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阴大帝又称酆都大帝,地府冥界的最高地狱之主。他是罗酆山酆都城的主人,专门负责管理阴曹地府。就象地上有四大天帝与玉皇大帝分管五大块地域一样,地下也有五方鬼帝。鬼帝们认为地府也要有一名类似玉皇大帝那样的总管理者,这就是北阴酆都大帝。他有十尊化身分别为掌管十殿的阎罗,依次为第一殿秦广王蒋,第二殿楚江王厉,第三殿宋帝王余,第四殿五官王吕,第五殿阎罗王天子包,第六殿卞城王毕,第七殿泰山王董,第八殿都市王黄,第九殿对等王陆,第十殿转轮王薛,这十殿,一般以第五殿阎罗王为代表,统称为十殿阎君或十殿阎王。每当地府有为难时,阎王们便合为北阴酆都大帝,以便统一指挥剿灭平叛。”
“那就是说这位北阴酆都大帝才是名正言顺的幽冥之主了?”沐清扬翻着白眼瞅了瞅旁边禁若寒惮的二鬼和小田,心里却暗自嘀咕:“感情是和玉皇大帝平起平坐的大佬倌,怪不得他们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简直是吓麻爪了……”
“哎……我说,你们二位就这么把我们放进来,回头不会有什么麻烦吧?”沐清扬突然想起来自己也算是偷渡入境的身份,不由替这两个小鬼担心了起来。
“嘿嘿……这一亩三分地还是咱爷们的天下,您瞧,那些小崽子们还不是一个个装傻充愣,这二年,谁还没有个亲朋故旧的……再说,还有小田她干爹那份人情在……这您就放心好了!”
沐清扬扭着头来回看看……可不是?这城门上大大小小的鬼卒一个个目不斜视,对于二鬼的所作所为压根就是置若罔闻,仿佛把他们压根就当做不存在的一样。
“还真是……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们哥俩可真混得不错嘛!”沐清扬喜出望外地拍拍俩人肩膀——他哪里知道,这里大小鬼卒都是在赌桌上欠了二鬼不少钱的,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可是这一帮子里最大的债主,这些个家伙谁没事敢自找麻烦呢?
“得了,少爷您就忙您的去好了。不过眼下时局不稳。路上巡逻的不少,你们可得小心点才行……”二鬼眼看远远走过来几个顶盔束甲的鬼将,心里有些紧张起来,慌忙催着沐清扬他们快点离开。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有机会咱们再聊!”沐清扬心里有数,于是赶紧和二鬼道了别,顺着他们的指点,抱着礼物匆匆忙忙往城关将军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绕过了几处街口,沐清扬突然感觉眼前渐渐开始熟悉了起来。他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是到了阴阳司衙门附近,不由看着有些呆愣住了……
“少爷?”小田推了推沐清扬,他这才反应过来,勉强笑了笑说道:“这里是我当初第一次报道的衙门,原来咱们又回到老地方了……”
“不进去看看?”小田知道沐清扬又想起了故友,心里也是有些黯然,指着那荒废的大门说道。
“算了……七哥他们早就已经不在。这里看样子也荒废了许久,我也用不着徒增伤感了。”沐清扬忽然想起了当初曾立誓为两个兄长报仇的旧事。不由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了起来……
“咦……清扬……怎么……你回来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里面走出来一个白衣素服的中年女人,看着沐清扬一愣,接着飞快地跑了过来拉住了他问道。
“七嫂?你还在这里住着……”沐清扬猛然看到对面的女人,脸上顿时露出了诧异,也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惊喜问道。
“总算你还惦记着我这个嫂子……快进来。咱们进屋里慢慢聊。”那女人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连忙把沐清扬两个让到了里面,接着随手把大门又关牢了……
这个女人叫做喜娘,和白无常是一对恩爱夫妻。关于她的来历实际上是白无常七爷手里的哭丧棒所幻化成型,他们两个还曾经在阳世有过一段情缘。只是却阴错阳差做了怨侣,导致当初白无常每每谈起这件事,也总是摇头叹息不已。
这件事起因是白无常和八爷黑无常酒醉打赌,黑无常说人世无情,白无常却不以为然,两个人争执不下,于是白无常一时冲动便入了一遭轮回探明究竟,投胎在了一个叫做陈和的长工身上。
这个陈和在财主家里苦熬苦业,暗中喜欢上了财主家的小姐,那个小姐看他憨厚老实,就开玩笑说要招他上门做个姑爷。
陈和信以为真,干起活来更是拼上了老命,却不知道原来这位大小姐早就有了相好,是本地一个无赖叫做敖五。这个家伙一向是吃喝嫖赌,搞得一贫如洗,某一日勾结了一帮山贼趁夜杀入了财主家里洗劫,财主一家以及陈和等一干家人都被他们抓了起来。
敖五一帮人在财主家吃饱喝足了,抢劫之余又拿这家人取乐,他们把一把刀子塞给了陈和,要他杀了这家小姐,言说只要他肯如此就饶他一命。陈和当然是下不了手,于是敖五又把刀子递给了这家小姐,哪知道这小姐可是毫不客气,为了保命提刀对着陈和就要杀他。
陈和这一下子万念俱灰,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姐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正是闭目等死的时候,忽然斜刺里冲出了丫鬟喜娘护住了陈和——她其实一直都暗恋这个憨厚的长工。
两下里争执当中,喜娘失手误伤了小姐,后悔莫及之下饮刀自尽而亡。
陈和亲眼看到自己所爱和爱自己的人同归于尽,一时接受不了随即撞墙而死,等到回归地府,他恢复了真身,终于在黄泉路上截住了喜娘。
喜娘见到了意中人,更决定一心一意要和白无常长相厮守,但是亡魂轮回是天道定数不可以忤逆。她苦苦哀求之下,终于阎罗王心软被她感动,法外施仁让她化作了哭丧棒,从此陪伴在了白无常身边。
……
……
回忆起往事,沐清扬面对着喜娘更是无地自容了起来。就是因为他的缘故,让这个女人只形单影孤苦无依。沐清扬只感到仿佛是大山压下,头重得抬也抬不起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你嫂子我就这么让你腻歪,连看我两眼都不愿意了?”喜娘向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直爽脾气,也最见不得人在她面前忸忸怩怩了。
“可是我实在是没脸见你啊……嫂子,七哥八哥都是为我而魂飞魄散……我……”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沐清扬的眼睛不由自主开始泛红,连说话声音也开始哽咽了。
“你这个兄弟啊……我可说你什么好?行了行了……你放心好了,老七他们两个还有一线生机呢。未必就见不着了……你摆出这么一副模样要干嘛?”喜娘狠狠地拍了一下沐清扬的肩膀,大声喊道。
“啥?”
一听这话,沐清扬噌地蹦了起来,两只手一把抓住了喜娘的胳膊,惊讶地大叫出声。
“你这个小笨蛋啊……”喜娘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他脑袋一下,接着说道:“你也不想想……老七他们哥俩也是幽冥里的堂堂神君,就那么容易被魂飞魄散了?告诉你……这两个家伙还留有些残魂寄托在咱家的神位上面,过上个百八十年调养调养……就又和个好人一样了!”
“那……为什么大伙儿都说是他们是没得救了?”沐清扬只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似的。压根不敢相信……
“这是我自家的事,外人哪里知道去?得……看你那疑疑惑惑的……走!跟我过去看看。你自然就全明白了。”喜娘见沐清扬半信半疑,干脆拉着他直奔到了后院一处隐蔽的门前,指着里面说道:“去……进门看看你就明白了!”
轻轻一推,房门就无声无息地开了一半,在外面看着这屋子里黑洞洞的,可是真正一步跨进里面倒不觉得了。原因是这房间侧面排摆着两张条几,在条几上各供奉着一个牌位,一只香炉,三根线香,以及一盏冒着绿火的油灯在上面。
要说这种布置倒是不算是出乎意料。哪怕是平常百姓家里面,常年供奉灵位的也大有人在,可是每张几案上多了这么一盏油灯,却是怎么瞧怎么感觉怪异了?
沐清扬看了看那对油灯,外形上古朴简单没什么出奇,可当他继续再仔细看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这竟是一个没有灯油和灯芯的空油灯。只见在这油灯的中间各自坐着一个小人,双目禁闭保持着一副五心朝天的架势,在他们头顶各自腾起了一团绿色的火焰,这两个小人一个白脸白衣,一个黑脸黑袍,分明就是两个小号的无常……
“这是……”沐清扬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脸惊愕地扭过头去盯着喜娘,却是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里就是老七他们的残魂,那绿火就是他们本身的魂魄之力所具现,也就是说咱家只要保住这两盏油灯不灭,他们就还有回魂的希望……”
喜娘小心地敲了敲条几,那两个小人居然一起睁开了眼睛,含笑冲着沐清扬点了点头。这一下可是把沐清扬的伤感又勾了出来,眼圈随即也红了……
“有什么可以让我做的吗?”沐清扬问道。
喜娘微微一笑:“老七他们这只能慢慢苦熬,别人也就只能看着,却是压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沐清扬黯然点头,突然间想起了地藏那档子事情,连忙问道:“这要是求求地藏菩萨,你说会不会有用?”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是现在战火纷飞的到处都在打仗,可即便是太平时候,就咱们这样子的想要见上菩萨一面可也是不太容易啊!”喜娘只当是沐清扬异想天开的主意,哭笑不得的解释说道。
“那倒也未必……我这次下地府还真就是地藏菩萨的佛旨传召,只是他只提到了我有三千族人落在了这里,不过两个哥哥的事我见面时去求求看,说不定也会有什么转机呢?”
“这还真是……”喜娘眼睛一亮,顿时乐上眉梢,她来回在地上转了两圈,走到沐清扬面前深深一礼道:“兄弟,这件事嫂子就全托付给你了……”
“不敢!”沐清扬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喜娘会突然施此大礼,忙用手扶起来她,继而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了下来……
沐清扬两个在这里盘桓了半天的光景,用罢了酒饭这才起身告辞出了大门。要说这幽冥地府里大部分人都是灵体成型,所谓用酒饭也是些果蔬酒肉米粮的味中精华凝聚,只不过积世陋习未改,统统也都不惜麻烦幻化原本的模样出来。只是看到小田和喜娘吃的热闹,沐清扬自己却是不得要领,心里徒然郁闷但也无可奈何了……
看看天空,阴云密布也无法分辨昼夜,于是沐清扬又叹了口气,他只感到无比的别扭,这里生活和阳世人间完全不同,待的时间一长他不由也心烦意乱了起来。
“小田,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田小草看着沐清扬的模样心里明镜一样——她是在阳世生活过的,想也知道这位少爷适应不了这样的日子。听到问话,连忙解释说道:“幽冥界这里虽然不见日月星辰,但是却也是有着昼夜之分的,关于时辰也有鬼差们敲打梆子更锣提醒起居。只不过这里和阳世间黑白颠倒,幽冥地府入夜归家时正好是阳间的鸡鸣五鼓一大早,所以老年间咱们这里白天响打梆锣,晚上则全仗着线香和漏壶计时的。眼下吗?您瞧……”说着话,小田把袖子一撸,露出来一块精巧的女士手表,笑嘻嘻地让他来看。
沐清扬先是打了个愣神,后来才发现这个丫头居然是在调侃自己,未曾发怒自己却是已经笑了起来,他知道小田是担心他心情不好才故意转移话题,安慰之余却是不免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你说这幽冥地府里除了香烛供品就是那些空有气味无有其形的吃食酒菜,可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总不能也光靠着吃风喝烟过日子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