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出来！」
我朝着洞口喊了一声，随即迅速后退。
废弃桥梁的中央位置，有一米多高的过水孔，洞眼里头爬出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人。
老人蓬头垢面，脸色惨白，嘴唇呈青灰色，一双眼睛灰败得像是死鱼一样，浓重黑眼圈被无数褶子堆叠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吓人。
别说是墨菲，就连我都被吓了一跳。
老人慢吞吞从桥洞中爬出，咧嘴露出所剩无几的大黄牙，不耐烦的呵斥，「哪里来的***崽子，都给我滚一边去，别打扰老子睡觉！」
在老人爬出的刹那，一股子恶臭袭来，我下意识捂住鼻子。
孙鸣金同样用棉球塞住鼻子，不可置信的问：「大哥，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魏福宝？」
「不是，但应该有些关系。」
从老人的身上，我能感受到一股很浓重的阴煞之气。
最近一段时间里，他必定是接触过阴邪之物，亦或者是被厉鬼缠身。
我们三个人中，墨菲的心地是最善良的。
她掏了掏兜，从口袋中掏出一百块钱，又翻了翻我的兜，从里头拿出整整七百块，塞入老人的手里。
「大爷，您一大把年纪了，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是很危险的。」
「这点钱您拿着，搭车去魔都找救助站，他们会送您回家，或者去公立的养老院。」
孙鸣金站在我身边，小声说道：「大哥，菲姐好像单纯得有点傻哦。」
「能跑到这么偏僻地方流浪的老人，怎么可能还有家。」
「像这样的人，救助站最多给几顿饭，公立养老院更没有床位供养。」
孙鸣金就够单纯了，墨菲能被他形容成单纯，可见在某些方面，的确理想化得厉害。
她把这个世界想得太过美好，可惜这个世界，并不会用美好去回馈她。
流浪汉咧嘴嘿嘿一笑，伸手接过钱的同时，顺势捉住了墨菲的手掌。
墨菲察觉到异样，闪电般缩回手掌，愠怒声道：「你要干什么！？」
「嘿嘿，你的手真漂亮，我想摸摸。」
老人接过钱后，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墨菲，不仅没有丝毫的感恩，脸上的贪婪和yin邪更是毫无收敛。
我将空空的钱包重新塞回兜里，笑着向墨菲询问：」助人为乐的感觉怎么样？「
」你大爷的，老娘差点被占便宜，你不安慰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孙鸣金憨憨的凑上去，」菲姐，我安慰你。「
」滚蛋！你刚才说我单纯得有点蠢，别以为我没听见！「
我指着地上正数钱的老头，」你既然肚子里窝火，把钱从老东西的手里抢过来不就得了么。「
听得这话，老头反而更得意了。
他在地上躺成一个大字型，眯起眼一脸享受的道：「小美人，快来奖励我，替我这把老骨头松一松筋骨！」
墨菲气得娇躯直颤，偏偏丁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目光平静注视着老人，「老头，你最近有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奇怪的事情？」
老头眯着眼晒太阳，懒洋洋的说：「有没有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是和你的性命息息相关。」
我淡然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自从遇见那件事以后，你就精力不济，少食少餐。」
「最严重的是，你便溺失禁，浑身的骚臭味。」
「照这样下去，你近期就会魂归西天。」
渐渐的，老人面露异色，看向我的眼神从戏谑变为敬佩。
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麻木，「死就死呗，老头子我反正活够了。」
「临死之前，能有绝世美女陪着，死了也值！」
说着，老人的脸上露出诡异的满足笑容。
这种笑容，让人看着直起鸡皮疙瘩。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的乌鸦叫声，周遭升起浓浓的雾气。
老人面色骤变，黑沉着脸冲着我们吼，「滚，你们都给我滚蛋！」
我们被吼得莫名其妙。
墨菲心中不爽，「我们这是在帮你，你怎么……」
「滚蛋，谁让你们帮了，都给我滚！」
老人拿着个破木棍，驱赶着我们三人。
木棍上头，还沾着粪便，我们被赶得狼狈后退，直到躲到百米开外，老人才安静了下来。
老人身体虚弱，两眼昏花，看不清百米外的东西。
我们站在一棵树后，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在桥下的一举一动。
墨菲小声嘟哝道：「这个老头，不会是有病吧。」
「嘘——有东西过来了！」
我立即拽着墨菲和孙鸣金，纵身跳到了树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让老人变成这幅鬼样子的邪秽，很快就要现身。
山间生起浓雾，头顶呼啦啦的飞过大片的乌鸦，羽毛伴随着鸟屎落下，伴着淡淡的腥气。
孙鸣金拿起纸巾，蹲在树杈上擦头上的鸟屎。
墨菲格外聪明，掀起我的道袍，挡在了头顶。
「潜龙，为啥会有这么多乌鸦啊？」
我闭目掐指感应，「附近有尸气，煞气，乌鸦和食腐动物感应到以后，会自发的聚集。」
黑压压的乌鸦铺天盖地，上头隐约站着一个人影。
人影落下，是一个白发飘飘，肤色同样苍白，浓眉大眼身材姣好的女人。
孙鸣金咕咚咽了口唾沫，小声咕哝说道：「大哥，这个妖怪长得真好看啊。」
「胸大屁股大，脸盘子还漂亮……」
墨菲瞪了孙鸣金一眼，「小屁孩你懂什么。红颜枯骨，长得越好看的女人，就越是危险！」
女人落地，在地上躺尸的老头儿，忽然激动的从床上坐起身。
「女神，女菩萨，我没日没夜的等你，你终于来了！」
桥洞下，老头颤抖着身子，跪倒在一滩烂泥里，脑袋埋入地下，亲吻着女人的脚掌。
女人咧嘴，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发现，她的嘴里没有牙齿，只有肉红色柔软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