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7章 虎口夺食
劝谏无效，李云清也只好死了那份心，开始忙着收集关于京东化工的一切资料，以提供给凌少南参考。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已经对凌少南的性格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虽然在一般情况下很温和也很好说话，但意志却极为坚定，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任何外力能够改变。
根据李云清的调查，京东化工是一家成立于建国初期的国有大型化工企业，全厂总资产约为7.1亿元，拥有职工1.2万人，在国内化工行业的龙头企业。前不久，京东化工公布了第三季度业绩报表，报表显示，在7到9月份的三个月中，京东化工的盈利达到2900多万元，再创历史新高！
但是，在这华丽的外衣掩盖下，李云清却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这个业绩报表很有可能是虚假的，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京东化工非但没有实现这么大的盈利，反而很有可能处于亏损状态！而这，也许就是那个庄家选择对它下手的根本原因。
在这样的判断下，李云清对凌少南越发地笃信，并且更加努力地工作了起来。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京东化工的股价也果然如同凌少南所预料的那样出现了大幅度的增长，在11号到15号这五个工作日里，每天开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会就涨停，然后稳稳地等待着第二天继续上扬。在这种情况下，凌少南和李云清在11号全部全部买入京东化工股票的资金也随之水涨船高，分别增长到了一千九百多万和一千三百万！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日子还是一样的平淡，但凌少南和李云清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窝在别墅中当宅男，而是扛起背包来到沪市东南方向距离市中心三十多公里，长宁岛斜对面的一片海拔百余米的山林处露营了两天，好好放松了一下。他们很清楚，接下来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
果然，18号上午，当股市刚刚开盘后不久，凌少南就敏锐地发现，虽然京东化工的股价涨势依旧强劲，但那支推动股价飞速上涨的队伍已经开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而反应出来的结果就是之前一个礼拜都很少出现的卖单被挂了出来，虽然只有区区两千万，而且在挂出的十分钟内就被狂热的股民们抢购一空，但凌少南已经能够准确地断定：幕后的那个庄家准备在高位将股票售出后跑路了！
所以，在跟李云清简单地商量了一下之后，凌少南两人手中的股票也开始以数百手为单位小批量地放了出去，并在两天内分别换成了两千两百多万和一千五百万的现金。
时间到了20号，下午开盘之后，京东化工疯涨的趋势终于停了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里仅仅上涨了不到1%就开始上下小幅波动了起来，这让一些胆子比较小的散户开始有了一些担心，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大赚了一笔的股票卖出去，却又在小市民的心态下生怕股价再次涨起来，白白错失一次发大财的机会。
不过，到了晚上这种担心就不见了，绝大多数散户和一部分大户都对京东化工的股票重新充满了信心，因为，在当晚沪市电视台的财经报道中，一位脑袋半秃，五十岁上下年纪的砖家嘶吼着跳了出来，从世界金融局势谈到沪市最近几年的发展状况，从国内化工行业的前景展望谈到尚算稳定的国际油价，在唾沫横飞，将坐在一旁的美女主持人喷了一头一脸后，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得出了一个结论：今天京东化工的股价波动只是一次正常的震荡调整，在两到三天的调整时间结束后必将再次迎来一次强劲的上扬！
并且，这位砖家还大胆地预测道：按照国际股市的普遍规律，以京东化工的优良业绩，如今这个价位的股价显然是不合理的，应该再上涨一倍才算比价合适！
此言一出，那些还在犹豫观望的散户们立刻疯狂了，人家砖家兜话了还能有假？赶紧买吧！再不买恐怕就买不到了，到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挣钱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红眼就悲摧了！而那些只是有了些想法但还没有付诸实现的人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不已：幸亏老子够稳重，没有跟你们这帮人一样乱了阵脚，把股票卖出去，否则现在只怕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看出京东化工的股价有些不正常，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几个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狂热的气氛之中，连个气泡都没有冒出来就沉了下去。毕竟，95年的时候，砖家叫兽们还是拥有比较高的声誉和社会影响力的，远没有十几年后那么声名狼藉，人们很难相信这些一心只搞学问，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人”会欺骗他们。
对此，凌少南自然是嗤之以鼻，他是从十几年后重生回来的，对于那些砖家叫兽的嘴脸实在是再清楚不过，在他的印象中，凡是这种主动跳出来的全部拉出去打上一顿估计也没有几个冤枉的。
李云清的看法也差不多，虽然他不像凌少南一样有着切身的体会，但相比于那些所谓的砖家，他显然更愿意相信自己辛苦收集资料之后做出的判断，而不是一个只会空口说白话的家伙。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如果那些所谓的金融砖家真有那么牛，早就炒股赚钱去了，又何必跑出来通过做电视节目赚一点出场费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凌少南将自己的两千两百多万资金通过上百个账户，以五到二十倍的杠杆分散买入了股指，全力做空京东化工，而李云清则暂时将资金闲置了起来，以作为凌少南的资金后援，避免股价在下跌之前的短暂上扬造成爆仓。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京东化工的股价依旧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上下波动着，看起来就像那位砖家说的一样是在进行震荡调整，但从这两天中持续不断出现的卖单和骤然增大的交易量上，凌少南和李云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果然，当时间走到12月22号，也就是凌少南十六周岁生日那天，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传了出来：表面上业绩优良的京东化工实际上却是巨额亏损，濒临破产边缘了！
这个消息一经流传，甚至还没有经过证实，从下午两点半开始，一直平稳的京东化工股票就突然来了一个高台跳水，在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跌了个停板，将无数希冀着它为自己带来更多财富的散户们震得头晕眼花，目瞪口呆！
“我被套牢了！”
“该死的京东化工！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啊，这下子可怎么办啊？！”
“那个该死的秃头砖家！要不是他可能我早就把股票卖了，都是因为听他的我才这么倒霉的啊！”
这个周末，整个沪市中类似这样的哭喊声络绎不绝，甚至有些将全部身家都投入到京东化工的股票上却被套牢的人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半辈子攒下来的积蓄就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蒸发掉了一成，急得眼睛都红了，发了疯一般的四处打听那个秃头专家的住处，想要把他暴打一顿给自己出气。
但是，这个愿望又怎么可能实现呢？如果凌少南猜得没错的话，那个收了别人钱的家伙可能在20号晚上做完节目之后就溜到外地避风头去了，怎么可能还留下来等着挨揍？
在一些人的纷纷攘攘、哭哭闹闹中，周末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25号上午开盘之后，京东化工的股票依旧持续着颓势，并没有因为很多人的祈祷而发生任何变化，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再次跌了个停板。这一天，无数卖单被挂了出来，价格从市价的9.3元一直到5元都有，但可惜的是仍然一笔都没有成交，在这个时候，就算资本再雄厚的人都不敢轻易趟进这滩浑水，谁知道这种下跌还要持续要什么时候啊！
有人欢喜有人愁，当大部分跟京东化工有关的股民都愁容惨淡的时候，也有一小部分人是笑容满面的，凌少南和李云清就是其中的两个。
凌少南做空的时候京东化工的股价是11.5元，使用金融杠杆的平均倍率是十倍左右，也就是说，每当这只股票的股价下跌10%时，他的资产就会翻上整整一倍！按照这个数字计算，在过去的两个交易日中，他的资产已经从原来的两千两百多万翻到了如今的六千六百万！这样的成绩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而至于说凌少南这样从股市中刮走股民们的血汗钱会不会有内疚感，这完全是一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要知道，他买的是股指，钱也是从那些做多的人身上赚来的，而那些人跟普通的股民不一样，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些职业的投机者，从他们身上挣钱，哪怕对方会因此而倾家荡产凌少南也一点同情心都欠奉。资本市场从来都是残酷的，既然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就必须遵守这个游戏的规则，想要一夜暴富的同时也要做好一夜破产的思想准备，这怪不得别人。
要说内疚，也应该是那个坐庄的人或者势力内疚才是，是他们拉高股价，并吸引这么多股民进来的，散户们损失的钱也基本上都落入了他们的腰包。当然，只是理论上应该如此，事实上，凌少南对此并不抱有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