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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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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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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老太太怎么说,顾老爷都是不走的,老太太少不得就依了他了,忍着不去看他急得乱转的模样,三姨娘还在产房里大声揪人心的叫着,大夫人是慢慢吞吞哉哉的由丫鬟扶着进了屋,见大家都担忧的不行,不由的心生不悦,冷笑道,“又不是头一回生孩子了,还叫的那么大声,不是成心让老太太和老爷担心吗,去叫人拿根棍子给三姨娘咬住了,免的让人听了心里烦躁。”

    宛清一听,恨不得将大夫人轰出去才好,有谁生孩子不疼的,拿个帕子咬着还行,她竟然要三姨娘咬棍子,手里要是有根棍子在,宛清都恨不得朝她劈去才好,活着也只有给人添堵的份,浪费顾府的粮食,就听老太太冷冷的回道,“你也别说三姨娘,当年你生宛玉的时候,那叫声没差点掀了屋顶。”

    大夫人一想起宛玉,心里就不是滋味,她好好的一个嫡女竟嫁了个庶子,她实在不甘心,更让她生气的是宛清一个庶女竟可以嫁人家的嫡子,虽然是个残了腿的,可怎么说也是个嫡子啊,要是三姨娘真的生了儿子,那她在府里哪里还有什么地位啊,大夫人想着,眼里就流露出三分狠毒来。

    宛清见了,心里就有些不安,大夫人又要使什么坏,那些稳婆和太医都是老太太老太爷请来的,她应该插不进去手吧,宛清原本就担忧了,这会儿见了大夫人,心里就更担忧了,忙吩咐梳云回去取些东西来,刚才来的急了,忘了拿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启明星升起到太阳高升,三姨娘还没生下来,一屋子的人都没心思吃饭,老太太早上也只吃了半碗小米粥,还是大家苦劝的结果,大夫人倒是胃口很好,叫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来,吃的欢畅,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瞧得老太太脸冷冷的,她这媳妇现在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

    这边还在等着,那边就有人过来禀告,“稳婆说三姨娘肚子太大,难产。”

    老太太一听,忙道,“还不快请太医进去瞧。”回头又瞪了顾老爷一眼,乌鸦嘴,全被说中了,顾老爷被瞪的很无辜,真的很无辜,他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心里真没这么想。

    宛清听着,就要站起来,老太太却是拉着她的手,宽慰道,“祖母知道你担心她,可产房重地,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不能进去,有太医在呢,你在这里安心守着就是了。”

    未婚的女子进产房可是犯忌的,会被婆家轻看的,宛清眼看着就要出嫁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事来,让人抓了把柄笑话了去。

    宛清也是无奈,见老太太镇定着,不由的又安心坐了下来,其实老太太比她还急呢,老太太都沉稳的住,她应该守着老太太才是,那边就见着大夫人神色怡然的喝着茶,仿佛三姨娘叫的越是大声,她越是开心。

    又是好半天时间过去了,宛清的耐性都被抹得干干净净了,三姨娘的喊声好半天没传来了,宛清心都快扭成麻花了,正打算冲出去,就听见产房里传来三姨娘一声大叫,接着一声洪亮的小孩啼哭声,宛清终于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这会子都日落西山了呢。

    老太太大夫人忙起身往外走,那边就有丫鬟进来报喜,“三姨娘生了个千金。”

    老太太欣喜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僵硬了,就连迈的步子都小了不少,只是几秒钟后,又道,“生下来了就好。”

    大夫人却是眉开眼笑了起来,拱手向老太太恭喜道,“等了这么久了,总算是生下了六姑娘,回头媳妇多送些补品来让三姨娘好好补补身子。”

    宛清见着大夫人的笑就觉得刺眼的很,很明显她是在笑话讽刺老太太期望太高,这会子失望的滋味不好受,老太太冷眼横了大夫人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大夫人却是不气,依然笑着,“老太太添了孙女儿,怎么能不恭喜您……。”

    大夫人话还没说完,那边又传来三姨娘的大叫声,随即又是孩子的啼哭声,宛清忙拉着老太太的手道,“三姨娘肯定是又生了!”三姨娘身上有龙凤胎基因,这一回生的肯定是个男孩,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宛清没明说。

    老太太也激动啊,从希望到失望再到希望,不过几分钟的事,老太太年纪大了,都有些受不住了,连忙由宛清扶着往外走了几步,正迎上眉飞色舞的小丫鬟,“这回生的是个小少爷!”声音都比先前报是个千金大了不少。

    老太太一听,脸顿时笑开了花,眼睛里都笑出了眼泪,“顾家终于有后了,赏,竹苑上上下下赏半年月钱。”

    那些丫鬟高兴的谢了老太太,大夫人却是笑不出来了,眼睛里的笑意顿时凝化成冰,瞪着被抱出来的龙凤胎,气的直扯帕子,顾老爷激动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傻笑,左看看又看看,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知道哪个是儿子哪个是女儿,还是奶娘提醒着,他才分清,不过倒也没抱儿子,着手抱了女儿。

    奶娘很识趣,转身把男孩抱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看了一眼顾老爷,眼里就满意的笑了出来,“想抱就抱,不用顾忌我老太婆。”

    顾老爷被说的脸一红,忙道,“儿子孝顺,他是儿子生的,自然是要孝敬您的,先看您也是应该的。”

    老太太听了就更满意了,王妈妈在一旁称赞着,老太太被说的心花怒放,抱着孙子就往里屋走,生怕冻着了他,才一转身,那边就有人喊道,“三姨娘不好了!”

    顾老爷一听,忙把孩子抱给奶娘,问道,“又出了什么事!”孩子都生了下来,清音能出什么事?

    宛清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就听那报信的说三姨娘产后血崩,宛清转身就往产房那儿去,苏妈妈在身后拉着,“三姨娘虽然已经生了孩子了,可还是不能进去,不吉利。”

    宛清被拽着进不去,少不得拉扯起来,“快放手,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那都是屁话,放手,我要进去。”

    苏妈妈顾忌着,硬是不让,宛清脸一沉,吩咐竹云道,“将苏妈妈拉走。”

    竹云知道宛清懂的多,便将苏妈妈的手掰开,“让三姑娘进去吧,里面还有太医在,她进去了三姨娘也能安心。”

    苏妈妈见她们都固执己见,少不得就松了手,宛清忙往产房奔去,门口有婆子挡住,宛清一推,就将她推远了,推开门就进了去,身后跟进来的顾老爷,宛清瞥了他一眼,直接将门给关上了,顾老爷当即懵了,眨巴眼睛确定宛清是瞧见了他还关了门,等反应过来要推门的时候,那婆子又将顾老爷挡在了外面,顾老爷可不像宛清那样,能做出推人进门的举动,再者老太太也叫住了他,“你又不是大夫,进去了也只有碍事的份,好生等着才是正紧。”

    宛清进了屋,太医正帮三姨娘把脉,三姨娘脸色苍白,气弱游丝,下身又在大出血,老太医探完脉后,脸色凝重,顾不得诸多礼数,挽开围帐就要给三姨娘施针,宛清在一旁看着,老太医倒是医术精湛,几针下去就止了血,才止住血,又默不做声的回到案桌前,准备再开方子,那边就听见梳云的敲门声,“三姑娘,药熬好了。”

    宛清忙去开门,端了药进来,老太医停了笔,正抬眼看宛清手里的药碗,宛清也知道他肯定很纳闷,便将药递到他手里,“这是先前为防止各种症状发生时,备下的治血崩的药,太医看看可有效果,喂下去能不能止血。”

    老太医自是知道顾家对三姨娘这一胎有多看重,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也是可以理解的,倒也没有不信任他的意思,如今把药端给他查看,也是表示相信他的意思,毕竟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危险,老太医闻了闻药味后,连连点头,“这药果然不错,老夫就不用另开药方了,赶紧喂下去,她性命无虞了。”

    这药本就珍贵,有几味药材想必顾府里也是没有的,又熬的好,没有一点匆忙,虽然她已经止了血,可保不准待会儿又复发,就是他现在开方子,又要去抓药煎药,到时候怕也是来不及的,不经有些钦佩起顾府的万全准备了。

    三姨娘进了药,老太医又重新给她把了脉,脸色也才舒缓开来,将银针取下,收拾妥当药箱子,就往外走,那边老太太早差了王妈妈在门口候着,顾老爷也候在门口,见大夫进门,忙作揖问道,“病人如何了?”

    老太医一脸愉悦之色,捋着胡须笑道,“贵府做了充足的准备,病人刚血崩便止了血,现在身子有些弱,是产后虚脱之症,不碍事,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顾老爷是一头雾水,听三姨娘无碍便放了心,忙作揖向太医致谢,又领着太医去见老太太,那边老太爷正处理公务,听说自己有了孙儿,急忙忙的赶来了,正抱着孙子乐呵呵的笑着,哪有往日的严肃,老太医一见便恭喜道,“步青兄,这回总算是后继有人了,这孩子我可是摸过骨了,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老太医和顾老太爷交情匪浅,听说还一起上过战场呢,有过过命的交情,否则也不会致了仕还来顾府帮忙,顾老太爷一听,脸色更是和蔼,招呼老太医坐下,他赶来头一件事便是从老太太手里抱过孩子就摸起了骨,越摸越开心,这身子骨比当年均儿的还好,便朝老太太道,“可得照看仔细了,均儿这辈子从文是变不了了,这孙儿长大了得像他祖父我一般纵横沙场。”

    这会子正高兴着呢,老太太哪里会不应他,忙点头笑道,“是,您后继有人了。”

    又问起了三姨娘的状况,老太医狠狠的夸起了顾府的万全准备,老太太也不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人没事了就好。

    那边丫鬟端了水来,宛清拿着帕子给三姨娘擦脸,满脸满身都是汗水,就是睡着也不舒服,三姨娘因为是夜里发的作,所以头发是松散的,宛清帮她把弄乱的头发收拾下,突然看见发丝掩盖下有一小块叁片,宛清拿起来一闻,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目露寒光,站直了身子,吩咐赵妈妈继续帮三姨娘擦拭身子,自己则出了屋,这会子太医应该还没走。

    宛清到了竹苑正厅,里面欢声笑语不断,宛清进去后请了安,然后将参片递到老太医手里,道,“这是在三姨娘枕头边发现的,参片味道似乎有些不对,太医看看可有问题。”

    老太医听宛清这么说,而且似乎认定参片有问题,便闻了闻,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那边老太太忙问道,“太医,可有什么问题?”

    老太医当即拱手道,“这参片上含有红花和三七的味道,应该是和两位药放在一起煮过。”

    老太太听了当即脸一沉,这红花和三七是燥药,具有催生的作用,女子难产时服用,有引发血崩的危险,好歹毒的心思,这是要害的三姨娘一尸三命啊,要不是三姨娘生的快,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宛清原以为三姨娘的血崩只是个意外,毕竟就算是现代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何况三姨娘难产在前,如今看了参片,宛清知道这是有预谋的,是有人成心不让三姨娘好过。

    老太太拍着桌子,呵斥道,“去将今儿伺候三姨娘生产的人都叫过来。”

    老太太一发话,那边就有人去把人喊了来,两个稳婆,赵妈妈,还有三姨娘屋里的两个丫鬟,齐齐的跪在大厅中央。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眼睛凌厉地朝那五个扫了一遍,老爷也坐在了老太太的下首,神色冷肃,老太爷抱着孙儿,眼睛隐有凌厉之色,整个堂子里显得气压沉重起来。

    宛清手里拿着参片,在那群人跟前来回的走着,她们几个被喊进来,原本就一头雾水,老太太将她们喊了来却是半句话不说,三姑娘句更奇怪了,手里拿着个小参片左右来回的晃着。

    宛清眼睛注视着,一个身着翠色的丫鬟,好似叫梅儿的,跪在一个身材稍胖的稳婆身后,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着,看着宛清手里的参片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忙低下了头,一副很不安心的样子,白晰的额头上也沁出密密的毛毛汗,宛清心中一凛,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她都还没说话呢,这么快就招了。

    三姨娘的一切吃食,从头到尾都没敢马虎对待过,旁人要想插手根本是不可能的,唯独生产的时候,有些缺漏,不可能赵妈妈和两个稳婆守在里面就可以了,她原本瞧这两个丫鬟平日也还忠心,又勤快,便让她们进去伺候着,哪料到还是出了纰漏。

    参盒她查看过了,是没有问题的,那宛清手里这块参片应该就是被人带进来的,知道参片有问题的只会是那个下手的人。

    宛清走过来,那稳婆忙让了肥嘟嘟的身子,那梅儿慌乱的跟在她身后往旁边移,宛清蹲下下,拿起帕子轻轻的给她擦起了汗,笑道,“天气不热啊,看你出了满头的大汗,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跟三姨娘无冤无仇不会乱害人,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下的手,你实话实说,我留你一条命。”

    宛清说话的语气就跟‘你把秘密告诉我,我请你吃糖葫芦哦’一般随意,可那是在老实交代的前提下,她们莫名的就听出‘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感觉来。

    屋里一时静静的,跪在地上的奴婢们连大气也不敢出,老太太老太爷等人就在那儿看着,脸色就没缓过来,看向梅儿的神色就跟冰刀似的,她害的是顾府的长孙和最小的孙女儿啊!

    梅儿正紧张得要死,宛清蹲下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了,听宛清云淡风轻的诈吓,她浑身一激凌,纳头便拜,“老太爷饶命,老太太饶命,奴婢……奴婢只是给三姨娘含了块参片,不是要害她啊。”

    宛清还真没想到梅儿这丫头这么不经吓,一诈就说了实话。

    老太太也听得一怔,脸却沉了下来,喝道:“狗奴才,快说,是谁让你下的毒!”

    梅儿此时早已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了,对着青石地板就猛磕起来,泪水流了满脸,“老太太饶命啊,奴婢不知道那是会导致三姨娘发生血崩的,她们说三姨娘难产,那参片是可以提劲的,能让三姨娘早些生下孩子……。”

    宛清随即站了起来,冷眼瞧着她,沉声打断她的话道,“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我想你也不愿意连累你的家人跟你一起受罪吧。”

    梅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绝望的哭道,“她们抓了奴婢的弟弟,求三姑娘救救他,奴婢老实交代,是大夫人身边的红袖姐姐把参片给奴婢的,奴婢要是不照做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弟弟了,奴婢也是没法子,奴婢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大夫人的话,奴婢不敢不从啊。”

    果然是她,就是再早有预料,老太太心里还是一阵抽痛,媳妇是她挑的,这么多年也都容忍下来,如今竟为了争风吃醋,做下这等罪孽,谋害她的孙儿啊,顾老爷也是睁大了一双眼睛,眼睛里竟是不可置信,上回她将宛絮养成那副模样,找了理由遮掩过去了,这回可是明明白白证据确凿啊,简直心如蛇蝎,顾老爷一时怒从中来,大声喝道,“去把大夫人找来,我要当面问她!”

    老太爷正抱着孙儿呢,孩子被顾老爷大声一喝,吓的哭了出来,顾老太爷气的瞪着他,“人都还没来,你大声叫唤什么,有气留着待会儿发。”

    说完,低头去哄孙儿,半晌,又抬头说了一句,“去将你岳丈请来。”

    顾老爷一时愕然,老太太也看着老太爷,老太爷这是何意,难不成让均儿休妻?

    那边大夫人领着孙尚书进屋,听了老太爷的话,忙笑道,“媳妇已经请了爹来。”

    那尚书大人须发发白,体格偏胖,宛清一见他就不喜欢,总觉得他身上的官气太重了些,就连脸上的笑都带着敷衍,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呗,笑的那么勉强,又没人逼你。

    那尚书大人一进门便拱手道贺,“恭喜亲家老爷,我一听说白琴有了儿子,就赶来贺喜了。”又弯腰凑到小孩跟前,伸出双手就去抱,满脸堆笑,“来,给外祖父抱抱。”

    宛清一听尚书大人的话,就知道这是给大夫人要儿子来了,老太太先前可明说了孩子让三姨娘自己养活,并不寄养在大夫人名下,现在倒好,大夫人不明说,直接将她的靠山请了来,尚书大人跟老太爷官阶一样,都是从一品。

    宛清却是上前一步,伸手去碰碰弟弟的嘴唇,小孩砸吧砸吧嘴,宛清抬头抱歉的看着尚书大人,“弟弟这会子都饿哭了呢,奶娘,将小少爷抱下去喂奶,待会儿再抱来给尚书大人看。”

    尚书大人的手当即僵硬在那儿,沉着脸收了手回来,宛清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为了看外孙就饿着外孙吧,那样哪里够格做一个外祖父啊,少不得咽下气,那边老太爷眼睛里就露出几分笑意出来,“既然贺喜来了,那亲家公请坐,你来的巧了,这儿正有人谋害老夫的孙儿呢,你为官多年,正好瞧个究竟,可有什么冤枉偏颇的地方。”

    宛清一听,就知道老太爷也不赞同将孩子养在大夫人名下,大夫人心胸狭隘,眼皮子又浅,且不说会不会好好的对待顾府唯一的少爷,就是一根好苗也给她糟蹋了,宛絮就是先例,再看三姨娘将宛清教养的这么好,孩子留在三姨娘身边,又有老太太照应着,他放心。

    宛清猜老太爷叫顾老爷将孙尚书请来大概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大夫人谋害顾府孙儿的事还是当面审个清楚明白的好,免得孙尚书说顾府不公允,宠妾灭妻,宛清自然乐意,只要认定大夫人有错,将来等冤案得到翻审,三姨娘升位大夫人娘家也无话可说,顾府唯一的孙儿身份不能低了,平白让外人笑话。

    宛清还在思岑着,那边梳云溜过来,扯了扯宛清的衣袖,道,“三姨娘醒了。”

    宛清点点头,真相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又有老太爷亲自出马,定不会让大夫人讨到便宜去,在这里除了看大夫人父子虚以为蛇之外,她根本就插不上半句话,只能做木头庄子,还是去看三姨娘的好,宛清跟老太太说了一声,便带着梳云去了三姨娘屋里。

    竹云正在喂三姨娘吃东西,三姨娘见了宛清,嘴角溢出来一抹笑来,宛清坐到床边,嘴鼓得老高的,三姨娘就纳闷了,“谁惹着你了?”不会是大夫人给宛清气受了吧?除了这个猜测,她还真猜不出了有别的可能。

    宛清继续鼓着嘴,幽幽的抱怨道,“三姨娘也太偏心了点,好歹我也是您生的,不把我生成龙凤胎也就算了,还不把我生的漂亮点儿。”

    三姨娘被宛清说的一愣,竹云随即笑道,“三姑娘这是吃醋了,一屋子的醋味呢,不过也难怪三姑娘生气了,您把六姑娘和小少爷生的也太漂亮了点儿。”

    三姨娘自醒来还没见过孩子呢,这会子一听,眼睛就含了笑意,故作为难的道,“这可怨不得我,谁叫他们有个好姐姐呢,每日里寻些好吃的来,不长漂亮都对不起你这个姐姐。”

    宛清一听,嘴鼓的更高了,幽幽怨怨的道,“他们也太对的起我了吧,都把我给比下去了,这会子他们还小呢,就把我的风头给盖过了,长大了那还了得,老太太老太爷的眼睛就跟定在弟弟身上似的,老太爷看我的时间这么多年加起来都没弟弟今儿多呢,连爹都没能从他手里抱来弟弟,我就更别提了,到现在都没抱过他。”

    梳云一听,直掩嘴笑,看宛清嘴鼓的就跟没要到糖的小孩似得,笑道,“三姑娘可不能再说了,屋子里已经够酸了,奴婢都酸的有些牙疼了。”

    说着,就做起了捂嘴的动作,宛清自然知道她不是牙疼了,睁大了眼睛瞪着她,气呼呼的道,“酸死了还不去外面透透气。”

    梳云眼睛一挑,转身就走,才一步就回头笑道,“奴婢去看看奶娘可喂好了奶,让她们将六姑娘和小少爷抱来给三姨娘瞧瞧。”完全不说给宛清瞧,故意气她呢,宛清回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她到底是谁的丫鬟啊。

    不一会儿,梳云就领着奶娘抱着孩子进了屋,宛清忙凑上去瞧着,小鼻子小眼睛的好可爱,奶娘将孩子放在三姨娘床榻一侧,宛清也没醋意了,伸出食指逗弄着他们。

    三姨娘看着孩子眼睛就湿润了起来,竹云见了忙道,“三姨娘可不能哭,稳婆走之前还说不能让你落泪的,会坏了眼睛的。”

    宛清低着头,没见着,听了竹云的话忙拿帕子给她擦脸,“好好的哭什么。”

    三姨娘笑着接过帕子自己擦拭起来,哽咽着声音道,“我是太高兴了,不哭了不哭了。”

    说完,又抬眼去看两个奶妈,笑道,“还是你说的对,准备了两个奶娘,不然这会子肯定手忙脚乱。”

    宛清看着三姨娘,就知道她肯定是猜她是不是早知道她生的是龙凤胎了,纵使宛清会医术,可以看不出生的是龙凤胎啊,那是多大概率啊,肚子大一些,大家也只会说孩子能吃,长的稍微大些罢了,宛清笑着,“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只是想着,小孩子跟奶娘也要看缘分的,备两个也是让他到时候可以自己挑,现在好了,没得挑了。”宛清给他们提供的第一次自己做主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三姨娘笑着,左右看着屋子,半天没见着赵妈妈,就有些奇怪了,问道,“赵妈妈人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宛清一边逗弄着弟弟妹妹,听了便道,“姨娘放心,赵妈妈她人没事,老太爷这会子正在正屋问话呢,应该要不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也不知道舅舅这会子在哪儿,不然还可以送个信去让他也高兴高兴。”宛清转移话题道。

    三姨娘点点头,“上回来信说是有了些眉目,也不知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宛清却是不急,笑道,“这事急不得,时间毕竟隔的有些久了,查起来会费些事儿,等给外祖父伸了冤,到时候三姨娘就可以升位了。”

    三姨娘看宛清自信满满的样子,便放了心,两人一起逗弄起小孩子来,好一会儿后,赵妈妈才笑着进了屋,宛清一看就知道大夫人肯定没讨到好果子吃,便问道,“赵妈妈心情不错,前头的事可了了?”

    赵妈妈点头笑道,“幸亏三姑娘发现了参片,不然三姨娘这回罪可就白受了,老太太这回是真生气了,老太爷当着尚书大人的面审理的案子,大夫人哪有辩驳的机会,最后,尚书大人惭愧的向老太爷赔了罪,说他教女无方,老太太当即提出孩子不养在大夫人名下,尚书大人也无话可说,老太太还罚了大夫人一个月的紧闭,打了红袖二十大板,梅儿和她的弟弟一起卖了。”

    老太太禁足大夫人一个月,怕的就是她贼心不死,在三姨娘坐月子的时候下黑手吧,这样的惩罚虽然轻了点儿,可长子不养在当家主母名下,已经驳了她的面子,现在又有孙尚书在场,老太太还是要给他三分薄面的,如此给面子,孙尚书怕也是无话可说,大夫人残害的可是顾家的独苗啊,就算是休了她也是不过份的。

    孙尚书对大夫人也是失望之极,巴巴的请他来主持公道,竟让他面临如此难堪,宛玉虽不是他亲孙女,可好歹是他外孙女,这一个月来他在朝堂也没少受那些流言的苦,她就不能宽厚些,没参片的事,顾老太爷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让孩子养在她身边的,现在倒好,他不但没了来时的气焰,还得给人家赔不是,顾老太爷请他留下来吃饭的时候,孙尚书以身子不适提前回府了,大夫人提出去送他的时候,孙尚书应下了,不过在路上将她一顿狠狠的训斥了。

    大夫人回去就发了好一通的脾气,更是习惯摔东西泄愤,红袖挨了罚回去,大夫人冷眼瞧着她,“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不许给她上药。”

    红袖当即红了眼睛,她尽心尽力的伺候大夫人,到头来竟这么对她,不由的心寒,三姑娘时时刻刻的盯着竹苑,她能逼迫梅儿那已经是用尽办法了。

    可不是,梅儿本性不坏,要不是大夫人逼迫,她也下不去手,当时给三姨娘喂参片的时候,手就颤抖的慌,三姨娘又疼痛乱晃,这才打落了她手上的参片,许是因为做贼心虚,梅儿把参片喂给三姨娘后就跑远了,忘了找回掉的参片,这才让宛清发现了,不然还真瞧不出来。

    那边顾老爷进了屋,见一屋子人欢乐的笑着,心里就暖暖的,宛清见顾老爷进屋,忙站起来,顾老爷难得的伸手摸了摸宛清的头,“那些准备都是你派人做的吧,做的很好,让你娘少受了不少罪。”

    三姨娘一听,眼睛就湿润了,他让宛清认她叫娘,不再是姨娘了,宛清也很高兴,她早就想叫三姨娘一声娘亲了,就是怕万一传扬出去,不当是她就连三姨娘也是要挨罚的,如今有了顾老爷这一句话,那以后宛清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喊她娘了。

    宛清高兴的回头喊了三姨娘一声娘,又道,“爹和娘照顾着弟弟妹妹,我先回院子了,晚上再来。”

    说完,福着身子转身离开,眉眼弯弯的,想着这一声娘传到大夫人那,绝对能将她气个半死,她还禁足着呢,她有一段时间可以不用去请安,做木头了。

    赵妈妈也是喜极而泣啊,她最清楚三姨娘等这一声娘等了多少年,今儿终于如愿了,忙擦了眼泪转身出去了,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啊。

    宛清回了院子,头一件事就是睡觉,昨晚没睡好,今儿一整天神经都蹦的紧紧的,这回子一松弛,困意就上来了,倒床就睡,苏妈妈看着就笑了,帮宛清盖了被子,就拿着绣篓子出了屋,竹云梳云两个正在院子里调笑着呢,精神虽然好但是难掩眉间疲色,便笑道,“你们昨儿也没睡好,都下去歇会儿,有南儿和北儿伺候着呢,姑娘醒了,就去喊你们起来。”

    不说还好,一说两人还真就困了,也不再推脱,交代南儿和北儿两句,就回屋睡下了,闭眼前还感叹了一句:今儿真是大起大落啊。

    晚饭宛清也没吃,起来时屋里已经点了灯,苏妈妈端了水进来,见了就笑道,“姑娘可是饿了?”

    宛清点点头,掀了被子下床,苏妈妈忙拿了衣服给她披了,“以后先穿了衣服再下床,不然容易着凉,饭菜都拿炉子温着的,洗了脸就可以吃了。”

    宛清笑着点点头,这一顿吃的可不少,苏妈妈在一旁瞧着就怕她撑坏了肚子,宛清叫添饭的时候,她也只给一点点,宛清眼睛那叫一个哀怨啊,不给饭吃的都是坏人。

    “姑娘都吃了两碗了,再吃可就要撑坏了,奴婢吩咐厨房给您做了宵夜,待会儿再吃也是一样的,”苏妈妈被瞅的头皮发麻,苦劝道。

    宛清这才放了筷子,没办法,心情一好,胃口就好,额,最主要的是她两餐没正经吃饭了……

    宛清看着一桌子被扫的差不多的饭菜,也就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刚刚的样子是不是有些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吃了饭,宛清便去了三姨娘屋子,逗着小孩子耍,虽然绝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是闭着眼睛睡觉的,可宛清就是喜欢跟他们玩,临回去前她还没差点就开口向三姨娘要个带回去玩。

    宛清回了院子,吃了宵夜,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苏妈妈在一旁给他们绣虎头鞋,宛清也想着要送些什么才好,忙去了书房,拿起纸笔画起来,第二天一早就吩咐梳云去了外面。

    宛清这两日完全将准备嫁妆的事抛诸脑后了,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腻在三姨娘院子里,就是三姨娘轰都轰不走,当然了,她哪里舍得真轰宛清,想着宛清就要出嫁了,以后见着的机会就少了,巴不得日日都在跟前转悠呢。

    老太太每日也要来上两回,好东西就跟流水似的往三姨娘这儿送,要不是念着孩子小,外头又冷,老太太真想抱回去呢,这想法绝对跟宛清如出一辙,宛清怀疑是不是因为遗传的原因。

    宛絮也是高兴的蹦着跳着,府里还有比她小的弟弟妹妹,还是三姐姐的亲弟弟妹妹呢,就跟她的一样,做姐姐的感觉真是好极了,一有时间就找府里会针线的姐姐教她针线,准备绣个小肚兜给弟弟妹妹。

    三姨娘身子重的时候,宛清就想着要给弟弟妹妹做些小衣服聊表她这个做姐姐的心意,三姨娘叫她不要做,她偶尔也动些针线,赵妈妈更是备了不少,男孩的女孩的都有,足够了,宛清看着那一大箱子都是,也就不动手了,如今一想,还真有些不够了,那一箱子给一个孩子是足够了,两个孩子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所以抽空做了件小肚兜,其实先前就做了一件了了,两件样式一样,只颜色有些区别,送给三姨娘的时候,三姨娘还横了宛清一眼,“你得给自己备嫁妆呢,已经让苏妈妈给她们做了,哪用得着自己动手啊,有空多给世子做几件衣裳才是正紧。”

    宛清当即一个白眼翻着,“女儿都还没出嫁呢,娘的心就向着外人了,太伤女儿心了,我才是您亲生的啊啊啊。”难不成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貌似好像似乎大概两人还没打过照面吧?

    说起做衣服这事,宛清心里也是有火气的,真真是苦不堪言啊,前些时候锦亲王府派人特地传了话来,要她在给世子准备的衣服袖口处绣上四叶草,宛清一猜就知道是谁的主意,每到给他做衣服的时候,脸都忍不住红透,没少被梳云几个笑话。

    宛清估摸着,足不出户的三姨娘也是听到消息了,这会子肯定是打趣她呢,好吧,宛清这回是会错意了,三姨娘还真没那取笑打趣的意思,见宛清红了脸,才会意过来,掩嘴直笑,宛清见了脸就更红了。

    三日后,就是洗三日了,古代小孩子出生是不洗澡的,得等到第三天才洗,尽管宛清见弟弟妹妹身上难受,已经偷偷帮他们擦拭过了,可这洗三还是得照样举行,一来是为了洗涤污秽,消灭灾难;二来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这一日,顾府来了好些亲朋,都是老太太的娘家人,大夫人家只来了兄嫂,这又不是大夫人的儿子,兄嫂来只是给顾家面子,老太太也不介意,依然神采奕奕的迎接众人,大夫人也被允许出院子,只是脸上尽是强颜欢笑。

    “洗三”仪式是在午后举行的,由接生的稳婆具体主持。首先,在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送子娘娘等十三位神像,香炉里盛这小米,当香灰插香用,还要供奉炕公炕母……

    等所有复杂到宛清咋舌的礼仪准备好,“洗三”的序幕才拉开了,本家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钱币,作为“添盆”。

    “添盆”后,稳婆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说完,才正式洗澡,此时宛清腿都已经站麻了,两眼直翻,不洗还干净些,水盆里乱七八糟的放了一大堆,满是铜臭味,洗了能干净才怪,回头得重新再洗一回才是,名曰:洗去满身的铜臭味儿!

    洗儿盆里,两小孩玩着水,小腿直扑,屋子里很暖和,也不怕冻着她们,无论洗哪儿都要说上好些吉利话儿,一屋子的人笑着,祝贺着。

    洗澡后,宛清看着稳婆拿绣花针给小孩穿耳洞,眼睛都瞪直了,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耳洞,要不要这么残害小孩啊,出生才三天呢,那得多疼啊,太残忍了,惨绝人寰啊!天理不容啊!

    “洗三”仪式从午后进行到太阳落山才结束,要是亲朋好友多的,估计到半夜的都有,宛清看着最后被稳婆拿走的“添盆”,还有洗的‘干干净净’的弟弟妹妹凝儿和昕儿,宛清无言望着天边的夕阳,感叹一句,将来她的孩子绝对不要举行劳什子洗三仪式,纯粹是为了折磨人啊!

    等宾客用过晚宴后,宛清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去了三姨娘屋里,赵妈妈正服侍三姨娘喝鸡汤,见了宛清的样子,心疼道,“今儿累着了吧?”

    宛清摇摇头,笑道,“累倒是不累,就是站的腿酸,坐着就好了。”

    三姨娘一听,忙吩咐竹云梳云道,“快给三姑娘揉揉腿,都站了一整天了,腿不酸才怪。”

    竹云和梳云一听,蹲下来就要帮宛清捏腿,宛清忙阻止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歇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也都找个地方坐下,陪着我站了半天。”

    竹云梳云两个听了,就站直了身子,这是宛清要求的,她不喜欢说话重复,那样还未老人就养成先啰嗦的习惯了,那边奶娘抱着凝儿和昕儿就进了屋,三天时间,小孩变了不少,皮肤不再是胎里的颜色了,白了不少,眼睛也睁的久些了,宛清逗弄着他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忙示意梳云,梳云会意,转身出了屋。

    不一会儿,梳云就拿了个小包袱来,里面是两个梨花木的盒子,三姨娘诧异的看着宛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直到宛清打开,她才看见,里面是一套首饰,手镯、脚镯、项圈、长命锁,两个孩子一人一套。

    三姨娘见了又忍不住斥责宛清了,“这些东西老太太已经备下了,你何苦要费这个钱。”这两套,没个几百两银子怕是置不来,样式别致,做工精细,倒比老太太送的还要好上几分,更重要的是,两套看着几乎一模一样,不细看分辨不出来区别来,老太太送来的长命锁是一眼就分清了。

    宛清才不管,她就是喜欢送小孩子东西嘛,听了便道,“娘自个也说了,那是老太太送的,又不是我送了,怎么能一样呢,再说了,挣了银子也是要用的嘛,要是知道凝儿这么小就要穿耳洞,我应该还要准备一副耳环给她的。”

    说完,宛清又碰碰凝儿的小脸蛋,接着道,“今儿真是疼坏凝儿了,赶明儿姐姐再给你补上一副耳环,不成,得多不几副才对,可不能白疼了。”

    三姨娘听了忍不住笑道,“哪个女孩不是疼过来的。”

    这话绝对实在,可是宛清一想到凝儿当时哭的那伤心的样子,没差点忍不住上去凑那稳婆,也不知道事先准备麻药,好吧,这时候麻药还没有,可是可以跟她说啊……不过小孩还是不要用麻药的好,最好是不穿耳洞,前世长到二十多岁不都没穿,就是因为怕啊。

    宛清还在想着,那边就有丫鬟进来禀告,“二姨娘和二姑娘来了。”

    宛清愣了一下,方才从床沿上站起来,那边二姨娘风风韵韵的进了屋,步履轻盈,珊珊作响,还未近前,宛清便闻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宛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今儿抹了多少香粉啊,忙示意屋里的丫鬟将屏风挡住窗户,再把窗户打开,通风。

    然后,向二姨娘和顾宛容行礼请安,二姨娘恍若未见到宛清似地,对开窗户的丫鬟道,“三姨娘坐月子,怎么能吹冷风呢,快关上。”

    那丫鬟也恍若未见到二姨娘似地,直接福了身子就下去了,宛容见了,气的骂道,“没规矩的丫鬟,见了二姨娘也不知道行礼。”

    宛清听了便笑道,“二姐姐何必跟个小丫头过不去,窗户是我让打开的,有屏风挡住,三姨娘也吹不到冷风,倒是姐姐身上抹了不少香,小孩儿味觉还未长好,闻不得呢。”

    说着,却是吩咐奶娘将凝儿和昕儿抱了下去,宛容气的直咬牙,“我都还未见到他们呢。”

    宛清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小孩闻不得重味道,这是稳婆说的,可马虎不得,回头出了一点儿差错,老太太责罚起来,三姨娘可担待不起,二姐姐也别急,她们两个又跑不掉,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小孩儿虽然呼吸系统没发育好,但对气味敏感,这一回闻的久了,以后记住味道,就跟二姨娘亲了,宛清才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发生呢,再说了,太厚重的香对小孩的呼吸系统也不好。

    三姨娘也没听过这说法,但可以肯定不是稳婆说的,不过,她很少用香,就是用也是宛清送来的清雅若有似无的淡香,想来应该是无害的。

    二姨娘听了,不由的笑了笑,“那稳婆倒是见多识广,是姐姐没注意,下回先净身沐浴后再来妹妹这儿。”说完,却是咬了牙,暗恨那稳婆,她也是听府里的老人说,孩子对气味敏感,新生儿不会认人而是辨味识人的。

    她如今已经不再年轻了,这么多年也未能有消息,想来再生的可能很小了,府里只有这么一位小少爷,她自然想着能与她多亲厚些,要是孩子能主动亲近她就更好了,那样,虽不能抱回去抚养他,只要孩子喜欢她,老太太也会高看她几分,哪知道这个打算就毁在了那个稳婆手里,二姨娘暗暗咬牙。

    二姨娘笑着拍着三姨娘的手,笑道,“你是个有福的,三姑娘定了锦亲王府的亲,如今你又生下了老太太老太爷的命根子,以后在府里的地位就更稳了,姐姐我就没那个好命,以后宛容出嫁了,我就无依无靠了。”说着,竟抹起了眼泪。

    泪眼模糊中,眼睛瞥到两个未合盖的木盒子,拿起来看着,苦笑道,“好精致的首饰,是老太太送来的吧,看着比当年大姑娘和四姑娘的还要精致十倍不止呢。”

    三姨娘递了个帕子给她,笑道,“大姑娘和四姑娘是嫡出,哪里能越过她们去,这两套是三姑娘方才送的。”

    二姨娘着实惊讶了一下,敢情不是老太太送的啊,也是,老太太当年送四姑娘的也就一长命锁,要是送一整套给六姑娘,大夫人还不得活活气死啊,不由的笑了笑,“这一套戴上,贵气不少。”

    二姨娘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暗叹,三姑娘也是个会败家的,从大夫人那儿要来的银子怕是早花光了吧。

    三姨娘却是笑笑不语,两人又说起话来,只是二姨娘原本是来看小少爷的,这会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略扯了几句便道,“妹妹好生休养着,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她们一走,宛清就坐了上来,眼睛里就含了警惕,对三姨娘道,“娘,以后让昕儿离她们远点儿。”

    三姨娘却是笑笑,“她想昕儿跟她亲厚,老太太老太爷知道了也是不许的,你放心,出了月子,昕儿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老太太屋里。”

    宛清这才放了心,小孩子容易受大人影响,看宛容就知道二姨娘也不是个善茬,她一来便诉苦,说宛容出嫁她便没了依靠,又联系她们今儿的反应,那言外之意不是要依靠昕儿了?依靠个奶娃娃,这才出生几天呢,就把主意打到昕儿头上了。

    三姨娘坐月子这段时间,二姨娘差不多每天都会来坐上一个小时,只可惜小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能见她的时间少的可怜,而且宛清大半天就呆在三姨娘院子里,三姨娘就是有什么想法也讨不了好。

    这一日,二姨娘和宛容又在三姨娘屋子里,陪着三姨娘聊天,突然,外面小丫鬟打了帘子进屋,手里拿着封信,对三姨娘福着身子道,“有三姨娘的信。”

    三姨娘一听,忙直起身子,“快拿来给我看看。”

    赵妈妈忙接过小丫鬟手里的信递到三姨娘手里,三姨娘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差了信封就翻看起来,看着眼睛就湿润了起来,宛清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坐到床边,凑到三姨娘身边看着,宛容见着放在被服上信封还很厚,拿起来就要看,宛清先她一步抢了过来,倒出里面的东西,张开一看,顿时有些心花怒放,这是状纸啊!

    有了这个就可以起诉了,那就意味着舅舅手里握有证据了,平复冤屈指日可待了,可看着三姨娘笑着流泪,忙将状纸揣在了三姨娘的枕头底下,拿帕子帮她擦眼泪,“快别哭了,这是好事。”

    三姨娘点点头,二姨娘和宛容见了,心里就起了疑,三姨娘怎么和外面有通信呢,便道,“妹妹是有了什么喜事么,看你都高兴的落泪了。”

    三姨娘擦着眼泪,听了便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娘家废弃的旧宅挖出来一盒子宝贝,是母亲生前的遗物,家仆心善,说是要送来给我,不几日就要到了。”

    二姨娘见了,不疑有他,这样的事确实值得喜极而泣的,她怎么就没那么好运呢,那仆人却也够傻的,不由的感叹道,“这样念主的忠仆可不多了。”

    宛清听了,也忍不住高兴起来,这么一来舅舅就可以以这个理由进府了,只是那张脸还得画画妆才是。

    宛清这头正高兴着呢,那边丫鬟又打了帘子进来,还带进来一个穿着宫装的丫鬟还有两个小太监进来,宛清认得那宫女,宛容也认得,她是颜容公主的贴身丫鬟珊瑚。

    宛清忙起身相迎,那丫鬟却是俯身行礼,恭谨的道,“见过三姑娘,公主听闻三姑娘新添了两个弟妹,特送来一些贺礼。”说着,那两个太监将托盘送上来,两匣子装的,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宛清忙命人收下,又道谢道,“多谢公主。”

    珊瑚又道,“这是颜容公主特地命奴婢一定送到三姑娘手里的,三姑娘看可足够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玉瓶来,宛清猜就知道是白獭髓,接到手里忍不住就点了点头,这么一瓶子,足够她用的了,又打开看了看,笑道,“果然不错,辛苦姐姐了,回去告诉公主一声,让她放心,七日之后差人来取就是了,再烦扰姐姐转告公主一声,说我有件小事需要麻烦她。”

    珊瑚点了点头,要是三姑娘能将公主的脸治好,别说是一件小事,就是十件也不再话下,便点头道,“奴婢一定代为转告。”

    宛清忙吩咐梳云去三姨娘的梳妆盒处,取了两盒雪花膏来送于珊瑚,谢道,“麻烦姐姐了。”珊瑚原本是想拒绝的,可看那是雪花膏的盒子,便俯身道谢,带着俩太监就要出去。

    宛清要送他们出去,珊瑚阻止了她,宛清便让梳云送他们出去。

    回身,却是见到宛容,一脸好奇的看着宛清手里的玉瓶,问道,“公主送你的是什么?”

    宛清将瓶子一举,笑道,“不是送我的,这是宫里的一些玉露,让梳云带去半月坊找人制成药膏,说是治脸伤。”

    颜容公主脸受伤的事,几乎大御朝人尽皆知,宛容也不多疑,只是,“她是公主,找半月坊制药还需通过你?”

    宛清耸耸肩,笑道,“半月坊老板行踪不定,谁的帐也不买,就是公主想找她也是不成的,倒是梳云常买雪花膏,有几分面子,公主这才托的我。”

    宛容翻了个白眼,公主还没个丫鬟面子大,那半月坊老板八成是个怪物,遂不再理会宛清,又把目光投到桌上两个盒子上,那才是公主送来的。

    只是毕竟是公主送来的,她还是没那个胆子去翻,宛清倒是有些好奇,打开看了一下,一盒子珍惜药材,估计是送三姨娘养身子的,一盒子玉器玩具,是送两小孩玩的。

    那边二姨娘见了,心里就有些妒忌,嘴角挤出来一抹苦笑来,“连公主都送了贺礼来呢。”

    三姨娘但笑不语,她知道颜容公主是看着宛清的面子上才送的贺礼,不过,凝儿和昕儿能得公主赏赐,那也是他们的福分,就连老太太老太爷见了,也会开心的。

    只是,颜容公主为何高看宛清,宛清又有何事麻烦她,三姨娘满心疑惑,只是这会子有外人在场,她不方便多问。

    那边老太太听说颜容公主派了人来,忙差王妈妈过来问问,只是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宛清忙向王妈妈解释道,“公主听闻顾府新添了少爷和千金,特地送了贺礼来,再有就是有件小事托我,派了丫鬟传话来。”

    王妈妈听了,福身道,“老太太是怕府里失了礼,特地派奴婢过来看看,奴婢这就回去禀告了老太太。”

    三姨娘见了便道,“烦扰王妈妈跑一趟了,让三姑娘随你一起去禀告老太太。”

    宛清带着颜容公主送的贺礼跟着王妈妈就去了老太太屋里,老太爷和顾老爷都在,公主送贺礼在宛清眼里是一件小事,可在老太太老太爷眼里事情就大了,公主毕竟是君,他们事先未迎接可是大过啊!

    宛清行了礼,又把事情经过重复了一遍,自然捡能说的说,最重要的打消他们心里的忧虑要紧,老太太听了,方才松了口气,原来贺礼送到三姨娘处是因为颜容公主有重要的东西交到宛清手里,其实大可叫宛清去门口迎接就可以了啊。

    看来那东西定是异常珍贵,老太太担忧的道,“既然是公主嘱托,定要小心保管,稍有差池,整个顾府都要跟着遭殃。”

    宛清点头道,“宛清知道。”回去就赶紧制好。

    老太爷虽心有疑惑,但也没多问,宛清跟公主交好不是件坏事,看来均儿升迁八成也是看在这孙女儿的面子上啊。

    宛清在老太太屋里待了一会儿,又重新返回三姨娘屋里,白獭髓和状纸都还在三姨娘屋里呢,只是回去的时候,二姨娘和宛容已经走了,三姨娘才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你打算找公主帮忙?”

    宛清点点头,将头靠在三姨娘的肩上,“女儿是这么想的,七天后,女儿写封信给公主,就将状纸誊写一份夹在里面,只要公主同意帮忙,到时候不但可以帮外祖父伸冤,就连被抄走的家产等也可以还会来,皇帝若是个明君,应当还会让舅舅顶替外祖父的官职,就是升上一两级也是可能的。”从凌清衍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拿到了证据,就知道他是个人才,朝廷应当予以重用,就算看在颜容公主的面子上也得重用不是。

    三姨娘笑着看着宛清,“难为你想的这么远,娘还准备找你爹帮忙呢,如今倒是不用麻烦他了。”

    宛清睁大了眼睛,随即笑道,“把这事告诉爹也好,免得哪天舅舅寻上门来,他还不认识呢,如今舅舅手里也握有证据了,娘的罪臣之女的身份也可以摆脱了。”

    宛清从三姨娘院子里回去,就着手给颜容公主制舒痕膏,只是过程有些复杂,宛清从晚饭后点灯忙到第二日清晨才制好,还得放在树下埋个几天,第二天,老太太还亲自派人护送梳云去半月坊,宛清对此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但是老太太顾忌的多,她只得让梳云跑一趟了,不过好在买了两窜糖葫芦回来给宛絮吃,也算没白跑一趟了。

    七天后,珊瑚亲自来顾府,这一回老太太领着宛清在正厅接待了珊瑚,宛清将舒痕膏送上,还一并送上一个特大的荷包,要不是老太太非得来这么一招,她还真不必费这个事,送到珊瑚手里的时候,特地加了一句,“这个是送于公主的,麻烦珊瑚姐姐了。”

    珊瑚点点头,递上一个心知肚明的笑意,“奴婢一定转交到公主手上。”

    又对老太太福身告辞,“公主急着用,奴婢这就回去复命。”

    三姨娘出月子这一天,正好是凌清衍回到京都之日,距离上回来信正好十二天,那天宛清将信交予颜容公主后,第二天,顾老爷下了朝连朝服未脱就来了三姨娘屋里,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清衍?”记得当年她提过一回,只是毕竟隔了这么多年,他有些记不清了,所以特地回来问一声,他的本意是准备给三姨娘一个惊喜的。

    三姨娘一愣,点点头,她都还未跟他说,他倒是直接问上门来了,宛清在一旁听着,就猜到肯定是颜容公主将状纸送到皇帝手里了,不然顾老爷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顾老爷见了,欣喜的道,“果真是他,皇上准备重新受理岳父当年的案子,还岳父一个清白,看来清衍就在京都了,回头我把他找来,让你们兄妹见上一面。”

    三姨娘听了,忍不住笑道,“不用找了,他这会子还在回京都的路上呢,我原是想跟你说的,可他还未到,我便忍住了,不料你早知道了。”

    顾老爷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笑道,“倒是我一个人不知道了,你们是如何相认的?”清音素来深入简出,连院门都不出,当初清衍又是发配边关,并不知道她人在顾府啊。

    三姨娘朝宛清伸出手,宛清忙上去握住,就听三姨娘笑道,“是宛清发现的,端亲王王妃寿宴那天在端亲王府门口遇见的,清衍跟我是双生子,原就有几分相似,她就多问了一句,没料到真是清衍。”

    宛清讪讪的笑着,“宛清不是故意瞒着爹的,只是舅舅还要去临泉州寻找证据,并未在京都多待,宛清想等他替外祖父伸了冤会正式拜访顾府的,那时再告诉爹爹不迟,毕竟他还是戴罪之身。”

    顾老爷点点头,如此正好,难为他想的这么周到,只是他如今人还在外,又是如何将状纸送到皇上手里的,顾老爷不禁将目光投向宛清,问道,“状纸是你送到皇上手里的?”

    那状纸今儿在朝堂引起轰动了呢,一件十几年前的旧案还惊动了皇上,当时皇上说的时候,满朝堂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啊。

    宛清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上回舅舅送了信来,里面就含了状纸,恰巧那日颜容公主的奴婢给凝儿和昕儿送贺礼来,我便求公主帮忙了,状纸是昨儿送去的。”连她都没猜到颜容公主办事效率这么高,回头得好好谢谢她。

    顾老爷狠狠的诧异了一回,她这女儿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昨儿可是当面见的公主的丫鬟,就连老太太当时都在场,她是如何将东西送到公主手里的,这份谋略……顾老爷再次汗颜,要真是个小子,难怪老太爷说后继有人了,这真是他女儿?

    顾老爷知道凌清衍的事后,宛清也不再瞒他了,凌清衍回京那日,顾老爷亲自去城门迎接的他,直接就将他接进了顾府,老太爷知道了,也没多说什么,这桩冤案终归是要破的,到时候凌清衍四品官肯定是跑不掉的,他又是昕儿的亲舅舅,均儿跟他走的近也是应该的,便吩咐大摆筵席给他接风洗尘。

    大夫人见顾府认了三姨娘的娘家人,大为恼火,又知道三姨娘原来是罪臣之女,更是怨恨顾老爷瞒了所有人,要是之前让她知道,她定不会让她好过,如今都快平反了,她也没什么法子了,只是筵席是老太爷亲自吩咐摆的,她能说什么呢,上回老太爷就对她有诸多不满了,她哪里敢胡闹,也不参加筵席,只在屋子里生闷气摔东西。

    大夫人不来正好,也没人乐意见到她,三姨娘抱着孩子去见凌清衍,看着凌清衍那半白的头发,眼泪就落了下来,宛清也不阻止,因为压根就止不住嘛,她倒是对跟在凌清衍身后的两个小厮好奇起来,那两人步伐沉稳,绝不是一般小厮那么简单,偷偷问过凌清衍才知道,原来是他派去保护凌清衍的,宛清心下感动,凌清衍趁机又是将莫流宸一通好夸,夸的宛清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丫丫的,他还真是无孔不入啊,连他舅舅那里都插上一腿。

    三姨娘姐弟相逢,忍不住多饮了两杯酒,缅怀起宛清过世的外祖父母起来,给宛清说了好多她外祖父的事。

    吃罢酒席,宛清回院子的时候,又被人给掳到树上去了,一而再再而三,宛清都习以为常了,这厮就喜欢树上,真该哪一天叫了人来把这棵老槐树给砍了,宛清正想着,耳边就听到莫流宸的抱怨声,“每回抱着你,你都要神游一会儿,这会儿又想的什么呢?”

    宛清眨巴眨巴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来,“砍树。”

    莫流宸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宛清是抱怨什么呢,不由的笑道,“你不喜欢待树上,那我们下去。”说着就要下去。

    宛清忙阻止道,“我说着玩的呢。”下面还有人呢,要是被她们看见了,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莫流宸手撑在大树上,捉狭的道,“真不用了?我还想进你屋里喝杯茶呢。”

    宛清咬着牙,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便指着远处道,“站得高看得远,这里风景多好啊,想看哪儿看哪儿。”

    说完,随即转移话题道,“多谢你派人去保护我舅舅。”

    莫流宸扯着树叶,半天才抬眸看一眼宛清,“只一句谢谢就成了?”

    宛清顿时警惕起来,“那你说怎么谢?”早知道就不谢了,是他自愿的。

    “你说呢?”莫流宸反问道,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看的宛清神情恍惚,脑袋都有些当机,要如何谢他,给银子?人家是锦亲王世子,不缺钱啊,再送个荷包?还是太便宜了啊。

    莫流宸就那么看着宛清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有趣极了,突然,就见宛清凑了上来,一双娇艳欲滴的唇吻上他的脸颊,莫流宸当即睁大了一双眼睛,脸颊迅速红透,宛清只觉得坐着的轮椅在晃,有种要掉下去的感觉。

    不由的抬眸去看莫流宸,只见他大半张脸颊红透,就连耳根子都带着粉红色了,宛清那个窘啊,瞬间红透了脸,是她自己想错了?小说害死人啊!

    宛清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怎么谢他,正懊恼着,突然脑袋灵光一闪,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男主都是要女主以亲吻为道谢的,她就照做了,哪知道想差了,还好没亲错地方,不然还不得直接就掉下去了啊!

    宛清越想越窘,脸越来越红,半晌才呢喃道,“那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我不是故意的。”

    莫流宸早回过神来了,见宛清红了脸,还带着丝委屈和抱怨,便低低的笑道,“这份谢礼我很喜欢,就是太大了点儿,我得还一礼。”

    宛清愕然睁大眼睛,就见他低头亲了过来,宛清忙拿手捂住脸,连连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已经丢了一次脸了,再丢一回,她干脆从树上跳下去算了。

    “真不用?”莫流宸睁大了眼睛看着宛清,宛清继续摇头,直到莫流宸说‘那算了’才松了口气,又听他接着道,“以后再补上就是了。”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啊,宛清顿时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了,就感觉轮椅在往下掉,轻轻的落地,宛清想起来,只是被抱紧了,宛清挣扎着就听身后人道,“我也不喜欢待树上,明儿就让锦亲王府送请期的聘礼来。”

    宛清又是一愣,她还要两三个月才及笄呢,可是请期的聘礼一旦送来,那她岂不是在一个月之内就得出嫁了?

    正要拒绝,他却扶着宛清站了起来,宛清转身的时候,已经没见到人影了,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啊,宛清忙四下的找他,喂,好歹等她及笄啊,她还有两个要求呢,她是不准纳妾的,人呢?人呢!

    宛清满院子寻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就低着头进了屋,明天可是凝儿和昕儿满月的日子,他应该不会凑在这个当口送请期的礼来吧?

    他,应该是跟她开玩笑的吧?

    宛清这么想着,有些忐忑的心这才安定下来,想着颜容公主帮她这么一个大忙,她得好好谢谢人家,便坐在书房的木椅子上想着送些什么才好,虽然她也帮了她,不过她还是比较喜欢礼尚往来,不占人家便宜。

    想起占便宜几个字,宛清又想起今儿的窘状来,脸又红了起来,她那也算是占了人家便宜吧,那边梳云端着茶水进屋,见宛清脸红了,忙担忧的问道,“姑娘可是身子不适,脸都红了呢。”

    宛清忙端起茶喝起来,装的若无其事的道,“今儿多饮了两杯酒,这会子后劲上来了。”

    梳云不疑有他,道,“那奴婢给您煮碗醒酒汤来。”

    “不用了,酒劲一会儿就过去了,”宛清放下茶盏道,却是拿起一张纸,吩咐道,“将这些准备好,今推香。”

    宛清如今不缺钱了,好些珍贵的香料都有了,梳云看着方子,随即裂开嘴笑道,“这是准备做好了,放在半月坊卖的吗?”

    宛清摇头道,“颜容公主帮了我这么大一忙,这梅花香是送她的,多制一些,回头给两位郡主也送去一点儿。”

    梳云点头应下,拿起小秤就称量起来,宛清则是用手托腮在那儿神游。

    第二天,锦亲王府果然没有送请期的聘礼来,而是送的满月酒礼,宛清这下总算放心了,只是满月酒后一天,锦亲王府就大张旗鼓的送了请期的聘礼来,老太太和老太爷商议着,挑了两个日子让锦亲王府选。

    等到顾府将选定的日子送到锦亲王府的时候,莫流宸就在王妃屋里,王妃瞅了一眼日子,都还不错,便递到莫流宸手里了,一个是十八号,一个是二十六号,距离今儿一个是二十二天,一个是三十天。

    “都是好日子呢,母妃原也是看中这两个日子的,”王妃笑道,漂亮的凤眼尽是笑意。

    莫流宸却是看哪个都不顺眼,嘟嚷道,“我看八号和六号就很好啊。”非得多两个字,碍眼。

    王妃一听,眼角就弯了起来,宸儿这是希望她早些过门呢,只是时间又太短了点,便道,“八号和六号是不错,只是顾三姑娘这会子嫁衣怕是赶不及,女儿家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太马……。”

    “那就十八号吧,”王妃话还没说完,莫流宸鼓着嘴截口道,那边沈侧妃和二太太一同进屋,听了便笑道,“宸儿娶亲的日子定下了呢,府里许久不曾这么热闹过了。”

    两人说完,随即向王妃俯身行礼,王妃摆手道,“都坐吧。”

    沈侧妃一听莫流宸迎亲的日子,眼角都洋溢着笑意,二太太见了便笑道,“暄儿也该议亲了呢,你看中哪家姑娘了?”

    莫流暄其实比莫流宸还要大上小半年,是锦亲王府的大少爷,只是莫流宸一直未迎亲,他的亲事便也一直拖着,如今莫流宸的婚事已定,沈侧妃应当着手办理他的婚事了。

    沈侧妃听了便笑道,“是宁王府的冰娴郡主,已经托人去说了,等宸儿娶了亲,就正式下聘。”

    二太太瞥了眼王妃,拿茶盖轻轻的波动着茶叶,笑道,“是冰娴郡主呢,侧妃眼光不错,王妃当年也看中了她,只是后来怎么没有去提亲呢?”

    王妃一听,当即皱起了眉头,脸色就带了不悦,宁亲王妃嫌弃宸儿腿有疾,她当年不过随意提了一句,‘冰娴聪慧,不知哪个有福气的可以娶到她。’

    她记得宁王妃是这么说的,‘冰娴是我的掌上明珠,若非宸儿他……我倒宁愿……。’当即直接回绝了她,王妃至此不再提这件事,后来宸儿腿疾难愈,当初坠下马时也撞上了头,太医说脑子里有淤血,宸儿时不时的就不记得人忘事,也是最近一两年才好了一点。

    也不知道脑子里淤血可散尽了,只是腿一直没法子痊愈,世子之位岌岌可危,朝中有不少大臣说宸儿为世子丢了大御朝的脸面,尽管王爷心中有愧,也只能将宸儿的世子之位保到他成亲之日,如今婚事已定,不多久,这世子之位就要让出来了吧。

    所以这么多年来,王妃并不在王孙贵胄中给莫流宸挑选媳妇,只盼着能娶个贤惠的回来,将来不会嫌弃宸儿,安安稳稳的过一生,索幸真被她遇到了,那件陈年旧事也渐渐的忘了,今儿被人提出来,就是故意给她难堪吧。

    莫流宸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看王妃的脸色也知道肯定是被拒绝了,所以每年的梅花宴她都不出席吧,莫流宸不但不怒,反而有一丝的庆幸,好在没同意。

    便拉着王妃的手,递上一抹灿烂的笑,王妃心安,朝二太太笑道,“要不是你今儿提起,我倒是忘记了呢,冰娴那孩子不错,跟暄儿倒也匹配,既然定下了,回头沈侧妃就亲自去下聘吧。”

    沈侧妃一听,当即横了二太太一眼,她原还打算请王妃去宁王府提亲呢,毕竟她现在只是个侧妃,去宁王府提亲怕是脸面上有些不好看,便倒了杯茶,朝王妃赔笑道,“冰娴郡主娶进府来,总归是您名下的儿媳,臣妾去提亲怕是不妥吧。”

    王妃没有接她的茶,笑道,“有何不妥,亲事是你定下的,本妃半道去插一脚才不妥呢,宁王妃不是个计较身份的,你大可放心。”

    沈侧妃当即脸色有些僵硬,重新坐好,那边二太太见了笑道,“暄儿的事不急,倒是宸儿娶亲,是让暄儿代替拜堂吗?”

    沈侧妃一听,僵硬的脸色又舒展开来,还是有求她的时候,便端起茶优雅的喝着,王妃把目光投向莫流宸,这事她原也想过,宸儿素来不愿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可要人代替,她怕顾三姑娘会不乐意,哪个女子愿意拜堂的不是自己的相公呢。

    就听莫流宸睁大一双迷惑的眼睛问道,“大哥不是要娶冰娴郡主吗,怎么又改娶我娘子了?”

    沈侧妃一口茶没差点咽死,这半傻子半天不开口,一开口就是要人命啊,就听王妃道,“那是宸儿的娘子,你大哥只是代替你拜堂,不过,母妃还是希望宸儿可以自己拜堂。”

    “我的娘子当然我自己娶了,”莫流宸鼓着嘴道,只是眼里有些暗淡,他没能站在她身侧已经愧对她了,要是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那个小女人没准不会下花轿,那日他还在她院外听她说不准纳小妾的话呢。

    “可是那一天会来很多人,你不怕吗?”二太太开口问道。

    王妃放下茶盏,直直的望着莫流宸,眼底有担忧之色,就听莫流宸云淡风轻的开口道,“他们怕我。”

    二太太当即哑然,他大概是太久没出王府了,王府的下人怕他不代表所有人都怕他,正要说话,王妃一记眼色使过来,她当即闭了嘴,她也是怕他到时候丢了王府的脸面嘛,这小子发起狂来根本就是六亲不认,见谁砸谁,府里谁没挨过他的砸,就连老夫人都挨过两次呢。

    王妃轻轻摸着莫流宸的头,轻声软语道,“那宸儿答应母妃,那一日不可以拿东西砸人。”这才是她最担忧的,一有人说他漂亮,他就拿东西砸人,大喜之日见血怕是不吉利。

    “好,”莫流宸爽快的答应了,王妃却是不太相信,宸儿也曾多次保证不砸人,可是到时候就全将答应她的话抛诸脑后了,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大不了那日让冷灼时时刻刻看着他就是了,一砸人就抢他珠子。

    宛清婚期定下了,府里便开始风风火火的操办起宛清的婚事起来,宛清自己也是每日的呆在院子里做嫁妆,就连三姨娘那儿每日也才抽出一个时辰去散散心,心中各种怨言,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亲手绣啊,买现成的不成么,她是现代人,没那么多的讲究,这些枕头套王府里没有吗,难不成洞房的时候还得拿她做的套上再睡觉,真是迂腐,她还不敢抱怨出口,不然传扬出去,她还得重新抄女戒。

    大夫人听到宛清的婚期定下了,自是生了一番气,想着上回给她准备的嫁妆都给了宛玉,而她才是个庶女,凭什么能跟宛芸宛玉的嫁妆一般,便暗地里使绊子,今儿这个管事的生病了,明儿那个管事的生病,硬是将宛清的嫁妆准备的乱七八糟,后来还是老太太发了火,命绣坊日夜加工,要是再出一点儿纰漏,通通卖掉。

    赵妈妈给宛清绣了一对鸳鸯枕套,三姨娘也帮宛清准备了两套衣裳,还要塞给宛清一些银票,宛清当即拒绝了,她又不缺银子,干嘛还要三姨娘的,反而塞了一千两银子给她,三姨娘真是万般无奈啊,只好去外面打了两副首饰给宛清。

    竹云梳云也是按照宛清吩咐的准备嫁妆,每隔四五日才去一趟半月坊,好在事先小允都有准备,也不用耽搁多少时间。

    所有的事都值得高兴,唯独一件事,那就是大夫人送了两个陪嫁的丫鬟来,一个叫如晴,一个叫沉烟,水灵灵的,粉白黛绿,楚楚动人,人是送来了,可是卖身契还拽在大夫人的手里,她的目的简直不言而喻,她就是见不得宛清好过,可宛清偏偏连拒绝都拒绝不了,就算去跟老太太要两个丫鬟代替都不成,谁让竹云梳云年纪比她还小,南儿北儿就更是小了,用来做通房怕是不行,而且宛芸有两个备用小妾,宛玉也有,大夫人怎么会不给她准备两个,还尽挑漂亮的给她。

    宛清无语,她都还没过门呢,就想着给他张罗小妾了,还正大光明的准备,还是为了她好,不能不识抬举的不接着,谁让这里做父母的都会给女儿备两个好拿捏的丫鬟去做小妾的,免得将来不受宠,被那些不熟的小妾欺凌,就像顾宛芸那样,宛清无言以对,两眼望天。

    所以,那日张妈妈带着人来的时候,宛清笑着收下了,第二日去大夫人处请安的时候,恭敬的道,“昨儿母亲送了两个陪嫁丫鬟给宛清,宛清高兴的忘了找张妈妈要她们的卖身契了,本想着当时就来找张妈妈要的,可是手头上的活忙,所以才耽搁到现在,其实要不要她们卖身契宛清是无所谓的,母亲送的人定是知礼懂事的,只是前几日老太太才叫宛清将所有陪嫁细数一遍,免得出了纰漏,在王府里丢了顾府的脸面,如今就只差了她两的卖身契了,宛清一会儿就要去回老太太的话了。”

    大夫人一听,脸色就有些挂不住,说是陪嫁,要是没有卖身契,那就还是顾府的丫头,送去锦亲王府要是出了点差错,就是她的不是了,远的不说,就是老太太那一关她也是逃不过去的,便训斥张妈妈道,“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

    张妈妈忙点头认错,“是奴婢一时疏忽了,这就去取了她们的卖身契来。”

    说完,却是转身往大夫人的屋里走去,宛清也没在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看大夫人胸有成足的样子,那两个丫鬟怕是有把柄捏在大夫人手里呢,看来往后她们添的堵怕是不少,哪里是以后难受,才送来就惹事。

    那两个丫鬟仗着大夫人是靠山,一到宛清院里便抢了竹云梳云的活,宛清也不介意,当即笑道,“两位姐姐是母亲送我的,自然要领大丫鬟的月例,只是我向来提倡能者多劳,拿的钱多干的活就多,以后竹云梳云的活就全有两位姐姐接替了。”

    如晴和沉烟当即高兴的应下了,那边竹云和梳云却是拿了绣篓子过来,笑着谢过两人,“我们两个每天一人要绣十个荷包出来,这是针线和布料,麻烦两位姐姐了。”

    宛清听了暗自摇头,前儿两人还说准备的荷包怕是不够用,今儿就有人帮她们如愿了,也好,既然她们抢着干,她自然乐意了,也好让竹云梳云去外面好好做事,这一回是半月坊最后一次开门了。

    如晴跟沉烟两个脸色当即拉了下来,也不接绣篓子,宛清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可是嫌活多了,南儿和北儿每日只需扫一次落叶绣两方帕子就可以了,两位是想去干那活么?”

    想,可是她们也想近身伺候着,领大丫鬟的月例,将来还可以近水楼台,两人互视了一眼,朝竹云和梳云道,“两位姐姐伺候三姑娘多年了,我们虽是大夫人派来的,却也比不得两位姐姐,我们不敢抢两位姐姐的位置。”

    嘴上不敢,却是付诸行动了,竹云梳云也不说话,回头就另端了个绣篓子过来,笑道,“二等丫鬟每日绣六个荷包就可以了,这原是给我们备的,这会子就交给两位了,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们只要绣三个就可以了。”

    如晴和沉烟不得已端着绣篓子,向宛清福了身子,宛清摆手让她们下去了,她们一走,竹云梳云就弯腰笑了起来,“哼,她们以为三姑娘的大丫鬟是那么好当的啊。”

    苏妈妈却是摇头道,“是不是好当的,看你们明儿怎么拿出十个荷包出来,她们两个可不是好糊弄的。”

    梳云鼓着嘴,话说的太过了点了,就她这手艺,一天不睡也绣不出十个荷包出来啊,少不得苦了张脸,宛清摇头叹道,“明儿你们两个出府,该干嘛干嘛,至于荷包,大街上要多少没有。”

    竹云梳云听的眼睛一亮,三姑娘这是给她们出主意呢,想了想道,“需不需要多买些香料回来,装在荷包里,以后打赏下人?”

    宛清摇头道,“那样太惹眼了,打赏下人还是用小碎银子,老太太已经叫人准备了一箱子,需要的时候再装上就是了。”

    接下来几天,竹云梳云天天往外跑,如晴和沉烟细想了一番,有些后悔没答应当大丫鬟,宛清也纵着她们,没让她们干多少活,其实她院子里的活原就不多,两人就在屋子里绣荷包,每日里早早的就把荷包送到宛清手上,再就是央央着要看竹云和梳云绣的荷包,两人不在家,却是弄了十个荷包回来,没有猫腻才怪呢,如晴拿着荷包沉着脸道,“大丫鬟不是要绣十个荷包吗,这可不是你们的手艺,你们两今儿去哪了?”

    梳云拿过她手里的荷包,笑道,“这的确不是我们绣的,三姑娘让我们去半月坊买东西了,这荷包是我自掏腰包买的,可不比我亲手绣的差。”

    如晴咬着嘴唇道,“你们一去就是好几天,也没见你们买到半点东西回来啊,三姑娘吩咐你们做事,你们却偷懒。”

    “两位姐姐没听说半月坊做生意的规矩么,我们是经常买雪花膏才和半月坊的伙计认识,半月坊答应我们两个去帮忙几天,到时候就送十盒雪花膏给我们,那可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以后拿去王府送人,不比荷包强么?”梳云笑问道。

    今儿就发现有人跟着她们身后,虽然很小心,但是她可以肯定是她们两人中的一个,所以回来的路上,两人就商量怎么盖过这件事,直截了当的就告诉她们是去半月坊帮忙了,完全合情合理啊,就是闹到大夫人那儿,她们也是有理的。

    那边苏妈妈出了屋子,就见到几人对峙的站着,不由的蹙起了眉头,训斥竹云和梳云道,“还有没有规矩了,大声的嚷嚷着,姑娘绣了一天嫁衣了,才眯会儿眼就被你们给吵醒了。”

    竹云和梳云当即低下头认错,如晴和沉烟却是把头昂的高高的,她们可是大夫人送来的,就是苏妈妈要训斥她们也要看大夫人的面子。

    正得意着呢,就听苏妈妈训斥道,“你们两个虽是大夫人送来的,可既然送于了三姑娘,就是这院子里的人了,也得守规矩,竹云和梳云是大丫鬟,出府办事还需向你们禀告么,到底你是主子还是三姑娘是主子,大夫人可是说你们知礼懂事才送来的,要是让三姑娘发现你们以前都是欺骗大夫人,装出来的乖巧,三姑娘孝顺,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如晴和沉烟当即低下了头,咬着嘴唇认错,保证下次不再犯,等苏妈妈一走,眼里就闪出恶毒来,来之前,大夫人可是明说了,她们是要给世子爷做妾的,她们也敢给她们脸色瞧,将来有你们好看的。

    宛清在窗户旁,正好看到两人的表情,看来苏妈妈一番训斥半点作用也没起啊,她这不是送了两个丫鬟来,倒是送了两个主子来呢,宛清冷笑一声,她都还未出嫁呢,就给她摆起了姨娘的姿态来了,先让你们蹦跶两天,回头再收拾你们。

    婚期一日一日的逼近,宛清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等到了成亲前一日,心反而平静下来了,这板上钉丁的事了,再担忧也是于事无补,破天荒了睡了个美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只是麻麻亮,宛清还做着美梦呢,就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坐着,竹云梳云也知道她习惯睡的晚一些,早上起得也晚一些,便没叫醒她,自顾自的服侍她穿嫁衣,净脸,苏妈妈拿了根细细的棉绳过来,竹云梳云两个看着宛清睡的正香,这一扯,三姑娘不跳起来才怪呢,竹云忍不住就道,“现在时辰还早呢,让姑娘再睡一会儿吧。”

    “三姑娘还没起来吗?”那边三姨娘进屋听了便问道,再见宛清睡着的样子,沉了脸道,“待会儿十全妈妈就要来了,看见三姑娘还睡的迷迷糊糊成什么样子,以后嫁了人的就不能这么随性了,由着你们这么惯着她,以后在王府里会被人说成没规矩的。”

    三姨娘说的大声,宛清早被叫醒了,见了身上的大红喜服,忙扯着三姨娘的手臂道,“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看这眼圈黑的,凝儿和昕儿都还没醒呢,待会儿肯定吵着找您,这里有她们服侍着呢,您还是先回去吧。”

    三姨娘想着宛清就要嫁人了,昨儿晚上是一宿难眠,又是高兴又是担忧,怕她去了王府被人欺负,虽然有王妃护着,可能不能得到世子爷的欢心那才是最重要的啊。

    三姨娘摸着宛清的脸,嘴角虽是挂了笑,但眼睛却是湿湿的,满含着不舍,自己亲生的,又养了十几年,一朝嫁出去,便是别人家的人了,肯定是不舍的。

    宛清见了也不舍,将头搭在三姨娘的肩上,“娘要是舍不得女儿,女儿干脆不……。”

    宛清那个嫁字还未说出来,三姨娘便嗔了宛清一眼,“不可胡说,都要上花轿的人了,说话还这么口没遮拦,娘纵使再舍不得你,可终归是要嫁的,只要你过的幸福娘就心满意足了。”

    宛清赶紧的点头,笑道,“女儿一定听娘的话,肯定会幸福的。”

    “那好,先让苏妈妈给你开脸,”三姨娘笑道,宛清当即有种上当的感觉了,见了苏妈妈手里的线,脸皮都绷紧了,给人开脸她以前不是没见过,不过那是在电视上看的,也好奇的扯过自己脸上的汗毛,那真的好痛啊,凭什么要他摸起来舒服就得她吃苦头啊,宛清憋着张嘴道,“开脸就不用了吧,扑些粉就看不出来了,我的脸滑溜着呢,就不用了。”

    “才说过听我话的呢,”三姨娘笑道,宛清鼓着嘴,一脸上当的表情,那边苏妈妈见了就笑道,“三姑娘别怕,一点儿都不疼。”

    宛清这才把脸扬起来,梳云托着宛清的头,让她少吃些力,不至于待会儿脖子酸,宛清眼角瞥见苏妈妈将细绳一绕,嘴里咬一头,两手各扯一头,就成了个线刀的模样,凑上来贴着宛清的脸就扯了起来,好吧,也不是很痛,就是被扯过的地方有些麻,有点被蚂蚁咬过的感觉,宛清感叹:结个婚真是麻烦,事多,架不住了。

    才开完脸,那边十全妈妈就来了,年纪约莫三十四五,清秀婉约,一进门就是吉利话上前,见了宛清,一顿好夸,三姨娘高兴极了。

    按着规矩,十全妈妈给宛清梳妆,每下一梳子都要说上一句吉利话,满屋子里的人都跟着笑着。

    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梳好妆,三姨娘将装着凤冠的红绸掀开,拿起来就要给宛清戴上,宛清嘴角当即抽了抽,也太大了点吧,看着就有好几斤呢,能不能换个小点儿的?

    宛清把目光投向三姨娘,三姨娘知道宛清,平素连簪子都不愿多戴两根的人,这纯金凤冠戴着着实难以承受,便道,“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忍忍就过去了。”

    宛清只得硬着头皮戴上凤冠,她好想婚纱啊,真的好想,越想越觉得凤冠沉的慌。

    才穿戴好,那边就有丫鬟来报,“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给三姑娘添妆来了。”

    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一身宫装施施然进了屋,一屋子的人忙给她们行礼,两位郡主让她们起来退了出去,然后上前一左一右的围着宛清,大眼汪汪的,声声赞道,“姐姐今儿可真漂亮,这凤冠霞帔真是精美。”

    “谢两位郡主夸奖了,”宛清笑着福身道,“你们倒是来的巧了,我昨儿还有件事想拜托你们呢,今天你们就来了。”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姐姐有事直说就是了,”端宁郡主扶着宛清坐下,笑道。

    那边梳云就拿了个大包袱来,宛清拿起一个木盒子递到她手里,“上回颜容公主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得了些香,托你转送给她,再替我好好谢她一声。”

    端宁一听,随即笑道,“她才要好好谢谢你才是呢,这些日子她可高兴了,还托我给你送了添妆来呢。”

    说着,那边云香就将东西送了上来,宛清忙道了谢叫人拿下去收了,静宜郡主也送上一份添妆,都不便宜呢,宛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将梅花香的盒子递到她们手里,“上回听你们说喜欢梅花香,这是送你们的。”

    端宁郡主拿着盒子笑眯了眼,“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来给你添妆,你怎么反送起我们礼物起来了,那我们岂不是跟着沾了姐姐的喜气了。”

    宛清被说的脸一红,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那边就有丫鬟高声禀报道,“舅老爷给三姑娘送了十抬嫁妆来。”

    端宁郡主见了便笑道,“姐姐有事要忙,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再去锦亲王府看姐姐,顺带瞅瞅姐夫。”

    宛清听了脸更是大窘,嗔了端宁郡主一眼,这才忙送她们出去,梳云跟在宛清后面帮她拎着衣摆,那边三姨娘正看着礼单,见了宛清忙将礼单拿给宛清瞧。

    上回凌清衍将证据送上朝廷,皇帝查明事情后,便封了他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的官衔,还返还了被抄走的家产,前些日子见了宛清就说要送她一份嫁妆,还真就送来了,这哪里是十抬啊,根本就是二十抬嘛。

    锦亲王府送了近二百三十多台的嫁妆来,再加上顾府准备的嫁妆,规格上就越过皇子公主嫁娶了,所以老太太就让两抬并着走,算算也有一百六十抬了,再加上这十抬,宛清就是一辈子不干活,也足够了,更何况暗地里老太太送她一点,老太爷送她一点,她爹再送她一点,再加上她自己挣的。

    左左右右加起来,比宛芸宛玉加起来的都多,为此,大夫人气的这会子正卧病在床呢,不然这么大喜的日子,她怎么不来瞅瞅,当初她可是想着法子给宛芸宛玉添嫁妆,没成想今儿却让个庶女跟着占了便宜,宛芸宛玉也未回来,估计也是气的不轻,那姐妹间该有的添妆就更不用提了,不过,大喜日子,她们两个不来给她添堵,宛清就觉得万幸了。

    宛清把礼单收好,又陪着三姨娘说了会儿体己话,便坐在床上等花轿来。

    很快外面便鼓乐宣天,宛清被人背起听了一路的吉祥话送到轿子里坐好,轿帘落下,外面一切便全然看不到了。

    宛清坐在花轿上,两眼一抹红,不由的感叹,两世为人,头一回坐轿子,就是八抬大轿。

    不知在花轿上颠簸了多长时间,宛清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这时鞭炮唢呐丝竹连天的响起来,轰的宛清脑袋嗡嗡直叫,困意全消。

    随即就听到喜娘说停轿的声音,轿子稳稳地停下,便听得有司仪在唱,“请新郎接新娘,踢花轿。”

    宛清一听,立时就坐直了,双眼平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只是一双手都攒紧了,越说平静,心跳的越快,嫁了,下了花轿可就真嫁了,怎么就嫁人了呢,太不可思议了,就跟做梦似的,不是真在做梦吧?

    宛清还在想着,就听见外面有轮椅滚动的声音,紧接着宛清就见到一双红色绣麒麟靴踢进来,然后,一双白皙的手掀开轿帘伸进来,纯纯的声音如春风般穿过云海透过她心里,“娘子,下轿吧。”

    轿帘打开,宛清手攒的更紧了,莫流宸见宛清半天没反应,有些傻眼了,他娘子不是想反悔不嫁了吧,他没说要纳小妾啊,莫流宸眼睛盯着那大红的喜帕,手就伸在那儿。

    宛清眼睛是平视的,她这会子正努力透过红盖头看他的模样,这才没反应过来,梳云在一旁见了,忙小声提醒道,“该下轿子了。”

    宛清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放在莫流宸手上,莫流宸当即翻了个特大白眼,他总算是得出经验来了,只要见到他,不管是在树上还是地上,她都会先神游一会儿就是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也能神游天外,莫流宸忍不住摇头。

    宛清出了轿子,耳边就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嗡嗡的朝她轰过来,“锦亲王世子怎么带着半边面具拜堂啊,那半张脸是受了伤么?”

    “哪里啊,听说锦亲王世子美的不像人,而且最厌恶人家说他漂亮了,戴上面具怕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好可惜,我还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美呢,这会子希望落空了。”

    “可不能说他美,会砸人的……。”

    宛清听了,不由的鼓起了嘴,这厮还真是说得出做得到啊,还真戴着面具跟她拜堂呢,宛清心里一股气冲上来,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捏紧拳头,牵着她手的莫流宸被狠狠的捏了两下,连眼角都抽了一下,好好的怎么就惹着她了,她看着挺小巧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便鼓着嘴,美丽的凤眼里噙着水雾,一脸憋屈的道,“娘子,你捏疼我了。”

    宛清一听,忙松了手劲,脸都红了起来,好在帕子蒙着了,外人看不见,只是刚刚他说话声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不会以为她一下轿就给新郎来下马威吧,那可真是冤枉了,比窦娥还冤呢,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围过来,宛清暗暗咬牙,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不就轻轻捏了一下么,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还承受不住啊,装的跟个受了欺负的小朋友似的,她捏的手才酸呢。

    宛清想着就要松手,却被莫流宸拽紧了,抽都抽不会来,宛清也是一脸憋屈的道,“相公,你拽疼我了。”

    “不许松手,”说着,一只手就推起了轮椅,一只手牵着宛清往前走,宛清无奈啊,前几日老太太可是特地找了人跟她说仪式呢,这算什么啊,白学了,司仪都傻眼了,要是每个人都跟他似地,那他们还靠什么吃饭啊,不过听说锦亲王世子有些乖恁,脾性又古怪,听说脑子曾经受过伤呢,瞧着样子怕是没好,那做事出人意料也是情喇中了,想着,就释然的当起了看客,拿钱不干活还有热闹瞧,多好的事啊。

    锦亲王府今日也是高朋满座,喜乐齐鸣,鞭炮震天的响,锦亲王和王妃两人满脸喜气地坐在正堂里等着一对新人进门。

    等了半天,却见莫流宸牵着宛清进了正堂,才一进门就直接喊着该拜堂了。

    王妃有些讪讪的笑着,脸上有些尴尬,跟他说了半天的礼仪,瞧他这样子完全就没记住啊,这也太心急了点吧?也没人跟他抢媳妇啊,不过他这么心急,定是中意了。

    宛清却是一头雾水,她这相公真是先前见到的那个么,感觉完全就是两个人嘛,可是听声音没错啊,身上的味道也是熟悉的,宛清压下心中疑虑,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红绸,拜起了天地。

    行完礼,宛清就被带到洞房,坐在新床上,顶着个老重的凤冠,等着某人来救她出苦海,见屋子里还有两个喜娘在,苏妈妈忙拿早先备下的荷包打了赏。

    内室一片红影,四处贴着囍字,桌上摆着许多食物,有龙凤鸡丝,生莲子,红枣羹,生果,燕窝,百合粥,还有几道湿菜。

    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宛清这才想起来,她从早上起来,就没吃过东西……这会子真的好饿啊,说前胸贴后背一点儿也不夸张。

    宛清一直就端坐在那儿,双手交叉搁于小腹处,嘴却是鼓起的,清丽的眼眸里满是幽怨,未揭盖头的新娘子是不能说话也不能进食的,宛清只觉得又累又饿又渴又受罪……受罪是因为喜被下不知放了多少桂圆红枣花生,硌得慌,偏生又不能随意起身换地方,还不能晃,新娘子要端庄稳重,狗屁,就是折磨人就是了,不然,宛清还真想把它们全都消灭掉。

    可是喜娘一直不走,宛清只得忍着肚子饿,好在没饿的叫出声来,不然非得让人笑话不可,只得祈祷着莫流宸快些进来,再不进来,她顶不住了。

    等的宛清两眼直翻的时候,才听见有开门声传来,接着就听人道,“恭迎世子回房,祝贺世子大喜。”

    那边跟在莫流宸身后进来的林妈妈,忙掏出红包打赏她们,接着又是一通好话,听了一整天,宛清都听麻木了,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听的都没今儿的十分之一多。

    感觉轮椅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就停在她跟前,宛清下意识的拽紧了拳头,心也七上八下的跳着,都说他长的美,可到底有多美也没个估量啊,这会子在新房里,他还戴着面具不?

    莫流宸见了宛清紧张样儿眉毛微挑,漂亮的凤眼含着丝笑意,正要伸手去掀宛清的喜帕,那边嬷嬷就把揭喜帕的称递了上来,“世子爷,请掀盖头。”

    莫流宸瞥了一眼称,却是没有接,而是依旧的用手掀开的盖头,今日的宛清身上有少女的清丽,亦有少妇的风韵,肤若凝脂,两颊桃花灿烂,仿佛雪原上蜿蜒了些许胭脂,莫流宸就那么嘴角挂着笑意直勾勾的看着宛清。

    宛清同样直勾勾的看着莫流宸,好吧,她主要看的还是那半张紫金面具,想着他掀了她的盖头,她是不是也该把他的面具取下来才公平,正想着,就伸出了手,那边莫流宸没有接称,嬷嬷只好有把称放了回去,捧来两碗百合羹,见宛清伸了手,忙将碗递上,笑道,“世子、世子妃吃了百合羹,百年好合。”

    宛清坐了一天,没吃东西,见她送了吃的上来,忙接住了,吃得特别香甜,每端来一次食物,待他们吃下,嬷嬷都会说食物所代表的吉祥之意,宛清第一次经历,也觉得甚是新鲜,将取下面具之事搁在了一旁,先填饱肚子再说,连凤冠都忘了。

    等食物都尝得差不多了,嬷嬷把一盘生莲子递到莫流宸手里,宛清暗忖,生莲子不是很苦么?这有什么吉祥之意呢?

    就听嬷嬷说道,“请世子喂给世子妃。”

    宛清先是一怔,接着脸色滚烫,莫流宸也是头一遭遇到,也有些好奇,眨巴着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少不得按着嬷嬷说的做,捻了一粒生莲子,送到宛清唇边,宛清吃了不少东西了,有些不想吃,便不张嘴,生莲子是苦的,大喜之日就让她吃苦头,她才不要吃。

    那边嬷嬷以为宛清是害羞,便催促着,莫流宸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半天也不见宛清张嘴,水雾迷蒙的凤眼就带了丝期待,复又憋着嘴道,“手好酸。”

    宛清无奈,只得张了嘴,莲子一放进嘴里,宛清嚼都没嚼就直接吞了下去,那边嬷嬷笑道,“世子要问世子妃生不生。”

    莫流宸抬眸看着宛清,刚刚她吞下去他可是亲眼见的,暗翻一白眼,问道,“你吃出味儿来了么?”

    “没吃出来,”宛清脱口而出,想了想又道,“应该是生的吧,要不,你自己吃一粒试试?”可别叫她吃了,她最怕苦味了。

    嬷嬷那一张脸错愕茫然,十分精彩,莫流宸却是捻了一粒生莲子,自己吃了,当即苦着张脸,冒出来两个字,“好苦……。”

    梳云是性急的主儿,见两人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完全没领会嬷嬷的意思,慌忙凑到宛清身边小声喊道,“世子妃说错了,说错了,要说生,生,生……。”不管世子爷问什么,说生就对了嘛,她就知道三姨娘跟她说的时候,她只顾着逗小少爷和六姑娘玩,八成没听进去,这会子猜测真的灵验了,一屋子的丫鬟嬷嬷在呢……好丢脸啊,不过好在有人陪着三姑娘,那人还是世子爷呢。

    梳云声音原本很小,见宛清一副茫然的样儿,不知道自己哪儿犯了错,睁圆了眼睛看着梳云,梳云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凑到宛清耳边嘀咕道,“嬷嬷的意思是问你生不生小少爷。”

    宛清这才反应过来,刷的一下脸就红透了,那叫一个窘迫啊,忙低了头,莫流宸原就是习武之人,耳力比别人好不少,又隔的近,这会子听梳云的话,脸也忍不住就红了起来,就连耳根子都呈现出粉红色了,把盘子塞到嬷嬷手里,轰人道,“吃也吃过了,都出去。”

    嬷嬷手里拿着盘子,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才进行到一半呢,还有交杯酒也还没喝,便抬头望了一眼另一个嬷嬷,那嬷嬷端着两杯酒上前笑道,“世子妃是害羞了呢,定是三年抱两,来,喝了交杯酒,富贵白头长长久久。”

    宛清忙端了酒杯,这是合卺酒,喝了交杯酒,两人便是夫妻了,宛清和他一人手执一杯酒,在嬷嬷的祝福下微微靠近,双手交错,喝下交杯酒,宛清一颗心啊,都快跳停了。

    喝完交杯酒,将杯子递到嬷嬷手里,一屋子的人纷纷福身,“恭贺世子、世子妃大喜,祝世子和世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退到外室,关上了门。

    人都走光了,宛清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将脑袋上顶着的凤冠给取了下来,揉起了脖子,整整顶了一整天啊,脖子还是自己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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