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吃点儿!”胡成轩将热乎的包子塞进白雪的手里,忧心得盯着她。她已两餐未沾水米,脸色苍白象半透明的宣纸,原本美丽的双眼皮红肿得两桃子。
自从昨天中午胡大妮倒地入院,白雪便一直守有重症监护室门口,一言不发,眼睛始终没离开监护室的窗子。
“姑姑病了,你不能再倒下了,把包子吃下,不然我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回房间休息。”胡成轩将温热的豆浆放在她手里,“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做,小雪,要挺住。”
白雪的双眼再次模糊,包子送到嘴边,还没进口,先沾上她的泪水。前世太姥姥一直健康地活到八十六,现在却因为她引发脑出血,命悬一线。她自责,甚至怀疑她的重生引来胡大妮生命轨迹的偏离,才会……
经过专家会诊,胡大妮的病情已经确定为重度脑出血,加上她年纪大,身体各项功能已经出现衰竭。
“提早给老人准备后事吧……”主治医生无奈地宣布结果,白雪和胡成轩心里多少有些准备,可真得听到医生的诊断,都呆愣在原处说不出话。
“我姑姑……还能维持多久?”胡成轩还没通知港府的家里,心里就存一份侥幸。
“最长两天。”
胡成轩去电话,白雪不知是怎么走回重症监护室的。立在窗外,看着病床上陷入深度晕迷,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老人,仿佛天塌了。一直以来,她都自认是个重生者,自以为自己独立坚持可面对一切,可这一路走来,才发现太姥姥是她最大的依靠、依仗。
喉咙象是被草塞满,泪水止不住得流淌,发出任何声音,她蹲在墙边呜咽痛哭。
陈兴邦陪着方兰芝来到重病监护室外,正看一个纤细的身影缩在角落里,肩头随着抽泣抖动,他的心猛得被拧了一下。低头看向妻子时,多了一成不满和无奈。
昨天,当妻子面色苍白地回去,吞吞吐吐地道出实情时,陈兴邦只觉着头痛无比。她宠莹莹,他不反对,可她不能无原无故得扯上旁人。明眼都看得出,是莹莹自己钻牛解尖,想不开,关旁人何事?
她这般鲁莽的找上门去,根本就是胡搅蛮缠,毫无道理。结果还闯了祸,把一位老人气得住了院。
方兰芝也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昨天她一路跟着把人送进医院,眼见着病人进了重症监护室,她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原以为家属会拉住她,让她赔偿,结果根本没人理睬她,也不在乎她的去留。看到病房外焦急的女孩儿,方兰芝很难将她同狐狸精联系一块儿,她开始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用丈夫说话,从他的眼神里,方兰芝也知道他去自己的行动颇为不满,再看到那个哭泣的背影,她也是满心内疚。
胡成轩通知了港府,原以为大伯和父亲会接受不了,没想到他们比他还要淡定。“年纪大了,早晚都有那一天……好在你姑姑不用遭什么罪,也算有福了。”
两位老人不顾年纪大,坚持要来京城,见胡大妮最后一面,定了包机下午就能到。他又打电话,让公司安排下午接机,等她赶回来时,便看到一男一女丙个中年人站在病房外,而白雪则缩在角落里背对他们哭泣。
“小雪?”胡成轩走过去扶起白雪,目光不善的扫向二人,看到女人正是昨天在家门口遇到的。“有事吗?”
白雪靠在胡成轩身上,睁开红肿的眼睛,又看到昨天那张脸。虽然昨天她没说自己是谁,可从相貌上看,她同方晶莹有几分相似。“你是方晶莹的妈妈?”她的声音沙哑低微,象是从门缝里挤出来的,不过依然能听到其中的生硬、冷漠,如石如水。
“不……我是她姑姑……”方晶莹尴尬地道出身份。
“姑姑?”白雪冷冷地盯着她,“找上门,有事吗?”
“莹莹她闹自杀……”
“她死不死是她的事,干嘛找我?”白雪眼神愈冷,“是我让她自杀的?是我逼的?”
一听这话,方兰芝恼了。“要不是你勾引程书航,她怎么会?”
“所以你昨天就在我太姥姥面前胡说八道?”白雪想冲上去撕了方兰芝,被胡成轩死死地拉住。“程书航那头烂蒜只有你们当成宝,在我眼里连屁都不是!谁勾引他了?他也配!就因为方晶莹那个死丫头闹自杀,你们就找上门,怎么着……想灭门报仇?”
方兰芝被白雪脸上的仇恨、愤怒吓得倒退了一步,她没想到在那张稚气的脸上会看到如此深的仇恨。“我……我没想到……”
陈兴邦也是愣,心里却涌出异样的感觉,太象了!眼前愤怒的女孩儿,同记忆深处的影子完美重合……
“没想到?”白雪冷冷一笑,“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你放心,以后让你没想到事情会更多!程书航,我要定了!我会如你所愿地勾引他,让他对我死心踏地,非我不娶!让他从此再不看方晶莹一眼,让你的宝贝侄女求之不得,最后为情自杀……”
“你……”方兰芝怒恼地点指白雪,身体轻颤不止。“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恶毒……”
“我恶毒?”白雪扯了扯嘴角,露出森森的白牙。“这不是你们要求的吗?我只不过达成你们的愿望,耐心地等着吧,我的恶毒才刚刚开始!”
胡成轩紧抱着白雪,她的嘴巴不饶人,可她的身体却不停地轻抖,双手冰凉。“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如有必要,我们会通过法律追究你们的责任。”
陈兴邦一言不发,打量了眼胡成轩,看他的衣着、打扮,出身非凡,不觉有些头痛。老婆究竟给他捅了多大的漏子?
“抱歉。”说完,他便拉着愤愤的方兰芝走了。
走出医院,方兰芝才挣开他的手臂。“干嘛拉我出来?你没听到那小丫头的话多毒?她竟敢咒莹莹……不行,我要去骂回来!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算了。”
“行了吧,你还想怎么样?你没看见人家的老人晕迷不醒?”对于妻子越来越大的火气,陈兴邦有些应接不暇。“你就安静一会儿吧!如果你不找上门,会出这些事情吗?你连事情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就打人家麻烦,让人家家里的老人病倒了,你还想干什么!他们已经够客气的,换成别人,只怕你脸上找不到找地方了。”
“我没让人打,你是不是特失望?”方兰芝的炮桶又对着陈兴邦来了。“你究竟是哪边的?你在帮谁?”
“我谁也没帮,我在讲理!”陈兴邦气得拂袖而去,气得方兰芝直跺脚,最后悻悻地跟在他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