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平王妃宴请众位名门夫人小姐的日子了。这日早上起来,海棠便仔细地给静依打扮了一番。静依挑了一件并不是特别奢华的长裙,头上的饰品,也是看起来简单大方的,并无娇贵之感。
静依打扮后,倒是不急着过去,而是坐在榻上静静地看起了书。
约莫过了有近一个时辰,便见柳杏儿进来道:“启禀王妃,客人们都来的差不多了。只剩白相的夫人和宋夫人还没到了。”
静依点了点头,“那便让她们多等一会儿吧。”
正好徐嬷嬷过来领对牌,见到这小王妃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微微点头,看来这个小王妃的确是知道如何更好的利用自己的身分,既起到了压制的作用,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刻意而为之的。
司琴来报说,“启禀王妃,那白夫人和宋夫人的马车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快要到王府了。”
“嗯。”静依放下书,起了身道:“那咱们走吧。”说完,便在一干人等的陪同下,去了后花园。
到了后花园的香雪阁,果然已是有不少的夫人小姐在等候了。
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唱:“平王妃驾到!跪!”
接着,便是众人齐道:“给平王妃请安!”
静依进了香雪阁,在主位上落座后,轻道:“平身吧!众位请坐。”
静依看着众人落了座才道:“让众位夫人久等了。本王妃在前厅等了许久,也不见白夫人和宋夫人前来。本王妃原想着再等等,可是若是再等下去,只怕是就要劳众位夫人小姐们久候了。所以这才过来。还请众位见谅。”
一位夫人起身福了福身道:“王妃乃千金之躯,臣妾等便是等上一等,又有何妨?‘见谅’二字,臣妾等是万万当不得的。”
其它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这香雪阁内倒是热闹了些。
静依笑道:“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那位夫人道:“臣妾娘家姓付,闺名无双,夫家姓欧阳,夫君是欧阳家的大公子欧阳夜。”
“哦?”静依笑道:“原来是欧阳少夫人!少夫人果然是姿容秀丽,高雅大方!本王妃虽是初来封城,却是对欧阳家族在封城的功绩也是常有耳闻。不说旁人,就是王爷,也是常常提及!对欧阳老先生是敬佩不已,对欧阳家的几位公子也是赞不绝口呢!”
那付无双一惊,忙低头道:“王妃谬赞了。”
“诶,哪里是谬赞?”静依笑道:“说起来,我家王爷与你家的三公子还是旧识呢。王爷一直是念叨着三公子呢。等今日回去,还请少夫人给三公子捎个信儿,就说王爷也是常常惦记他,想着再与他手谈一局呢。”
静依的这番话看似平常,可是落在众位夫人的耳朵里便是滋生出了种种的想法。不过有一点,她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便是这欧阳家的三公子,与王爷是旧识,那么,是否意味着欧阳家会倾向于王爷呢?
付无双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抬眼看向这小王妃。这传闻中的京城第一才女,果然不同凡响,不过简单几句话,便是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的心思发生了巨大变化。看来,这小王妃是有意而为了。
“是,臣妾定会代为转告。”
静依笑着点了头,道:“本王妃与你还真是一见如故呢!素闻欧阳少夫人文采卓绝,以后若是得空了,便常来王府坐坐,与好与我说说话。”
“是,能得王妃的看重,是臣妾的福气。”
“瞧瞧这话说的!总是叫你欧阳少夫人也是有些生疏,这样吧,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如此自谦了。你比我年长,我便唤你一声无双姐姐,可好?”
“这,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王妃乃是千金之躯,臣妾何以敢自称是王妃的姐姐。还请王妃收回承命。”付无双变了脸色,急道。
静依淡淡一笑,倒也不坚持,只道:“罢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急。只是我总是唤你欧阳少夫人总是别扭些的。不如就暂唤你的闺名无双,可好?”
付无双赶忙谢了恩,不敢再多说话了。看似是十分平常的一番话,可是却让付无双是胆战心惊,那后背上都已是传来了阵阵凉意!这个小王妃当真是不可小觑,不过短短的几句话,便成功地让在场的众位夫人知道她得了王妃的青眼,而且似乎是还有结拜姐妹之意!这看似不过是一些客套话,可是里面的学问可是大了去了?这小王妃为何不点别人,单单点她?还有,这小王妃与自己不过是初见,为何要对自己如此亲热?别说什么一见如故,她好歹也是官夫人,自是不信的!再想想,这小王妃说话的语气、神态都是那般自若,半点看不出虚假之意!这样的人,的确是聪慧,不愧是得过皇上夸赞的人!
静依又与其它的夫人一一聊过,语气已没了刚才的那般亲热,面上挂的,也只是平淡地神情,看不出喜怒!这两相一比较,底下的夫人们更是窃窃私语,看向那付无双的眼神也是略有不同了。
付无双端起茶盏,微微侧头,向那小王妃看去。不想!那小王妃也正好看向她!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静依的眼神中满是赞赏和关怀之色!
这付无双一看,当下一惊,那端茶的手便有些微晃,险些将茶洒了出来。付无双赶紧回神,不想与几位夫人的视线一擦而过!那几位夫人眼神中的探究之色再明显不过!
付无双暗道,这小王妃是凑巧看过来了?还是故意的?若是故意的,那这小王妃的心思,可就是着实的不简单了!付无双强自压下心中的慌乱,不过是一个眼神,便可以让人对她产生了嫌隙,平王妃!你果真是心思缜密之人!还是一切都只是巧合?
众人正在这香雪阁里闲聊,便听外面有人进来通传,“启禀王妃,外面来了两位夫人,自称是白夫人和宋夫人。现在被拦在了门外,您看?”
这香雪阁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依眉眼中略闪过不悦道:“既是二位夫人来了,请进来就是了。为何拦在门外?”
“回禀王妃,因为两位夫人都没有贴子,却都是自称是王妃邀请来的,硬要闯进来。王府的守卫自然是不敢放她们进来的,唯恐她们再是一些心思叵测之人,对王妃不利。所以现在二位夫人正在与几名侍卫争执不下了。”
静依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众人的神色道:“这样呀!侍卫不让她们进来,倒也是尽忠职守。只是,本王妃初来封城,并不认得二位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一位夫人毛遂自荐道:“启禀王妃,不如便由臣妾前去看看吧。若真是两位夫人,亲自请进来便是了。”
静依眉毛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又看向那位夫人道:“夫人的好意,本王妃自是明白,只是这平王府的侍卫,只怕是不会听信夫人之词的。”
那位夫人脸色一变,尴尬不已,窘道:“是臣妾逾越了。”
静依却是笑道:“这倒不是。夫人也是好意。这样吧,左右咱们在这儿坐着也是无事,不若一道前去看看,若是两位夫人便就请进来就是了。”
众位夫人闻言便纷纷起身,一起陪着静依去了王府的大门处。
这一来不要紧,这把众人皆是吓了一跳!这两位夫人怎么会变成了这幅样子?
付无双站在静依身后,一眼望去,先是一惊,然后是忍不住的笑意!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原来这白夫人和宋夫人二人早已是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而且还被人用绳子给捆了!嘴里堵着一团脏布,哪里还有一丝贵夫人的样子?
静依问道:“不知众位夫人可是认出这二位,可是白夫人和宋夫人?”
静依这话是问身后的众夫人的,可是眼睛却是看向那白夫人和宋夫人的。见二人使劲儿地点着头!还不停地以眼神示意她身后的夫人,想来是要让她们赶快告诉平王妃,赶快放了她二人吧。
付无双道:“启禀王妃,这二人正是白夫人和宋夫人,还请王妃下令,给她们松绑吧。”
静依一惊,急道:“还不快快给二位夫人松绑?这可如何是好?”
海棠在她身后道:“王妃别急!可能是因为二位夫人没有请贴,所以侍卫才会如此吧?”
静依的身子一晃,用手扶了额头道:“快,快去请王爷和白相等人过来!这些侍卫竟是闯下如此大祸,本王妃如何跟王爷交待?”
海棠道:“王妃放心,奴婢等已是派人去请王爷了。王爷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静依脸色这才略显好转,亲手扶起了二位夫人,轻道:“都是这些个奴才不懂事,让二位夫人受委屈了。”
两位夫人自然是心有怒气,可是见王妃笑脸相迎,再加上这个身分,还当着这么多人,自是不能给王妃难堪的,只好悻悻道:“是臣妾等遗失了请贴才会如此。王妃不必动怒。”白夫人道。说完,便向静依身后的一位夫人使眼色。
那位夫人便走至静依跟前道:“王妃,还是请二位夫人先进去梳洗一番吧。这个样子,也委实是不好看。”
静依闻言看了一眼门外,便见远远地已是聚了不少的百姓,正在交头接耳。
静依点了头,对二人道:“都是本王妃治下不严,竟是让二位夫人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二位夫人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才能消了这口气?”
白夫人和宋夫人闻言,不由得心中暗骂!这小王妃也真是的!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这个时候,还不赶快让她们进去,提这个做什么?
白夫人道:“此事的确是臣妾等有错在先,至于处罚还是不必了。”
而静依越过门槛,看了一眼外面的侍卫道:“这是怎么回事?身上为何会有伤?”
听完平王妃这句话,众人皆是脸色一变,特别是白夫人和宋夫人,已是面色惨白了!这王府的侍卫如何会受伤?那答案只有一个呀!定然是有人意欲硬闯平王府了!那这硬闯之人?
众人看向两位夫人的神色可是与初见时大不相同了。
静依看了司琴一眼,司琴会意,上前一步朗声问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为何将两位夫人给绑了?刚才主子问的话都没有听到吗?为何不回答?”说完,看了一眼左面疾步走来的几人,便又退回了门槛的里侧。
那几名侍卫皆是跪下道:“启禀王妃,这二人自称是白相的夫人,和宋将军的夫人,可是却是没有请贴。按照规矩,卑职等自是不敢放她二人进去!便加以阻拦,谁知这二位夫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了卑职等一个耳光,还说自己是白相的夫人,就是王妃亲临,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另一名侍卫接道:“启禀王妃,恕卑职等大胆,这二人一无请贴,二无可证实身分的名贴,卑职等才对其加以阻拦,并不认为有错。还请主子明查!”
说完二人磕了头,上身便直直地跪挺在那儿。那二人脸上的五指印仍是清晰可见!可见这二人并未说谎。
静依听完,不可思议道:“白夫人,宋夫人,你二人未带请贴,侍卫不让你们进去,自是职责所在!二位夫人为何要动手呢?他二人只是被你打了脸面,外面的几人身上却是带了血迹!二位夫人,这是何意?”
说到后面,静依已是有些情绪激动了!
“启禀王妃,这中间只是有些小误会罢了,是臣妾等没有把话说明白,又是着急进府赴宴,所以才会一时气愤,出手打了王府的侍卫,此事,是臣妾等的不是。还请王妃恕罪。”这说话的,是宋夫人。听着这话说的,倒还是个懂事的!
静依不语,只是看向那白夫人,“白夫人,你身为文相之妻,便是如此的不懂规矩,不知尊卑吗?”
白夫人此人本来就心气极高,再加上多年来在封城是作威作福惯了,何时受过这等气?本来心里就不舒服,现在还被一个小丫头给这样教训了!真的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前一巴掌打了这小王妃才解恨!
一旁的宋夫人悄悄地拽了拽了她的袖子,示意她还是不要太过强硬,服个软儿吧!
那白夫人想想自己的夫君,只好强自忍下怒气,看向静依道:“今日之事,的确是臣妾等失礼了。还请王妃宽佑!”说完,便直直地看向静依。
静依唇畔扬起一抹笑意,一抹极为鄙视和不屑地笑意!静依的双唇微动,却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可是那白夫人却是将她的口型看得是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在骂她:“蠢才!”
白夫人气得是浑身哆嗦,这气不打一处来呀!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她面前耍横!莫非还以为这是京城!人人都得卖她的面子不成?哼!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的王爷的妃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居然敢如此地蔑视自己?
那白夫人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一推,将静依推倒在地!
这下子,竟个平王府的大门口可是都安静了!
众位夫人们,看着被突然推倒的平王妃,再看看一脸怒气的白夫人!脑袋里都是‘嗡’地一声,炸开了!这是怎么回事?这白夫人也太大胆了吧?而更让众人吃惊地是,看到了白夫人身后竟是疾步走上来了几道身影!
那白夫人见平王妃倒在地上,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得一道声音响起:“放肆!”
元熙快走两步,此时,静依早已被一旁的司琴给扶起来了。海棠等人正在为她整理衣衫!众人一看是王爷来了,便都退后了几步。
本来这元熙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地方就是原来的刺史府,就在这平王府的斜对面,不过是几步之遥!这司琴派人过去,到元熙等人过来,时间刚刚好,正好是听到了几名侍卫的陈词,然后,又好巧不巧地看到了白夫人对王妃不敬!因为当时司琴是站在门槛的外侧数步之处,自然是能看到左侧的来人。而门槛内的人自然是看不到了!
元熙一脸关切道:“怎么样?可有伤到哪儿了?要不要请大夫看看?对了,来人,去请晴天公子!”
静依忙伸手拦了,“没有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被白夫人推了一下而已,哪里会受伤?不碍事的。”
静依的这番话,再次点出了自己是被白夫人推倒的!偏偏静依还用了-推了一下而已‘这样听起来似乎是无所谓一般的语气!这让跟随平王一起进来的几位大臣也是脸色难看,而一旁的白石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啪-地一巴掌就将那白夫人打翻在地,怒道:“你个浑张东西!王妃千金之躯也是你能碰的?你不要命了?”
海棠等人却是不理会那白石夫妇,只是一脸忧心道:“主子,王爷说的对,您还是请晴天公子来看看吧。”
那付无双此时也出声道:“是呀!王妃还是请人来看看吧!也免得王爷忧心。”
王爷转头看了付无双一眼道:“这位是?”
静依笑道:“这位是欧阳家的大少夫人,也就是王爷在京城认识的那位欧阳信公子的大嫂。”
元熙一愣,含笑对付无双点头示意,便转头对白石道:“白相!今日之事,还请白相给本王一个交待!本王的侍卫也是什么人都能打的?本王的王妃也是什么人都能推的?说轻了,这是不知礼数,以下犯上。说重了,王府的侍卫可是朝廷的编制,打了侍卫,硬闯王府,而且还对王妃行凶,那可是谋逆!”
平王说完最后几个字时,那面上的神情已是极为肃穆!就连白石这等的老狐狸,也是心惊不已!谋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那王爷就是再不受宠,也是皇上的儿子,代表的也是皇家的威仪!岂是他们这些没有爵位的官吏所能比拟的?
思及此,那白石的额头上便是渗出了一层细汗!他怒瞪了自己的夫人一眼,恨声道:“还不快快去向王妃请罪?你真的要将我白府上下都害死不成?”
那白夫人闻言,知道这回自己是真的闯下了大祸了。忙跪爬到静依跟前道:“王妃恕罪!是臣妾不好!是臣妾一时昏了头,迷了心智,所以才会对王妃不敬!还请王妃殿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臣妾吧!”
静依却是淡然一笑,伸手将白夫人扶了起来,道:“白夫人无需如此!刚才也不过是白夫人一时失手而已,况且本王妃也无碍,此事就此作罢便是。”
白夫人一愣,她没想到这小王妃竟然如此简单就放过她了!要知道她刚才可是的的确确是推了她,而且自己也的确是打了她的侍卫!这可正是王爷和王妃一举除掉他们白府的大好机会!他们怎会如此轻易地便作罢?
静依问道:“两位夫人,不如到院内梳洗一番。现在这个样子,委实是有些不妥的。”
那白夫人忙摇了头道:“臣妾不敢!王妃殿下今日对臣妾的失礼之处能不加以追究,臣妾已是感激不尽了!如何还敢再给王府添麻烦!既如此。臣妾等便告辞了。”说完,便再度行了跪拜礼。
付无双也是言道:“王妃殿下今日受了惊,还是好生将养吧。臣妾等就不再叨扰了。”
其它夫人也是纷纷道:“臣妾等告退。”
静依点了点头,一脸愧疚道:“今日本是为了宴请众位夫人小姐,也好认识一番。可是现在,罢了,待本王妃身子好了,便再给各位夫人小姐下贴子,还请众位莫要推托才好!”
“是!臣妾等定然是随传随到!”
众人散去,元熙双手一捞,便将静依打横抱起,向文华院走去!
当晚,白府。
白石在屋中来回地踱着步子,细细地想着整件事情的经过。夫人说她出门时的确是带了请贴的,可是为何到了平王府门口却是不见了呢?还有那宋夫人,就算是一个未带,也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忘了带请贴呀?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她们被人设计了!
可是,这幕后之人为何要设计两名无知妇人呢?只是为了让她们丢脸?可是看起来不太像!毕竟那人不可能预料到这二人会对王府的侍卫出手的!而且今日他的妻子还动手推了平王妃一下,这可是做不得假的!当时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真真切切地看着!哪里会做得了假?
白石是百思不得其解呀!这幕后之人又是何人呢?是平王?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给自己难堪,若真是平王,那当场王爷就可以发作了他和夫人!可是平王妃偏偏又替自己的夫人解了围!
白石在屋子里是来回地踱着步,始终是想不明白!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了!这一夜,白石注定是彻夜难眠了!
平王府,文华院内。
“如何了?”
“嗯,成了。”元熙笑道:“今天多亏了你了!”
静依抿唇一笑,“我们是夫妻,何需如此?再说了,若不是你反应快,又刻意在府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事情如何为这般顺利?现在,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出手?”
“不急,再等等!依依,你今日虽是做的不错,可是也太过冒险了些!倘若那白夫人的力道再大一些,你岂不是就要被推下台阶了!若是真的伤了,可如何是好?”
静依摇摇头,“无妨的。司琴就在我身边,若是察觉出不对劲,自然会想法子护我的。”
“司琴现在是你身边的侍卫长,她的功夫,我自是信的过的。只是,依依,以后行事,无需如此了!若是真的伤了你,我宁愿你不要帮我!”元熙一脸担忧道。
静依将自己的小手轻轻地覆在了元熙的大手上,笑道:“哪里有那么严重?你多心了。对了,那个宋夫人,似乎是有些不简单呢。此人反应迅速,今日若不是着了咱们的道,也不会出手打了侍卫!”
元熙点点头,“是呀!不止是宋夫人,就是宋浩本人,也是极不简单呢。无妨,咱们一步一步来,总是不能一口吃个胖子的!”
静依点头道:“这两日,我翻看了些封城在农业方面的一些日志,看起来,这封城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最起码,还有救。只是着实需要费一番心力罢了。”
元熙伸手揽过她,“再说吧。我不想你太辛苦!这些事,不急!最重要的,是千万别累着自己!这里的气候偏干,咱们又都是初来此地,我怕你会水土不服。”
静依轻笑道:“傻瓜!若是水土不服,早就应该显症状了,可你瞧瞧我,哪有一点儿水土不服的样子?你呀,就是爱瞎操心。”
元熙撇了嘴道:“你是我的妻子,我自是不想你累着了。总之这些事情慢慢来,不着急!再说了,不是还有晴天吗?翻箱倒柜的事儿,让他去干!你只需要静静地看那些日志就是了!对了,那白夫人今日如此失常的举动,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可还记得京城时晋王与明王互殴之事?”
“这是自然,那次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险些送上你的小命!若不是你反应快,再加上后来我母妃出面,我们如何能得以全身而退?”
静依笑笑,“这次与上次晋王用的药是一样的,只是会引起人的狂燥之症!一时冲动罢了!不同的是晋王体形高大又,又是习武之人,所以当时我给他下的药量比较大。而这白夫人则不同,我用的药量极小,在那侍卫将那污布塞入她口中时,只是掺杂了微量的药。所以白夫人只会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是不能自制的!”
“还是你的心思缜密,如此一来,只怕那白夫人也只会是以为自己一时冲动,昏了头了!”
静依点点头,“元熙,今日之事,你说会不会引起白石的怀疑?”
元熙笑道:“会!这是肯定的。若是他不怀疑,他就不是白石了!不过你放心,咱们今日的表现,无论是对他们的震摄还是安抚,都是恰到好处!那白石自认聪明,不会蠢地以为是我们给他的夫人设了套。可是偏偏这一次,他就是自作聪明了!”
“元熙,既然玩儿,咱们就不妨玩儿个大的?怎么都是抛下饵了,若是不加以充分利用,可是资源浪费呢?”
“什么?”
静依这才想起,元熙是不懂得这样现代的词汇的,笑道:“就是说,咱们得让它充分发挥他的利用价值呀!”
元熙点点头,“不错!将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这样,才对得起咱们的一番苦心安排!你可是有了计划?”
静依笑道:“嗯!我已经让司画去安排了。估计最迟后天,你便会看到效果了。快的话,也许明天就可以了。”
元熙一挑眉道:“有危险的事情,不许做!”
“我知道。你说,咱们这一局,会引出多少人来呢?”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宋浩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或者说,他们应该不是一个主子!虽然这个宋浩看似和白石走的很近,可是,我总感觉这个宋浩是在利用白石!”
“嗯,看来这个宋浩,是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静依叹道。
元熙轻轻一笑,“呵呵,只是不知道,这局棋里,究竟谁是螳螂,谁是蝉,谁又是那黄雀了!”
静依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元熙点了点头,道:“好,早日歇着吧。”
二人褪了衣衫,并排躺在床上,静依在里侧,元熙在外侧。两人轻轻地拉着手,谁也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元熙便进入了梦乡!
静依侧头看了元熙一眼,夜色已深,床尾的柱上,绑了一颗夜明珠,用以照亮。可是即便如此,也是看不真切元熙的样子的,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元熙五官的大概轮廓!可是即便这样,静依也觉得元熙是长得极为俊逸的!真好!这样谪仙一般的人儿,是自己的夫君呢!
静依将头躺正,不再看他,静静地想着,这治理风沙之法,自己已是有些记的不太真切了。只是大概还记得几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在这里到底管不管用?毕竟自己并没有真的去治理过风沙!所以这几日,她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封城更多关于农业、地形、气候等的信息!只是现在看来,这些信息还是太少了些!自己要想个法子,亲自到风沙严重的地方去看一看才好。
静依想到风沙,想到这里的贫穷,便睡意全消,再度翻了个身,想着心事。忽然,静依觉得自己的腰间一紧,是元熙的胳膊附了上来,耳边轻轻地传来元熙的声音,道:“依依,别想了,睡吧!”
静依浅浅一笑,将身子微微向元熙靠了靠,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静依在元熙的臂弯里睁开了眼睛。一入眼,便是元熙正在眨着眼睛对她笑!
静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略有些困意道:“什么时辰了?还是有些困呢!”
元熙笑道:“不急!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吧。我要去刺史府了。”
静依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不太清楚道:“嗯!早去早回!”
元熙脸上挂着一抹柔柔地笑意,看着静依,头一低,便在静依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快速下了床去梳洗了。
静依也没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中午时,静依在花厅独坐,柳杏儿来禀报说:“启禀王妃,王爷说事忙,中午便在衙门用了,不回来了。”
静依点了点头,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却是毫无胃口,只是就着一些小菜,喝了一碗清粥,其它的荤菜是一筷子也没动,便直接赏给下人们了。
静依用过午膳,正要去书房翻阅封城的日志,便见司画来报,“回主子,现在封城的各大酒楼和其它的一些玩乐场所,都有一些唱曲儿的、说书的在盛传一段戏文,暗中影射那白夫人如何的骄奢跋扈,甚至是对主子不敬呢!”
“这么快?看来,这封城的百姓,也是对这白府积怨已深哪!”
“主子,昨天最开始唱的都是咱们的人,现在已是在整个封城传唱了!”
静依点点头,“咱们的人都撤了?”
“回主子,已经全撤走了。”
“很好。这一次,咱们便看看,能捞些什么鱼虾上来?”
静依喃喃地说完,便去了外书房。司画等人紧跟其后!
进了书房,晴天已经在在埋头翻阅了,时不时地还在记录一下!
静依没有打扰晴天,而是指着一摞书籍道:“司画,你去将这些给主簿送去,再把最近十年记录封城有关气候的日志给我找来。”
“是!”
一时间书房内,便有司画等人的脚步声,还有静依和晴天翻阅书页的沙沙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静依的案前已是有了高高一摞的书籍,而屋内的灯光渐渐地暗了下来,她也毫不自知。司画等人点了蜡烛在书案上,静依也似是毫无所觉。
晴天将一本册子重重地往那长案上一放,有些愤愤道:“太可恶了!这分明就是在自掘坟墓!”
晴天的这声怒喝,惊动了静依,“怎么了?好好的查阅个东西也能让你如此气愤?”
晴天将那本册子拿了起来,走至静依旁,翻开几页道:“你瞧瞧!这封城的风沙会如此严重,还不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得了谁?”
静依拿过那册子细看了几页,也是眉头深锁,有些气愤的样子了-
啪-地一声,静依将册子重重地合上!长叹一声道:“竭泽而渔呀!”
晴天也是叹了口气,“像这样一批劣民,就任其自生自灭罢了!何需如此费心帮他们?”
静依用手指轻捏了捏眉心处,缓缓开口道:“晴天,你无需如此动气!这便是普通百姓与读书人之间的差距!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如你这般博学!同样的,那些农户,也不能要求咱们必须会种田。小商户也不能要求咱们必须会盘货一样!晴天,人各有所长,亦是各有所短。没有人能够做到十全十美!你不能,我不能,谁也不能!”
晴天一愣,没料到静依会有此一说!
而走到门口的元熙也停住了脚步,那清亮地眸子如一汪清泉一般,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静依起身,走至晴天身旁,看向窗前的一盆菊花道:“晴天!这世间的花花草草,人人皆爱牡丹、芍药,甚至是哪怕是山野处的一珠野花,也被人视为美丽的代表!”
说到这儿,静依一顿,转头看向晴天道:“可是,晴天,你可曾想过,这广袤的土地上,究竟是那牡丹芍药之流的鲜花多,还是那田间、林中、山上、谷内的杂草多?”
静依这一番话一落音,书房内顿时变得极静!
连一旁整理书藉的主簿也是呆呆地看着王妃!
晴天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上近一个头的小丫头,不过才十四,竟是能有如此深明的见解!
而门外的元熙则是先皱眉,后舒展,最后已是满脸地笑意!是呀!是花多?还是草多?人们向来只知道关注他们喜欢的,看着亮眼的东西!却是常常忽略了处处存在,却是毫不起眼的小草!
元熙此时已是顿悟!静依看似简单的一番话,彻底地解开了他心中的心结!他就如同是原本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没有窗子,没有门,没有阳光的照射,让他辩不清方向!而静依的这番话,就如同是在那黑暗的屋子里给他点上了一支蜡烛,将整个屋子照亮,瞬间便明白了,自己该从何处下手便可以离开这间牢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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