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往事
慕含烟偎进慕夫人怀里,久久不说一句话,曾经慕夫人的怀抱是她的避风港,她受了委屈的话只要窝进慕夫人的怀里,她就不再觉得委屈了,因为慕夫人会将外面的风雨都给她挡住,可如今,自己一旦进了宫,就再也不能回来看他们了。
慕含烟越想越觉得委屈,凭什么没养育自己还提这么多要求,这么多年来,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己是怎样被爹娘呵护着长大的,凭什么让她放弃他们?慕含烟越想越不平衡。
慕夫人察觉到她心情不好,忙将她推离自己,看她眼中隐隐含着泪花,她心疼的道:“烟儿,怎么了,受委屈了么?”
慕含烟来不及说话,便被门外一道焦急的声音给吸引了目光,“烟儿,你受委屈了?谁敢欺负你,跟二哥说,二哥去扒了他的皮。”慕景瑞走进来,恶狠狠的瞪着云灏桀,很显然已经把矛头对准了云灏桀。
慕含烟慌忙过去扯着他的衣袖,“二哥,没人给我委屈,我只是太久没见到爹娘,所以很像他们。”再看慕景瑞不信任的望着自己,她连忙保证,“真的没人欺负我,二哥。”
后进来的慕景飒瞧慕景瑞一副老鹰护小鸡的动作,忍不住笑道:“景瑞,你都是要娶媳妇的人还这么冒冒失失的,你叫云家老夫人怎么敢把孙女嫁给你。”慕景飒打趣完慕景瑞后又向云灏桀点头示意,云灏桀也回他一抹友好似的笑意。
慕景瑞闻言意识到眼前这人就是自己往后的大舅子,连忙收起满身的刺,笑嘻嘻的道:“大舅子,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一屋子的人顿时笑开了,慕含烟捂着嘴笑道:“二哥,你变得也太快了吧。”
慕景瑞白了她一眼,然后笑嘻嘻的上前友好的抱住云灏桀,“大舅子,既然我是你的小舅子,你是不是该帮我一把啊,你家老夫人死活不同意我跟菲儿的婚事,真不知道我哪点入不了她老人家的眼。”
云灏桀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持之以恒,奶奶会看到你的诚心的。”云灏桀也不松口要为他说话,其实若不是看在慕含烟的面子上,他根本不会去跟奶奶说,对于慕景瑞对菲儿的真心,他也是抱持着怀疑态度的。
慕景瑞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松开云灏桀独自走到一边去生闷气了,慕含烟见状要去安慰他,可慕夫人却拉住了她的手,向她摇了摇头,“你二哥自来就是自视甚高,让他吃吃苦也好。”
“可是……”慕含烟还要说话,慕夫人却将她拉着到一旁的位子上坐下,瞧她眉宇间似笼上一股阴郁,她轻声道:“烟儿,现在最需要开解的人是你,跟娘说说,你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告诉娘,娘给你出主意。”
“娘。”慕含烟感动的将头埋进她怀里,她猛然闭上眼睛,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娘,我没事,真的没事,这些年来,谢谢你跟爹让我一直无忧无虑的长大,也谢谢你们一直疼我宠我,这些烟儿一直都记在心里永世难忘。”
慕夫人觉得今天慕含烟说话很怪异,以前她虽跟他们亲睨,但也没说过这么感性的话,“烟儿,你到底怎么了,说话怎么怪怪的,你爹跟我疼你也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孩子,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好不是天经地义么,好了,跟娘说说,你二哥的提亲,老夫人那里是一点转环的余地都没有了么?”
慕含烟知道慕夫人说这些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她也不再记挂着那事,她抬起头来,摇了摇头,“奶奶的态度很坚决,娘,你跟我说实话,你跟爹至所以接受菲儿过门,是因为她救过我的命吗?”
慕夫人移开目光,他们会妥协确实是因为慕含烟,但是她又怎能跟慕含烟说实话,慕家向来不喜欠别人人情,“烟儿,你别想太多,我听景瑞说起那小姑娘倒是有几分伶俐,娶她过门后,我们也会对她很好的,你别操心了,你只管好好的当你云家的大少奶奶。”
慕含烟听话的不再问,她心里很清楚爹娘的意思,可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认知,她才更觉得亏欠了他们,自己明明就不是他们的孩子,可是他们却把自己看得比亲生孩子还亲,“娘,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好好的怎么又道起歉来,快别说了,对了,你在云家过得还好么,妯娌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你处事一向直来直往,以前你爹说要给你招个上门女婿,我才让你随性下去,没想到最后你还是去了别人家,你在云府可别跟在自家一样随意,凡事留个心眼,不要到最后被人算计了去也不知道,懂吗?”慕夫人碎碎念起来。
“嗯,娘,这些我都知道,你也别担心我,我身边有凝霜跟玉芬跟着,你尽管放心,出不了大事的。”慕含烟笑着应道,她一直都知道爹跟娘对她的呵护,只是当时自己爱上了灏然,才执意要嫁出去,倘若她招的是上门女婿,现在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慕含烟想着想着就向云灏桀望去,而云灏桀也似有所察,回过头来与她对视,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慕含烟又慌慌张张的移开。
慕夫人见两人含情脉脉的眼神,一颗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来了,那日她得知烟儿入错了洞房,一直还担心着她会不会想不开,现在看他们这样,她终于放心了。
刘纤柔好不容易回到刘府,府门前早有下人等着,一见她的马车到了,就有一人飞快奔进府里去通报,另一人迎了上来,见刘纤柔从马车上下来,他连忙迎上来向刘纤柔打了个千,“三小姐,老爷在书房等着你呢。”
刘纤柔扫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经常跟着爹的下人刘安,她眼中闪过一抹讥诮,她新婚回府的冷清场面还犹在眼前,可今日,爹竟然劳动他的贴身之人来迎接她,她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安叔,我记得您除了侍候爹跟谁都是摆着一副臭脸的,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迎接我啊,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刘纤柔讥嘲的道,她要将这些年所受的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谁叫这些下人平日里狗眼看人低。
刘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还是强忍住怒气,“三小姐,您好不容易回一次府,奴才再怎么忙也要抽出时间来迎接三小姐啊,三小姐请吧,不要让老爷久等了,这几日老爷脾气不稳定,府里已经杖责了好几个下人了。”
刘纤柔冷笑连连,关她什么事,这会儿用得上她了就叫她回来,用不上她就不管她的死活,“那安叔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快迎路?”
“是,三小姐请随奴才来。”刘安状似恭敬的应下,然后在前替刘纤柔引路。刘纤柔进府后,确实感觉到府里有一股低气压悄悄流动,下人远远见到他们走进来,都纷纷避开,刘纤柔心里直纳闷,但也不问,静静的跟着刘安穿过几条环形游廊,然后来到书房前。
刘安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刘御臣的苍老的声音,“纤柔到了吗,快进来吧。”
刘纤柔在门前怔了怔,她爹何时跟她说话这么亲切了,“是。”虽然惊讶,刘纤柔还是急忙应道,等刘安推开门,她才走了进去,刚走到屋中央,刘安便将门合上,她反射性的回身,身后却传来声音。
“纤柔,我让你带回来的东西带回来了吗?你上次就说要交给我,可是我迟迟没看到你回来,现在事情紧急,我们必须毁了信物,否则等长公主进了宫,我们刘家就完了。”刘御臣焦急的走到刘纤柔面前,扳过她的身子急切的道。
刘纤柔被吓了好大一跳,她捂着心口胆怯的道:“爹,你先不要着急,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这吉祥锁真是长公主的?还有慕含烟真是长公主吗?为什么她进了宫我们家就会完?”刘纤柔以胆怯掩饰着自己的目的。
刘御臣松开她的肩膀,长长一叹,“纤柔,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了,十六年前,爹爹还只是一名普通的朝臣,当时最有权的便是萧家,爹爹那时便依附着萧家发展起来,但是当时萧家让爹做了一件事,而这件事让我后悔到如今。”
“爹,你做了什么事?”刘纤柔连忙问道,她从来没见过刘御臣脸上出现这种又悔又恨的表情,在她记忆中,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
“当时萧家出了名贵妃,就是当今的皇后,她与先皇后同时有孕,先皇后早年生有一子就是当今的太子,这是第二子,皇上与先皇后情深,便许诺先皇,假若先皇后这一胎是女儿,就要给她无上的尊荣,当时我们都在猜测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圣心难测,无人能猜透皇上的心意,所以萧妃也想生有一女,心想如此皇上便不能薄待了她们母女,而生产时,先皇后确实生了一女,萧妃也生有一女,皇上下诏赏赐金银珠宝给先皇后,将萧妃完全忘记了。”刘御臣停下喝了口茶,又继续讲起来。
“本来后宫中争宠之事极为平常,可宫中此时却传出流言,说皇上打算立长公主为太女,将来继承皇位,而皇上的亲笔手诏便在赏赐给长公主随身佩戴的吉祥锁内,这一消息让萧家一脉都非常惊恐,自古以来就没有立储立长女的先例,因为皇上根本就没下过实诏,萧家一脉又不敢明着去问皇帝,只好将心思动在长公主身上。”刘御丞的脸色渐渐有些灰败了,就是这一谣言害了他啊。
“啊,爹,皇上既然已有儿子,怎么会立长公主为太女,而且长公主不是同凤临国订下婚约了么?”刘纤柔自小便在京城长大,虽足不出户,但还是从多嘴的下人嘴里知道了外面世界的一些讯息。
“是啊,萧家当时筹划着要将长公主杀掉,当年爹急公好义,便将这事揽下了,当时我请了一个顶尖的杀手去宫中将长公主杀死,可是那人却在动手前改变了心意,竟然将长公主偷出了皇宫,当时爹很害怕皇上找回长公主或是找到那个杀手,那么我们计划的一切都完了,所以我便又派人去追杀那个失信的杀手,而正在这时,凤渊国有使者来求亲,说是他国国师算出金临将有一位公主会成为凤渊国的皇后,皇上为了拉近两国关系,便答应了由长公主下嫁。”
“消息传出后,众人才知先前的事只是子虚乌有,而这时萧家却背弃了爹,想要让爹将长公主送回皇宫,可是长公主被偷这样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那杀手又跑得无影无踪,爹只好跟萧家说明一切,可萧家的人此时却准备牺牲了爹,爹一不做二不休将矛头对向了萧家,那段日子,爹每日每夜活在恐惧中,就怕半夜皇上突然下诏来诛灭九族,好在萧家在****之间被人血洗了,爹才逃过这一劫。”刘御臣长吁一口气,如今回想起来,他都还清晰的记得当时那段胆颤心惊的日子。
“血洗?怎么会,听爹爹这样说萧家在京城很有势力,谁敢血洗萧家?”刘纤柔诧异的问道,她也听说过十六年前那场惨无人道的屠杀,萧府上下三百口人无一人活口尽数被人杀死,而且那手法还极其残酷。
“萧家做过许多无情无义的事,被血洗并不意外,但是此时我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事情,便是那名杀手,他已经将长公主送走了,被我派出去的杀手杀死前,他说将我的买通他的罪证藏在长公主的吉祥锁里,所以爹才这样着急的要吉祥锁。”刘御臣想起这个问题,便拉着刘纤柔道:“纤柔,快,把吉祥锁给我,我要毁尸灭迹。”
刘纤柔呆呆的望着刘御臣疯狂的脸,在刘御臣的再三催促下,她才摸着荷包,探手进去,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她一惊,“啊,怎么会不见了,我记得我明明放在荷包里的。”刘纤柔说着焦急的翻来翻去,结果还是没找到。
刘御臣在一旁听着她的话,连忙凑过来,想要动手去翻,却又顾忌刘纤柔是女儿身,他伸了几次手都缩了回去,只在一旁焦急的道:“你好好找找,看看是不是遗落到什么地方了,是不是没有带回来。”
刘纤柔使劲的翻着,可是真的没有,她一脸挫败的回望着刘御臣,“爹,我记得我带出府了的,在院子里还不小心掉到地上过,我记得很清楚,绝对是带出来了的。”
刘御臣见她不像是说谎,急得团团转,“那你跟我去马车里找找,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好好收拾。”刘御臣本想重重的斥责她一顿,但想想又算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吉祥锁,这东西若落在有心人手里,他这一辈子的前程就没了,连带刘家也会被满门抄斩。
刘纤柔也急了,她道:“爹,不会在马车里的,我坐在马车上动都没动过。”
刘御臣冷静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出府前有没有跟人打过交道,有没有人接近过你?”刘御臣知道最近云灏桀的手下也在找吉祥锁,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两天有人潜进他的书房翻找过。
刘纤柔摇头,“没有,我出了府就直接上马车……”刘纤柔的话猛然顿住,她记起来了,马车在半路出了点问题,当时有人接近过他,“是他,爹,是他,我当时怎么觉得他很面熟,原来是在云府见过一面。爹,吉祥锁一定是被他偷了回去,只有他接近过我。”
刘御臣听她没头没脑的话,眉头紧蹙,“他?他是谁,你怎么跟他有了接触的?”
“我出府时,马车突然滑落,当时我便下了马车,可是有一个黑衣公子过来说要帮忙,我也没起疑心,现在想想,就是他拿了的,爹,我们该怎么办?吉祥锁没了,难道刘府真的要完了吗?”刘纤柔纵使怨恨这刘府的每一个人,但如果没有了这么强大的后台,她在云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更何况,慕含烟还是长公主。
刘御臣连连后退,他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老天看不过眼,特地来惩罚我的吗?这十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看来是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刘家啊。”
刘纤柔被刘御臣灰败的脸色给吓着了,她也害怕,刘家出了事,她也不会好过的,可是她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保住刘家,当初她偷到吉祥锁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送回刘府,如果送回了今日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此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片刻便被人推开来,刘纤柔抬眼望去,只见刘前程出现在门前,他阴阳怪气的扫了一眼刘御臣,然后走过来拉着刘纤柔的手道:“三姐,你回府了怎么都不来找我,我等了半晌没等到你来,我便自己过来找你了。”
刘纤柔抬头望着他,发现他的脸上充满阴郁,她回头望了一眼不说话的刘御臣,她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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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馥儿的生日哈,大人们都祝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