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天谴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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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一怔,都哈哈大笑起来:“哪来的疯子,敢夸海口!你凭什么能让我们双剑互折?”
秦风神色如风轻云淡:“一剑攻我左胸,一剑攻我右肋。剑气两丈三尺。二剑互为照应,有交互之势。若我一剑压在左剑的剑脊三尺八分处,横剑一撩,以真气吞吐之势,你们两道剑气将缠在一起,双剑互折!”
二人同时变色!
两人所修炼的这式剑诀乃是合璧剑诀,可以互补对方的剑势不足,端的威力无穷。他们听闻秦风自称是什么天剑宗的宗主,虽然很荒唐,却也不敢小觑,因此一上手就使出绝招。
但秦风这风轻云淡的一句喝破,却让两人面色大变,心惊胆颤。因为秦风这指点所在,正是当初七绝剑宗的一位长老所指出过的。这一式剑诀在对付轮脉秘境的修士时,已是绰绰有余。但若遇上真正的高手,不但无功,反而能被对方抓住破绽,反受其乱。
两人握剑的手不断发抖,以为遇上了长老口中的真正高手,竟不敢再递剑招。秦风从两人身边飘然而过,拔步上山。
山腰下是一片巨大的庄园。园中仙草萋萋,各种奇珍异兽无穷无尽。汲取了日华精华的参草透碧如玉。曲水流觞,楼台如云,一派仙家玉田。
被秦风一言喝止的两名灰袍弟子回过神来,立刻敲动了山门的古钟。悠扬而急促的钟声在庄园上空回荡。二人冲回山门,大声呼喊:“有人闯山了!”
数名灰袍弟子仗剑拦在路前。秦风仍不拔剑,信步所之。他没有练过剑术,拔剑与这些弟子放对,只会暴露了自己没有修习过剑道的底子。如今,他能依靠的唯有这双神奇的眼睛。
数名灰袍弟子在一个胖大的束发道人带领下,拦在一座曲水长桥畔。那束发道人仗剑呼喝一声:“哪来的贼人,敢闯我七绝剑宗?”
他长剑微扬,剑尖上嗡轰一声,仿佛凭空增长了一丈,华光璀灿。凌空一跃,那胖乎乎的身躯竟然灵便之极,如光华坠落,飞越过河面,落在秦风身前。
剑罡!秦风心中微凛。他听闻天下第一谈及过修士的初始剑道,共九个境界,剑花,剑雨,剑重,剑柔,剑芒,剑气,剑罡,剑御,剑虹。每一道境界,也对应着轮脉秘境转动一道脉轮的修为。
这束发胖道人长剑能自动延伸出一道光剑般的剑罡,显然其真气修为,恐怕也已是转动了七道脉轮。秦风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
剑罡破开空气,嗡轰作响,如光剑一般。数丈方圆内,虚空仿佛要被剖开,沛不可当的威压将秦风裹入其中。仿佛一瞬间,自己成了肉片,虚空便是砧板,那剑罡喷薄的长剑便是菜刀。
他目光凝定,真气鼓荡,从两道剑罡间硬挤了过去,不动声色:“剑罡十一尺三分,一剑双罡。左边剑罡尽,待发右边剑罡。可击其力尽时,右边剑罡自灭。”秦风头也不回,大踏步跨过河去。
那胖道人原本欲挺剑继续追击,听秦风一言揭破他剑招的破绽,一阵愕然,竟忘了他是闯山的敌人,不由自主地问道:“那……当如何一剑双罡?”
秦风能够看穿对方剑法的破绽,但不代表他有能力弥补剑法破绽。他脚步不停,随口应道:“左剑罡留力三分,自然可一气呵成。”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随口应付,那胖道人却啊的一声,满脸恍然:“是啊,这个难题,困扰了我足有半年。所谓任何剑招都当留力三分。招中之招亦当留力三分,才能无迹可寻。多谢赐教!”
秦风已过了桥面,从那数名目瞪口呆的灰袍弟子身边走了过去,竟无人敢拦。这胖道人显然是这群弟子的首领,他一招之内就吓住了,这些师弟们自然没人敢动手。
秦风的出现已惊动了七绝剑宗的外宗。
整个七绝剑宗,共有七座大剑峰,各驻着一位大长老。而眼前的庄园,乃是七峰脚下的外宗,为七峰共有。只有穿过外宗,才能进入七座主峰。
才转过大片的荷花池,前面一字儿排开七名灰袍弟子,拦住去路,各自手按长剑,都有些神情紧张。刚才秦风轻而易举地躲过那胖道人的长剑,又以区区数言彻底慑报了他,已让外宗弟子们都紧张起来,以为来了一位剑道高手闯山。
“大家不要怕,这小子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是啊,他若真那么厉害,怎么不能像内宗的师兄们那样,驾剑飞上主峰?”
“不过他确实有点邪门!王道子刚才一剑双罡,被他一语点破,吓得都不敢出剑了!”
“快去请大师兄来!”
“大师兄带着那自投罗网的疯子天下第一,去了主峰的执法堂……”
外宗庄园乱成一片。秦风的目光如水,从这些弟子身前扫过。每一个弟子的真气修为,都比自己深。剑道修为无一不是剑芒境界之上。而他自己却连一朵剑花都没有挽过!
可是秦风却震慑住了所有人。
那胖道人如飞赶至,朝秦风微施了一礼,竟不敢有丝毫怠慢,笑道:“小弟王道子,兄弟贵姓?请恕我们众师兄弟们的怠慢之罪。我们这就去请示大师兄,以及内宗的长老,请兄弟到庄中,饮杯水酒稍候片刻。”
他鼓眼朝那些灰袍弟子一瞪眼:“还不快去准备?”
众灰袍弟子都一轰而散,有人去请大师兄去了,有人去布置迎接事宜了。秦风点了点头:“在下秦风,天剑宗的宗主。有劳王道子领路。”
在胖道人带领下,秦风进了一座宅院。早有美丽的侍女,轻曳长裙,奉上清茶。秦风看那侍女,雪白如玉的脖颈上有紫色的伤痕,虽满面带着甜甜的微笑,但仍掩不住眼角的泪痕。他心中一动,对七绝剑宗的厌憎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王道子陪笑道:“秦兄弟这次闯山,所谓何事?”
“小徒自号天下第一,因误伤了贵宗二名弟子。现被遗宗所执,秦风前来拜访贵宗的执法长老,代为请罪。”秦风语气不卑不亢,又复述了一片。看得出来,这王道子在外宗有颇高的地位。却不知他口中的那位大师兄,却又是何人。
王道子打了个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已遣师弟上山,禀报外宗大师兄,还有内宗的执法长老。请秦兄弟稍待片刻。刚才得蒙兄弟指点一二,让王道子受益非浅。在下也有个不情之请,想再请兄弟指点几招,以解在下心中疑团。”
秦风看他眼神,便知他城府极深。刚才在那桥上初遇,他甚至没问自己名姓,就直接拔剑相向,可见是个果断残忍之辈。如今却装成了笑面虎,不过是在不撕破脸皮的情形下,试探自己的底细。
“好,你试演一路剑法看看。”秦风毫不客气地说道。
在藏龙卧虎的七绝剑宗,秦风没有多少机会拔剑。他必须将自己的优势最大化,力求镇住七绝剑宗的所有人,否则他与天下第一必死无疑。
王道子喜道:“多谢,请恕在下献拙了。”
十多名颇有身份的外宗弟子都在厅中作陪。每一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秦风,盼着王道子能试出他的底细来。
王道子擎剑在手,道:“我这套剑法,乃是敝剑宗入门三剑之一的飘云剑法。请秦兄弟指点!”含腰拔背,剑出如云,嘶嘶作响。每一道剑路,都柔到了极致,一瞬间,整座大厅都充满了如云絮般的剑势,丝丝缕缕,煞是好看。
那剑在秦风身前数尺之外,如灵蛇之舞,剑刃曲折如意,嗡嗡而鸣,似乎随时都要朝秦风噬过来。
秦风端然不动,也不饮一滴茶酒,只说了两个字:“败剑!”
王道子那剑尖,在秦风身前绕来绕去,原本想顺势疾刺数剑,以试探他的底细。听秦风说出败剑两字时,手指竟然发抖,一套剑法倏然而止,再也舞不下去了。
“秦兄弟……这……何为败剑?”
秦风信口而侃:“所谓败剑,是为一剑之出,自己已败。七绝剑宗,乃历史悠久的剑宗,却为何以这样的败剑,做为入宗传承之剑法?这不是让弟子去送死吗?”
众灰袍弟子都有怒色,面面相觑。
“剑势飘忽,柔而不韧。此种剑柔,我徒儿的剑重即可随意破之。刚才你剑势在我身前三尺处,如云丝雾气盘旋,共有七招,看似如行云流水。然则每招之间,僵硬转换,七招八百六十四剑,竟只有九剑,意在刺我。我只需出三剑,这八百六十四剑,剑剑成空。这样的剑法若不叫做败剑,什么才叫败剑?”秦风似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这执剑发抖的王道子。
大厅中轰然一声,满座动容。众人都有惊色,王道子竟握不住手中的剑,咣啷一声,长剑掉在地上。
“你……你刚才数了我这七招,有八百六十四剑?你……你真的能看出……我只有九剑……刺你九处秘穴?”王道人面无人色。他或者不能肯定秦风是否是胡夸海口,三剑即可破解自己的飘云剑法。但他精熟这套飘云剑法,每一招多少剑,无不了若指掌。这剑法如云如幻,了无痕迹,秦风竟然能一眼数出这七招有多少剑,其实又有多少实剑,多少虚剑,当真匪夷所思!
秦风看他们神色,便知时机已到,按住了腰间的剑,冷然道:“请速带我去见你们的执法长老。否则秦风只有得罪了!”
王道人冷汗直冒,连声叫好。猛见厅外剑光照空,一道人影踩着剑虹御空而来。那剑虹如璀灿的神虹,光华耀日,照得庄园都笼上了一层晶黄之光。
“是谁敢踏入我七绝剑宗闹事?”一声暴雷般的长吼,震得庄园一阵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