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在鲜嫩草叶晶莹的露珠上,东方朔低着头专注的看着那颗露珠,枝头上的鸟雀吱吱喳喳叫得正欢,忽地一声大喝小心,惊起鸟雀,一时间树林里众鸟齐飞,跟着一支响箭呼啸而至,东方朔一惊,直觉的头歪了歪,侧了身子,堪堪避过第一支箭,却没有闪过随后而来的第二支箭,这支箭划过他的右臂,他吃痛的缩了身子,一个懒驴打滚迅速的滚离原地,都都都,接连而来又是三支箭。
原本陪在他身边的易护卫扑身相护,麻脸护卫拔剑拨箭,易护卫护着东方朔避到树后,麻脸护卫则在他们身后警戒着,柯统领原站在远远的一棵老树下,小心注意着四周,看到阳光下利箭一闪,破空而来,他迅速示警,见易护卫他们保护东方朔躲到树后,他便循着飞箭来的方向而去。
大约过了一刻之后,他才回转。
东方朔白着脸背靠着树干席地而坐,麻脸护卫已帮他将右手的伤大略的处理过,见柯统领过来,俊目投来疑问的眼光,柯统领定了定神,仔细的打量过十二皇子,看他除了脸色较差,手臂受伤之外,并无大碍,不由松了口气。
“殿……”柯统领低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改口道:“阿朔能走吗?我们先回营区再说!”
东方朔让易护卫将手里的箭拿给他看。
“柯统领看一看,可觉得眼熟?”
眼熟?何止眼熟!
“这是禁卫所用……”
东方朔点头。“黎内官可回来了?”
柯统领摇头。“还没到。您觉得是……”
“黎内官人还没到,但信已经到了,父皇已经允了我长驻宁夏,今日就来这么一遭,你好好想想吧!”
柯统领低头沉吟片刻,“那您还要这么做吗?”
“为何不?你方才追过去,可瞧见了什么?”
柯统领原不打算将发现的事与十二皇子详说,但后来一想,十二皇子虽年幼,总是自己的主子,这段日子他的成长,自己是看在眼里的,他既已开口问了,自己若再隐瞒,于事于理都说不过去,低头整理了下思绪后,才慢慢的对十二皇子道:“属下赶到时,已不见人影,但附近有几个可疑的人,有两个是随贺兰卫所的指挥使来的,有三个原就在西宁大营,还有四个是从平罗卫所来的。”
东方朔没有说话,只朝易护卫道:“我们回去吧!”见柯统领要与他们一道走,他疑道:“柯统领与我们一道走不会启人疑窦吗?”
柯统领摇头,“属下已想好说词,您放心吧!”
东方朔看他一眼,便起身回营区去。
这几天因为有战事,所以东方朔带着伤走进营区,倒也没引得太多人注目,柯统领原要带着他去见蓝守海,却被东方朔坚拒。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将军的营账里都有些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我就这么大剌剌的走进去?”
柯统领无语,只得顺他的意,让他由易护卫二人陪着先回帐去,自己则带着那几把箭去寻蓝守海。
来到主帐,蓝守海的亲卫请他在外稍候,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亲卫中一个小伙子端了把杌子让他坐,他老实不客气的就坐下,看得其他亲卫面色不豫,揪着那小伙子一顿数落,那个小伙子看了他一眼后,对其他几个亲卫道:“他是十二皇子身边的人。”
“那又如何?咱们将军不打算嫁闺女儿给他主子,咱们用不着巴结他。”
小伙子啼笑皆非的看着几个老大哥。“这怎么算巴结,这是礼数,人家来是客,将军有事不克接见,咱们就把人这么晾着,回头将军要是怪罪下来,几个老哥哥扛得住?”
呃……几个亲卫摸摸鼻子,各忙各的去,小伙子上前与柯统领道了歉。“您来的不巧,将军眼下正忙着。”
柯统领摇了摇头,问他:“小兄弟倒是懂礼的,敢问贵姓大名?”
“柯统领可折煞我了,小的姓关,您叫我阿福就得了,我在蓝二都事帐下任亲卫。”
柯统领点点头,与他闲聊起来。
蓝二都事指的就是蓝慕声,蓝慕远也是任都事职,为了区分他们两兄弟,便分别称呼蓝都事及蓝二都事。
关福说起话来笑眯眯的,脾气很好,也许因知柯统领身份,对柯统领所问,无不详尽回答,也因此,柯统领意外的得知,蓝家正在想法子将七姑娘带进军营来。
“这不会危险吗?”柯统领觉得孩子们就该安生的待在家里才是,对蓝家竟然想要把小女儿带到军队里头来,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关福则说:“柯统领您有所不知,蓝夫人对七姑娘有杀心,留在家里未必就安全。”
柯统领不敢置信的问关福:“小兄弟又如何知晓这种事?”
关福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嘿嘿,我家小妹关荷就等着七姑娘进营,她好跟进来当亲卫,所以她特别关注蓝家的事儿,尤其是蓝夫人的事。”
柯统领这才稍稍释怀,随即笑问:“你家二都事,要我透消息给殿下知道,可还有什么吩咐?”
关福愣住了,他讷讷的开口想要辩解,柯统领却朝他摆了摆手,“你就直说吧!别跟我拐弯抹角的掩饰,有话就直说。”
关福腹诽是谁跟我说,宫里来的都喜欢玩玩心机的?那儿来的这么一个直枪直箭的家伙啊?
东方朔因为手臂上有伤,被易护卫强迫他待在帐里休息,他只得拿了本兵书来看,麻脸护卫则守着他,怕他不知轻重的做起木刻来,正当他看得累了,闭上眼几欲睡着时,忽地一阵风似刮进几道人影。
他睁眼定睛一瞧,见是蓝守海父子三人,他方放下心来。
蓝守海见他睁眼时一脸防备,看清自己三人后,又放松下来的样子,觉得这孩子有些怪,似乎打一照面起,他便与自己父子们甚为亲近,彷佛早已认识般的熟稔信任。
“蓝将军正忙着,怎么有空过来?”
蓝守海拿着得自柯统领的几把箭,问:“殿下怕吗?”
“怕。”东方朔不瞒他。“谁不怕死?"
蓝守海斟酌着劝说的话,不想还没开口,东方朔又道:“但我更怕的是您帐下藏着怀有那等歹心思的人。”东方朔直视着蓝守海道。
蓝守海颔首,“军队之中原就三教九流,有人别有居心隐匿其中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您觉得不动他们比较好?”
“他们既己自曝行踪,想来是有恃无恐,把老夫当傻子看,不妨就装装傻吧!”
蓝慕远听着有些不安,嘴角翕翕,还是没有张口,蓝慕声上前看他的伤势,见不严重觉得松口气,叫来麻脸护卫道:“你主子的伤,得好好照顾着,若是有缺什么,只管找我拿就是。”
麻脸护卫转头看东方朔,见他点头,才开口应下,蓝慕声没好气的对东方朔说:“怎么,我吩咐的事你还得看他同意,才敢应下?”
麻脸护卫讪笑着,蓝守海又交代易护卫几句,才带着儿子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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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奶奶有孕在身,最着急难过的莫过于大少奶奶娘家的母亲。
京城高府
“成亲都一年有余了,她怎么就一点消息也没有?”高大夫人叹息一声,身边的嬷嬷、丫鬟们俱不敢言,圆盘脸白净富态的高大奶奶沏了茶过来,柔声的劝道:“太太甭急,这事儿急不得的,这话还是您当初说给媳妇几个听的呢!”
“是啊!大嫂说的是,三姑奶奶是个有福的,这注生娘娘肯定是在慢慢的挑,要挑个最好的来给咱们三姑奶奶当儿子。”二奶奶坐在一旁剥着松子儿,闻言凑兴的道。
“就是就是。太太放寛心吧!”几个儿媳妇连番上阵,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高大太太哄得总算笑开来,待到下晌,孙儿们下学,齐齐来向她请安,她看着乖顺的孙子们,又瞧瞧憨笑着的孙女儿,暂放下女儿的事,直到晚间,高大人下衙返家,说起西宁卫战事一触即发,高大太太挂念起女儿、女婿,整晚辗转难眠。
天未亮,送走高大人上朝后,草草打发走来请安的姨娘们,便点起身边的人手来,大奶奶瞧着不对,忙问高大夫人身边的嬷嬷:“这是怎么了?”
嬷嬷叹了口气轻声的将西宁一地的事,说予几位奶奶们听,大奶奶一盘算,心里有了计较,便让身边的嬷嬷去自己的库房取药材、布料等物过来,几个妯娌瞧着,也跟着吩咐丫鬟们去办,不一会儿功夫,待高大夫人回过神来,儿媳们已让人取了东西来。
“你们这是……”
“太太不是要让人送东西去给三姑奶奶?这些是咱们几个当嫂子的一片心。”
高大夫人笑了笑,让身边的嬷嬷去将东西收下入册,待儿媳们散去后,她方对身边的嬷嬷道:“我打算派你送东西去西宁,最要紧的是这个。”高大夫人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
荷包色泽陈旧,上头的绣色已褪色,但绣功却是非常精细,那嬷嬷瞧着讶道:“这不是老太夫人留给您的……”
“嗯,三丫头出嫁时,本想给她带去,后来又想,她下头还有两个妹子,就没给她,现在想想,还是给她吧!”她打开荷包,取出一件物什,却是佛骨舍利子,“她弟妹甫入门不到半年就有喜了,可怜我儿却没有好消息。”
高大夫人轻叹一声,将荷包收好,郑重的交给亲信嬷嬷,“但愿我儿能得佛祖保佑,早日有好消息。姑爷一家平安顺遂。”
诸多祈愿皆化成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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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妖孽现身,我就卡文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