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府衙的牢房内,白石被关押在一间单独的牢房。
白石已经被关进来有三天了,平王还没有对他作出任何的判决。可是白石知道,自己这一次,只怕是难逃一死了。他从牢头儿的嘴里已经知道左山大营,已经易主了。
白石坐在地上的草堆上,头发已是在下狱的当晚,便全都变白了!满头的白发,几乎是找不到一根黑色的!他的双眼下陷,脸上、身上皆是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上去至少要苍老了十岁!可是他那双眼睛却仍是闪烁着异彩,他仍然还没有死心!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走出这间牢房!至少,还有那么一丝近似于渺茫的希望!
元熙在牢房外静静地与他对视了近半个时辰,才轻道:“白石,你可知罪?”
“呵呵!”白石有些自嘲地笑道:“怎么?王爷是来看老夫的笑话的?”
“白石,你在封城称霸十余年,这封城的百姓早已是恨毒了你!你真以为你万事都是做的滴水不露吗?”
“哼!怎么?刚抄查了老夫的府第,就急着来教训我吗?”
“白石,你恶贯满盈!真以为有京城的护国公护着你就无事了吗?本王早已将你的恶行,全部上报于皇上,你还是别指望着护国公能护着你了。”元熙淡淡说道。
白石笑道:“哈哈哈哈!平王李赫!你真以为你这就算是赢了?你就不怕杀了老夫,封城大乱?”
元熙眉心处透出一抹威严,“封城大乱?白石,就凭你?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白石起身走至牢门处,与元熙对视道:“李赫!是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才对吧?你以为你夺了左山大营,这封城就会尊你为首了?哼!幼稚!这封城的百姓们吃什么?你的军营又拿什么来养兵?”
“你说的是你的粮店吧?”元熙轻道:“你不说,本王还忘了告诉你。你在封城所有的粮店,在你下狱前,已经全部易主了!现在那些粮食的主人,是本王!你没有想到吧?”
“什么?”白石呆在原地,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看向元熙。
“其实,也没什么难办的。本王只是命人在前一天,拿了你的印章、房契,将那些东西,已经是全部过到了本王一名手下的名下。然后又辗转了数人,才转到了本王的名下!白石,现在,你可还是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本王来封城以前便命人将这里的事情摸了个清楚明白!你府里有几房妾室?你养了几名外室?甚至是你晚上与美妾行几次房,本王都了如指掌!”说到这儿,元熙转了身,不再看他,而是缓缓道:“白石!本王最大的优点便是从不小看自己的对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白石摇着头喃喃道,他猛地看向元熙的背影,问道:“你是如何得到我的印章呢?”
“这有何难?本王对你的底细早已是摸的一清二楚!你的印章,本王的手里早就有一枚!也只有你这样的蠢才才会以为旁人是拿不到你的印章的。哼!你以为你将印章藏在你的密室里,旁人便拿不到了?自以为是!”
白石呆呆地看向元熙的背影,摇着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对付我了,抬我做文相,也不过是为了让我放松对你的警惕罢了。呵呵!李赫,你的心思果然与皇上如出一辙!你果然是他的儿子!哈哈哈哈!”
元熙不悦地皱了眉,转身道:“别将本王与他相提并论!本王是本王,与旁人无干!”
白石却是没有听进去,而是放声大笑,一会儿的功夫,竟是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白家?”
“自然是按大渊的律法来办了!”元熙冷声道,“白石,在你的府第及别院等地竟是查抄出了无数的金银财宝,总计数目竟是超了百万两银子!你可真是个巨贪呐!不止如此,你所囤积的粮食,居然达到了五十万石!这些粮食可是能够养活二十万大军三年了!你到底意欲何为?还用本王一一细说吗?你说,如果本王将这些上报给皇上,你们整个白氏一族,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白石闻言,早已是吓得面色惨白,嘴唇发紫了!他颤着双手抓住了牢门,叫道:“王爷饶命!王爷开恩哪!我白氏一族,一千多口人呐!绝不可以葬送在我的手里!王爷!王爷,求你了,王爷!”
说完,那白石竟是跪在了牢门边上,磕起了头!那头磕在硬硬地石板上,发出-咚咚-地声响,直震得白石的子女们心里如同刀绞一般,都流着泪,扶着牢门,尽力地想向白石的方向看去,可是都在一排牢房内,哪里看得到?
元熙看着已经将头磕破的白石道:“想要我饶过你白氏一族,也要拿出你的诚意来!本王现在对人命不感兴趣!只对金银有些好感。”
白石闻言,跪坐在了地上,沉默了半晌道:“我在安谷县的一处别院内,那花圃的下面,埋了些东西。你应该感兴趣!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莫要牵连到京城,老夫死不足惜,只求王爷能赐老夫一具全尸!给我全家一个痛快!”
元熙淡淡道:“待本王将东西取出,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完,便转身出了牢房!
静依乘了马车到了欧阳府。海棠拿了王妃的名贴交给了门房。门房吓得大惊,忙派了人进去通报,这边儿,则是全都齐唰唰地跪在了门口。
静依也不急,待听到了付无双的声音时,才从马车上下来,轻道:“快快免礼吧。”说完,便上前亲手扶起了付无双,“本王妃不请自来,怕是惊扰了付姐姐吧?”
付无双忙道:“哪里!王妃殿下能来,是臣妾的福气。殿下快里面请。”
一行人进了中门,到了正厅落座说话。
“付姐姐,听闻再过些日子,便是欧阳老先生的大寿了。可有此事?”
“回王妃的话,的确如此。”
“本王妃今日前来,也不为旁的。是奉了王爷的令来的。王爷听闻欧阳老先生快要大寿,想着为老先生送上一份厚礼,可是又不知道老先生中意什么?所以,便让我问问付姐姐。”
付无双受宠若惊道:“王爷太客气了!家父寿辰,哪里敢劳动王爷和王妃的大驾?”
“付姐姐无需如此客气!现在欧阳大公子为封城的府尹,自是王爷身边的得力之人。他的父亲过寿,王爷哪能不来?付姐姐若是真心帮我,还请指点一二就是了。”
“这。”付无双犹豫了一下道:“家父素来喜爱字画,一直都是喜欢收藏名人字画。王妃不妨从此处下手。”
“哦?如此,倒是巧了!我手里倒是正好有一幅画,既是欧阳老先生喜欢,那便正好是当作寿礼了。”
“有劳王妃惦记了。其实,王妃不必如此费心的,还劳您专程跑了一趟。您若是有事,直接吩咐一声便是了。何需亲自来?”
“付姐姐,说起来,我今日来,还真是有一事相求。”
“王妃请讲。”
静依轻叹了一声道:“说起来,这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寒冷了。这封城的百姓,有的甚至还是衣不蔽体。王爷最近这些日子,为此一直是忧心忡忡的!不怕付姐姐笑话,我看着王爷忧心,自己也是寝食难安。所以这几日便想了个法子,也不知妥当不妥当。所以先来找付姐姐商议一番。”
“王爷王妃能为封城的百姓如此忧心,也是封城百姓之福!不知王妃可是有何良策?”
“我让府中的下人们节衣缩食,将一些不穿的旧衣找了出来,再加上一些我自己的。倒是攒了十几箱子,只是这比起封城的百姓来,还是有些微不足道的。我自来封城后,极少出来走动,也唯有与付姐姐还说的上话来。所以想请付姐姐出面,看能不能说服封城的一些名门望族,也捐出些旧衣物来?这一来,替封城的百姓做了件好事。二来,也可替府上捕个美名!你看如何?”
付无双一听,这法子倒是真不错!不过是一些旧衣物,哪个府上没有几箱子?这又没有费了多少银子,还可以替那些贵妇们搏个好名声,自是不错!只是,这到底是名门淑女们用过的东西。若是贸然给了人,怕是会污了人的清誉。
“王妃,您的这个法子是不错。这男子的旧衣还好说一些,可是,这夫人小姐们的一些旧衣物,到底是女儿家的,是否会有不妥?”
静依笑道:“付姐姐多虑了!我已经命人在我府上的那些旧衣物上缝上了‘捐赠’二字,而且是缝在了袖子上,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了。对了,对于一些女子的衣物,我还命人稍加处理,比如说,额外的绣上些简单的花样儿,或者是直接加上一块补丁。若是丝帛之物,我便命人将里面的棉絮取了出来,重新换成普通的棉布,再加上缝制。付姐姐以为这样可好?”
付无双点了点头,“王妃想的果然周到!如此,那些夫人小姐们,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若是付姐姐也以为可行,还要劳累付姐姐多替我走动走动。毕竟是为了封城的百姓做件善事。咱们为人妻女的,能为自己的夫君分忧,本就是自己的本分。现在,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付无双点了头道:“如此也好。不知王妃那里的人手可是够用?”
静依轻轻一笑道:“付姐姐果然是大善人呢!我也正是要与付姐姐商讨此事呢。我那里的人手只怕是忙不过来的。所以还请付姐姐也能在府中僻出几间房子来,好让下人们加紧缝制!”
“好。今儿晚上,等夫君回来了,臣妾便与他商议一番。若是夫君同意,臣妾明日一早便登门挨家挨户地去说服她们。”
静依闻言起身,对着付无双福了身道:“如此,便多谢付姐姐了。”
“王妃请起!这可如何使得?您这可是要折煞臣妾了。”
“付姐姐无需紧张。静依这是代封城的百姓谢过付姐姐了。”
付无双闻言,看向这小王妃,见她面上真诚之色显而易见!眉宇之间所流露出的那股极其自然的关切,让人心中一暖。付无双不禁暗道,这小王妃还真是心善!而且竟是想的如此周到!
静依辞别了付无双,便回了平王府。路上,她想起今日付无双的言词,以及她的态度,看来,她没有看错人,这个付无双,的确是值得一交的人!
马车行驶到了半路,突然停了下来。静依清声问道:“怎么回事?”
“回王妃,前面有一个*岁的小孩子像是饿晕了!”
“哦?将他带回王府吧!”
“是!”司琴说完,便命人将那小孩子抬了起来,一并回到了王府。
京城,护国公府。
护国公正与老国公和世子白飞在书房内商议着该如何救出白石!
“父亲,儿子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先派人过去稳住白石,然后儿子再在圣上面前,多为他说上几句好话,相信可保他无虞!”
老国公皱眉看向了白飞,“飞儿,你如何看?”
“祖父,请恕孙儿直言,这白石只可舍,不可保!”
“什么?”白雄一听便恼了,“你这孽子!难道要眼看着你的叔叔去送死不成?”
“你先别急,先听飞儿把话说完。”老国公劝道。
白飞这才又道:“祖父,父亲。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平王已经掌握了叔叔贪污的实证!而且不仅于此,想必平王定然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肯定另外又收集了他不少其它的罚证!诸如欺压良民、收受贿赂等!父亲现在若是替他求情,只怕反而会受其连累!再说了,封城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封城那边这两日的情形究竟如何?不要一听说叔叔被下了狱,就先自乱阵脚!”
白雄闻言一窒,这个儿子说的有理呀!的确是如此。“可是到底是咱们白家的人,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
白飞摇了摇头,“若是不求情,反而更让皇上怀疑!到底是咱们白家的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白雄急道。
“围今之计,父亲就要多看皇上的态度了。父亲在朝堂上求情可以,只是,不能太过!以亲情为主,其它的尽量不提。”
老国公闻言点点头,“飞儿说的有理!便飞儿的意思去办吧!也是这白石太过目中无人了些,没将这平王放在眼里!好歹也是皇宫里出来的人,心思岂是常人能比的?”
“是!父亲所言极是!那封城那边?”
“你放心!平王不敢把事情闹的太大!毕竟那里是他的封地,闹的太难堪了,于他也无半分好处!”
白雄这才放心道:“如此,儿子也就放心了。”
白飞出了书房,直奔自己的院子。现在他是护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世子,所住的地方自然是要比以前宽敞了许多!一路上,听着下人们恭敬地称他一声‘世子-,白飞的心里却是矛盾着。
进了自己的书房,白飞命下人们都退下后,书房内,便多了一道身影。
“如何了?”白飞问道。
“回主子,平王那边儿传来消息。不会连累护国公府,还有,这是平王命人送来的一万两的银票。说是给世子压惊的。”
白飞接过那人递过来的银票,轻笑道:“这个平王,还真有意思!他还说了什么?”
“平王说,自今以后,只怕封城再无白家了!”
白飞闻言,眉心一紧,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后果!他虽与那些人谈不上亲厚,有的甚至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可是毕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他可有细说?”
“男子全部斩首,女子没入奴籍,八岁以上的全部流放。”
“流放?”
“是!平王原想着流放三千里,可是似乎是平王妃阻止了他。改为流放到封城最东面的一座县城平秋县!”
“平王妃?呵呵,这夫妻俩到底是打了什么算盘?”
“世子,平王还来了消息说,有空请您去封城坐坐。”
白飞闻言却是再度轻笑,“不急!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先下去吧。”
“是!”屋内只剩下了白飞一人。
白飞转身到了桌前,喃喃道:“平王,你果然是没让我失望!果然是深藏不露!但愿咱们会一直是朋友!”说完,一个拂袖,大步出了书房。
京城,明王府。
“你说什么?白石已经被下狱了?”明王怒道。
“是!而且整个白府也已被平王下令查抄了!”
“哼!李赫!你真是好胆子!本王的人你也敢动!”说完,转身看向白雄道:“那白石搜集来的那些银两、粮食?”
白雄有些胆怯道:“已全被平王没收了。”
明王惊道:“那?”
白雄赶忙道:“殿下莫急!平王不会把事情捅出来的,先不说有臣等压着,他好歹也要顾及在宫中的淑妃的!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养母。”
明王的神情这才稍松,可是眼中、脸上皆是心疼!恨声道:“枉费了本王的苦心筹谋!早知道,本王就早些让那白石将东西给运出来了。如今倒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棠!”
“殿下还是莫急了!数量那样宠大的一批物资,若是运出来,咱们也没地方放呀!不过幸亏是落在了平王的手里,若是落到了晋王的手里,咱们才真的是被动了。”
明王仍是有些不甘心道:“哼!本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筹集到的,竟然全都便宜了那个混小子!本王如何甘心?”
“殿下,你换个位置想想。那平王弃其量也不过是只蝼蚁罢了,就是给他再多的宝贝,他还能变出什么来?身分、地位如何能与您相比?他就是再得了东西又如何?皇上能高看他一眼?在封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变出花儿来不成?殿下,您现在应该将心思都放在如何讨好圣意上!”
明王沉默了片刻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父皇竟然对那个苏贵人宠爱的紧!这个苏贵人竟是与德妃站在了一条船上,处处为那个李征说话!哼!小贱人,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白雄捋了捋胡子道:“殿下稍安勿燥!那苏贵人是苏贵人,平南候是平南候!苏贵人虽得了圣宠,可是平南候仍是不左不右的在中间站着呢!再说了,您在宫里头待了这么些年了,见过哪个女人的圣宠能超过一年的?除了德妃?那个苏贵人不足为惧,早晚也不过是人家会甩掉的一颗废棋!可是德妃就不同了。她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再加上杨家的势力!这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舅舅,您说的这些,本王都明白。本王只是气不过那贱人屡次在父皇面前夸赞那晋王!”
“殿下,这您就又不懂了,苏贵人要夸,就由得她去!早晚有一日,会招了皇上的厌弃!”白雄意有所指道。
明王这才似有所悟一般,看向白雄,点点头,“不错!还是舅舅的心思敏捷!”
说完,二人便如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封城,平王府。
“主子,您要的东西取来了。”无伤将东西呈上道。
元熙打开那油纸包,这白石做事还真是小心,竟是连着用两层油纸包了,又用了一层布包裹了一本诗集。元熙将诗集打开一页页地迅速地翻看着,约莫到了中间时,元熙的手停了下来。这一页的纸上写的却不是诗!而是一张名单!元熙又翻了几页,又出现了一张名单。如此反复下来,共找到了五张名单!
元熙将名单撕下来,细细地看了,笑道:“这个白石还真是小心,这可是他的全部人脉的名单哪!”元熙走至桌前,拿了笔,将上面的名字一一抄录了下来。
元熙将那份原件放在了书架内的一处暗阁里,而是拿着刚刚抄录好的几张纸交给了岳正阳。
“这是什么?”
元熙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要一网打尽吗?这上面记录了白石的手下收受了多少银两,连日期都是写好了的。你拿着这张名单一一去查吧!”
“这么多?若是全查处了,岂不是要空出许多的空缺来?”
“无妨!反正这封城吃着官粮的人也是太多了,却是一个干实事儿的都没有!”
岳正阳撇了撇嘴道:“全都杀了?”
元熙白了他一眼,“是你去查处,不是让你去杀人!你若是都杀了,封城就真的变天了!”
岳正阳咽了口唾沫道:“知道了。那个?白石伏法,那文相谁来做?”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本王早已找好了人选。你就好好去办你的差吧。至于白石,赐他一条白绫吧!其它的人就按咱们先前说的,一干主犯从犯,全部判以斩刑!其余人全部贬为奴籍,女子八岁以上的,全部流放到平秋县吧!”
“平秋县?流放到那儿做什么?”
“本王也不知道。这是王妃的意思。”
“呃?”岳正阳一愣。
“本王也弄不懂依依的心思,不过她说待晴天回来了,就会告诉我她是如何安排的了!”元熙说完,又道:“一眨眼已是入冬了。这封城的贫困,你也看到了,总要想个法子出来,帮助这些平民度过严冬呀!”
岳正阳点了点头,“你有打算了?”
“本王命人去采购了不少的粗葛布和棉花。现制棉衣是不现实了,不过做一些过冬用的棉被还是可行的。”
岳正阳努了努嘴,“罢了,这种事情,我不在行。你还是找弟妹去商量吧。我先走了。”
元熙也出了书房,去了文华院。
一进文华院,便看到满院子的旧衣在院子里晒着,元熙上前一看,那袖子上还缝着-损赠’二字。何嬷嬷一见王爷来了,赶忙过来行礼道:“王爷回来了。”
“嗯,何嬷嬷,这是做什么?”
“哦,回王爷,这是王妃吩咐的,说是冬日到了,将自己以前没有穿过的,或者是只穿过几次的旧棉衣都找了出来。说是要给百姓送去。”
“这怎么还有小孩子的衣服?”
何嬷嬷一笑,“这是王妃小时候穿过的。来封城前,王妃命奴婢特意回了一趟候府,将这些旧的衣物全都打包带来了。还有奴婢们的一些穿不着的旧衣物,有十几箱子呢。”
元熙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说来时,依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行李,原来如此!”
“王爷,王妃现在在里面看书呢,您快进去吧。”
元熙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这满院子的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棉衣,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温暖感动!这就是他的依依呀,总是时时处处地为自己着想!想来,她也是早就知道了封城的困境了吧!
元熙进了屋子,静依正斜倚在榻上看着一本杂记。
“最近喜欢看这种书了?”
静依一看是她,坐起身来,笑道:“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便随便看看罢了。”
“你竟是运了这么多的旧衣物来?”
“原想着是以防不时之需的,现在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不少百姓的冬衣却还是没有着落。这些衣服虽是旧了些,可也还能穿着,总好过没有吧。何嬷嬷昨天已经是晒了一批了,整理好了。我原想着,这两日便出趟府,将这些衣物给百姓们送过去呢。”
元熙轻拉了静依的手道:“依依,谢谢你!你总是那么贴心,那么为我着想!”
“净说些傻话,你不也总是宠着我吗?咱们是夫妻,自然应当如此了。”
“嗯,明日吧。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城外看看。我已经命人采购了不少的棉布和棉花,你看能不能找些人手,给做成棉被?”
静依一听,大喜,“好呀!我正发愁,没有棉被呢!如今倒是好了。你放心,人手,咱们王府里若是不够,我再去找些夫人们想办法。总是要让这些百姓平安度过这个冬天的。”说到这里,静依微微一顿,看了元熙一眼道:“其实,我已经找过欧阳少夫人了。她也已经答应帮忙,并且已经开始准备了。今儿一早,她便派了人来告诉我,说是也收集到了不少的旧衣呢。现在正在改制呢。”
“好,那明日我便让人先送一部分过来,你先安排人手先做着。回头,忙不过来了,你再找别人帮帮忙。”
静依点点头,“元熙,这些日子,我想着,你曾在北疆收留了那么多的孤儿,咱们在封城,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你在北疆之时的做法呢?”
“哦?你想着再培养暗卫?”
静依摇摇头,“不!我现在只是想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先建一个慈善堂,地方不用太大,主要是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我前两日从欧阳府回来时,便遇到了一名饿晕的小孩子,甚是可怜。”
元熙点点头,“我听初一说了。你把人交给他了。现在人已经没事了,还住在外院呢。初一今儿早上还问我如何安置他呢?”
“元熙,咱们不是查抄了白府吗?那白府的地方倒是不小,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改为慈善堂可好?”
“慈善堂?”元熙喃喃道,“你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元熙,咱们将这些孩子们聚到一起,找人来专门教授他们知识,再教授他们一些生存技能。总好过他们在外面流浪,甚至是不学好了吧!”
静依看了元熙一眼,又道:“还有,白府的地方那么大,咱们索性就在里面也建一所学堂,专门请了先生教那些没有钱上私塾的孩子吧!你说呢?”
元熙看着静依有些兴奋的神色,笑道:“你想的倒是不错。只是这么多的人,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呀!”
“怕什么?咱们接连抄了两个贪官的家,还怕没银子?至于米粮!”静依睨了元熙一眼道:“只怕你手里现在多的都要往外冒了吧?”
元熙淡淡一笑,“不错!我现在手里确实有不少的米粮。这样吧,具体的就由你来安排吧。白府,我便给你了。你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只是有一条,千万别累着自己!”
“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的。”
静依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想着明日一早便先去城外看看,尽快地将这些旧衣给百姓们送去,然后上一趟华阳山。”
“去华阳山做什么?”元熙一愣。
静依神秘一笑,道:“元熙,百姓们最信奉的本就是神灵和佛祖。咱们初来封城,要想声名远扬,还是得想法子,借助佛祖的名气的。”
元熙眼前一亮,“你又有了什么好主意?”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古来一直就有的!我想请华阳寺的慧清大师能够在华阳山脚下,建个施粥棚。冬日,能够吃上一碗热粥,既填了肚子,也是可以驱寒的。”
元熙点点头,“你是想着让华阳寺自己出米粮?”
“是呀!慧清大师德高望众。以往每年也会施粥的。只是今年,咱们总要提上一提,再来,在华阳寺的对面,以你平王的名义也开个粥棚,与佛家一起施粥。”
元熙笑道:“你倒是会算计!这样一来,本王得了个爱民的好名声,还借着华阳寺的光,可以让人传颂!”
静依淡淡一笑,“古人云,施恩莫望报!咱们现在不指望着他们以后如何地回报咱们。只希望,他们能从心底里记的咱们的这一点点好,就是了!也不枉咱们如此为他们费心了。”
“也对!依依,我元熙自问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在战场上,我杀人无数!以前在宫里生存,我为了自保,也曾做过一些害人的事!我曾经以为我的一生将会是灰暗的,没有其它任何色彩的!更是不可能会是带有光亮的!可是偏偏我是那么幸运!我竟然遇到了你!”
说到这儿,元熙低头深情地看着静依,“依依!是你给了我阳光,给了我信念,也给了我要好好活下去的勇气!”说着,便轻轻地抱住了静依,“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换不来父皇的一个微笑,一句奖赏,甚至是一个眼神时!我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母妃不在了!父皇不要我!我的养母却又是因为收养了我,而失了圣宠!多少个夜里,我一个人住在冷冰冰地宫殿里?孤独、寂寞,被人遗弃的感觉困扰着我。依依,唯有你,让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关心?什么是感动?”
静依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想起他曾经在宫里受到的那些苦难,她是真心地为元熙感到心疼!“元熙,咱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以后,有我相伴,你是不会再感觉到孤独了。”
元熙点点头,“是呀!有你在,我永远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有你在,真好。”
静依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用自己的双臂,将元熙的腰轻轻地环住。静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是她第一次抱住元熙呢!
元熙感觉到自己的腰上环上了一静依的胳膊,轻轻地,软软地。元熙的心底里涌出了极大的满足感!喜悦感、幸福感迅速地在他的心底里蔓延!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似乎就要冲了出来一般,让他的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
元熙轻轻地将静依放开,双手轻揽着她的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心爱的人。静依的脸微红,不敢与元熙那深情地眸子直视,有些羞怯地低了头。
元熙伸手轻轻地掬住了她的下巴,缓缓地抬起了她的头,自己的头也慢慢地低下。
静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极快!仿佛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一般,屋子里寂静一片,似乎是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一般!静依有些害怕,却又是隐隐地有些期待!很奇怪,很复杂地感觉!
元熙的头在静依的眼睛里越放越大,终于,静依不知是下意识地,还是一种本能反应,竟是微微闭上了眼睛。自己的双唇,竟是微微地抖动着。
这一幕在元熙看来,那简直就是极度的诱惑!看着那粉嫩的嘴唇微颤着,像是在对他发出一种邀请一般!元熙也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是比寻常要快了许多倍,比之以前亲静依时,还要快!
终于,元熙的唇轻轻地贴在了静依地唇畔上。元熙像是得到了一种满足,心里奇异地踏实了起来。他轻轻地吸吮着静依的唇瓣,似乎是怎么都觉得不够一般,然后,却又是想要渴望得到更多,更多!不由自主地,元熙加深了这个吻!而两只大手,也开始了不安分!一只大手,紧紧地锁在了静依的腰间,让静依后退不得!而另一只手,却是隔了衣衫像那玉峰攀去!静依感觉到了胸前传来的滚烫的热度,想要推却,却是动弹不得,浑身绵软无力!不由自主地轻哼了一声。这声音听在元熙的耳朵里,却是如同是催情香一般,让他更是欲罢不能!竟是不自觉地,扯开了静依的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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