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超军,我还有一丝怜悯之意。眼前的阿华,我只有两个字送给他:活该。扫了他一眼,我冷冷的说到:“你这是咎由自取,怎么,死了还想来找我算账么?你是人的时候我可以让你三分,但你此刻是鬼,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灰飞烟灭。”
阿华另一只空着的手忙摆了起来:“不是不是,大师,我来这里是有事求您。我阳寿未尽,却被煞气所杀,身首异处,走不了黄泉路,不能到地府报道;进不了地府我就只能做游魂野鬼,所以恳请大师您不计前嫌,给我开个荐拔的帖子,让土地神领着我去地府。”
想起鼻腔似乎还有些发甜,我冷笑一声说到:“你昨天不是很嚣张么?怎么连地府也进不去?”
阿华慌忙上前一步,急切的说到:“大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帮帮我吧。我一路上过来遇了许多游魂野鬼,他们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且没有投胎的机会,只能等着阴寿到了变成魙,实在是凄惨无比,我真的不想像他们那样子。求大师您帮帮我吧。”
“你以为土地神是随随便便就能请动的吗?照你这性格,做孤魂野鬼是注定的,我帮不了你,你走吧。”我转身冷冷的说到。
阿华一下子给我跪下了,手上的人头声泪俱下的到:“大师,您就帮帮我吧,沿路我打听过了,只要有阴阳先生愿意荐拔,土地神乐得做功德,肯定会帮忙的。只要您帮了我。我一定改掉这嚣张的坏毛病。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的鬼等待投胎。大师,求您了,您帮帮我吧。”
看他那可怜样,我叹了口气。也是我不够坚定,如果能跟上去劝说他离开张超军,也许他就不会死了。算了,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张黄纸符的事情,就帮帮他吧。于是我说到:“把你的名字、生辰、死时都告诉我。”
阿华大喜过望。起身将这些一一告诉我,临了又说到:“大师,原谅我白天不能现身,您把荐拔贴就在这树下化给我吧。”
一阵热浪袭来,全身又似在放鞭炮一般,我烦闷的坐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看树下,哪里有阿华的身影。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境,应该是阿华托梦给我,难道他真的死了?
门外传来大力的敲门声,我起身走到门后看了看。门前站着的几人有些眼熟。似乎就是昨天和张超军、阿华一起来的人,他们来干什么?仔细瞟了几眼。没看到阿华,我小心翼翼的开了门。
几人冲了进来,面色都有些悲怆。其中一人开口到:“大师,你能不能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干嘛?”我语气中有些敌意。那人叹了口气,说到:“昨天来过你这儿的张超军,已经离世了,连带着阿华也死了,我们想请您去做场法事,超度他们。”
原来阿华真的死了,那荐拔贴我肯定要烧给他了。超度的法事也很简单,主要的起作用的还是黄纸符,这都没什么问题,我便爽快的答应了他们。
法事做完回来,想起张家人悲伤的神情,不由得让我叹息。阎王爷太狠了,说让人死就必死无疑。蓦地心里一惊,希望刚刚的腹诽不要被阎王爷知道了,不然要是有谁跑过来告诉我说在某某地看到我在做什么,那可就不好玩了。
时光飞逝,一晃又到年底了。这一年收获颇丰,师父给了大红包。上半年自主做事的时候不仅学到了一些东西,也让我性格上有了一些变化,变得更主动更有自信。看到我的成长,师父很欣慰,直言衣钵交给我他很放心。
最开心的是,我和丹丹正式的见了双方家长。父母亲看到丹丹自是喜不自胜;丹丹的父母对我也算知根知底了。两方的长辈为了稳定下来少操些心,便为我们举行了订婚仪式。
唯一的遗憾,午夜梦回的时候,偶然想起那个白色的身影,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投胎成人,还是在地府也偶尔会想起我?
过了年之后,师父空闲的时候很少看书了,而是坐在一边发呆。做事的时候如果需要大圣上身,也多半都是经由我来。现在不用师父我也可以请‘大圣’上身,做起事来更加自信了。
现在画符也已经成了我的任务了,翻年之后师父似乎对什么东西都没兴趣,最多也就是和师母聊聊天。这天正在努力挥毫的时候,丹丹的俏脸出现在我眼前,她的身后马兰花背着包袱。
再怎么兴致缺缺,师父也得和马兰花寒暄几句。寒暄过后,马兰花直接说明来意:目前碰到一桩棘手的事情,希望得到师父的帮助。
情况说起来很简单:一对年轻夫妇去省城旅游,回来后妻子长睡不醒。马兰花看过之后判断妻子的主魂掉了,但是不知道主魂到底掉在哪里了,所以无从下手,无奈之下只有寻求师父的帮助。
找主魂么,我刚接触这行的时候就给蒋果找过,应该不困难,师父欣然应允。因为可能要通灵,师徒俩人一起好操作一点,所以我便跟了去。
到了掉主魂的那家,男主人又把情况介绍了一下。他本人叫严俊,妻子叫李梦真。两口子均是教师,趁寒假的时候去省城一所全国闻名的大学逛了逛,回家之后李梦真病情便发作,躺在床上像植物人一样了。
带着植物人妻子,严俊可没少跑医院。不管是本地还是省城的大医院都检查过了,因为病情太突然,而且李梦真以前身体可是倍儿棒的,所以啥也没查出来。无奈之下,严俊在熟人的带领下去求助于马兰花。
整个过程倒也没多灵异或者骇人,师父很赞同马兰花的判断,但对于如何把主魂带回来却无从下手。从大学回来他们并未在其他地方停留。那么很肯定李梦真的主魂肯定在学校里。但学校太大。具体在哪一块呢?以前我把蒋果的主魂带回来。首先是知道他在哪,那样通灵之后我的主魂才能找得到他。
而且根据严俊的描述,他们夫妇在大学里游玩了一天,没摔跤,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这主魂怎么无缘无故就掉了?眼见陷入了和马兰花一样的死角,严俊的神色不免有些失望。
按照老规矩,既然大学校园去不了。那就先在屋子里看看吧。房子比较新,客厅和卧室里都挂有俩人的结婚照,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新婚不久。
照片里的李梦真或古典或现代;或清纯或妩媚,跟躺在床上的本尊判若两人。师父长舒一口气,略略有些惋惜。我忽然似想起什么,便问严俊:“你们在校园里有照相么?”严俊点了点头:“照过,怎么了?”
我点了点头:“拿出来给我们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严俊转头去拿相册递到我手上,然后又指了指客厅里的几个相框:“这些都是在学校里照的。”
四个人当即分工,师父和马兰花研究相框。我和丹丹看相册。翻了几页,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丹丹的注意力便不在寻找奇异的状况上了:“哎呀,这儿风景不错;”“哎呀这个poss看上去好妩媚”;“跟你认识这么长时间,一次都没带我出过本地,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
说着说着还动上手了,胳膊被她掐得我直冒冷气。不远处的严俊听到她的话语,抬头尴尬的看着我们。感受到他的目光,丹丹便收敛一些了,不过还是时不时偷偷在我腰上掐一把。我只得不断求饶:“姑奶奶,等这次活干完了,你要去哪我都带你去。”
师父他们研究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发现,便凑到我们这边问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其实我看的很仔细了,就算大冬天的李梦真穿着很厚的衣服,我也能笃定她的罩杯有多大。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严俊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师父看了看相框说到:“不如你跟我们说说这些照片背景都是哪儿。”他点了点头,一一的介绍。
这所学府本就被誉为‘全国最美的大学’,虽然妻子目前病重,但介绍的时候严俊眼里还带着一丝神往。
山、湖、桥、图书馆、行政楼、两座闻名的花园,这些地方都留下了李梦真的身影,但对于我们‘治病’仍是没有一丝帮助。
几人垂头丧气的坐下,我点了根烟问到:“师父,以前的人都说照相机是摄魂机,会不会是相片照多了把主魂给摄走了?”又想起之前张子恒的事情:“或者因为学校的选址一般都比较偏僻,可能这所大学里也有什么东西被李梦真不小心冲撞到了?”
师父摇了摇头答到:“若是冲撞了学校的什么东西,出了校园就应该会发作;而且冲撞之后的症状不应该是这样。至于照相机摄魂,那肯定是无稽之谈,但照相却是有一些讲究的。”
严俊听到这话仿佛燃起了一丝希望,急切的问到:“大师,有些什么讲究,梦真经常是走到哪照到哪,您说说看,说不定她真是照相冲撞了,那样救起来就简单了。”
师父理了理思绪,说到:“年代久的衣物家居最好不要合照;以前本地有个人去帝都旅游,趁导游不注意偷偷穿上悬挂的官服坐在龙床上照相,回来的时候好多太监的鬼魂跟着他,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给他驱除。”
我们四人受教的点了点头,严俊示意师父继续。
“现在照相很方便了,有些人给亲人上个坟也要拍个照。这都没什么问题,但千万不要和亲人的坟墓合照,这个忌讳是很大的。而一般古代的陵墓,下午三点后最好也不要照相,很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不停的点头,严俊继续催促:“大师,这些我们都没照过,还有没有其他的忌讳?”师父想了想说到:“隧道口、山洞口这些也不能照,这些地方很大一部分是阴阳界限,一头为阴一头通阳,说不定你照的这一头就属阴,要是照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与自己合影,那对运势的影响也很大。”
“宝塔的正下方也不要照,宝塔一般是用来镇压妖邪的,若是在正下方照相,正好与妖邪同照,那样很容易破坏宝塔的磁场,将妖邪释放出来。而妖邪出来后,第一个要找的便是‘救命恩人’了。”
严俊回忆了一下,说到:“大师,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没照过,那梦真的情况是不是和照相无关了?”
此时相册正好翻到李梦真站在一颗大树下。树的叶子像一片片小扇子,是在我们这边不常见的银杏树,据说这种树寿命可是极长的。师父认真看了眼照片说到:“千年的大树,百年的老屋最好也不要合照;千年大树容易成精,百年老屋阴气太重,合照都不太吉利。”
严俊的目光正好也停留在相册上,他忙起身仔细的看了一眼将相册递到师父面前紧张的说到:“大师,这棵树据说有一千三百多年了,您看看有没有问题?”
师父扶正相册,仔细的研究,我们也把脑袋凑了过去。一旁的严俊紧张的介绍到:“当时游玩到这一块,我们已经很累了,见这里风景很漂亮,便坐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一转头看到树边立了个介绍的牌子,这棵树据说是在《薛仁贵》里演反派的那个李道宗亲手种的,距离现在有1300多年了,梦真一时兴起,便让我在树下帮她照了张相。会不会就像您说的那样,银杏树成了精,将她的主魂给勾走了?“
银杏可是真有可能成精的哦,我记得《西游记》里面都有一集演过银杏唱歌勾引唐僧的画面。
严俊问的急切,师父仔细看完相片之后回到:“照相也许会冲撞,但这银杏真的成精,它要李梦真的主魂有什么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