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道印一夜无眠,又是兴奋,又是怀疑,次日一大早便起了身,站在他家门前的树下翘首相望。
邓道印是家中老幺,上头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哥哥已经娶妻生女,姐姐则混账些,不知与谁家男子苟合亦珠胎暗结,诞下一女。
邓道印的父母因为念及骨肉,不好往死里逼迫自己闺女,对外只声称那外孙女儿是自己大儿子的骨肉,亦当做孙女儿养着。
哥哥因为已经成家,故在农活上十分勤劳,夫唱妇随,姐姐因为愧对父母也是家里家外殷勤帮衬,唯独这个老幺不着调,很有些游手好闲。
此时,日上三竿,邓大哥从田里收了庄稼回来,见邓道印仍旧站在屋前的大树下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什么,便同邓大姐道:“小弟今儿有些反常,起得恁早,却又不见他去地里帮忙,这会子了还在这里站着。”
邓大姐笑道:“往常这时候他还在床上挺尸呢,所以能起床就不错了。”
邓大哥邓大姐说到底是疼爱自己弟弟,就连邓大娘嘴里骂着,心里也宠着,只有邓大爷老大不开心,扛着锄头朝着邓道印的方向啐了一口道:“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
邓大娘不乐意了:“自家儿子,何必说话这么损?”
邓大姐也劝道:“是啊,爹,娘从前还给他命中带富贵,可享不劳而获之财。”
邓大爷嗤之以鼻:“你们的意思就是说天上会掉馅饼咯?”
邓大爷话音未落,就听见马蹄得得从远处而来,众人好奇地朝着马蹄声看去,只见前头两匹马引路,后头一辆气派的豪华马车,一行浩浩荡荡停在了邓家门前。
邓大哥道:“哪里来的官爷?”
“莫不是那混账东西在外头惹了什么官司回来?”邓大爷气不打一处来。
邓大娘道:“事情还没搞清楚呢,回去看看再说。”
邓家人快步走到自家门前时,骑马的人已经吩咐后头小厮从马车上抬下了几个箱子,在邓道印指引下抬进了邓家。
那一行官爷同邓道印作了个揖,道了声“恭喜邓爷”便又急急离去了。
邓家人心急火燎满腹狐疑进了家门,恰见邓家嫂子带着两个小女娃子在翻那几个箱子的盖子,但见眼前明晃晃亮闪闪,几箱的真金白银。
邓道印上前呵斥两个小女娃子道:“别动别动,这可是叔叔我的老婆本!”
邓道印洋洋得意,美滋滋的。
邓家人全部傻住了,半晌,邓大哥和邓大姐上前打开箱子盖子,果见几大箱真金白银,足有万两呢,惊得目瞪口呆。
“小弟,这是怎么回事?你哪来这么多银子?”邓大姐惊愕问道。
邓大爷一把拎住邓道印衣襟,骂道:“你个混账东西,是不是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歹事,得了不干净的银子,你是要让这些脏银回来拖累家人吗?”
邓道印腰杆子特硬,甩开他爹,道:“爹,你眼瞎啊?你没见适才送银子来的人是什么身份?那些行头一看就是官府的人,官府给你儿子我送钱,能是脏钱吗?”
邓大娘回过神来,道:“是啊,看刚才那些人的打扮,的确是官兵。”
众人围住邓道印好奇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邓道印整了整衣裳,扬了扬头,咳了咳嗓子,特别得意道:“你们平常总说我好吃懒做,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人勤不如命好,娘一早就给我算过命,说我命里大富大贵,这不,儿子我的好运来了。”
邓道印眉飞色舞,近乎手舞足蹈,对那万两银钱的来历自然编了一套谎话,让邓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末了,邓道印拍拍邓大哥的肩道:“大哥,你娶大嫂时笑话过小弟这辈子好吃懒做,没有女人能看上,这一回小弟可告诉你,小弟要一跃入龙门,做护国公府的乘龙快婿去了!我和你说大哥,这银子是小弟我的,你可别打主意。”
邓大嫂推了推地上那两个小女娃子,小女娃子跑到邓道印身边,一人抱住邓道印一条腿,一个喊“叔叔”,一个喊“舅舅”,奶声奶气,邓道印面子上过不去,从箱子里拿出两锭银子,一人给了一锭。
看着邓家人看自己那巴巴的眼神,邓道印心花怒放,直想着昨日遇见的那个戴面纱的女子是个仙女,真没想到她一言九鼎会给自己送银子过来。
于是,邓道印就按照花畹畹的吩咐,拿着银钱去城里置办房产衣物,准备着不日上国公府提亲去。
…………………………
灵芝睁开眼睛,见花畹畹坐在床前,手里端着药碗,正用汤匙舀了一勺汤药往嘴边吹气。
灵芝挣扎起身,花畹畹道:“躺着,我喂你喝药。”
灵芝慌忙道:“奴婢怎好生受?”
“你都为了我受了这一身皮肉之苦了。”
花畹畹言语间又是怜惜又是心疼。
灵芝喝了一口花畹畹喂过来的汤药,道:“奴婢没有同皇后娘娘说什么。”
“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出了事也只会自己扛着。”
灵芝和香草一样都是忠仆。花畹畹不由庆幸。
“只是皇后娘娘她怀疑公主你与梅妃……”
“现在都已经澄清了,你且安心养伤吧!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花畹畹的话叫灵芝安心。
她的公主是个奇女子。
屋外传来大皇子的声音:“灵芝……灵芝……”
花畹畹和灵芝互视一眼都有些奇怪。
花畹畹放下药碗,走到门口去,但见大皇子一脸担忧之色,急匆匆走了过来:“义妹,灵芝呢?”
大皇子气喘吁吁。
花畹畹道:“灵芝她……”
“我听说……灵芝受伤了……伤得……重不重?现在怎么样?我……带了好多药……过来。”大皇子捧出一大堆药盒子。
花畹畹看着他满头大汗,掏出帕子与他擦拭道:“大哥不用担心,灵芝没事的,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不放心!”大皇子说话断断续续,痴傻中含着几分执着,“灵芝在哪里?我……要……见她!”
花畹畹还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大皇子已经捧着那一堆药直奔屋里。
屋里,灵芝有些窘,她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要给大皇子行礼。
大皇子要去扶她,手里的药撒了一地。
大皇子又蹲身捡药,一副狼狈模样。
花畹畹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的灵芝和大皇子,突然发现了什么。
单纯的大皇子,善良的灵芝,这两人多么像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