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小鱼儿离开三山岛还有三个月,这天周五下午放学,他爸亲自来幼儿园接小鱼儿回家。
苗苗见他爸来接小鱼儿,那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上,竟溢出了一抹悲伤。
在小鱼儿背着书包要冲向他爸的时候,苗苗忽然伸手拉住他,问:“小鱼儿,你晚上有时间吗?”
小鱼儿回头瞅了她一眼,短暂思考了一瞬就告诉了她:“应该是没有,我要写作业哎。苗苗,怎么了?你有事就说。”
苗苗先是迟疑了一瞬,然后才瞪着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说:“我们认识这么久……好像还没有一起看过海。要不,今晚写完了作业,让我爸带我去你家那边儿看海吧?到时候我爸爸会给你爸打电话,你一定要出来啊。”
小鱼儿应允了一声,便跟她挥手告别了。
“哦,好。那他们晚上不见不散!”
晚上吃过饭,他就回房间写作业了,差不多七点四十多,史汉伟叔叔果真给他爸爸打电话了。
说他带着苗苗来找他玩儿,让小鱼儿下来一起去看海,小鱼儿他爸将史叔叔的话,转述给了小鱼儿,说苗苗在楼下等他。
小鱼儿一听这话,马上就穿好外套下楼了,下楼见到史汉伟叔叔,他跟史叔叔打了个招呼。
“史叔叔好!”
史叔叔回之一笑:“嗯,小鱼儿,苗苗今晚的来意,放学的时候跟你说过了吧?”
他暗自点了点头:“嗯。”
“那你们俩自己去玩吧,别跑太远,叔叔就在你们俩的身后,防止你们出意外。”史叔叔说完这话,大手一挥,就让小鱼儿和苗苗去他家附近的海边溜达玩耍了。
小鱼儿走到了苗苗的身边,拉着她的小手跑向海边:“好,谢谢叔叔。”
他俩拉手在海边跑了一百多米,史汉伟叔叔果真就在他们俩的身后,一边抽烟、一边盯着他俩,生怕他们俩遇到任何危险。
苗苗觉得跑到这个距离差不多,就主动挣开了他的手。
然后,她就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说:“小鱼儿,你知道我的,我一向不会拐弯抹角。所以,我今晚约你出来看海,其实是骗你的。细想也知道啊,这么晚能看到什么海景?而我找你出来,抒发心里的一些真心话才是真正用意。”
小鱼儿对苗苗承认骗自己出来看海的情况并无任何在意,反正自己也不喜欢苗苗,只是拿她当很好的朋友而已。
于是,他内心毫无感情负担的让苗苗继续说下去:“哦,你说吧,你想找我聊什么?”
苗苗忽然故弄玄虚的说了一句话:“她认识他,他也认识她,但他们两个彼此之间并不认识。”
小鱼儿记得自己好像从那儿听过这种话,疑惑地看着苗苗:“啊?苗苗你……”
苗苗淡然一笑,继续对他说:“你一定觉得我这话,说的很奇怪是吧?可你要听我说下去,背影、对视、闪躲、擦肩而过的回头、偷看、侧脸、看鞋子就知道是他、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可她没有任何资格吃的醋,这就是她的暗恋!你也可以认为,这是少女心事。我只对你说了,至于你会理解还是不理解,我不希望你今晚说出来。总之啊,我会等。等你能给我关于这件事准确答案的时候……”
虽然,小鱼儿自己对感情也不甚了解,可他明白苗苗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他打断了她后面要说的话。
“知道你什么意思了,我能告诉你的是,咱们现在的年纪还小,早恋是不会被双方父母认可的,反而还会因为这种事而影响你的学习成绩。”
苗苗听到他说这话,忽然笑了,笑的小鱼儿属实有些心虚。
“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今晚给我答案的原因。你现在能说出这种话,还是基于咱们现在的年纪太小。可是,你别忘了,咱们总是要长大的啊。等你我都成年了,你某一天再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行吗?”
小鱼儿压根就不敢去畅想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只能在当下反问她:“哦,所以你暗恋的人,是……?”
苗苗对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嘘!知道不要说出来,重要的人不需要靠随时聊天来维持关系。我找你聊天,不是为了维持关系,而是我想你了。”
出于他们双方之间的爸爸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小鱼儿实在是不想跟苗苗有这种感情上的纠纷,那他就只能用非常敷衍的语气来回应苗苗。
“苗苗,希望你的想念,真的是基于朋友之间的那种想念。”
苗苗不知道他对自己没有那种爱情的心动,听到小鱼儿能说出这话,只是陷入了少女心事般回了他:“大概吧。海是一座没有墙的城,那思念就是无声的海浪。”
小鱼儿没太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反问苗苗说:“你这算是什么回答?”
苗苗轻笑一声:“一句希望你懂,又不希望你懂的回答。小鱼儿,我知道你不会在三山岛这个地方留很长的时间。毕竟,你和我们这些常年在三山岛上长大的小孩儿不一样,你是要去见大世面的人,而我也不能用所谓的感情来束缚你。所以,你走的那天,可以让我去送送你吗?就算是尽一下……尽一下我们好不容易,相识一场的情谊。小鱼儿,既然今晚把话说开了,那我就再送你一句话吧!大海的深处贩卖着蓝色孤独,温柔的人会带你离开海底。”
当小鱼儿听到苗苗这后面的话,神情为之一惊,忍不住想给她呱唧呱唧:“你这两句话真有文化,连我都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是谁告诉你的?史叔叔还是爷爷?”
苗苗得意地扬起小脸儿:“我姥爷,嘿嘿嘿。还有,小鱼儿,你为什么不能对我说……爱我呢?”
一个晚上,小鱼儿都在避免对苗苗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词汇,同时也怕从苗苗的口中听到这种词汇。
可现实,还是让他听到了这两个字。
可,他只能用呵呵苦笑来回应:“的确不能。”
苗苗不懂这其中的含义,一个劲儿地盯着他:“为什么啊?难道你这一年的时间都不喜欢我吗?”
这要是别的女生问他,小鱼儿或许会胡乱编个理由糊弄过去。
可她不是别的女生,而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苗苗啊。虽然,他俩在三山岛相处的这段时间算不上是什么发小,但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一直都在同一班级内学习,而小鱼儿更是长时间在她家蹭饭,双方家长都彼此熟识了,要说他俩没有任何友谊方面的关系才是真的骗她。于是,即便是考虑到她现在这个年纪谈情说爱不合适,他还是决定正面回应她提出的这个问题。
“嗯,原因很多,最主要的还是你爸和他爸认识,熟人不好下手。”
苗苗被他给出的回应给逗笑了,小手更是轻轻在他右肩打了下。
“噗嗤!去你的。”
随之,小鱼儿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之所以会采用这种幽默的方式化解,一方面算是小鱼儿拒绝了苗苗,一方面也让苗苗不至于因为自己的拒绝而过于伤心。
就在他们沿着海岸边散步聊天时,突然见到一对情侣正坐在岸边接吻。
他俩哪见过这么刺激的一幕啊?
在尴尬之余,更是不约而同地快步从他们俩身后走过。
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再去看彼此的脸颊,竟是一样红了起来。
苗苗情窦初开,对于谈恋爱方面有着太多想问的问题,可若是贸然去问她父母,又不会得到妥善的回答。
她只能找小鱼儿这种同龄人问:“小鱼儿,你觉得什么才叫谈恋爱?”
小鱼儿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从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这方面的回答,就回忆起了书上面的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这话,又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上进行了更细致的分析。
“女生不以爱情的名义束缚男生,但女生同时又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但如果太过分的话,男生应该会很心伤。”
苗苗说了她自己认为的谈恋爱过程:“我觉得,男生是恋爱脑,我也是恋爱脑。我太爱他了,他也很爱我,我们两个都会哭。打电话说想对方,说着说着就会哭。”
恕他直言,小鱼儿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这种有恋爱脑的女生。真要是以后跟这种女生谈恋爱,他应该心里会很痛苦,倒真的不是因为她恋爱脑这一点不好,而是他受不了这种动不动就哭的“嘤嘤怪”。所以,面对苗苗说出的恋爱观念,他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他三年前曾对明星稀动心的那一刻,就试想过的一些事。
“可我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会为了她而吃醋,会想天天黏在一起。不管是好吃的还是好玩的,都想在第一时间就分享给她,会把她规划在我们今后的恋爱生活中。我在恋爱中完全做不到理智,我宁愿在一起时好好爱她,也不愿在分开之后觉得自己没有好好爱过她。”说到后面,其实他还是代入了自己跟阳阳战斗那次的感受,分开后的那种感受真的很痛。
苗苗或许是听懂了小鱼儿的言外之意,顺着他的话,说:“其实,我想说,谈恋爱就是我喜欢这个男生,我想和他好好在一起,不是因为所谓的物质,也不是因为合不合适,只是因为我想和他在一起。因为他在我身边,所以我可以放下世俗和条条框框,好的开心的都和他一起分享,不好的也想和他一起面对。不管咋样吧,他都是我坚持变好的动力,是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
小鱼儿对苗苗有这种恋爱观还是蛮欣赏的:“还是你这种思考的角度好,我蛮赞同的。”
苗苗简单表达了一下感激,话题也一下子多了起来:“谢谢。既然谈到这儿了,那咱们不妨再来谈谈恋爱中,男生追女生过程中掉价的行为吧?”
小鱼儿还是第一次与女生聊这么长时间,听到苗苗聊起这个话题,也勾起了自己内心的兴趣。
小鱼儿不免盯着苗苗的眼神中,也多了一种求知欲:“好,我洗耳恭听。”
苗苗跟小鱼儿并肩,边走边说:“第一个就是秒回。我所说的秒回,指的是男生给女生发送一条暧昧短信或多条暧昧短信,她却过好几个小时才回复,更有甚者会在第二天才回复男生,而男生看到女生的短信回复则立刻回复。说真的,小鱼儿,我们女生真的很讨厌舔狗。你们男生越是这么激动、这么舔我们,就越不会被我们女生所重视,而我们女生还会有一种优越感,觉得这男生也太容易拿捏了,没什么意思。
“而第二个就是抬高女生来贬低自己。比方说,你们男生会夸我们女生,‘你真好看’,‘性格也很好’,‘你应该不缺对象吧’等等这些话。而只讲自己的缺点,譬如‘我这个人比较木讷’,‘比较内向’,‘我自己的个子在男生中也不算高’,‘确实这几天或这几个月又胖了’。小鱼儿啊,你们男生越把自己说的这么差劲,我们女生就越会真这么认为。我想说的是,你们男生该夸自己就得夸,这不是吹牛比,而是要有互相吸引的外在条件或内在条件才能有彼此的共同话题往下聊。再说了,两个人能彼此欣赏是要有一定的匹配度,你们男生何必妄自菲薄?
“第三个是做无谓的解释。你们男生总是动不动就给我们女生发一大堆的短信,来向我们女生解释怎么怎么样。讲真的,大可不必!两个人都还没有确定关系,真的不用事无巨细给人家解释你们男生自己的日常生活。说不定,人家看到这些男生发来的短信,只会觉得这个男生实在是太啰嗦了。说不好听点儿,他们女生会觉得这个追求者的脑子有病!
“第四个就是需求感提前暴露了。你们男生总是过早的想要一个结果,跟我们女生认识一个周左右的时间,就开始妄想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不仅一直邀约女生出来,还一直给我们女生送各种幼稚的礼物。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小鱼儿你以后遇到了这种女生,她一直借口推辞,就是不想收你的礼物以及陪你出来,那就是对你还在考察期,千万不要迫切地去要一个结果。如果,爱情的大门你一直推不开,那我觉得你可以试着迂回下,一个是过段时间再邀约,一个是趁着重要节日再送女生一次礼物。现在追女生,不可能有那么快的时间。哎!对了,我妈曾对我说过一个睡前小故事,她说,我爸谈恋爱那时候就遇到过这种急于要结果的情况,他跟那个阿姨处了好几年依然无果,后来我爸想通了这一点,也就不追那个阿姨了。感情这种事,没有标准的答案,与其这么想跟女生要一个结果,男生还不如好好地放平心态。
“第五个是,女生不主动就是不喜欢。好多男生都喜欢说,从来都是自己给喜欢的女生发各种暧昧短信,可自己喜欢的那个女生不给自己发消息,所以觉得自己是备胎。其实,在我认知中,男女交往的一到两个周内,男生发短信给女生,而女生不主动找男生发短信是正常现象。毕竟,女生在一般情况下,都会保持一个矜持和观望试探,但要是一个月了都还这样,那才真是对你没兴趣,换一个女生追吧。好啦,我把我知道的一些感情方面的知识都说完了,小鱼儿你有什么感受吗?”
看着她长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样子,小鱼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行啊,苗苗。我真是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哎!我要是一开始就明白这些道理,或许对待感情就有另外一番见地了。今晚收获不少,大多数都是你给我的启发,也让我明白了今后该怎么在恋爱中少走一些弯路。”
苗苗得意地笑了:“是吧?多亏有我!”
就在小鱼儿和苗苗打算继续沿着海岸边走走的时候,史叔叔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上面的时间提示已经很晚了。
他走过来对他俩说:“行了,都好九点了,你俩还不回家睡觉吗?该聊的都聊完了吧?走,咱们回家!”
小鱼儿对史叔叔点头,然后看向身边的苗苗说:“嗯,回家吧,谢谢你,苗苗。”
苗苗露出白牙,朝小鱼儿一个劲儿的傻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只是,你要离开三山岛的时候,别忘了喊我就行。”
小鱼儿对她回之一笑:“一定!”
时间像个小偷,偷走了孩子们的童年,也偷走了小鱼儿为数不多的快乐。
看着三个月的时间很长,实则眨眼便已逝去。
来到了还有一天,小鱼儿就要从三山岛幼儿园毕业的这天。
今天,大班的班主任带他们去附近的一家电影院,观看一部儿童电影,电影的名字是《小鬼当家》。
可小鱼儿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部电影的情节上,而在自己身边坐着的苗苗身上,明天他们一家四口就要离开三山岛了,如果预料不错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对于这种事情,小鱼儿完全不知该怎么和她告别。
时而嗅到她那若隐若现的发香,时而欲言又止,怪他自己平常在三山岛幼儿园里太野,偏偏在离别之际实在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整场儿童电影,直到播完,小鱼儿都没忍心去打扰苗苗看电影的好心情。
还是人家苗苗在电影放完后,看到小鱼儿站在回程队伍的最后头儿,直接走过来碰了他的手臂。
小鱼儿抬头看了一眼苗苗,就刚好看到苗苗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她特别想弄懂小鱼儿对刚才那部片子的观影感受是什么:“小鱼儿,你怎么了?是电影不好看吗?我觉得,这部片子还挺好看啊。”
关于要离别的事情,他不想在今天说出来,而是想留到明天再说,便直接用手推开了她,用很强硬的语气对她说:“不是!别问!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苗苗每天大大咧咧的,哪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明天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
她瞪圆了自己的一双卡姿兰大眼睛,刨根问底地问小鱼儿:“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明天?你为什么不能今天告诉我啊?你到底怎么了?咱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你跟我之间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要藏着掖着吗?”
“对!我要藏着掖着,只能明天告诉你,也只能是明天……”为了不让离别的情绪影响她,小鱼儿只好敷衍她,反正这也不是自己第一次敷衍她了。
在来到三山岛的这一年之内,不知不觉间,小鱼儿好像习惯了什么事都要敷衍她了。
说实话,这个习惯不太好,必须要及时改正,不然以后会对自己非常不利。
小鱼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苗苗好像从来没有厌恶过他的敷衍。
“好吧。小鱼儿,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吧?”
小鱼儿被要敷衍她的思维所打扰,一时没听清苗苗刚才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下意识地问:“啊?什么?”
苗苗嘻嘻一笑,回了小鱼儿一句:“你事儿真多!哈哈哈,走了,回班喽!”
看完电影,回到幼儿园时,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半了。
眼瞅着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中午放学的时间了,班主任或许也知道明天过后,她就不能再教导他们这群可爱的小朋友了。
距离中午放学,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出奇的没有再给他们上任何的文化课,而是直接让他们爱玩什么玩具,就去教室后面的柜子里拿什么玩具玩。好多小朋友一听老师让自己随便玩玩具,直接就乐开了花。迈开自己的步子,跑到了教室后面的柜子里,拿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玩具。
苗苗跟很多同龄女生不一样,她不喜欢大多数女生都宠爱的芭比娃娃,也不喜欢玩过家家的幼稚游戏,她喜欢看各种儿童图书和陀螺类的玩具,同时也是班级里学习拔尖儿的那一类人。对于班主任让同学们爱玩什么玩具,就去教室后面的柜子里拿什么玩具玩,苗苗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中华字典,开始用很认真的表情按老师们教的拼音一个个的翻书识字。
小鱼儿对此的反应那就更不一样了,从路宿曲家村到三山岛这四年的幼儿园学习生活,他的心思一直就不在学习这方面,而是在发呆和看书中选择了思考自己未来的精神世界是怎么样的。
廉廉依然是他在三山岛交到的好朋友,见他没跟大多数小朋友一样去玩自己喜欢的玩具,这家伙居然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已经掰成两半儿的三明治。
他自己拿着一半儿三明治往嘴里送,然后朝小鱼儿这边探出右手。
姿势特别潇洒的递给小鱼儿另一半儿三明治,说:“曲哥!喏,这是给你的,吃吧。”
小鱼儿从他手中接过这一半儿三明治,微笑示意他:“廉廉,谢谢你。”
紧接着,廉廉便露出了他那招牌的暖心微笑:“咱俩之间不用提这个字。曲哥,你是我兄弟,我的就是你的!”
听到这么热血的话,小鱼儿的内心是一阵感动,什么也不说了,他直接拉着廉廉的手臂,就要请他吃辣条。
“好,一会儿,我用一块钱请你吃两包辣条!”
可接下来让小鱼儿没想到的是,廉廉居然这么爱听妈妈的话,面对他的辣条邀请,廉廉直接就搬出了他妈。
“曲哥,还是不了吧!我妈说过,不让我吃辣条。”
小鱼儿当时的脸色就暗了下来:“廉廉,不会吧?你这么喜欢听你妈的话?”
廉廉轻微摇头,干笑了一声:“那倒不是,只是我妈说的那些,都是不会害我的话,所以……”
就在小鱼儿即将要开口时,身边来了一位同学,将他与廉廉刚才说的那些话听了去。
他站在小鱼儿和廉廉他俩面前,用阴阳怪气的口吻来嘲讽廉廉:“完了,廉廉,你以后会被女朋友嫌弃是爱听妈妈话的妈宝男哎。现在不学会独立思考,以后不能上了大学还得搬出你那个做面包的妈妈给你说过的那些话吧?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啦!”
廉廉没有一丁点儿的主见,随即就将目光转向了小鱼儿,眼眶中还有几滴泪水在打着提溜转。
“这……曲哥,我……”
小鱼儿看廉廉一副被同班同学打击到自信心的可怜表情,还是决定最后出手帮他一把。
以后他不在三山岛住,那就没人能护着他了。
希望廉廉他真能从今天起,就学着自强一些!
小鱼儿对着站在他俩面前,用阴阳怪气口吻嘲讽廉廉的同班同学,厉声说:“你没资格嘲笑我的挚友,廉廉要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还优秀,他在这个年纪为了不给他妈妈添麻烦,就已经学着不尿床了。而你呢?能做到在这个年纪就不尿床吗?做不到的话,麻烦滚远点儿!!!”
这位同学听到这话,明显就是不服气。
可碍于小鱼儿在本班的一定威慑力,也只能低头耷脑地走开。
廉廉见小鱼儿把那家伙赶走,用一种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小鱼儿虽然没有正面看到他露出那种眼神,但也从廉廉看自己跟看班级内其他小朋友完全不同的余光中,瞟到了一丝崇拜光芒。
尽管那家伙对廉廉说出的话有些惹人生厌,可小鱼儿同时也对那家伙刚才说出的那些话有些在意。
那小子他说得对啊,廉廉若是不尽早学会独立思考,以后总不能一直靠妈妈对他教导的那些话来活吧?
为了改变廉廉很依赖他妈妈说过的那些话影响,小鱼儿决定不花兜里的这一块钱了,转而看向在自己身后一脸崇拜的廉廉,换了一种说教的语气。
“廉廉,今天哥教你点儿东西哈。你要知道,没有女朋友的男子汉还是男子汉,可没有金钱买辣条的男子汉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的软体动物。这样的男子汉会永远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来,懂了吗?”说到最后,小鱼儿还特意甩给了廉廉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廉廉“嘶”了一声,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地反问小鱼儿:“我好像……那我是该懂,还是不该懂啊,曲哥?”
小鱼儿哈哈一笑,顺着他这句话再继续说下去:“哈哈哈,你自己来决定要不要懂这个道理。”
廉廉考虑了三秒,像是下定了要吃辣条的决心般对小鱼儿说:“哦,好!那今天我就破例试试看,反正我妈也不会因为我吃了辣条就揍我。再说了,咱们中午吃的辣条,过了一个下午再回去。我就不信,我妈还能闻出来我吃了辣条。”
听到他想通了的这话,小鱼儿忍不住都要给廉廉呱唧呱唧几下了:“哎,这就对了嘛!走,咱俩去小卖部买辣条去!为了庆祝你今天不用听妈妈的话,这一块钱的选择权也交给你。买还是不买?”
廉廉也觉得自己不能总是听妈妈的话,自己不再是个小屁孩儿了,自己早就快大班毕业了。
再过两个月的暑假假期,自己就要去上小学一年级了。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廉廉认为自己必须要像个男子汉,勇敢地去迈出这“吃辣条不用告诉妈妈”的第一步。
“买!走!曲哥,我请你。”
听到廉廉这么心甘情愿的话,就知道小鱼儿可算是忽悠着他出钱买辣条了。之后,小鱼儿就搂着他的后脖颈往楼下的小卖部方向走。
辣条是吃了,他用自己的一块零花钱买了一包“神雕侠侣”。
由于这个辣条是一包两吃,他吃了左边黑色的辣条,而小鱼儿就吃了右边白色的辣条。
两个小男子汉在楼下吃得可开心了,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吃过同一包辣条的兄弟了,情谊自然不是一般好!
就当小鱼儿以为,总算在离开三山岛前让廉廉学会了独立思考时,这小子的胃肠明显不太给力。
中午和同班小朋友一起正常吃了两碗大米饭后,下午他就窜稀了,卫生间连续上了好几趟,直到拉的脸色有些虚脱,班主任才给他爸爸打去了电话,让他爸爸带廉廉去医院看看,别是急性胃肠炎之类的病症。后来,小鱼儿才知道他妈妈不让他吃辣条,居然是因为廉廉他有很严重的胃病,小时候吃过一次辣椒就出现了很严重的病症,后来医生就告诫过他妈妈,不能让廉廉吃辛辣的食物。就算是在家里正常吃饭,他妈妈也从来不做辣椒类的饭菜,家里更是基本上看不到辣味调制品,例如胡椒面、孜然面和辣酱这些与辛辣有关的调制品,统统都没有。尽管廉廉经过三山岛某个卫生所的医生救治,从窜稀的胃痛中缓解了过来,可他仍然没供出自己的好兄弟来。面对他亲生父母的担心,廉廉只是说自己嘴馋,一时想尝辣条是什么味道才有了今天下午这一幕。
下午四点,幼儿园放学后,小鱼儿就被他姐接回了家,在他放下书包后,就直接去了他家看望。
好在这小子已经回家了,没让小鱼儿白跑一趟。看上去,廉廉比下午上课时的脸色红润多了,胃里残存的辣条也都差不多给消化了。
小鱼儿径直来到了廉廉的面前,问他身体状态如何:“你没事儿吧?廉廉。”
廉廉对于好兄弟小鱼儿的到来比较意外,然后就在他面前,装的很轻松的样子:“曲哥,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儿,真的!我真没事儿!曲哥,你不用担心。看来,我妈有时候说的也是对的,哈哈哈,不让我吃辣条真是为我好。”
小鱼儿拍了一下他的右肩,陪他一起哈哈大笑:“哈哈哈,你没事儿就好。下午我看你脸色都白了,当时可把我吓坏了。”
廉廉知道他想问什么,朝小鱼儿歪嘴一笑,说:“放心,辣条的事情,我没供出你。哥们儿,够义气吧?”
小鱼儿嘿嘿笑出了声,然后语气就突然从爽朗变悲伤了:“必须的必啊!那什么,廉廉,我明天就要离开三山岛了,可能不回来了,你明天能来送送我吗?”
廉廉虽然想过小鱼儿这个不属于在岛屿上生活的哥们儿,迟早会离开这里,却没想到他只在三山岛待一年的时间就走。这么急促的时间,加上他又是下午放了学才跑过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啊?这么着急?曲哥,你们几点走啊?”
小鱼儿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还是给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时间:“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明天下午放学之后。毕竟,我还得回家收拾行李,大概在下午五点多吧?”
听到他这么说,廉廉还是那么阳光:“好,兄弟我明天下午一定准时去你家楼下送你一程。”
小鱼儿点了点头:“那咱们不见不散!”
廉廉则是露出自己那充满着阳光的招牌微笑:“君子一诺!”
随后,两个小屁孩便在他家门口彼此挥手告别,不知道怎么了,小鱼儿忽然就觉得今天下午的晚霞真兔麻的刺眼啊,刺的眼睛都好疼。
带着对明天要离开这座岛屿城市的悲伤,小鱼儿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家,吃了一顿不知滋味的晚饭,睡了个早已忘记梦境内有什么的过夜梦。
从来到三山岛的第一天起,小鱼儿就一直在思考,他们一家四口会在这座岛屿城市住多长的时间,却唯独没考虑过会在这儿长久住下去的打算。因为,他是小鱼儿啊,是一条需要在爱河中不断成长的小鱼。一定要不停地去翻越小溪、小河、大江、大海、巨洋才能逐渐在爱情中越过真正的“龙门”,从而一跃化龙!
讲真的,昨晚他在睡梦中无数次推演过,今天去三山岛幼儿园的最后一天,与苗苗、廉廉相处的自己,将会用什么样的情绪来与他们告别,哭还是笑、拥抱还是打打闹闹、留下几句珍重还是约定以后再回来?
却没想到,在他坐着爸爸的大运牌摩托车到达班级时,班主任竟先一步布置好这最后一天与他们在这个小小的教室中相处的室内景色。放心好啦,室内没有像爱情偶像剧中那么多同学围着搞煽情的场景,有的只是他们全班同学的每一张课桌上,都有老师拿自己的工资给他们每一位小朋友买的橡皮糖,以及一些小零食和香蕉、橘子类的小型水果。
小鱼儿如往常一样,对班主任说了声:“老师,早!”
班主任或许是正在忙碌,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亦或是最后一天了,不想搞得那么悲伤。
总之,她今天出奇的没有回应小鱼儿与自己打招呼,就只是埋头干着布置场景的事情,直至看到班级里的小朋友逐渐增多,也不曾对我们说过一个字。
就在距离上课铃还有一分钟的时候,小鱼儿看到距离自己的不远处一个座位上,还空着座位,心里就开始对这个座位的主人身体情况而紧张起来。
那是廉廉的座位,他到现在都还没来,小鱼儿的情绪自然就有些悲伤。想来也是,发生了昨天下午吃辣条窜稀那件事,或许他要缺席幼儿园大班毕业典礼了。
当小鱼儿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令他有些惊喜的声音赫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紧赶慢赶,他总算是赶来了,在教室门口气喘吁吁地朝老师喊着:“报告!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是的,声音的主人是廉廉!
小鱼儿立马出声:“廉廉,你可来了!”
班主任对廉廉点了点头,便让他进来坐。
“进来吧,回座位上坐。”而后,班主任将目光扫向他们在座的每一位小朋友,用很真诚的语气,对他们语重心长地说,“今天,咱们班的同学谁都没有迟到,就算真迟到了,老师也不会再罚你们抄写了。相信来到教室的同学们都看到了,在你们每个人的课桌上都有一些橡皮糖,这些都是老师拿自己的工资给你们买的。孩子们,这是老师能给你们最好的奖励了,吃吧!以后,老师就不能再教你们了。非常感谢大家这一年陪伴老师的时光,老师为你们骄傲,你们是我教过最有出息的一届学生!有你们在的每一天,老师都觉得是自己赚来的,今后当你们踏上各自的征途,希望别忘记老师的音容笑貌,那老师就觉得足够了。”
听着老师这样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身边已经有不少小朋友开始为老师而感动落泪。
小鱼儿却跟他们不一样,他这小子的心比较硬,轻易不会为了这种话而落泪。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子汉啊,总不能白吃老师给他们准备的这些零食。
“老师……”
当小鱼儿要开口感激一下班主任的时候,老师已经重新展露笑颜:“别拘束了,孩子们,吃吧!这些都是老师好不容易给你们买来的零食,我不知道别的班级会怎么举办这场毕业典礼,但在咱们班,今天就主要体现一个吃!”
同学们为班主任这番用心对待,哭了好一会儿,就开始将课桌上的一些零食往嘴里送,见他们都开始吃起来,班主任就给他们放了一天的《猫和老鼠》、《聪明的一休》和《数码宝贝》。上午,从他们抵达教室的七点半开始,连续播放三集的《猫和老鼠》,下午才放的《聪明的一休》和《数码宝贝》。
在幼儿园的时间总是觉得不够用,一晃就到了下午四点。
马上就到了他们这群小朋友真正要分别的时刻,苗苗终于鼓起勇气问小鱼儿:“小鱼儿,马上就要分别了。你昨天不是跟我说过嘛,要到今天才能告诉我的事,现在还不准备说出来嘛?再不说,咱们就要真正离开啦!”
要不是她主动提出来,小鱼儿还真有可能忘了还有这码事儿。
他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嗯,我昨天要说的就是今天要分别的事情,只是我一会儿就要跟我父母收拾行李了,很有可能在时间方面你是赶不到我家,来最后送我一程了。”
苗苗听完他说的话,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小鱼儿预想的那么震惊,在她脸上表现出的情绪,不仅异常平静,甚至还有些放松。
“哦,就这件事啊,嗨害嗨,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就这……没了?”
小鱼儿在淡然一笑的同时,还问了苗苗为何表情如此平静:“对,没了。苗苗,你怎么看上去脸色这么平静啊?”
苗苗则是嘟着小嘴儿看他:“不然呢?你要走了,我还得哭着吗?别把我史蓁蓁想成那种柔弱娇小的女孩子好不好?我没那么脆弱!!!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听到这话的小鱼儿,则是呵呵苦笑:“嗯,你最强悍了。”
苗苗一听小鱼儿居然又在调戏自己,立马就伸出小手轻轻打了他的肩膀:“去你的!小鱼儿,你要是再取笑我,就打洗你哦~”
小鱼儿的嘴角微微上扬成阳光小男孩的笑容:“以后没机会喽,你好自为之吧。”
苗苗叹了一声气,看向小鱼儿说:“嗯,留个念想吧,来!”
“干嘛……?”
正当小鱼儿疑惑,她要干嘛的时候。
却发现她为了拥抱自己,也轻轻拥抱了大班里的其他小朋友,只不过在男生之中,只抱了他一个而已。
如果,不是看到她随手在自己书包上写的那个字,小鱼儿都不知道她会这么喜欢自己。
那个字是——怂。
初见不知何意思,如今才懂此字意。
比起正脸,苗苗更熟悉他的背影和侧脸。
当小鱼儿随着班级的队伍,走出三山岛幼儿园的时候,他爸爸刚好骑着摩托车来接他回家。
而她,就站在幼儿园内的栏杆不远处看着他们爷俩儿离开,在小鱼儿跟他爸爸走后,她哭得特别伤心,但没人知道她是为小鱼儿哭,只当是因要与他们这些朝夕相处一年之久的小朋友分别才依依不舍。
果真,从那以后,小鱼儿就只在他妈妈上班的那家企业总经理的儿子和儿媳妇在莱州宾馆举办的婚礼上见过她。她在那个时间段做了新娘的花童,陪着新娘走完了红毯就下去吃饭,半点儿要和小鱼儿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小鱼儿跟他爸爸回到家后,就看到搬家的师傅已经开着两辆货车来了,在他放下书包后,就开始帮着父母一起从三楼往车上拿东西,搬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将近下午六点才搬完。
廉廉不愧是他在三山岛交往的铁哥们儿,说话算话。他被他爸爸从幼儿园接回来后,五点多几分就来他家楼下,准备送小鱼儿一程了。
直到小鱼儿帮父母都搬完了,才跟廉廉挥手道别:“廉廉,我要走了,以后咱们再见面就只能靠运气了。希望你我都能登临巅峰,见证一下巅峰的辉煌。”
廉廉坚定着眼神看向小鱼儿的那一刻,还不忘加油打气:“曲哥,我一定会努力拼搏,争取和你考同一所高中、上同一所大学,再创咱们共同的辉煌!!!”
小鱼儿对他微微点头,与其挥泪告别:“回吧,不用送了,你保重身体。”
随着他这话音刚落,绑好家具的货车也开始慢慢发动了起来。
廉廉见货车驶出小区,就迈开自己的小短腿,在车外对小鱼儿大喊:“曲哥,好嘞!我祝你一路顺风!”
小鱼儿则是对他挥手打招呼:“回去吧,别追了!廉廉,我会记住你的。”
廉廉则是在车子的后面,继续朝小鱼儿喊:“曲哥,一定要加油啊!”
直到货车彻底驶出了他家小区,在后视镜里看不到廉廉的身影,小鱼儿才将眼角的泪珠擦干,傍晚的天空像是喝了月亮放在房顶的酒,醉了臆想,红了脸颊,成了晚霞,偷看这万物的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