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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在军区大院里议论纷纷,还有一群人在海阳腥风血雨,毛小朴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的脑容量原本只能装属于她自己的那点东西,自己,孩子,灰灰。
新搬的房子没装网线,电视目前只能调几个台,不过以后会都会弄好,这是刘丹阳说的,不过够她看了,她喜欢的三个台都在。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喂孩子,第二件事,喂大人和狗。她不要佣人动手,自己下厨,乒乒乓乓一翻,端出三只盘子,一盘刘丹阳的,一盘自己的,一盘灰灰的。两人对坐,灰灰坐中间,初七在学步车里蹦达,一只脚一力一点,然后双脚缩起,车子就滑到了妈妈身边,两只手去扯妈妈衣服,口里在叽叽喳喳,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毛小朴掐一点点蛋花花送进初七嘴里,回头还将手指朝自己口里舔一下。初七欢快地巴砸着,张大嘴还要,一双手在妈妈手臂上抓,毛小朴极有耐心,笑眯眯地又掐一点送过去。
刘丹阳很满足目前这种生活,晚上有软软的毛毛抱,早上有爱心早餐吃,白天和可爱的儿子和灰灰乐呵,人生的幸福莫过如此,宁静,简单,温馨,内心有一个世外桃源。
刘丹阳掐断了家里与外界的新闻联系,他不想毛毛知道海阳发生的事。
他自己人虽然回来了,但已在海阳安排了人手,那边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传到了他耳朵。
办公室里,范多请示刘丹阳,“还要不要让人过去查案?”
刘丹阳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材料,微微摇头,“不必我动手了,陆际会去。”
眼前的材料上写的是陆际,陆夫人,毛小朴三人的关系,刘丹阳查到了很多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找到海阳,却一直忽视了陆夫人这条暗线,她竟然是毛小朴的亲生母亲,而陆夫人近日才知情。
被自己抛弃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刘丹阳相信陆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不甘休,陆际一定会出手给这个继女讨回公道,以减轻夫人的内疚和自己的内疚。
再则,政界的事,算是陆际份内的事,他出手比自己出手方便。
一切都在刘丹阳的算计之中。
“我们的人手要不要撤回来?”
“暂时不要,李敢一家在海阳树大根深,要密切注意,必要时要提醒陆际。”
“司令是说安全问题?”
“陆际这一去,必定会翻出很多旧案,拔出萝卜带出泥,当萝卜和泥下定决定抱成团抵抗时,可能会出现武装暴动,当然,我希望担心是多余的。不过不能忽视,强龙难压地头蛇。”刘丹阳轻轻敲敲桌子。
范多眼皮一跳,武装暴动?
刘丹阳没再说话,他在想陆夫人。
回到家,毛毛趴在铺着卡通图片的地上,一左一右趴着初七和灰灰,只听见毛毛在说,“这是西瓜,西瓜,很好吃哦,初七还记得吧。这是葡萄,嗯,也好吃,有青的,有红的,有紫的,初七,我们在院子里种葡萄好不好,等葡萄长大了,我们坐在葡萄架上乘凉,口干了,一抬手,摘颗葡萄放嘴里,是不是很好?”
“是不错,葡萄是春天种的,明年春天我们种葡萄,那时候初七可以帮我浇水了。”刘丹阳一边弯腰换拖鞋,一边微笑回答,竟然十分期待毛毛说的那种场景,葡萄架下乘凉,一抬手,摘颗葡萄放进嘴里,汁水酸甜,清凉,身边是女人和孩子,甜蜜,美满,此情此景,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初七见到爸爸,立即不配合妈妈的学习了,四肢着地,快速向爸爸爬去。
刘丹阳从地上捞起儿子,拉起毛小朴坐进沙发,灰灰屁股一挪,蹲到毛毛脚下。
“我家初七真幸福,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毛毛瞪他,“不准给他这个选择题。”干嘛非要逼他说出来,他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好,不问儿子,我问毛毛。”刘丹阳随意地说,眼睛却仔细地看着毛毛的脸。
“我才不选,我妈死了,我爸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毛小朴翘翘嘴。
“毛毛,你对你妈有没有一点想法?”
“有啊,死了好,要是看到我爸不喜欢我,多难受,我要是看见别人不喜欢我家初七,我难受。”毛小朴盯着刘丹阳,“你不会不喜欢初七吧?”
“我怎么会不喜欢初七?傻。我喜欢初七一辈子,更喜欢初七妈妈一辈子。”刘丹阳不露声色的表白。
可惜毛小朴只听到前一句就激动了,喜欢初七一辈子,太好了,初七不会被他爸爸丢了!
姑娘,后一句才是重点哪,刘大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敞开地表露情感过?虽然拐了个弯,说的是初七妈妈,可初七妈妈不就是你毛小朴吗?人刘大将军要说的是喜欢毛小朴一辈子啊。
刘大将军前所未有的一句深情表白像砸在棉花堆里没换来一声响动,摸摸鼻子,笑着暗叹。
活该憋死你个闷骚男,表白就好好表白,一是一,二是二,玩什么花花肠子拐什么弯哪!在毛小朴前面,脸皮这东西就是障碍物,拿掉更好!
不出刘丹阳所料,陆际真的去了海阳。
陆夫人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悲痛断肠,“老陆,我从没来求过你,我就求你一回,给我女儿讨回公道!她被陷害,坐牢七年,坐牢出来,被家人抛弃!老陆,我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她一生下来就被我丢下了,二十多年不闻不问,如果她过得好,我绝对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可是,我没想到她如此悲惨!老陆,如果讨不回这个公道,我不活了!”
陆夫人突然发现了她女儿,突然发现了她女儿生活得如此悲惨。
可见,无论悲惨和幸福,概念都不是一样的。
毛小朴从来没觉得自己悲惨,相反,她觉得自己过得挺好,她不是阿q,绝对不是自己给自己制造精神胜利法,她是真的觉得充实幸福。她也不知道那么多人要给她讨回公道,她从来没想过公道,她的要求很简单,不要跟她的所谓的家人有丝丝联系,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刘丹阳做很多事都不告诉她,因为他知道,她不需要,她要简单,他给她简单。
陆际对陆夫人有内疚之心,因为孩子。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当妈妈,可陆夫人为了承诺,没再要孩子。现在听说陆夫人有个女儿,说句不应该的话,别说是蒙冤,就是没冤,陆际同志豁出头上这顶乌纱帽也要搞个蒙冤出来!
陆家两兄弟原本不想借助陆际的势力,可陆际自己要加入,两兄弟怎么会拒绝,反而心里加了一句,你最应该出力!
父子三人同仇敌忾,同上阵,同打虎,把海阳高层搞得人心惶惶。陆际铁了心要扳倒李家,当然仅毛小朴一事不足力,于是加大力度查海阳二十年来的冤案假案错案,特别是经济上的漏洞。
海阳这些年经济大开发,官员趁机捞钱轻而易举,李家在海阳地位根深蒂固,首屈一指,早在河边混,不止湿鞋,连衣服头发都湿了,更何况陆际此行的目标本来就是李家。
陆际这一查,其它基本忽略,矛头全部指向李家,海阳市长李敢双规,市长职务由副市长朱优代理,法院院长李勇,工商管理局副局长李洋,外资办主任李超停止工作接受调查,另外李湘湘和毛敏儿陷害毛小朴事情属实,羁押在牢,不日宣判。
海阳大部分人拍手称快,为民除害为国除害啊,少数人惶恐不安,自己的小辫子听把已捏在上面的手里了。
代理市长朱优忧心仲仲,向陆际汇报工作,“海阳这次反腐工作做得很顺利,全国影响很大,只是这种腐败力量比较根深蒂固,一把全部拔除在近日里不可能成功,怕只怕他们狗急跳墙。”
陆际沉思,“他们手里有武装力量?”
“他们在职多年,下面的人很多都是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即使去职,那些人还是听他们的话。”
朱优担心啊,你是中央首长,在这里坐镇,可能还没人敢动你,可你走了呢?而且,你一下子掀掉这么多人,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让我一下子上哪找这么多合适的萝卜?你反腐可以,我支持,可你不能死揪着李家不放,那是头吐着毒箭的地头蛇,若是不小心伤了你,我可负不起这个责,想来想去想白了头,这个代理市长不好当啊。
“那就大换血!正职下了副职顶!海阳不是一家人的海阳,不是谁可以一手遮天的海阳!我仔细查过,这些年凡是外调来的人员没过一二年就走了,全是被逼走的,剩下没走的要么同流合污,要么明哲保身!如此,工作展不开,手脚被束缚,人身不安全,这样下去,还有谁愿意来海阳,还有谁敢来海阳?今天,无论他们有多猖獗,有多强大,必须拿下!”
朱优回到家里,有些郁闷,没怎么吃饭,倒是孔林,朱佑佑,朱田田吃得欢快,饭桌上还在讨论。
“真没想到毛小朴的案子惊动了中央,这下可好了,毛小朴沉冤昭雪,还了一身清白!”
“可这代价也太大了,七年啊。当年的北大都没机会上。”
“没想到毛小朴和毛敏儿竟然是两姐妹,同一个爸爸的,这事儿,真让人难以想像。”
“李湘湘太过份了,竟然下如此毒手,李家没个好东西!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倒了,人心大快!”
“明里是倒了,暗里只怕难呢!”
“听说毛小朴的妈妈是陆东来的继母,是不是真的啊,那毛小朴就是陆委员的继女了?”
“难说,要说是,不可能毛小朴这么多年做妈妈的不管,要说不是,可中央首长就是冲着李家来的,哎呀,真正搞不清!”
“李家本来就该查,毛小朴的事是事,别人的事也是事!”
“说够了没有!”朱优心烦意燥,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没有明确的事不要到处乱说,要讲求实事求是!”
“一家人说说而已,哪有乱说。”孔林不满了。
“你们这些日子注意安全,不要到处乱跑,下班后老实回家,听明白了没有?”朱优对桌上三个人叮嘱。
“爸,你是说”朱佑佑也放下筷子。
“我是说注意安全!”朱优走进书房。
当天晚上十点,朱优的不安和预感成真,陆际的住宅地被一群武装力量包围。
来人都端着八一杠,为首的是个长脸大汉,对屋里的陆际喊话,“将所有关押的人都放了,恢复从前一样,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以为自己二三肉重,就瞎蹦达,也不看看地盘,不试试水深,海阳不是你想办就能办的地方!”
陆夫人吓慌了,紧紧挨着陆际站着,从没有经过哪些场面啊,陆际坐在椅子上,面色从容,“你们拿枪指着我,知道后果吗?”
大汉狂笑,“我毙了你,你的后果我知道,我的后果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要赌吗?”
“那就赌吧!”随着一个声音,陆东来和陆西为手上持枪,出现在楼上的窗户边,每个窗口都架了一条枪,指向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