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明知道我老表竹林将毁,心里甚是忧郁。连日来,他寝食不安,四处打听移裁紫竹的处所。然而,尽管受尽奔波劳苦,却一无所获。他父母看在眼里,也不言语。直到一个周末,一家人坐在餐桌边,见他仍是一筹莫展,茶饭不思,父亲吃罢饭,对朱道明说道:“道明,快把饭吃了。吃好后,我们一道出去走走。”
自打上初中以后,朱道明便出现严重的叛逆,对父母的规劝,从来嗤之以鼻,没有半点好感。这会突然听到父亲要与自已单独外出,心里早生出十二分厌烦。他看也不看父亲,把碗一推,站起身来,就要甩手离开。他母亲一见,上前拦住。伸手牵住他的衣袖,低声责怨道:“道明,你可知道,今天你爸爸专门抽出时间与你出行,可全是为家宏。你这次若是不跟着一块去,到时候误了大事,可不要再怪罪别人?”朱道明一听,心里不觉一惊。他诧异地看父亲一眼,见他果然频频点头,知道此行一定与我老表有关。只得转身坐下,望着母亲,情不自禁问道:“什么事?有事就说,别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母亲一见,陪着坐下,眉头一皱,嗔怪道:“道明,看把你给急的。吃罢饭,跟你父亲去了,不就什么知道了?瞧你猴急的样子,跟小孩有什么区别?”朱道明闷关坐在那里,感觉吴东梅也伸过脚来,轻轻踢了自己两下,方才捧起碗来,匆匆扒了两口,怨声道:“心里烦,吃不下。”父亲见他烦躁,再不言语,缓缓站起身来。对朱道明说:“道明,吃好了?若是吃好了,跟我来。”
出得餐厅,父亲柱着拐杖,健步走出别墅。那候在院里的司机一见,赶紧跳身过去,把车开了过来,打开车门。
父亲看了看朱道明,颌首一笑,钻进车里。朱道明心里想着我老表。嘴里叹一口气,不情不愿地上得车去。母亲一见,上前对他悄声道:“道明,路上可不要与你父亲赌气,他可是为了你最好的朋友。一路好好照顾他,知道吗?”朱道明听母亲说到我老表,只得“嗯”地应过一声,把车窗迅速摇起,瞬时挡住了视线。
母亲见朱道明再不想答理自己。拍了拍玻璃,一脸无奈道:“这孩子。”
车子缓缓出得市区后,便加速向郊外弛去。一路无语,车行半小时后。在父亲的指引下,很快开进一片田庄。父亲探头一瞧,随即令司机停下。朱道明下得车来,过去把父亲扶住。两人下车站定。朱道明展目一望,只见眼前山翠水清,风光这边独好。不觉心旷神怡。对父亲问道:“父亲,这是什么地方?”
父亲看他心情转好,抿嘴一笑,伸出拐杖,向前一指,轻声道:“走,我们过去看看。”说完,在朱道明的挽扶下,沿着一条小道,径直向那绿悠悠田陇走去。待近到一畦畦菜园间,父亲停住脚步,对朱道明说道:“道明,你可知道,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朱家的祖稷之地。”说完,侧目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儿子,见他并不为所动,只听他叹息道:“道明,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带你到这里来的用意?”朱道明闻言,再细细一看,只见此地背山靠水,是上好迁植我老表紫竹的上佳之地,不由惊喜道:“难道,您是想把黎家的紫竹,移植到这个地方来?”
父亲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依理而言,这里是泥沙土质,是最适合种植竹木的,而且它临河靠山,环境也算适宜。可我总还是有些担心,那紫竹若是从千里之外,迁移至此,这里的气候,它是否适应?而且,在这个时季动土,紫竹是否能够存活?我都不敢肯定。所以,一直迟疑不决。如今,眼看时间又越来越紧迫,无奈之下,唯有冒险一试了。今天抽空带你到这里来,是想让你认认地方。到时候,我怕有事耽搁,一时分身不得,只能让你陪着家宏过来。到时候,一切由你和家宏处理,你看怎样?”
朱道明一听,跳身上前,从地上挖起一捧土来,用手一搓,果然是要找的沙土地,不禁大喜过望道:“好,您放心,这地方我记住了。回去后,我马上给黎哥打电话。”说完,四下观望一阵,记住大体方位。待回到父亲身边,回头看了看地上植物,心里一怔,对父亲担忧道:“可这地里的蔬菜长得好好的,我们一旦要占用,这地里的作物如何处置?”父亲双手握住拐杖,对他笑道:“道明,能够想到这些,看来你在外面这几年,没有白费!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前几天早与这里的菜农商议过了,只要家宏那边一有消息,他们自然会妥善处理。”朱道明听父亲说得肯定,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见朱道明满心欢喜,父亲用拐杖敲打了一下他臀部,催促道:“地方你也看了,若是没其他什么顾虑,我们也该回去了。”朱道明一听,雀跃到父亲身边,双手把他扶住,小心翼翼走出田间,回到车旁,待父亲上得车去,依着他坐下,对司机兴奋地吩咐一声,车子便照原路返去。
“道明,看着你黎哥经了这次波折,你都有些什么想法?”父亲坐在车上,双目微瞌,轻声对儿子问道。
朱道明挠了挠头,想了想,露出一脸愤慨道:“我觉得,这龙潭镇太不近人情了,为了那么一条公路,竟然置这么稀有的物种而不顾,简直是暴殄天物。”
父亲闻言,深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叹息道:“道明,我可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内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有很多沿海没有的东西,为什么他们的经济总是停滞不前?到现如今,那些稀有的东西,却像长了腿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向昔日蛮荒不经沿海之地?这里面,可是大有学问呀。”朱道明听父亲说得深沉,裂嘴笑道:“父亲,这都是沿海开放得早,这里的经济先发展起来了,所以,内地的人、财、物也就都跟着过来了。”
父亲睁开眼,用手拍了拍朱道明的肩膀,笑了笑,轻声道:“道明,你只知其表,不知其里。这里面,可能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我想,经过这次劫难,在这方面,家宏可能要比你认识得深一些。有时间,你可以和他一起,就这些问题,探讨一下。这样,你对社会的认识,也会更全面一些。”听父亲提到我老表,朱道明精神为之一振,爽快道:“嗯,待黎哥过来之后,我一定好好向他请教请教这方面的问题。”父亲一听,顿时感到一阵欣慰,后背一仰,闭目养起神来。
不一会,回到家里,母亲听到汽笛声,与吴东梅一道,走出院外。见两人坐先后从车上下来,脸上露出亲和的笑容,赶紧迎了过去,轻声对朱道明问道:“怎么样?看过之后,觉得地方还如意吗?”“不错,不错,这下好了,那地方就像是上天赐给黎哥的一片圣土。”朱道明欢喜道。
母亲一听,轻轻拍打朱道明一掌,嗔怪道:“去的时候,还一脸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一回到家,脸就变了,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朱道明过去拥住吴东梅,大声叫屈道:“谁让你们事先不告诉我,弄得我失魂落魄了几天几宿?”
“咦,老头子,你看,这孩子还有理了?”母亲款步过去,轻轻扶住丈夫,一脸愠怒地指着朱道明,大声怨道。
父亲笑了笑,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喝止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闹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屋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