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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旧事徒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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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张 缝隙(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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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战被头上的钢条砸的步步后退,挥来的刀刃又始终不离身上的几处要害。他心中连连叫苦,却想不出法子反击。

    他活着的时候就一直畏惧面前这个看不透实力的人。当初还没动手自己就先怯场三分,身边跟着薛晴这个“外挂”也一样被追到到处乱跑。

    即便后来变成了个不人不鬼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天下无敌,就又一次被那个姓叶的道士打得上蹿下跳。

    接着又被一个模样怪异的小孩带去杀人。在水下发觉自己已经不用憋气的时候,满心以为这下是真的无所畏惧了……又被冰块里蹦出来的一个怪物扭断了脖子。

    要不是薛晴及时出现把他从水里捞了回来,他大概早就被那怪物拆成零零碎碎的骨头,扔在水里挺响玩了。

    如果有知情人回顾何战一下同志的一生,就会发觉他最凄惨的遭遇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童年时代。而是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所遭遇那些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其戏剧性程度简直到了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程度。

    即便如此,他依旧顽强的一种不人不鬼,不死不活的状态苟延残喘,真可谓是一个值得敬畏的勇士!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反派并不需要尊严吧。”

    夏北风挥刀在何战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矜持的对他点了点头:“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十分同情。”

    他说着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同情”见缝插针的进行补刀。

    何战身上一套笔挺的警服已经刀子划得稀烂,露出了他身上密集的鳞片,还有横七竖八的刀伤。

    深紫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几乎贯穿手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片刻之后,他的手臂上就只剩下了一道扭曲的疤痕。

    何战举起手,舔舐手上残留的鲜血,从喉咙里发出了野兽喘息一般的呼气声。

    “好好,你厉害。”

    夏北风举着双手后退两步:“求求您老可千万别……”

    何战“咕咚”一声咽下了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液,对着前方张开了嘴巴。

    “别叫唤了。”

    夏北风看着他的动作,满脸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野兽般的吼声从何战的嘴里传出,震得周围的地面、玻璃,散落一地的金属碎片都一起颤动起来。

    高速震动的玻璃发出了“嗡嗡”的噪声,贴在窗户上的碎纸片悠然飘落,几道细碎的裂痕从玻璃边缘向中心蔓延。

    头顶惨白的灯光开始闪烁,布满霉菌的天花板上有花白的墙皮”簌簌“掉落。

    夏北风紧捂着耳朵,靠在墙壁上张开了嘴巴。

    何战的叫声杀伤力实在太大,每听一次他都觉得自己的耳朵报废了一次,脑子里面更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的胀痛。

    眼前闪烁着一片星星般的光晕。他本想闭上眼睛,却又担心对手在这个时候偷袭,只能忍受着视线模糊大脑晕眩的痛苦,紧盯着何战的动作不放。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叫唤的时候是不会动弹的,可是闭上嘴巴的那一瞬间……

    尖叫停下的时候夏北风毫无察觉。

    他的耳朵已经被折磨到短暂的失去了作用,只能在看到何战闭嘴的动作时,下意识的抱头滚开。

    何战高高跃起,正落在夏北风刚刚站立的地方,坠下时沉重的力道甚至砸碎了一块地砖。

    这个滚着躲开的动作真是难看死了,没人看见吧。

    夏北风抱头滚了两圈,扶着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还不忘观察一下周围。

    夏奕背对着他蹲在墙角,手里拎着一只灰色的兔子,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没看见就好。

    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高举起手中的钢条向何战砸去。

    坚硬的头盖骨和金属接触撞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脆响,震得他手腕生疼。

    何战的头上的帽子掉落之后,就露出了他那颗诡异的脑袋。

    那颗头颅顶上已经没有了头发,甚至连头皮都没有了。只留下一片漆黑的头盖骨,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你是去做了什么人体改造手术,把身上的骨头都换成铁了吗?”

    夏北风收回了砸弯的钢管,表情扭曲的吼道:“云泽想把你变成异形铁血战士吗!”

    何战被敲了一下,耳朵里回响着金属撞击之后的回音,一时间眼神有点迷茫。

    他晃了晃脑袋,盯着前方的三个人影逐渐合而为一,抬手就将手里的钢条扔了出去。

    断裂的钢条顶端有尖锐的裂痕,旋转着从半空飞过时划出了一道亮银色的弧度。以何战手上的力道,它要是真落到人身上的话大概能直接捅穿骨头。

    夏北风挥动着从同一个椅子上拆下来的钢条,将它挡住。

    钢条落地时,何战也怒吼着扑了上来。

    夏北风将手中剩余的半截钢条向前一送,正好迎着何战的胸膛插了进去。

    可他也被不顾一切扑来的何战按倒在地。

    银色的金属上沾满了颜色诡异的血液,从何战后背斜着捅出,尖端上还挂着一点人体组织。

    腥臭的血液顺着何战胸前的钢条落下,滴滴答答的掉在了被按在地上的夏北风身上。

    折腾了一晚上,早就惨不忍睹的衣服上又被这诡异的体液灼烧出了几个细小的圆洞。沾到皮肤上的液体更像是什么酸性物质,带着灼热的疼痛,向血肉中浸透。

    夏北风一刀戳进了何战的脖子里,阻止了他压下来的势头。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请你不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

    夏北风抽出刀,一脚揣在何战腹部,趁着他弓腰张嘴的档口将人推开,连滚带爬的退后到手术室门口:“况且你长得也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就算是我真的弯了也绝对不会考虑你的。”

    何战从地上缓缓地爬起来,抓住胸前的钢条将它拔了出来,随手向身后扔去。

    甩在墙壁上的血液立刻发出了“滋滋啦啦”的碎响,在花白的墙壁上留下了几个小洞。

    半空中旋转的钢条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在夏奕背后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下前进的势头,掉落在地上。

    夏北风甩掉刀刃上的血迹,重新摆好了应敌的架势,冲着何战勾了勾手指。

    “来啊!”

    他高喊了一声:“我看看你这个废物还有什么本事。”

    何战脸上开始长出野兽一般的长毛,锃亮的头盖骨逐渐被一层鳞片覆盖,眼神也逐渐从“一个残忍的人类”退化到了“一个好战的野兽”。

    他将手中脆弱的钢条一折,扔在了地上,自己喘着粗气空手向夏北风扑来。

    他沾满血迹的双手上长出了长长的指甲,直接边缘则泛着点幽绿的光泽,怎么看都是带着剧毒的。

    云泽这是把他当蛊炼了吗,怎么什么东西都长出来了。

    夏北风靠在手术室大门上,转身打了两个滚,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这次攻击。

    沉重的拳头砸在厚重的金属门上,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陷。

    “嚯!壮士啊!”

    夏北风鼓起了掌:“一拳能把门砸成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去练个举重什么的,总比在这当杀人狂好。”

    何战缓缓地转过头,向右侧说话的人望去。

    夏北风却诡秘的一笑,抬手扔了个黑乎乎的东西过来。

    “物理攻击正面刚不过,那就只能来法系攻击试试了。”

    夏北风的油腔滑调的声音隐约传来。

    那黑色的东西在半空中舒展成一根长条形,然后欢快的张开了嘴巴。

    直到看到龙头中吐出的火焰之后,何战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遭遇着什么。

    对面那个摆出架势要一对一单挑的混蛋竟然一转头就扔了个暗器出来,还他妈是个会动的!

    炙热的火焰在身边卷过,灼烧着他早已水火不侵的坚硬身体,只带来了一点微弱的刺痛。

    黑龙从火焰中舒展身体,冲过何战头顶是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锋利的龙爪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拎到半空,又狠狠的摔下。

    何战长长的指甲也在以坚硬著称的龙组鳞片上留下了几道划痕,腐蚀性的伤口在划痕边缘扩散开来。

    “我并没有跟你说好了要一对一的单挑。”

    夏北风站在飞炎背后,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说道:“况且就算是说好了我也不会遵守的……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我觉得他其实是想找帮手的。”

    夏奕从墙角站了起来,拎着一只灰色兔子的耳朵晃了晃:“只不过他的帮手不给力,太怂了,这也不能怪我们。”

    那只兔子软绵绵的挂在半空,随着夏奕的动作轻轻晃动身体,紧闭的双眼看上去像是死了一般,可胸膛处却还有微弱的起伏。

    “吓的晕过去了。”

    夏奕低头看着手里的兔子对夏北风解释道:“不过你放心,该问的我都已经问出来了。”

    “我对这个一向很放心。”

    夏北风瞥了一眼兔子,向夏奕表达出发自内心的藏杨:“你这个家伙别的不行,严刑逼供倒是一把好手,这大概是你唯一的优点了吧。”

    飞炎喉咙地发出一声低吼,对准何战的脸再次吐出了一口火焰,似乎是在表示赞同。

    “几位这样可不太好啊!”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天花板上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水流从半空落下,浇灭了走廊里的火焰。

    “堂堂龙渊的主人,什么时候也沦落到欺负一个普通人取乐的地步了。看来鸿渊果然没有好好教你规矩,那倒不如就让我来……”

    “你又是哪路野狗?”

    火焰熄灭时冒出的黑烟弥漫在狭窄的走廊里,又被一阵狂风吹散。夏奕手中银色的鞭子甩动了几下,将头顶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天花板砸了个粉碎。

    楼上并没有人,只有一片白纸剪成的纸人翩然落下。

    “我是谁你都不认得了吗?”

    那纸人头部点着几个鲜红的红点,大概是代表着五官。此时处于嘴巴位置上的那个红点正随着说话的声音而明明暗暗的闪烁着。

    “别忘了我可是……”

    “云泽。”

    夏奕收回鞭子,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当然听得出你的声音。我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说就算你是云泽,在我眼里也算不上什么东西。”

    “呵呵……”

    小纸人随风晃动着,发出了一阵颤颤巍巍的笑声。

    “继续说吧,你也就是现在能嘴上呈呈威风了。我在你眼里如果真的算不上什么东西的话,你怎么不敢来找我?”

    “我们找你干嘛,你长得也不好看。”

    夏北风一脚踩上了躺在地上的纸人,用力的碾了两下:“我只要拆了你这房子,你想骗的人自然就不会上当了。”

    白色的纸人被狠狠的踩了一脚,变得脏兮兮的,脸上的五官也显得黯淡了许多。

    “至于你,就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服刑吧。”

    “是吗?”

    云泽的声音听上去不慌不忙:“你真的觉得你在这闹这么一通,就能阻止我吗?”

    随着云泽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一切都迅速的恢复了原状。

    破碎的天花板和散落一地的长椅,还有凹陷一块的手术室大门,眨眼间便崭新如初。

    留下的只有粉刷的雪白无暇的墙壁,半新不旧的金属长凳,就连墙上被震落的宣传标语都挂回了原处。手术室门口依旧亮着红灯,玻璃上蜘蛛一般的裂痕也瞬间合拢,重新挂满了密集的水珠。

    霜花从窗户下方开始凝结,很快便覆满了整面玻璃,绘出一幅精致繁复的画卷。

    “不过是个用石头搭起来的障眼法而已,你拆了它我挥挥手就能复原。至于你们所谓的骗不过他……”

    云泽嘎嘎的怪笑了两声,躺在地上的小纸人无风自动,飘飘悠悠的飞上半空,在夏北风头顶盘旋不去。

    云泽的声音也从字面八方传来,时远时近,宛如铺天盖地砸下的洪水,带着宛如实质的恶毒恨意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让他发现问题他才能发现。我不想让他发现的东西,你们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这话说完,那纸人就犹如炸弹一般,主动在空中炸成了一把碎片。

    细碎的纸屑从头顶飘落,看上去就像是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覆了一地。

    刚刚还闪闪烁烁的灯管猛地黑了一下,几秒钟后重新亮起时,便恢复了稳定的光线。

    夏北风转过头去,透过窗户上花白的霜花,看到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向医院的院子里走来。

    “这家伙真应该去干装修,这速度,简直神了!”

    他故作轻松的抱怨着,抬手在窗户上敲了敲。

    “喂,外面那两位,看这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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