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逼婚
张媛媛紧蹙蛾眉,颇有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的感觉,如果坐在她面前的两人是真的男子,或许会不想让她难过而答应,但是她俩却是货真价实的女子之身,所以注定要让张媛媛失望了。
张媛媛思索良久,然后道:“公子既然如此说,那么我也不便强求,庆儿,看来是你的缘分还没到,李公子与夫人情深意切,你若嫁进去了出讨不了好,罢了罢了。”
庆儿的脸迅速烧红,她又羞又窘又怨的瞪了一眼雪莲,然后贞烈的道:“公子是瞧不起奴婢的身份吗?既然这样,那奴婢也没脸再活在世上了,小姐,庆儿来生再报你怜宠之恩。”说完就向窗口跑去,看窗下汹涌急流的河水,她把心一横,就要跨上去。
“快拦下她。”张媛媛见庆儿说要寻死就寻死,惊得连忙指挥着另一个丫头,那丫头急忙跑过去抱着她的腰将她拖离窗边,泣声道:“好姐姐,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你怨李公子就罢了,怎么还让小姐伤心呢,小姐对你就算对自家的妹妹般呵护有加,你这样为一个男子岂不是让小姐失望难过?”
庆儿想起张媛媛的好,一时百感交集,扑进张媛媛的怀里大哭起来,张媛媛叹了口气,她幽怨的扫了一眼李公子,叹道:“李公子,让你见笑了,我这丫头就是脾气直,有什么都表现出来,昨儿你的一番话让她茅塞顿开,这些年我与庆儿如同姐妹,我见她有了女儿家的心思,便想做主替她完了心事,没想到……,人们常说,世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今儿瞧李公子对李夫人深情不悔,我非常感动,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了。”
雪莲连忙站起来对张媛媛作了一揖,“多谢小姐开明,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们是否可以离去了,毕竟与小姐待久了,会影响小姐的闺誉的。”
张媛媛撑着庆儿的手站了起来,结果不知道是庆儿手软还是张媛媛手滑了一下,只见张媛媛身子向一旁倒去,正巧那一方放着一盆盆栽,张媛媛吓得脸色发白,拔高嗓子尖叫,雪莲离张媛媛最近,她连忙侧身去救她,好在及时,当她将张媛媛搂在怀里时,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房门便被人从外推开,外面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男人身着貂毛大衣,头戴滚金虎毛帽,整个人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雪莲看到这群人进来,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的放开正搁在张媛媛腰上的手,张媛媛也不知怎么了,身子摇晃了一下便向雪莲倒去,雪莲抬手去扶她,又好巧不巧的袭上她的胸。
张媛媛一下子惊回神来,她捂着胸部用着控诉的眼神瞪着雪莲,她微恼的道:“李公子,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却做出这种事,你真是令我失望。”
雪莲无措的看着自己的手,她面红耳赤的解释道:“呃,张小姐,我…我只是失手,我…我是想扶你站稳。”雪莲真是无语问天,她以为她真想摸她的胸啊,自己有的是,而且张媛媛的胸部怎么是平的呢。
慕含烟坐在一旁将两人之间的事看得清清楚楚,在张媛媛倒地的那一刹那,她就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现在看来,这一切真像是事先排好的,可是张家有钱有势,算计两个过路人做什么,莫非他们识破了她们的身份?
正当慕含烟惊疑不定时,这厢已开始唱起好戏来,张媛媛委屈的冲着那尊贵的中年男人娇唤了声,“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这样是没法嫁人了。”
张老爷皱紧眉头,虎目含威的射向雪莲,他浑厚的声音顿时传来,“来人,将这登徒子拿下,竟敢动我张山虎的女儿,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老爷的爪牙马上伸出狼爪要去抓雪莲,雪莲急中生智的道:“张老爷,此事请容在下慢慢向您解释,在下绝不是故意冒犯张小姐,刚才在下见张小姐险些摔倒,所以情急之下,若有冒犯到张小姐,那在下在此向小姐赔礼了,还请小姐看在在下救你一命的份上,不要为难在下。”
张媛媛眼中有道诡光闪过,但很快又被娇羞的神情给掩盖住,刚才雪莲未曾注意,现在离张媛媛近了,才发现张媛媛比自己高很多,她平视过去只能见到她的颈项,而正是那不经意的一眼,让她扫到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优美的颈项上的东西。
喉结?确实是喉结!
雪莲魔怔了,张媛媛很美,美得一点男子的英伟之气也没有,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东西,难道?莫非?张小姐其实是张公子?雪莲有种被戏弄的羞恼,她抬头狠瞪着张媛媛,目眦牙裂的样子可爱极了。
张媛媛对她的怒视视若无睹,只将可怜兮兮的目光放在张老爷身上,“爹,李公子既然已经碰了女儿的身子,那女儿只能非君不嫁了,爹,你就成全女儿吧。”张媛媛说完楚楚可怜的跪了下来,不过在与雪莲对视时眼中却掠过一抹顽皮的笑意。
雪莲头都大了,她怎么会被算计了,早知道就任他摔死好了,可是张媛媛明明是男人,为何还要嫁给一个男人,莫非他早就识破了她是女儿身?可是也没必要这样算计自己啊,再说按主角定律,自己不过是个配角,算计一个配角算什么事?
“张老爷,在下家里已有****,小姐的心意在下实不敢受,还请小姐收回成命。”雪莲不卑不亢的站着回话,态度坚决,不过这样的傲气却让张老爷欣赏,他点点头,将张媛媛扶了起来。
“媛媛,你的眼光一向精准,这小子身子板虽娇小了一点,但爹爹知道他若娶了你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只是爹爹舍不得你啊,你从小娘亲就死了,这一晃眼十八年就过去了,你母亲亲死时爹爹答应她你的婚事让你自己做主,现在见到有让你动心的人,爹爹也甚感欣慰啊。”说完爷俩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抱着一起痛哭。
雪莲风中凌乱了,从张老爷进门开始,看张老爷的气势,她估计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说到逼婚上面去,可是看看,这爷俩还真要逼婚啊,难道她今年犯桃花?
雪莲想着时眼角正好扫到在旁边看戏的慕含烟,她连忙向她使眼色,慕含烟也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可奈何,但是这几人说话她一直都插不上话,此时收到雪莲的求救信号,她连忙道:“张老爷,你们是韩城的大户人家,有钱有势,我们只是游手好闲的游民,怎么娶得起令千金,还请张老爷再仔细斟酌斟酌,将令千金的一生幸福放在我们这样的人手上,岂不是会误了小姐一生?”
“那有什么关系?”张老爷大手一挥,仿佛这问题真不是问题,“照你说的,我们有钱有势,还缺什么,我不像那些老古董,钻钱眼里去了,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人品,我看这小子的人品不错,我女儿嫁给他也亏不了。”张老爷很开明,开明得雪莲想骂人。
但现在两人骑虎难下,若说两人都是女儿身,那身份必将曝光,到时引来杀身之祸她们就玩完,何不先答应下来,然后再伺机逃走,雪莲与慕含烟对视了一下,用视线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想法,最后雪莲道:“张老爷,自古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到时会衍生许多家庭悲剧的,张老爷还是再考虑考虑,韩城人杰物灵,什么样的人才没有,在下这等朽木实难配小姐的天姿。”
雪莲故意将‘小姐’二字咬得重重的,就是想让张媛媛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张媛媛却是天真的望着她,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雪莲气得咬牙切齿,这对主仆真是狼狈为奸,先丫头逼婚,然后再主子逼婚,她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否则怎么会遇到这对极品主仆?
“公子如此自贬,岂不是说小女及老夫无识人之明?”张老爷横眉怒目的瞪着雪莲,颇有她不知好歹的气势,“你放心,进了我张家的门,不管你是朽木还是良木,总是会被磨成一块最美的雕像的。”
雪莲听了这话,全身止不住的生寒,张家一家人脑子都有病,要不怎么会看中一清二白的自己,再说自己还是女儿身啊。
慕含烟听到张老爷说的最美的雕像时,全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关于韩城雕像的故事她早有耳闻,那是一种刑具,将人放在铜像内,铜像里有九九八十一根细小的钢针,当把铜像合在一起时,那些钢针就刺透人身,但是不会致命,等痛了七七四十九天后就会暴毙而亡,这种方法阴毒,所以当年云灏然跟她说起时,她才会记得这么清。
慕含烟望着雪莲淡淡的摇了摇头,张家权势滔天,不是她们两个弱女子能应付得了的,再说她们在韩城人生地不熟,根本就极难逃出去,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就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雪莲瘪了瘪嘴,也不再说话,张老爷瞧两人都似妥协了,脸上笑容裂得大大的,他大步走过去拉着雪莲的手及张媛媛的手道:“如此那我就立即吩咐下人准备筹办婚礼,李公子,你想请些什么人,是否需要我们派人去请来?”
雪莲摇摇头,她不想这么快就被逮回去,而且她坚信自己有办法带着慕含烟突围,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让张老爷答应自己一个条件,“张老爷,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你请说。”张老爷见她不再拒婚,也非常爽快。
“我和世兄说好要周游列国,现在我要停妻再娶,我想请你派人将世兄送到江南,让他带着我的休书去见我的原配,我对不起她,本就没脸再见她,所以请张老爷让我圆圆这最后的心愿。”雪莲情真意切的道。
张老爷为之动容,他连连点头,“看来我女儿的眼光确实不错,不过佳婿啊,跟我女儿成了亲可别再念着旧人了,这男人嘛,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对了,我瞧你同这位公子友情深厚,不如留下喝杯喜酒再走?”
慕含烟本就不想抛下雪莲一人先走,听了张老爷的话连忙附和道:“我说贤弟,你要娶妻,我总不能不讨杯喜酒喝了再走,再说我们可以带着贤弟媳一起去江南,张老爷,你看如何?”
张老爷捻着胡须,似在斟酌,张媛媛见状,连忙拽着张老爷的胳膊撒娇道:“爹爹,你说过等我成家了便可与夫婿一同出游,如今你就答应了吧,再说这是夫婿的心愿,我们若将他束缚在韩城,今后他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恨我们呢。”
“他敢。”张老爷怒目大睁,声音含怒,将张媛媛吓了一跳,张媛媛委屈的瘪瘪嘴,眼泪就那样滑了下来:“爹爹。”
张老爷见张媛媛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心软,“唉,现在还没嫁出去就向着夫家了,看来以后爹爹老了是指望不上你了,孩子他娘啊,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现在还惹人嫌啊。”
“爹爹。”张媛媛不依的跺脚,然后眼眸含羞的看向雪莲,雪莲被她的眼神给雷得外焦里嫩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样风情万种的眼神呢?雪莲连忙垂下头,免得被雷晕了。
“好好好,等你们成了亲,你们就去周游列国吧,我算算日子,看看哪天合适?”张老爷闭目掐指算着日期,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道:“三天后是个好日子,不过时间有些赶,再来就是三个月后才有好日子了,贤婿你看是三天后还是三个月后?”
雪莲自然希望早办早脱身,“好,三天后就好,办完我们就跟世兄一起启程去南宁,那边天气四季如春,到时等过完冬天我们再回来。”雪莲急切的模样让众人都笑出声,慕含烟却满脸含忧的望着雪莲,她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怎么看这一家人都是有钱有势的,怎么就看上了她们这样来历不明的过路人,再说过路人也就罢了,定婚期也不问生辰八字,真是怪异的很。
说笑间几人就向楼下走去,张老爷一路走还大声的说着贤婿什么的,似是要让楼下的客人都知道张家要办喜事了,慕含烟就实在看不清他们在想什么了,难道真是图人?可是张媛媛身形高挑,比雪莲都还高了大半个头,这种组合怎么看都让她有点发笑,可因此她更是想不明白了。
京城内,景公子与无痕走后,就有人从八宝香车到驿馆来接人,鞭炮声锣鼓声震天响,将四方邻里都吸引了来,只见有人说着什么长公主微服私访启驾回宫等话,众人都好奇的想一睹长公主的天姿,可惜那厚厚的幕离遮挡下,众人只看得到长公主的侧脸。
慕景瑞与慕景飒早已从凝霜及玉芬的口中得知云灏桀休妻再娶的消息,两人早已在驿馆外徘徊数次了,但一直不敢近身,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就在两人快要失去耐性硬闯进去时,就见到八宝香车来到驿馆前。
两人看着一群宫装女子将一名身穿长公主的凤服的女子扶着出来,微风吹拂下,那女子身段优美,姿势优雅,可却不是慕含烟的身影,两人眼中惊疑不定,他们从小与慕含烟一起长大,慕含烟的身影他们是再熟悉不过的,可眼前这名长公主却不是慕含烟,那么真正的慕含烟又去了哪里?
直到八宝香车驶得很远了,慕景瑞才回过神来,他拉着慕景飒的手道:“大哥,这不是烟儿,真正的烟儿哪里去了?”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是烟儿,除了烟儿是长公主,谁还敢冒充,而且还是从驿馆接回宫的,这样大张旗鼓的接回去,难道这一切只是做戏给别人看的?”慕景飒也皱着眉头深思,唯一想到的便是这种可能,但是真的烟儿去了哪里?
“做戏?大哥,你是说真的烟儿是混在宫女里面,只是让那假的烟儿来吸引刺客的目光?谁那么大胆,敢在重重的侍卫保护下刺杀长公主?”慕景瑞想不通,而且云灏桀休妻再娶,给烟儿的打击一定很大,难道她已经……,不,不可能,烟儿一向坚强,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她一定是为了救云灏桀的性命才不得不退出,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回宫呢?
“也不无这种可能,我们跟着看一会儿吧,我觉得那些刺客不会放过这最后的刺杀机会,长公主的回宫就昭示着凤渊国与金临国的交好,鞑靼国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我们跟去看看。”慕景飒思虑周到一点。
“好。”慕景瑞跟慕景飒悄悄的尾随在后,跟着八宝香车过了御街,然后直接驶进永安门内,中途并没有出事,两人看着八宝香车消失在宫门前,两人都怅然若失。
“看来烟儿是真的回去了,唉,想到那晚她绝望的眼神,我到现在都心痛,希望她不要记恨我们,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慕景瑞感叹道,小时候他跟慕含烟的感情最好,所以慕含烟离去,他是最难过的。
“是啊,你那一剑也刺得太重了,不知道她现在伤好了没有,唉,被亲人伤得如此之重,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几晚我都睡不着,想到她震惊的模样,我的心都碎了,爹娘都现在都还在自责。”慕景飒也唉声叹气起来。
“大哥,如果时光倒流,我就是抗旨也不会让烟儿这么凄惨的离开。”慕景瑞脸上隐隐透着悔恨。
“嗯,我也是,走吧,景瑞,爹娘还等着我们回去安慰呢。”慕景飒一手拾在慕景瑞的肩上,两兄弟落寞的向慕府走去,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轻风吹过,却吹不散两人身上的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