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二 近在咫尺却是天涯 第一百五十七章 被软禁的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被软禁的心
回到临天城已经有好几天了,加上之前花在路上近一个月的时间,曲靖卿的身体和健康状况,都好了不少,此时正半躺在窗明几净东宫阁楼中的一方软塌上,手持书本,看得津津有味。
许是看得累了,又将书本放下,抬头,双眼透过窗户中的空隙,朝远处看去。也许是太过思念,他竟觉得蓝蓝的天空中一朵朵白色的云,纷纷似化作了水若伊的笑脸,各种各样,千百般娇媚,令他不由自主的想伸出手去触摸,突然发觉那关闭的窗户是那么的碍眼。
“来人,来人!”
自曲靖卿在这阁楼看书后,便吩咐底下的侍婢们,纷纷的退下了,所以,呆在楼下的侍婢们待听到他的呼唤,匆匆赶来时,已是过了小半会了。
“去把那窗户给我打开!”指着面前的两扇大窗,曲靖卿毫不犹豫,也不管那侍婢一脸的忐忑。
“太子殿下,您这样会感染风寒的。”皇后娘娘有令,叫他们好生伺候太子殿下,太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奴婢,而太子殿下又是掌管他们去留与生死的主子,皇后的命令他们不敢违,太子的更是不敢违背,一时间夹在中间,真是教他们难办!
看着面前的这个奴婢,自上来后,自己便示意其去开窗户,这等小事,尽然还敢公然不听!当下已是有些愠怒。“叫你开就开,难道我的话在东宫管不了用了?”
“奴婢不敢!只是皇后娘娘说了,要奴婢好生照顾太子殿下。”那侍女本是皇后的贴身侍女,此次曲靖卿受伤回宫后,却被皇后临时调了过来,将他原本的侍婢给降了品级,不仅他自己心里有如吃了只苍蝇般不舒坦,只怕那被降了级的大宫女也是一肚子委屈吧。
况且这侍女调来不久,却仰仗自己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处处给人使脸色,东宫里的奴婢,好些都有怒不敢言,他这个做主子的岂会不知?这会尽然还敢拿皇后的名头来压他这主子,他倒要让她瞧瞧,谁才是主子!
“母后一向公正,在后宫有口皆碑,定然不喜欢看到以下犯上的事情出现在宫中,你既是母后的人,应该深知这点才是。”
那婢女原是镇定的颜色,在听到曲靖卿的话后,人多少有些清醒了,似乎也听懂了曲靖卿话中的意思,却依旧十分固执,不肯退让。“殿下的意思,奴婢明白,只是奴婢既然受皇后娘娘托付,那自当要办好这份差事,请恕奴婢不能开这个窗户。”
“你!”曲靖卿差点为之气结,他没料到这侍婢竟然软细不吃,油盐不进,尽然比一些有嬷嬷们还要硬气!啪的一声,将原本执在手中的书,借做愤怒的发泄口,用力甩了出去。
“滚!你给我滚!”
没想到母后不仅从一开始就派人呆在他的身边,几乎将他软禁起来,若不是从安偷偷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他只怕还被蒙在鼓里,高高兴兴的等待着成功与师忆霜解除婚约,和水若伊呆在一起。
慌言,一切都是慌言!
师忆霜得惩了,水元珊得惩了,父皇和母后,所有期盼这桩婚姻的人,都得惩了!
发泄,疯狂的发泄,将触手可即的茶壶杯盏,通通扫落在地,因太过用力得使得伤口隐隐作痛,却不如他此刻那被刀凌迟的心,一刀一刀被人割下来得疼痛!除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与不甘,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自从从安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后,便被母后的贴身侍卫带走了,他知道在母后听从了水元珊的意见,又派人到莲雾城调查过后,便极力反对他和水若伊有任何瓜葛,为了阻止他与外界的联系,从安被带走,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快到他都来不及反映。
刚开始他还诧异自己宫里明明人手充足,母后何意要派一个自己身边的婢女过来,还美其名曰不放心,侍候自己的大宫女何偿不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还是母后选中的,这时却突然来这一招,着实让他有些吃惊,直到从安发现了某些异样,将事情告诉他……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散落一地的瓷器碎片没有人清理,曲靖卿也并不再意,无力的将全身的力气都倚靠在了软塌上,他从没有觉得像此刻这么无力过,自己的未来,无法操纵,没有挣取到一丝于自己有利的东西,却还将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若伊,我们的缘份就这么结束了吗?
想到这里,心口仿佛是有什么络得生疼,缓缓将手伸进衣内,触手的丝滑,令他的心一紧,随手带出的是那个自他在醉仙楼的诗歌大会上,捡到后就不离身的锦囊。
紫色绸缎上的牡丹依旧娇艳欲滴,充满了生机,与他即近枯萎的心,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况,不过一想到水若伊那巧笑倩兮的模样,心中就充满了安慰,离开她的那晚,夜色下的他对她许下了承诺,原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只要解决了与师忆霜的婚约,他与水若伊之间就不再在难题,却没想到问题根本就是这么简单!
是他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自小对他宠爱有佳的母后,会答应他的要求,完全放下了心防,一心一意的期待着自己和水若伊有个圆满的结果,可结果换来的却是软禁,软禁啊!
紧紧捏住手中的锦囊,几乎要将它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母后,他自小懂事起,便尊敬爱护的母后,曲翎国母仪天下的皇后,为达自己的目的,竟然不顾儿子的意愿,执意要与玉凤国结亲,甚至不惜将儿子软禁!
他还有什么话好说!他还能用什么语言来辩驳,这一切都只是母后爱护自己的结果。
静,绝对的静,阁楼里,寂静得没有一点声响,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他都要以为与世隔绝了,不过那都不重要,最重的东西都一一离他远去,剩下的都只是他不曾稀罕的东西,只除了,手中的这个锦囊……和珍藏在锦囊里面的白玉。
轻轻的拉开锦囊上系紧了的丝带,曲靖卿小心翼翼的如呵护珍宝般的取出了锦囊里面的白玉,他,只有这个了。
抚了又抚,像是在抚慰着爱人的脸颊,温柔而又充满了爱意,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寄拖他对水若伊的思念和爱意的物件了。想起那个夜晚,减掉了后半段的刺杀,毫无疑问,是很美好的一个夜晚。
如果现在让他说出到目前为止,最后悔做的一件事,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想到那个夜晚,莲雾城的街头。如果那时,他没有和水若伊分开,如果那时他早一步得到了水若伊的心意,如果那时他知道了会有现在这种局面出现,他一定不会回宫,一定不会!
如果能更早的在清风城时知道,他在诗歌大会上惊鸿一瞥的女子就是他天天见到的同学水若伊,那么他能更早的节制事情的发展,至少不会在水若伊的身份上,被母后给卡住不放,或许与师忆霜的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办妥。
只是没有那么多假设,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喝,时间也不可能逆转,更不可能回到过去!
屋内扬起一阵脚步声,却似有多人,也扰了他的清静,那一缕熟悉的香味,慢慢扩散在阁楼不大的空间里,弥漫了他整个鼻腔,不用看,他便已知道来人是谁。
“靖卿,为何要开窗?要知道你身体还未复源,若是感染了风寒,引发了病症,可怎么办?”皇后不以为意的扫了眼地上的碎片,同行的女官会意的忙命东宫的婢女进来清理。
曲靖卿也不去看皇后,不着痕迹的将那块白玉放入锦囊,收进了贴进胸口的衣襟内。“看书看累了,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皱了皱眉,皇后的眼睛不着痕迹的眯了下。今日虽早有预料曲靖卿的可能会有些反感,但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模样,冷淡中带着疏离,竟叫她有些摸不准了。
“母后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近二十年来,他第一次后悔生在帝王家。那种什么事也不能自己做主的无力感,这一刻是那么的明显。
挥退了左右,皇后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养了近二十年的儿子,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溢了心间,她突然感觉抓不住,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自她从奶娘手中接过这个孩子,她便一心一意的教养着他,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子栽培,给了他,他亲生父母给不了的荣耀与地位,给了他,他亲生父母给不了的富贵与权势,将来这曲翎国的大好江山也唾手可得!
他从未忤逆过她的意思,一直都听取着她的意见,只要她面露不悦,在人前淡漠的他,在她的面前就变成了会取悦她的好儿子。可如今,他却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抛开了与她以往的情分,变得这么冷淡,这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