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守海为十二皇子撩一院居住,让宁夏城里议论纷纷,有人猜测是因这位皇子病重,蓝将军二儿媳有孕在身哪!蓝将军夫人才传出将来子息艰难,这个未出生的孙子就显得极其重要,蓝将军怎放心让重病的十二皇子回蓝家居住?若有个万一,可怎么得了?
也有人说,蓝将军不厚道,四皇子将亲弟托付给他,他去大营,把娇贵的十二皇子也拖着去,这下好,把人给拖病了吧?又不让人好好休养,给他撩处所居住,那些原本被蓝将军挡着不让见的逹官贵人们,还不一气涌去求见十二皇子!
更有人说其实十二皇子在交战之际,已然殒命,这番作为,只是为掩人耳目,想让人误认他重病,将他送至城里休养,若有个万一,也没蓝将军的事了。
外头流言满天飞,蓝府中却是静悄悄,后园原本侍候十二皇子的宫女、内侍们,在传出十二皇子被送回城来养病时,便已由柯统领护送去为十二皇子准备的住处,城里原因战事而低迷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但这些热闹,与蓝家却毫无干系,在大少奶奶怒责几个出头的家伙之后,再无人敢随意乱嚼舌根,媚儿自那日被平儿劝说后,也暂时收敛了许多。
倒是容穗,仍是成天往致澜院钻,慕越看着,却不置一词,她没有任何反应,何妈妈她们自然也就无话,由着容穗镇日待在致澜院不管,青柳几个盼着何妈妈那边开口训斥容穗,好教她别再老往夫人跟前凑。
润福家的与青柳两个提着心,丝毫不敢松懈,怕容氏母女说动严氏,夫人如今的处境可不比以前,没了女儿,身子又不行了,跟老爷闹翻不说,日前还说出恨不得死的是七姑娘那种诛心的话来,若二少奶奶再出事……
在宁夏城中,严氏或许是蓝将军夫人,是两位少奶奶的婆母,但,京城里,她上头还有个婆婆,老爷现在是忙着,等他一得空,回过头来还不定怎么收拾夫人!
容妈妈听了女儿的话,对容穗的处境也颇不满,再怎么说,她们家容穗可是夫人给七姑娘的,不是说长者赐不敢辞,七姑娘怎么敢不约束侍候她的那些人,好好的将容穗捧着呢?但这话她几次在严氏跟前提了头,都被严氏略过不提,还摸不清严氏性情的容妈妈也不敢往下说,容穗跟在旁边,老被母亲欲言又止的状况气得半死,可终究还记得,眼前那枯瘦的妇人是主子,而不敢造次。
青柳这日一早,趁着要去小花厅回事的机会,与陪着慕越来小花厅的雀儿搭上话,悄悄的将容家母女的盘算透给雀儿听后,方才急急回致澜院去。
雀儿回头就将这事说与慕越知晓,慕越若有所思良久,才苦笑着对雀儿道:“青柳姐姐这话说予你听,你想,她是什么打算?”
雀儿摇头不知,圆儿则道:“姑娘,咱们当丫鬟的,自然是希望主子顺顺当当的。”
慕越眼一亮,看圆皃的眼光就有些不同,雀儿牵着慕越的小手,低声的道:“姑娘,您看这事要怎么办?”
青柳将这事说出来,无非是希望慕越将这件事,跟两个嫂嫂说,让她们尽早打算。但是,她们两就算知道了严氏的打算,也没什么办法。之前严老夫人送人来,大少奶奶能将人挡下送往严氏那儿去,是因为时机不妥,要是现在送过来,大少奶奶也没那么硬气能挡下。
至于蓝慕远兄弟到时候是晾着美人儿,还是收用,就不得而知了!
严氏要是当真想将容穗送给大少爷,大少奶奶还真不好推掉,二少奶奶就更不用说了,虽然高家的嬷嬷还在,但当婆婆的要给媳妇怀孕的儿子添人,大高嬷嬷气归气,也没立场说话。
慕越想了下,对雀儿道:“你找个机会,让青柳她们把事情传回严家去吧!”
雀儿点头,将慕越送回房,自己就出门找小姐妹们去了,圆儿怔怔的看着慕越好半晌,才呆呆的问:“姑娘,这么做是……”
轻抚了身上微皱的襦裙,慕越微微一笑,“严老夫人是个明白人,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果不其然,得知消息的严老夫人恨恨的砸了一套釉彩缠枝兰花的茶盏。“那个蠢货。”
严大太太低着头站在一旁噤若寒蝉,二太太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她是嫌折腾得还不够,定要她男人休了她不成?”
“母亲,您还是听三叔祖的话,让十九妹妹进蓝府去吧!有人让三姑奶奶折腾,她就不会瞎折腾了。”二太太献策,大太太看她一眼,她毫不在乎的回瞪过去。
严老夫人却不待见她,当下冷冷的笑道:“你聪明,这世上就你一个是聪明人?把我儿子折腾死了,现在要来祸害我女儿了?”严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将丫鬟又送上的茶盏震到地上去。
“娘!”二太太一惊立刻跪下,大太太也跟着跪下,严老夫人见着大媳妇吓得不轻,心里微弱,指了丫鬟扶她起来,才愤愤的对二太太骂骂咧咧的,待严老夫人骂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大太太才上前劝了几句,总算是把老夫人给劝住了。
大太太抬眼看着婆母,小心的打量着老夫人之后,嗫嚅地道:“母亲,其实二弟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说什么?”严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身边的大丫鬟及嬷嬷,忙上前侍候,却让严老夫人一把推开,她双眼冒火,指着长媳:“你给我说清楚来。”
“三姑奶奶虽说要养身子,可咱们都知道,三姑爷短时间之内,就算不会休妻,也不会给三姑奶奶好脸色瞧,就更不用说进她房了,三姑奶奶静不下心来,自然没法好好好养着,那股邪火压不下去,您让她怎么办?只能瞎折腾人。”
严老夫人依旧粗喘着气,但已不似方才那般暴怒,她的女儿她知道,正如长媳所言,她心里有气,不知往那儿撒,但绝不能让她对继女再撒气了,现在是三女婿忙着,也不知他知道女儿之前那番胡话了没,要是再让怀相不怎么好的继子儿媳再出差错,到时候三女婿要怎么整治女儿,她这个当岳母的可没脸去求情的。
看婆母的脸色稍缓,大太太又道:“既然三叔祖他们一直纠缠不休,那就如他们的愿吧!进了府后,那可是由着三姑奶奶揉搓的不是?谁让十九妹妹要去做妾呢?”
“外头在打仗呢!”严老夫人低喃着,大太太短促的笑了下:“不过是个妾,一顶轿子接进门,不说,人家还道是进府去做客的呢!”
严老夫人皱着眉头,右手抚着左手腕上挂的香檀木佛珠手串,心里盘算着。
“三叔祖那儿要是有话,您也能以国难当前,那有前方打仗,后头纳妾的,传出去御史还不弹劾三妹婿?三叔祖总不愿十九妹妹甫进门未承欢就先得罪夫婿吧?”大太太软声软语,一旁的二太太听着一振,跟着道:“母亲,咱们保三姑奶奶重要!”
这是自然,三叔要孙女儿去与她女儿争夫,那活该让她女儿当出气筒,至于之后怎么收尾?哼,一无媒二没聘的,看他怎么闹!
也不知是不是严三老太爷怕严老夫人变卦,得到消息之后,不到三天,就已经让严氏的族妹严十九姑娘准备好进蓝府为妾。
这日风和日丽,春光正好,严老夫人领着长媳及几个孙女儿到蓝府做客,一顶小轿抬到下人进出的小角门,早得了消息的润福家的,塞给看门婆子们一个红包,将严十九姑娘领进门,润福家的边在前头领路,边打量着这位三老太爷的姑娘,只见她杏眼桃腮眉眼生春,一袭银红衫裙,衬得人如初春盛开的桃花般诱人。
润福家的拿她和严氏相比,不由暗自叹息,严氏原也是个俏佳人,但连番打击下,已然失去青春少妇的鲜活,只余残荷的颓唐,如何与眼前如花似玉青春当时的堂妹相比?
更不消说,夫人早已被老爷所厌弃,若是老爷见到了十九姑娘,就此独宠专房,那夫人……
严氏万万想不到,母亲竟然会亲自带着堂妹上门来,惊的说不出话来。一旁侍候的容妈妈和容穗更傻了眼,因为严老夫人一开口就跟女儿讨要容穗。
“母亲这是为何?”严氏怔怔的问道。
“傻丫头。”严老夫人将屋子里侍候的人统统赶了出去,坐到女儿身边,亲自解说点拨女儿。“你可知这容穗丫头实在是个不争气的?”
“她怎么了吗?”严氏觉着她很好,她已准备好自己的几件首饰,要容穗伺机偷藏进蓝慕越的箱奁里,等老爷回府时,她这么一嚷嚷东西不见了,府里大肆抄捡一番,只消在蓝慕越的屋里搜到她的东西,看老爷怎么护着她?
她还没让容穗去给她做这件事呢!怎么能让母亲要走她?
看女儿神色不定,严老夫人叹了口气,细细的将利害关系剖析给她听。
严氏听得怔怔的,好半天才回过神。“娘的意思,是让我别再找他们几个的麻烦,有气就往十九妹妹身上撒就是?”
严老夫人点头。
严氏傻眼,“娘,那是我妹子……”
“那是硬要进府来跟你抢丈夫的野女人,你还要跟她客气?我让你早早给身边的几个丫鬟开脸,你不要,你吃味儿,怎么,她就比你身边侍候的几个丫鬟亲?”
严氏讷讷不能言,却怎么也难以想象,母亲竟会说这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