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有建筑的地方,顾佩文带我们来到了一片空地。刚到空地边缘,顾佩文就捏起了鼻子。一股土腥味直入我的胸腔,我赶忙捂住口鼻,瞪大眼睛看着空地中央。师父伸手在耳鼻前扇了扇,眼睛扫了下空地,看了看我,说到:“这可能不是阴气,就是土地翻动过发出的气味。”
“这块地是建二期厂房用的,底下的管网刚刚埋好,来年开始动工建设。”顾佩文跟我们介绍:“刚建厂的时候,闻了好长时间的这种气味,到现在都还闻不惯。”
师父憋住气,踏上空地走了几步,看了一下,便带着我们离开了。把整个厂区粗略逛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本来么,这么大的老板,投资这么大,肯定各路高僧、风水先生都请过了,现在又是大白天,我们能发现什么呢。
逛累了的我们回到了郑强的办公室,师父跟郑强说了下情况。郑强眼珠转了转,问到:“师父你有什么思路么?”师父想了想,说到:“只能先从游魂野鬼下手了,看有没有高僧超度漏掉的促狭鬼。”郑强忙问师父:“需要怎么做呢?”
“厂里面哪个晚上人最少?”师父问到。郑强看了看顾佩文,顾佩文答到:“厂里面星期天单休,星期六的晚上工人们都谈恋爱的谈恋爱,回家的回家,到星期一早上再来。所以一般周六和周日晚上都没有什么人。”师父点点头,说到:“好,那就星期六晚上开坛招魂试试,看还有没有什么孤魂野鬼。”好在今天已经周五了,到了明天晚上就可以施法了。郑强不可能经常陪着我们,所以一应事物全权委托给了顾佩文。
到了中午,顾佩文安排我们去食堂吃饭,我看了看食堂门口高高的防鼠板,说到:“这不是有防鼠板么,老鼠是怎么进蒸饭车的?”师父往食堂里面看了看,说到:“也许是从下水道进去的。”顾佩文看了看我们,说到:“下水道有时候钻出一两只老鼠是很正常的,但是几次都是蒸饭车门一打开,十多只老鼠趴在白米饭上,不知道有多恶心。”
吃饭的时候,看着白米饭,想着蒸饭车里的老鼠,着实有点恶心。顾佩文仿佛看穿了我心里想着什么,说到:“我们吃的是干部的小灶,饭是电饭煲煲出来的,不会不干净的。”说是这么说,但一想象那情景,还是有点恶心。师父环顾了一下,问到:“食堂里的猫呢?”顾佩文答到:“自从食堂的老猫咬人之后,后来换了两只猫,都有攻击人的倾向,所以食堂不养猫了,改用老鼠夹了。”师父听罢不再提问,低头慢慢吃起饭来。
吃过了饭,师父准备让顾佩文安排我们见见那个收到过冥币的经理,谁知道那经理出差去了,要下周一才回来。没什么可调查的了,顾佩文便给我们安排到宿舍楼休息,住的是干部单间。看来这厂里的干部待遇不错,住的是小一室一厅,还简单装修了一下。天花板上还装了火灾的自动报警装置,小红灯一闪一闪的。别的还好,我就特不喜欢那窗帘,塑料布的那种,印了点山水。这种特别不隔光,有月亮的晚上,房间里会和外面一样的亮,太亮的环境我难以入睡。想了想,现在好像是月底,也还能够接受吧。
顾佩文怕我和师父住一间房不习惯,特地安排了紧邻的两间房给我们。这小子还挺懂事的,虽然和师父也相处了这么久了,但是我一直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因为我有个怪异的习惯,总觉得上了年纪的人身上会有一股老腥味,当然了,并不一定闻的到,就是纯感觉,而且还感觉这种老腥味很浊,很脏。所以一直跟上了年纪的人身体保持一定的距离,能不接触尽量不接触。
安排好了住宿,顾佩文又开车到外面给我们买齐了所有的生活用品,连上厕所的卫生纸都买了,又买了很多香烛冥钱之类的,最主要的是买了两条烟。看来身后有大老板就是不同,不像在小李家里,抽烟还得自己下楼买。
下午没什么事,师父让顾佩文把监控录像拿过来给我们看。说是我们,其实就是我看,师父说他年纪大了,看不清,让我仔仔细细看清楚,我能说我是近视眼吗?
录像jing察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为了节约时间,顾佩文把那些重点的挑出来给我看。确实如之前所说,上一秒还晾着的内衣裤,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连衣架都没了。电视上演鬼怪的情节起码还给个特效,这个就是凭空消失。我瞪大眼睛看着屏幕里内衣晾晒的地方,除了不见内衣,其他的什么变化都没有。唉,我就一捉鬼的,摄像头又拍不下鬼来,有什么用。
反正录像没什么看头,不知道谁起的头,反正我和顾佩文聊上了,这小子学历不低,是个硕士。三十出头,还没结婚。郑强老婆是他小姑,现在厂里除了生产之外,其余的事情都该他管。他逮着机会就让我跟他讲讲捉鬼的经历,我想着师父晚上可能会安排到厂区看一下什么的,就跟他说晚上跟着我,鬼故事多着呢。
谁知道晚上师父只说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晚招魂。我和顾佩文失望的对视一眼,便各自睡觉去了。
从来没有捉鬼的晚上会这么轻松,看了会电视,玩了下手机,我躺在床上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响起了‘嗡嗡’的声音,特别刺耳的那种。我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谁知道声音还在。我以为自己耳鸣了,闭着眼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谁知道声音还在。我不耐烦的往被窝深处钻去,用被子盖住了脑袋。这样也没效,感觉好像是什么声波在攻击大脑一样,我烦躁的钻出了被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窗帘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我揉了揉眼睛,凝神望向窗帘。只见窗帘上,一个人的脑袋侧着被机器按在一个台子上,机器的几根触手插入已经插进了他的头颅,鲜血从触手旁往外面喷涌而出。那人大睁着眼睛,嘴巴也大张着,但是并未发出声音,身体猛烈的抽搐。鲜血流经他的眼睛,把眼珠染的血红,空洞的看着前方。鲜血流到他的嘴巴里,被嘴巴里的气流喷成血珠往外飞溅,似乎要溅到天花板上。而他脑袋下面的台子上,已被鲜红色薄薄的覆盖。我去!鬼来了。
我一把把被子掀开坐了起来,刚想开灯,忽然刚刚出现的鬼不见了。我正准备下床去看看的时候,窗帘忽然又一亮,一个人头蓦地出现在窗帘上,头发披散着,脸色惨白,连眉毛都是白的,一双死鱼眼死死的盯着我,似笑非笑。我也紧紧的盯着那个人头,提醒自己,这种时候,不能害怕。手下意识的伸向枕头下面,蓦地想起,我这边啥也没有,东西都在师父房里呢。
我轻轻暼了一眼床头的柜子,下午我搬动过,挺趁手的。于是我继续保持和人头的对视,然后慢慢下床。这时人头后面伸出一只手来,伸到人头眼眶里,抠出了人头的一只眼睛,黑红色的血顺着眼眶喷涌而出。而人头的另一只眼睛眨都没眨一下,还是死死的盯着我。那只手把眼珠丢向一边,然后攥了眼眶里的血,在窗帘上慢慢写着:你是来抓我的吗。
等他写完,我的双脚已经站在地上了。我暴喝一声,弯腰抓起床头柜猛的一下砸过去!
“嘭”的一声,床头柜砸在了窗帘后的玻璃上,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玻璃碎裂和往下掉的声音。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手上没有趁手的家伙,怎么和鬼斗。扔出了床头柜我转身就去开门往外跑,准备去师父那里拿家伙。
师父可能也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我刚准备敲他门的时候,门开了。师父和我一样,只穿着短裤打着赤脚,一手拿包袱一手拿剑。开门发现我站在门口,先是往后一退,马上反应过来把包袱丢给我便冲到我这边房间。
进了房,师父开了灯,环视了一下房间。除了倒在地上已经散架的床头柜和一地的碎玻璃屑,以及被玻璃划的乱七八糟的窗帘,啥都没有。
师父刚转过头准备问我怎么回事,却见顾佩文也只穿着一条短裤冲进来了。嗯,还戴着眼镜,上身不算一丝不挂。他看了看地上的情况,也是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其他宿舍的人听到动静也起来看看情况,他赶忙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等他出去了师父小声的问到:“怎么回事?”我指了指窗帘小声的说到:“刚刚鬼出现在了那里,我没有家伙,就用床头柜砸了过去。”师父低头看了看,走了几步穿上了我的拖鞋,然后走到窗边,把烂了的窗帘扒开探头往下面看了看。回过头来问我:“鬼呢?”我挠了挠后脑勺说到:“可能砸伤了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