俗,墙上有画,她是个高雅的人,案几有书,她是个有才之人。
女子口头上说虐待,但实际上却不然,此刻有仆人端来了飨食,竟有肉有酒,分外丰盛,李肇对女子又多了一个看法。
口不对心。
笑了笑,便端起酒,一饮而尽。
“咦!这酒”李肇怔了怔,拿起爵凑近鼻子嗅了嗅,而后大感其怀。
这酒是上林苑所出,纯正喷香,度数比一般的高,也只有上林苑才能酿出这样的酒。
其实酿酒之事他并不太关心,皆是交给叔父。
此刻看来叔父打开了酒市场,卖至各个地方。
酒逢知己千杯少,孤独饮酒半分醒。
饮此酒,勾思念,提爵只为心中情。
饮着饮着,李肇不禁矫情,思绪流于心底,那一幕的一幕浮现,他不甘呀!他苦呀!
好不容易找到阴嫚的消息,却遭遇被推落断谷,失去寻找阴嫚的时机,他是不忿的,哀求的。
阴嫚是否就在花海中,她能否逃离火海,没有了白花谷,她又将去往何方?
有一种牵挂叫默默思念,暗暗寻找。
他此生只为找到她,她却遥遥无期,徒增伤悲。
“阴嫚,你可好?”
思绪莫名感伤。
李肇喝着喝着,脸红了,步子趔趄了,也不知什么驱使竟撞开了门,跌跌撞撞往外走。
口中却念叨着:“把酒欢歌何时有,人笑我痴我偏痴,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喝!哈哈!”
李肇哈哈地笑着,举杯邀月,却有道不清的愁绪,只是无人知罢了,不,有人知。
正当他念叨着的时候,正往这里走的一女人为之一怔,学着念叨:“把酒欢歌何时有,人笑我痴我偏痴,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好诗好诗!”
此女正是艳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