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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有千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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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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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子璇回过头来,咬着牙,眼睛都泛红了。

    稍安勿躁,子璇,如果我判断无误,月娘大概不会有危险。最大的可能和线索,仍在福王世子,朱由菘的身上。只可惜,他是世子,位高权重,我们无法接近他,也很难去查访。只不过……就算月娘真地被证实在世子府,我们又如何能把她解救出来?那朱由菘,也是个贪Y好色之人。

    卫子卿抚弄着眉间的川字,越说越觉得无奈。

    原本以为月娘会被拐卖到某间青楼。

    如果是那样,最多花些银子,还可以把她找回来。

    可现在,竟是连银子也解决不了了。

    那朱由菘,怎会在乎那一点钱?

    卫家有钱不假,可福王世子的财力,只会更雄厚。

    难道,难道没有可能,月儿,是被一群山匪劫去了吗?否则,王春生又怎会死的那么惨?那岂是寻常人杀人的手段?

    卫子璇提出更多的可能性。

    呵,若是那样,倒还更好些。官府和我,都曾私下去访查过。几个月前,有个猎户在兔儿山脚下,莫名地捡到了一辆无主的马车。他见没人,便把那马车牵回了家。那马车,正是我们卫府的,也就是王春生带走月娘时驾走的那一辆。试想若是山匪犯案,事后又怎么会把那马车留在现场?必定会顺手牵羊。王春生死得的确不寻常,排除了山匪作案,那么唯一的可能,也就只有官家的人,才能有那么狠的手段。这世道,官家与土匪,又有什么不同?子璇,若真地是朱由菘,我们恐怕……

    卫子卿拍拍兄弟的肩膀,觉得很多话也说不下去了。

    卫子璇一向不觉得,世间有什么事是困难的。

    他一早就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不知道人世的险阻。

    但这一次,对手是比他们卫家财势更强的朱由菘,他便骄傲不起来了。

    你也别太难过,毕竟,我也只是猜想。事实未必像我说得这般无法可想,也没准,没准月儿已经逃脱了。只是暂时无法通知我们。

    卫子卿看着兄弟颓丧的模样,看着他一脸的棱角,突然间失去了往日那种神采,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可他们两个心中都有数。这话,就是在自欺欺人。

    几个月过去了,月娘如果真地逃出生天,又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给他们?

    难道说——我们真地,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她?

    卫子璇喃喃地说着,心里一片空白。

    月娘在朱由菘的世子府里。这种可能,已经一勺一勺地,挖空了他内心一直以来存续的希望。

    不见得。现在,我们应该想个办法,找出件稀世珍宝。朱由菘在他的世子府里,豢养了大批美女。或者月儿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据说他还有一大爱好,就是珍爱古玩。就这一点,我们还有希望的。

    卫子卿表面故作轻松地说着,但究竟会否奏效,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是啊,我们还可以透过一些朋友,或者可以去世子府拜会朱由菘。如果月儿真地在那儿,我们再想办法……

    卫子璇眼睛里的光又亮了起来。

    卫子卿点点头,不忍打断兄弟的美梦。

    两人心里都明白,事情比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更复杂更困难。

    但这时谁也不想去戳破这个谎言,他们要留一些希望在彼此心里,否则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对了,那春生娘,大哥你不是派人去他们老家找过吗?她还在吗?

    卫子璇突然想到了那个疯女人。

    找了,这次发现王春生的尸体之后,我派人又去找她,让她来认尸。只是,那尸体早已败坏,现今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可她自从那次上京之后,便没有再回去过。很有可能,她也在世子府。而且情况也许不妙。王春生明明已经死了,可朱由菘竟说他还活着。真想不到,堂堂的世子,竟会用这样的谎言,去欺蒙一个女人。

    卫子卿皱皱眉答道。

    大明有这样的王爷,恐怕……

    卫子璇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可还不等不说完,卫子卿就马上捂住了他的口。

    别胡说。这里常有锦衣卫东西厂的爪牙,若被他们听到,就地便可以定我们一个谋逆和大不敬的罪名。

    卫子卿贴着兄弟的耳朵低声警告着。

    卫子璇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轻重。

    卫子卿刚刚放开手,外面楼下大厅里便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兄弟俩赶忙正好衣冠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所有人,都从房里面滚出来!

    一大群身穿锦衣卫华服,手持明晃晃佩刀的侍卫,站满了醉红楼的大厅。

    就连外面街上,也充斥了好多侍卫及官府衙役。

    没人知道这阵势到底为了什么。

    难道有什么重要的逃犯,被窝藏在这醉红楼中?

    很多人喝个酩酊大醉,此时也被硬生生地架出房间。

    更多人是提着裤子,掩着衣襟,头发散乱地从厢房中跑出来。

    那些醉红楼的妓女们,早就见惯了风浪。

    她们慵懒地打着呵欠,只是随手轻掩着衣襟,胸口露出大半截的丰R也不以为意。

    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就只是陪人睡觉而已,没有杀头的罪。

    醉红楼的头牌馨汝,刚才也正被一个脑满肠肥的胖老头压在身下。

    那老家伙在她身上拱了半天,哼哼唧唧地让她好不难受。

    那么短短小小的R棒,弄得她哭笑不得,还要装作很享受的样子,在他身下婉转娇啼。

    现在好了,她终于解脱了。

    斜眼瞟着对面的卫氏兄弟,看着他们冷峻的脸,又想到他们过去曾在自己床上,让自己真地欲仙欲死的能力,馨汝偷偷地抛给他们一个媚眼。

    卫子璇和卫子卿看到这个媚眼,却来不及给她任何表情。

    这是个多事之秋,这是个将倾危厦。

    他们的月娘死活莫测,他们正为此而忧心;凭空里又突然冒出这么多官府中人,更增添了他们内心的慌乱。

    馨汝见他们并未领情,只得收回媚眼,心中又怨又爱。

    她爱他们英俊的脸,爱他们一掷千金,爱他们在床上的那些手段。

    她也恨他们的翻脸无情,不知道是受了哪个小婊子的蛊惑,竟对她视若无睹起来。

    馨汝在心里暗骂这些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婊子。

    身后那个胖老头,被半露斩断了欲望,意犹未尽地在馨汝身后,掐着她弹性十足的丰臀。

    馨汝厌烦地一闪身,那粗短的手指头,便从P股上滑开。

    爷,别闹了,你看这些人,多吓人呢。

    馨汝虽然心里反感,却也不敢得罪了这位邱爷。

    他也是醉红楼的常客,是个大盐商。

    家中什么都没有,但有的是金子银子。

    而这醉红楼,只要有金子银子,就算他是只猴,妈妈也会对他毕恭毕敬笑逐颜开。

    怕甚么,爷跟九千岁门下的尚书周应秋大人有些交情,不论有什么事,还有爷担着呢。

    邱兴禄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心里也知道跟东厂没理可讲。

    到底还是县官不如现管,邱兴禄知道什么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所以他的手还是被迫安分下来,看看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说。

    周应秋?不就是人们私下里说的那位,魏忠贤的爪牙之一,绰号十狗之一的那个?

    馨汝心里暗暗想着,嘴角轻轻一撇。

    听到这名字,她对邱兴禄的反感更多了。

    呦——大人们,这是怎么啦?醉红楼一直都安分守己地做生意,怎么大人们这么有空,突然间大驾光临?醉红楼别的没有,就是有酒有姑娘,大爷们想玩,随时都可以来,但别动刀动枪的,看把咱们的客人吓着!

    醉红楼的老鸨吴月霞,从楼上登登几步跑下去。

    用她早就练就的假笑,挥舞着她艳红色的丝巾。

    她是多年的妓女熬成的老鸨,早年也是京城的名妓。

    只是经过了这些年,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早已变得臃肿,那曾经迷惑了多少男人的脸蛋,也早已松垮下来。

    敷在脸上凸出一层的胭脂水粉,不安分地被皱纹挤来挤去,诉说着美人迟暮的悲哀和尴尬。

    吴妈妈,这一次,咱们可没酒可喝,也没情面好讲了。

    东厂番子头领冷冷地看着吴月霞说道。

    他那种冰冷的表情,让吴月霞从心里都凉了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能让面前这嗜钱如命的东厂小头目不苟言笑?

    宣——

    一声尖细的嗓音从门外响起,随之走入一个身着黑衣披着麻布孝服的太监。

    他手中捧着一方黄色丝帛卷轴,疾步步入一楼大厅正中。

    所有人看到这架势,都连忙跪下迎旨,也知道宫里是出大事了。

    卫子卿和卫子璇混在人堆里,也跪下听旨。

    那太监用着尖刻高亢的嗓音,宣布了天启皇帝朱由校的死讯。

    新皇帝已在灵前继位,就是朱由校的同父异母兄弟,信王朱由检。

    并说皇帝体恤人民,大丧期间,举国百姓禁止娱乐,为期仅二十七天。

    吴月霞心里一直叫苦,二十七天,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错过了!

    只是她是在人间打滚已久的人,知道此时她该如何表现。

    于是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素未谋面的木匠皇帝哭起丧来。

    一众嫖客和妓女们,看到老鸨的这个架势,知道他们表示忠君爱国的关键时刻也到了。

    四周有那么多虎狼般彪悍的东厂卫士,谁敢不哭?不哭,难道对圣上有何怨怼?

    于是大家扯开嗓子哭,哭得撕心裂肺,口中纷纷说着,大明天子如何地天纵英明又英年早逝。

    卫子璇跪在人堆里,捂着嘴一个劲想笑。

    他从未看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从未听过这么滑稽的事。

    太监尖刻的嗓音和妓女嫖客们的干嚎,竟形成那样一种独特的乐子。

    卫子卿也觉得好笑,可这时谁敢笑,难道不要命了吗?

    于是他悄悄地,用手使劲去掐卫子璇的大腿。

    卫子璇明白哥哥的意思,可他实在是忍不住。

    只好强忍着大腿上传来的剧痛,捂着嘴使劲地憋着笑意。

    到了最后,他满脸胀得通红,不断地拿拳头捶着地板,连眼泪都憋出来了。

    乍看之下,谁都会觉得,这个年轻人对死去的皇帝感情很深。

    终于,那宣诏的太监,拿手背拭了拭没有半滴泪水的眼角,叹口长气说道:罢了罢了。这里所有人都回家去吧。

    大家纷纷站起身,回包间去拿自己的衣服和行李。

    很多没有发泄完欲望,便被这事弄得败兴而归的嫖客们,从心里偷偷地骂着娘。

    这短命皇帝,怎么偏偏赶上今天死?

    他若晚死个一时半刻,自己也不至于白白地搭上银子,又没有真地得到痛快。

    馨汝晃悠悠地轻移至两兄弟身前,看着一脸是泪的卫子璇。

    又回头打量一下其它人,没有人在注意他们。

    于是偷偷笑了一下说道:两位卫爷,馨汝可还等着伺候你们呢。

    看看两人都没答话,馨汝主动更走近些,装作擦身而过的样子,用饱满的胸脯,蹭着卫子璇的手臂。

    你呀,什么事都敢笑。

    说罢,爱恨交织地,又用胸脯重重压了一下他的胳膊,便扭扭身回房了。

    卫子卿有点埋怨地看了兄弟一眼。

    好在这馨汝并不坏,否则的话,此时他们哪还有命站在这里?

    于是他赶忙拉拉兄弟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跟他回家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四更天了。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要大亮了。

    卫子璇与卫子卿并排骑在马上,想到刚才的情形,两人仍是不敢大笑。

    东厂锦衣卫如同人的影子,不一定什么时候,从哪个地方钻出来,定你一个活不下去的罪名。

    好容易到了家,发现有些家奴已经开始忙活了。

    门前高悬的大红灯笼取了下来,换成了惨淡的白色。

    到处都是一片凄风苦雨之色,家家户户都如丧考妣。

    皇帝活着的时候,百姓大多数从未见过他,也不见得受过他半点恩惠。

    只有死了之后,皇帝才真地与百姓亲如一家。

    整个天下都为之披麻戴孝,可真正为他流泪的,又有几个呢?

    在卫子卿和卫子璇的心里,皇帝的死,并没有对他们产生任何触动。

    就像街边死了一只猫,Y沟里烂了一只老鼠。

    但两个人同时为此联想到,朱由菘何时才会随着这日渐腐朽的大明朝一起败灭?

    当然,这句话,谁都不敢说。

    天启皇帝朱由校的死,对于卫府来说,其实也很不讨好。

    原因很简单,作为卫府当家人的卫夫人,她的生辰正好在所谓的国丧期间。

    上头已经下达了禁制令,任何婚嫁仪式庆生喜宴,都必须退避三舍。

    卫夫人平时的喜好不多,正如她一向严谨持家的风格。

    可她就只锺爱一件,就是汤显祖写的戏。

    尤其是那缠绵秾丽的牡丹亭,更是她心头所爱。

    痴痴然进入那幻迷的爱情故事,卫夫人就忘了自己几岁,就有机会重温自己对爱情的遐想。

    所以接连好几年,她的生日,也都只是请了戏班来府里表演。

    可今年,赶上了皇帝大丧,眼见着这戏也看不成了,总叫人有些意兴阑珊。

    等吃过晚饭,晚辈们也一一给卫夫人叩了头祝过寿,卫老爷便叫着卫子卿和卫子璇跟他去玩投壶。

    单剩了府中的女人们百无聊赖,卫老爷的侧室夏兰就提议,大伙打打马吊,免得早早回房也睡不着。

    卫夫人本就为这日子听不了戏而厌烦,于是便爽快地接受了这建议。

    她们两个加上媳妇李玉臻,还有夏兰所生的女儿卫子宁,正好凑够了四个人,便围坐一桌玩了起来。

    这夏兰本是卫夫人的贴身侍婢,作为嫁妆随着卫夫人嫁进卫府的。

    后来也就顺理成章,被卫老爷收作妾室。也好为人丁不甚兴旺的卫家,再多添几个儿女。

    可夏兰的肚子偏不争气,只生下卫子宁这么一个女儿,便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以至于后来,再也生不出个一男半女了。

    于是无论在什么方面,她都要永远仰望着卫夫人的鼻息,处处小心讨好着。

    好在卫夫人一向把她视为自己的家奴,又不算是个善妒的女人。

    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一直相安无事。

    夏兰的女儿卫子宁,虽不是个男孩,但在卫府也是主子。

    夏兰一直遗憾这女儿不是个儿子,将来嫁出去也是个外姓人,算不得卫家正统。

    因此一面使劲心疼着她宠溺着她,一面又不自觉地,把她当成儿子一般来教养。

    也是这卫子宁天性所致,自小也就喜欢男孩子那套玩意,总追着两个哥哥的P股后面。

    只可惜,卫子卿和卫子璇毕竟与她隔了肚皮,不是一母所生。

    又不屑跟个妹妹混在一起,因此总是想办法把她甩掉。

    所以这卫子宁只好每天跟着夏兰,或者跟着大娘在一起,听她们说说家常,也总跟着卫夫人看戏。

    她天性聪颖,对于自己看过的东西几乎是过目不忘。

    于是那出《牡丹亭》她看了几次,便会整段整段地唱了。

    只是朦胧之中,对于那男女情爱,卫子宁却有着与一般女子不同的见解。

    相对于小生柳梦梅,她倒更喜爱那个轰轰烈烈为爱而死,又为爱而生的女子杜丽娘。

    因此便时常把自己想象成那柳梦梅,在心里与杜丽娘爱了一场又一场。

    只是卫夫人持家有方,对府中女子的管教更为严谨。

    于是这卫子宁,长到了十八岁,所接触的男子,也不过是父亲兄长,以及家中那些奴仆们。

    至于人间情爱,她只是懵懂地向往,却没有任何机会付诸实践。

    就这样,这四个出身个性都不一样的女人,便自成一国地玩起了马吊。

    李玉臻并不精于此道,因此玩了一会儿,面前的筹码便已输得寥寥无几。

    玉臻,你也该胡两把嘛。小心回去子卿怨你输了家底。

    卫夫人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小山,于是她心情大好,与李玉臻开起玩笑来。

    李玉臻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娘,我在家时也只是看着我娘玩,对这个不在行的。

    是啊是啊,再者今儿是夫人您的生辰,纵然我们都输了家底,只要您高兴,那也是应该的。

    夏兰打着哈哈,再次找到了巴结夫人的机会。

    大娘,到底是向着儿媳妇嘛。您看我这,也输个底朝天了。也罢,干脆都可着我来吧。待会儿我给大嫂放铳,让她胡一把,免得您心疼。

    卫子宁虽然不是卫夫人的亲生女,但在她身边久了,跟夫人的感情也很好。

    加上性格开朗活泼,因而并不像夏兰那般处处小心。

    她知道卫夫人的脾气,所以也放开了胆子与她玩笑。

    卫夫人笑着,看看卫子宁说:你呢,你就是被我惯坏了,那嘴也没个把门的。这脾性倒不像个丫头,比你那两个哥哥还伶俐些。

    话音刚落,那边卫子宁便看出来,李玉臻就独缺一张二索。

    她手中正好有张二索,于是毫不犹豫便打了出去。

    不管了,谁要谁拿去。

    卫子宁嬉笑着说。

    那我——胡了。

    李玉臻犹豫着,把手中的纸牌一撂,果然单胡一张二索没错。

    大娘,您看,我可是说到做到了。您疼儿媳妇,我也得有眼力见,跟着疼这好嫂子呢。

    卫子宁痛快地把面前最后剩的那些筹码,都给了李玉臻。

    行了行了,输点钱就卖乖。大不了这月发月钱,大娘再补给你。

    卫夫人笑着把纸牌一推,伸个懒腰又说:时辰也不早了,我也有点倦了。你们娘几个正好住的不远,就结伴回去吧。

    卫府的奴仆们沾了主子的光,每年卫夫人生辰,都特许他们提早回房各忙各的去,不必一直伺候着主子们。

    于是夏兰卫子宁和李玉臻,三个人便提了两盏灯笼,走在后花园里,身边并没有奴婢跟随。

    行至一半,夏兰的房间便到了。卫子宁的闺房还要更远些,并不与她住在一起。

    于是她便挽着李玉臻的手,亲亲热热地送她回房,倒像是李玉臻的嫡亲妹子一样。

    李玉臻知道她是故意放铳让自己胡,对自己的态度又那么亲近,便对卫子宁多了几分好感。

    在这卫府里,她毕竟是个刚嫁进来不久的媳妇,家道又日渐败落。

    难得这小姑倒不势利,并没有对自己有半点不敬。

    这也算是她并不幸福的婚姻生活中,最值得开心和庆幸的事了。

    大嫂,其实说起来,咱俩的岁数都一样。若论生日,你还比我小几天呢。只不过你嫁了我大哥,显得好像比我大似的。我问你,你说嫁人有意思吗?

    卫子宁一边小声问着,一边凑近了李玉臻。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桂花胭脂膏的香气,让卫子宁很是喜欢。

    李玉臻不自然地低着头,庆幸小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想了一下说道:嫁人,哪里有什么有意思没意思?不管好还是不好,女子终究还是得嫁人的。子宁,再过不久,你也一样会嫁人的。

    我才不呢。说实话,大嫂,我觉得你嫁得就挺没意思。虽然他是我大哥,我也得这么说。他呢,以前就流连妓院,现在也没见他改。皇上驾崩那天,他和二哥就是从妓院一起回来的。留你一个人独守空房,跟没嫁又有什么区别?

    卫子宁攥紧了李玉臻的手,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对她更是同情起来。

    同情之中,又似乎多了一丝怜爱的感觉。

    李玉臻平时都躲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卫子宁与她之间的来往也不多。

    今天还是打了几圈马吊,才有机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李玉臻的手抖了一下,觉得这个小姑像是说进了自己的心里。

    她轻轻叹口气说道:不管怎样,嫁了也就嫁了。或者世上的女子,都是这样吧。稀里糊涂的,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卫子宁再度豪迈地说:不怕,大嫂,若你不嫌弃,今后觉得委屈或者没意思了,就来找我玩。这府中除了我娘和大娘,其它的都是些丫头大婶。你总是一个人那么憋着,我都替你闷得慌。

    怎么会?子宁,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李玉臻听惯了卫子卿的冷言冷语,被卫子宁的热情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眼看着过去前面那片水榭假山,卫子卿的房间也就到了。

    可当接近了那一大片假山石的时候,两人却隐约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飘过来。

    嗯……哦……爷……你真……再快些吧……嗯……

    李玉臻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这样的声音代表什么。

    她只是想不到,竟有人会这么大胆,以为大家都睡下了,便在这里行这男女之事。

    可她不爱多管闲事,拉着卫子宁就想绕个远路再回房,免得撞见这对野鸳鸯。

    可那卫子宁从未经过男女之事,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虽然也知道那声音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徘徊不去。

    于是她迅速吹熄了灯笼,以免那微弱的火光,惊散了假山后面的男女。

    她伏在李玉臻耳朵上小声说:大嫂,别走呀。咱们看看是谁也好。来——

    说着,便拽着李玉臻,悄悄接近了那声音的来源。

    两个人穿的都是千层缎子绣鞋,踩在那石子甬道上,如猫一般轻灵无声。

    终于靠近了那最大的假山石,两人伏在石堆后面,借着一点点月光,看到了那对偷情的男女。

    怎么会是他们?

    李玉臻没想到,下面假山石头窝里的那个低声浪叫的女子,竟是丫头小翠。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即便只有个背影对着她,她也看得出,那就是自己的丈夫卫子卿!

    他和那个小翠,怎么会厮混在一起!

    爷,唔……这要命的东西,太大了……塞得……唔……我……又好受,又难过……

    小翠的一双手,紧紧捉住背后的假山石,闭着眼睛晃着头,头发都松开散落着,搭在背后的假山石上。

    她胸前的衣襟大开,露出一对翘翘的小茹房。

    卫子卿的大手和嘴巴,就轮流地在那对小茹房上游走。

    再看小翠裙衫下的裤子,被褪到了脚踝处。

    裙衫被掖在腰带里,即便在这么昏暗的月色下,从斜侧面看过去,小翠腿间那撮黑色,还是刺痛了李玉臻的眼睛。

    而卫子卿那根巨大的R棒,便在小翠腿间的那个幽X中奋力挺进,再奋力抽出。

    将小翠的身子C得如同风中柳枝,口中的低吟和告饶的浪叫声不绝于耳。

    爷……不行了……小翠……再这样C,就死了……

    小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身体里不断涌动着的高C,让她的嗓子也哑了,浑身都要散了一般。

    卫子卿却只是更紧地拥住小翠的腰,只是喘息着,什么都不说。

    更用力地抬住她的半边P股,那R棒却始终不知疲倦地,在小翠体内进出。

    卫子卿今夜喝多了些酒,心情又很郁闷。

    跟父亲和兄弟玩了一会儿投壶,便借口N遁出来走走透透气。

    在这后园子里,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就看到远处有个女子,闪身躲进了假山石中。

    卫府的下人们,此时都已经睡下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越走越近,就发觉越不对劲。

    这婢子喘息的声音,竟如同女人春情泛滥时的情形。

    而当他看到她的样子,她咬着唇抑制声音的,那种既痛苦又愉悦的表情;再看到她的那只手,竟探入那裤子中耸动不止。

    她的下身,就坐在那凸起的一块石头上,不断地扭着身子磨蹭着。

    他就知道,这婢子,之所以晚上睡不着,原来是想男人了。

    她,不就正是那个小翠。

    曾经那么近地,亲眼目睹过李玉臻发情样子的丫头。

    你在干什么。

    卫子卿的声音,让小翠突然间头皮都麻了。

    她的手就停止在两腿间不敢再动,那里早已是湿湿的一片。

    等她回过神来,卫子卿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大公子……奴婢……奴婢……

    小翠满脸通红,又无从解释,只好跪在卫子卿的影子下面瑟瑟发抖。

    她心知不妙,如果被夫人知道,她就会被赶出卫府。

    如果再背上这个Y妇的名,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不敢了……大公子……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告诉夫人。求您了……

    小翠低泣着,生怕大公子揪着她去见夫人。

    卫子卿看着小翠六神无主的模样,自然就想到了当初的月娘。

    她也曾经这样惊惶过,自己最初抱她回房的时候,也曾经过这样的一片水榭假山。

    现在,什么都没变,只是月娘不见了。

    他头痛欲裂,听着小翠的哭声,就像是听到月娘的悲泣。

    那个让他疯狂的月娘,那个让他忘记了自己是卫府公子的月娘,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月娘,都在他眼前转着,晃着。

    她即便不在这里,她的影子她的魂,也还在继续勾着他,让他心神不宁。

    他不堪忍受那样的折磨,不想再听到像月娘一般无助的哭声。

    于是他一把拽起小翠,搜到她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他带着浓重酒气的吻,吓呆了小翠。

    她经不起这样的惊吓,几乎整个瘫软在他的怀中。

    她没有半点反抗的意识,她甚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大公子平时对她甚至不曾多看过一眼,可就在今晚,他竟像一个深情的恋人一样狂吻她。

    很快,他的大手便扯开了小翠的前襟,探入她的衣服,揉弄着那对并不丰满的椒R。

    紧接着,那大手又撩起她的裙摆,掖在腰带中。

    把她本已松脱的裤子,又用力向下扯落更多。

    小翠也醉了,茫了。

    那天她见到李玉臻的样子,回去后便经常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不了解那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李玉臻那样做,似乎很快乐。

    可身边躺着其它的侍女,她不敢尝试。

    于是她趁着夜色跑出来,本以为不可能有人发觉,偏又被大公子所见。

    她一身的欲望并不是自然消退的,而是被吓退的。

    经由卫子卿没头没脑的一顿撩拨,那些热力又渐渐从小腹升腾起来。

    他大手碰过的那些地方,都好热,好痒。

    下身那处幽X,更是让她悸动不已。

    随便吧,随便他怎样,她只想有人帮她把一身的欲火泄出去。

    再说他是大公子,这府中又有哪一个丫头不想搭上他?

    月娘莫名地出了府,他身边只有一个不受宠的李玉臻。

    若她能顶上月娘的位置,又有什么不好?

    于是小翠任由他给自己宽衣解带,任由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茹头,又滑入她的幽X。

    那指头比她自己的粗长很多,几乎一下子便C入了她的灵魂。

    她的身体深处在叫嚣着,让他进入的更多,她需要的更多。

    于是她娇喘着,扭动着难耐的身躯,开始用唇舌去回应他的狂吻。

    卫子卿一半清醒,一半又如堕迷雾。

    这情形多熟悉,这感觉多迷醉。

    当初月娘就是这样回应着他,紧紧抓着他,求他的一个吻,一个痛快的C入。

    可他无论喝得多醉,头有多痛,也知道这女人不是月娘。

    她只是一个替身,一个误闯到自己眼前的,春光乍泄的女人。

    算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

    他只想借由她的躯壳,去怀念那个他心里的月娘。

    于是他的手指,更深入地探寻小翠幽X里的风景。

    但只进入了一点点,他就遇见了阻碍。

    他要捣碎那层阻碍,那样,她才更像他的月儿。

    小翠于欢愉中,突然察觉到那种撕裂的疼痛,于是她想挣脱他。

    她不知道,原来女子被破身的痛,竟是那么剧烈。

    竟能让她一身燃烧的欲望,瞬间冷却下来,让她整个人都想缩起来。

    可卫子卿固执地,把她压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假山石上。

    他用力撑开她的一双腿,把三根指头并拢,一起C入那未经人事的幽X,一下子穿透了她。

    小翠痛得冷汗直流,她好想大叫出声。

    可她不敢,再痛她也必须吞下去。

    她的幽X紧张地紧绷着,箍着卫子卿的手指。

    缓缓流出的血Y,浸润了卫子卿狂热的目光。

    他放开她的嘴,退后一些,盯视着小翠的幽X。

    在晦暗的月光下,那幽X中流出的血Y,竟也可以像月娘的爱Y般可爱。

    他不能再等,他已经等得太苦了。

    他掀开衣摆,掏出早已愤怒勃起的R棒,另一只手按住小翠的腰,不由分说便捅了进去。

    唔……

    小翠刚刚被破的幽X,体会到比手指更狂暴的冲击。

    她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背,借由那疼痛,去缓解和转移幽X内壁的刺痛感。

    爷……轻一点,求你……疼……

    小翠的告饶,却激起了卫子卿更多的欲念。

    他眼前的,不再是小翠,而是最初那个躺在桌子上,任他采撷的月娘。

    他深皱着眉间的川字,现实的痛和回忆中的甜,让他的表情也扭曲了。

    他狠狠地撞击着小翠的Y户,粗长的R棒探寻着内壁里的热度,探寻着回忆里的,月娘的那些无处不在的媚R。

    小翠的身体,半躺在假山石上。

    一条腿被他高高抬起,随着他的每一次征伐,她的身体便带着那对小巧的椒R颤抖着。

    终于,疼痛转为了热辣辣的麻木。

    他的撞击力道仍那么强烈,可小翠已经不觉得痛。

    在那种近乎绝望的撞击中,小翠的甬道深处,那些帮助润滑的YY便溢了出来。

    包围着卫子卿的R棒,让他狂浪的冲击,变得更为多情婉转。

    小翠开始呻吟,开始觉得自己的幽X深处瘙痒的程度越来越严重。

    那粗长的R棒也不再令她疼痛恐惧,她终于体会到被填满的愉悦和充实感。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玉臻会流露出那样欲死欲生的表情。

    原来,男人的那根R棒,这么C进去,竟能把疼痛升华为狂喜。

    小翠仰着头,一手抓着卫子卿的腰带,似乎是邀请他进入更多。

    那幽X不自主地抽搐着,渴望着那坚挺火热的R棒,一再刺激那处柳暗花明的痒R,让她再死一次,再醉一回。

    卫子卿也真正如她所愿,长久以来的压抑,让他像个一直吃不饱的饿汉。

    而面前的,虽然只是个误会,最起码也可以让他有种饱足感。

    这是场螳螂捕蝉的误会,两人都各自沈溺在自己的欲望中,挥洒着一身的抑郁。

    她需要他的R棒,给她真正的快感;他需要她的幽X,给他虚幻的迷香。

    可他们谁都没察觉到,就在他们各取所需的时候,李玉臻和卫子宁就这样不期而至。

    她们如同一对黄雀,目不转睛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卫子宁看着她的大哥,李玉臻看着她的丈夫——如痴如狂地,C着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

    李玉臻眼见着这荒唐的一幕,她不想看,可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没错,她不爱卫子卿,也知道他不爱自己。

    可爱不爱是一回事,亲眼目睹他与其它女人偷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的自尊,她的面子,她在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个位置?

    现在,她全都明白了。

    也许在卫子卿的眼中,她甚至还不如一个婢女。

    她眼睛望着他们,却又像什么都没看到。

    她看到的,是自己今后无望的人生。

    沈溺在这种丧失了自尊的挫败感和羞耻感中,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分开的,又是何时离去的。

    嫂子,嫂子——玉臻!

    卫子宁看她呆呆傻傻的,丢了魂一般,也觉得有些后悔。

    早知这事情有大哥的份,她就该听了她的话,宁愿没看到这一切。

    李玉臻回过了神,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卫子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嫂子——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唉,算了,别多想了。他一向都是这样的,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同别人讲。

    卫子宁拽起她,安慰着她。

    李玉臻的脚下突然变得虚浮而沉重。

    她还要回那间房,回去面对卫子卿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面对他的冷若冰霜。

    卫子宁沈吟一会儿说道:要不,今晚你先别回去了,免得难过。先到我那住吧,我正好也是一个人,就当给我做伴。

    李玉臻无奈地点点头。事到如今,她早已没了主意。

    能有个地方,能有个人,愿意收容她无依无靠的身体,愿意包容她忍辱负重的灵魂,她还能要求什么呢。

    一路上,卫子宁只是挽着她的手,什么都没说。

    李玉臻的身体是颤抖的,似乎比这清冷的夜色更萧瑟。

    卫子宁偷偷地打量着她的侧面,看到她侧脸柔和委屈的线条,那唇角一阵阵地绷紧,知道她心里很难受。

    这时她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就算她脾性再像男子也罢,可她仍是卫府的小姐。

    否则,也许她可以冲出去制止大哥的荒唐;或者——李玉臻,也不见得一定要嫁给大哥。

    回到她的闺房,李玉臻默默地坐在床沿,仍是一句话都没有。

    她想哭,可又哭不出来。

    嫁给卫子卿,是她一辈子无从选择也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可天知道,一辈子到底又有多长。

    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哭。

    卫府给了她少乃乃的生活,给了她娘家财力上的支持,她的娘家才能继续撑下去,撑出一副富贵人家的体面。

    至于卫子卿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做妻子看待,那又有什么关系?

    就像出嫁之前娘所说的那样,世上的男子,大概都是那么一回事。

    有时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李玉臻心里一阵悲哀,她在想,娘在跟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一辈子,就真地已经过去了。

    大嫂……都怪我。我也没想到……

    卫子宁坐在她身边,拉拉她冰冷的手,表达着无济于事的歉意。

    算了。撞见这事,也是早晚的。怪不得你,是我无能,是我命不好。

    李玉臻惨然一笑,那一笑,却比眼泪看着更难过。

    卫子宁对着那种微笑,第一次知道,原来心死和心痛,不必一定要嚎啕大哭。

    就像现在这样,只是一笑,就已经让她看着很揪心了。

    其实大嫂——

    卫子宁刚要说什么,李玉臻便用目光制止了她。

    子宁,这里没有别人。你还是叫我名字吧。看到刚才那样的事,再听到你叫我大嫂,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卫子宁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不说他了。玉臻,你在嫁到我们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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