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冰雪消融,万物逐渐复苏,我老表心里愈是焦虑起来。这日,我老表正在店内踌躇,刘镇长打来电话,只听他在电话里对我老表祝贺道:“小黎呀,你家竹院林地的归属问题,已经通过了镇委会讨论,有时间的话,你回镇上找土地部门办理一下。”
恰如久旱逢甘露。我老表闻言,欣喜万分,对刘镇长道过谢后,我老表收起电话,从黄丽店内唤过小杨,对他如是嘱咐一阵。拧起皮包,正要出门,被刘超义上前拦住,他好奇地看着我老表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诧异道:“老黎,这段时间见你一直在城镇间来往奔波,莫是遇到啥子事了?有需要帮忙的,可要支会老兄一声哟。”我老表停住脚步,对刘超义淡淡一笑道:“处理一点家事,你放心,到时候事情办妥后,一定请大家喝酒。”说完,丢下满心狐疑的刘超义,抬腿就走。
回到镇上,在刘镇长的协调下,事情办得异常顺利。待把产权证拿到手上,我老表深深舒了口气。待依依辞别刘镇长,我老表只身近到紫竹林旧址,一眼望去,这里早已是满目疮痍、面目全非。那意想中婷婷玉立的修竹,已随着岁月流逝,早已灰飞烟灭。如今,展露在眼前的,尽是芜秽满地、蓬蒿遍野,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看到眼前一切,我老表心里一阵怆然。
转身来到建筑队,我老表找到队里牵头人。两人寒喧一会,坐到桌边,说到要在紫竹林筑垒围墙,建设房屋。那包工头脸上,倾时现出一阵惊愕,他瞪起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上下打量一阵我老表。禁不住连声道:“我说你是有钱烧的,还是咋的?花钱把那片荒弃已久的地方围起来?你要做啥子,镇上手续你啷个办了?”待我老表从包里拿出产权证,包工头仍是不解地问道:“你拿了这块废地准备做啥子,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一片屙屎不长蛆的地方!”
我老表看着包工头不停颌动的嘴唇,一脸质疑,也不答理,从包里掏出钱来,往桌子上一拍。对他说道:“这竹林本来就是黎家的田地,拿回来做啥子?你先别管。现在是我出钱,你办事,你只管按我的要求,把事情做好就是了。”那包工头见到桌上那沓崭新的钞票,眼里顿时放出绿光。看我老表出手阔绰,言语大方,赶紧改口道:“不愧老黎家之后,果然不比常人。做事爽快。怪我多嘴,好不好?道上规矩,只要你给钱,我就给你办事。任你杀人放火。关我屁事。讲好了,怎么个做法?黎老板说来听听,我立马动工。”
见包工头跃跃欲试的样子,我老表拿出图纸。对他如此这般交待一番,两人合计之后,我老表再次咛嘱道:“时间必须抓紧。一定要在十日之内完成。”包工头闻言,朗声笑道:“黎老板,现在正是做活的淡季,人手充裕得很。只要你的资金能够到位,别说十天,五天之内,我保证完成所有工期。”
我老表见包工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从包里又掏出一沓钱,丢在桌上,对他说:“若是这样的话,过五天我来验收,到时候一次结清所有款项,你看要不要得?”包工头闻言,喜上眉梢,跃身而起道:“一见就知道黎老板是个爽快人,要得!五天之后交工。”说完,上前抓过桌上的定金,朝财务室呼叫一声。不一会,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年青女子,从里面应声走了出来,她伸手扶了扶那副与本人并不相称的眼镜,打量一眼我老表,俯身清点了一下数目,拿着钱,示意一下我老表,两人入到里间。那会计写了收条,含笑递给我老表。
待我老表出得门来,那包工头早拿起电话吼叫起来。我老表知道他正在招集人手,安排工期,也不打扰,拍了拍他的肩头,对他示意一下,走出建筑队。
一切安排妥当,我老表见天色尚早,便过到商店,买了两份烟酒,回到镇上。先来到刘镇长家里,向他作了拜谢。随后,婉转拖着刘镇长一道,寻到镇委书记家宅,近到屋前,刘镇长迟疑一阵,我老表见他有退身之意,自然心领神会,赶紧对他谢道:“谢谢刘镇长带路,若是您家里有事,就不打扰你了,我一个人进去就是了。”刘镇长闻言,悻声道:“小黎是个明白人,若是我们两人同往,多有不便,那我先回去了。到书记家,若有啥子不到这处,我们以后再作商议,你看要不要得?”我老表一听,赶紧应道:“要得,要得!”话音一落,刘镇长对我老表挥了挥手,急身而去。
待刘镇长远去,我老表近到那家私宅,敲开房门,见书记正在网上翻阅新闻,便把礼物贡送上去,嘴里言道:“汪书记,这次真是让您费心了。今天冒昧登门拜访,带了点礼物,算作答谢,不成敬意,请您一定收下。”
“哎呀,小黎呀,你这就客气了。我初来龙潭,你这顺水之舟,我也只是略尽举手之劳。再说,市里的肖科长,你那同学,得知此事,甚是关切。小黎,你也知道,这左右是源,我怎么好推却得了。所以,就让刘镇长抓紧给你办理。这么说,事情都办妥了?”汪书记眼望着我老表,嘴里喋喋说道。
我老表听书记话里暗含玄机,赶紧应道:“承蒙书记关心,手续都已办妥。”说完,沉吟片刻,对书记笑了笑,稍加解释道:“至于说到肖科长,书记您也知道,她以前虽然是我的同学,可毕竟时过境迁,如今已是市长夫人,夫贵妇荣,今日不同往昔,所以——”
汪书记见我老表欲言又止,心知其中况味,含笑道:“这个我自然能明白。不过,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呀。”说完,抬头看了看天色,上前扯了扯我老表的衣襟,轻声道:“天色不早了,要不,在我家吃过晚饭休息一下?”
我老表闻言,不禁一愣,回头望了一眼屋外,对书记道:“多谢汪书记盛情,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看,只顾听您教诲,一转眼天就黑了下来。对不起,我那小店里,还有好多事需要处理,再晚,恐怕就赶不上车了。这样,汪书记,打扰了,您留步,我这就告辞了。”说完,转身出得门来,再对书记招了招手,匆匆去了。
汪书记把我老表送出门外,待我老表身影渐渐远去,方才踅回身来,过到桌边,伸手掂过我老表送来的烟酒,在里面细细翻弄一阵,然后再收拾整齐,提进卧室,轻轻放下,意味深长地笑了。
待我老表一路飞奔,来到车站,见一辆发往城区的客车正要启动,我老表远远招呼一声,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大声问道:“上哪里去?”我老表气喘吁吁道:“城里!”未等我老表近到车边,车门便轰地打开。刚跳上车,那司机嘴里吼一句:“亏你来得及时,再晚一步,就只能在镇上住下了。”说完,一踩油门,车便呼地窜了出去。
我老表身子随着惯性一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待找到一张座位坐下,整个身心便如释重负地轻松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