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老也不怠慢,接过账目总数后徐徐宣来。
“盐一百八十万九千六百三十二钱,铁五百万六千八百七十六钱。”
此话毕,全场哗然,纷纷惊惧地看着李肇。
此数目竟和彼数目完全一样。
这还得了,即使咸阳账房在算账时也做不到如此精准,往往钱籍核算中都是几番核算,无误之后才是最终数目,正如刚才官署账房操作一般。
可眼前这小子竟然一遍算过,就能精准如此,不,不是精准,是完全吻合,没有一丝差漏,就仿似他早已知道结果一般。
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提前知道结果,恰恰是第一个知道结果。
这都不是主要,主要是,他算账的速度竟还那么快,在落后胡账房半炷香情况下还能赶超胡账房提前完成核算。
这已经不是账房所能做到的事情了,乃神人所为,恐怕整个大秦无一人能和之比肩。
艳儿听到结果后愣在当场许久说不出话,那炯炯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李肇,就似要看穿李肇一般。
她完全想不到仅仅是半路上遇到的登徒子竟然有着如此的计算能力,非常人所能及也,而且,他的诗还作得那么好,完全可以和轩墨相比。
那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如此才学,如果说他默默无闻根本不可能,可想遍了她所能想到的,愣是想不出如何大人物才有如此能耐。
她感觉自己是不是抓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大人物,不过,这都是次要,主要是,她胜了,两关两胜,崔少爷通不过她的考验,提亲便可推却,她不用嫁给这个不学无术之辈。
“不可能,他一无名之辈怎可算得如此精准,一定是使诈,使诈!”崔少爷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狂叫。
他对艳儿垂涎已久,并且多次让其父施压于郡丞,便是为了得到艳儿,此番三关更是作了充足的准备,怎可输呢?
而且,这小子故弄玄虚,完全是玩弄,又如何能算得出来,分明就是使诈,是他们提前商议好的。
这小子不过是个摆在明面上的托儿罢了。
“你在质疑本老吗?”儒老听之大发雷霆,狠狠地盯着崔少爷,转头对郡守施压,“郡守,难道你也在质疑本老?质疑我上林苑?”
“这,这”郡守当然不想就此罢休,如果儿子不发难,他也会发难,但儒老却提及上林苑,他为难了,连话语都说不清楚。
见父亲怂了,崔少爷却不管不顾,他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忤逆儒老道:“正是,本少爷就是质疑此事不公,这小子必定是事先得知结果。”
他毫无顾忌地指向李肇。
儒老气得身子乱颤,正要发作,却被李肇的话给压了下来,“你是输不起吗?还是为自己的不学无术找借口?”
李肇一步步地走向崔少爷。
“如果你承认自己不学无术,我可以再算一遍,让你心服口服。”
一点也不惧怕崔少爷,这让艳儿高看几眼。
“你再算一遍,看你是否还能使诈。”崔少爷气道。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不学无术了?”李肇冷笑着。
崔少爷一滞,不知不觉中,他被侮辱了,却是怒火中烧,冷道:“休要胡话,我此刻就找部分账目给你,看你是否还能精准地算出。”
“如你真的使诈,别怪本少爷无情。”
狠狠地盯着李肇,目光要杀人,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儒老在,恐怕他就要动手了。
李肇说:“如果我能精准算出呢?你待如何?”
“不可能,你一定是使诈!不可能再算得如此精准。”崔少爷耍起赖来,李肇真不想长时间面对这无赖之徒,准备再算一遍,以堵崔少爷之口,也好快快离开此地。
“这样吧!如我能精准算出,你便送我一匹快马。”
他有一个打算,便是让崔少爷心服口服,并趁机索得快马,就能尽快离开了。这是有人的地方,想问出这是何地很容易。
崔少爷见条件如此简单,便爽快地答应了,当然,答应的背后藏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遂从原有的账本中抽出数沓,丢到李肇跟前,冷笑地督促:“算吧!看你能否还如此精准,哼!”
李肇接过,拿出算盘正准备核算时,儒老却走了过来,神情看似特别激动。
“先生大才呀!老朽眼拙了,不知是如何如此精准地算出钱籍的?老朽甚是好奇。”
儒老就是非常好奇,以致全然忘了他还在主持这次的考验。
要说使诈,那绝对不可能,因为每一步都在他的监控当中,也就是说,先生所算乃真实所在,绝无半点虚假。
只是,如何之法才能算得如此之快呢?他知道原因肯定是出自那方形物上,可那物看之简陋,却完全看不懂。
自以前从李肇身上学到真正的格物致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道愈发清晰,更知道行万里路,探万般事才是真正的道,而眼前的方形物不就是道吗?
见灵动儒老如此诚心求学,李肇相当意外,而且他还是上林苑的人,自然不吝赐教。
和着账本,便悉心教着:“算盘在于珠算”
“满五进一,不满五不进;小珠进一,大珠退十”
李肇在算账同时,不忘念着前世所学的珠算口诀,教着儒老,儒老虽到了耄耋之年,学得极其认真,时不时点头。
有了第一次经验,这次熟练多了,边教边算同时,竟很快便算出了结果,而且时间上又快了几分。
“天下竟还有如此奇妙的算法,此算盘妙哉,妙哉,我怎么就想不到呢?”看到李肇算完,儒老也似乎听了进去,竟发出无限感慨。
艳儿听之奇怪了,虽然她也在旁边看着,可对之一窍不通,愣是看不出其中道道来,不解地问:“儒老,此帐真的这么算出来的?”
“当然,当然!哈哈!真乃神来之盘,老朽有生之年能见到此物,学到此法,真是三生无憾。”
儒老激动极了,竟抓住了李肇的手,似乎不知自己力气捏痛了李肇。
“先生,快告诉老朽,你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