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后祝玉妍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她的师尊因为她的**而气的走火入魔,然后被趁机偷袭的邪王偷袭而死的画面,从那一天起,那个因为师尊的庇护而还在脑中存在着天真烂漫幻想的祝玉妍死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未来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阴后,她与邪王的仇恨,人尽皆知,但是却又有谁知道,她的心中更为怨恨的人,却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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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自己年少无知的话,又怎么会引狼入室,最后害死了疼爱自己的师父!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这样自责的念头,就仿佛一条毒蛇无时无刻的不在啃噬她的心一般,痛彻心扉,如果不是因为她还记得,师尊生前的心愿是本门能够在她的手中发扬光大的话,阴后早就放弃了一起,而去和邪王拼命了。
四十年之后,当阴后苦心培养的弟子婠婠终于成长到了一个令她欣慰的地步的时候,阴后,也终于走出了最后一步,她追踪着邪王石之轩,一直到达北国,宁静幽美的镜泊湖畔,然后,据说,这位威名赫赫的一代魔门阴后,死在了那一场与邪王的大战中,因为从那以后,这位阴后的踪迹,便再也没有在世人的眼中再次的出现过。而除了石青衣与邪王之外,没有人知道,阴后并未死去,而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幼女。
作为当时那一场大战参与者以及见证人,石青衣自然很清楚,那一场大战的经过,被仇恨所充斥内心的阴后当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而不顾一切的全力猛攻,而反倒是邪王,除了防守严密以及极少的反击之外。对于阴后的攻击,竟然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凭借着自身的身法在闪避,这,可以说完全就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个狠辣而毫不留情的他。当然,或许传言有误。那时的邪王,才是邪王原本的真实面目。那么,究竟哪一个他,才是邪王的真正面目呢?
石青衣却知道,两个邪王,都是真实的,正如同因为有了光明,才会相应的有了黑暗一般,一向都表现的狠辣无情的邪王。当然也会在某些时候,在面对某人或某事的时候,变得犹豫,而阴后,也正是某些人之一,正如同四十年前一样,邪王分明可以在阴后的师尊死去的同时,可以同样轻易的杀死阴后。但是在那个时候,他却放过了她一样。因为邪王对于阴后。恐怕也未必就没有一丝的情意。
只是,可惜!石青衣的心里叹道:两个同样骄傲的男女,是终究无法在一起的,更何况,阻隔在两人之间的东西,是比所谓的正邪之辨还要更加难以打破的障碍。那是两人各自背负在身上,名为责任的牢笼。——事实上自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魔门的人才便一直处于一种衰退的状态,到了现在,更是青黄不接。大的魔门分支传承还能勉强维持着外表的风光,而小的分支,则已经窘迫到近乎于接近传承断绝的地步,再这样的危机之下,不要说阴后无法放弃自己身为阴癸派传人的责任,就是邪王,又怎么可能脱离自己所归属的花间派传承。
所以,如果说在之前,邪王还会因为阴后的深情而漠视一切的话,那么当他被阴后的师尊设计死命逃脱之后,高傲的他,已经完全的下定了决心,选择了站在理智的一面,于是,他狠下了心肠,利用了阴后对他的深情,达到了他的目的,同时也借此与阴后一刀两断。而至于阴后,如果她真的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的话,那么,就恨他吧,无论如何,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的希望。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遇邪王误终身!石青衣叹了口气,对阴后说道:“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你是否能够抛弃仇恨,只是为了自己而活呢?”阴后,却沉默的看着她,没有回答。眼见着自己变成了一个的时光倒流,便是指的如今她的情况,只是,过往的一切,真的就能够随着身体的变化,而轻易的烟消云散么?
自那以后,两个人便没有再次的说过话,阴后却经常得坐在她经常坐着的那个角落,静静的发呆,直到,这天,赶车的车夫敲了敲车厢的门,然后,他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们就要到达函谷关了……”石青衣闻言,不禁心中一动。
函谷关,是关中通往中原的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然而,对于中华文明来说,函谷关的意义,却还不仅于此,它,是老子骑青牛出关的见证,而从这一方面来说,函谷关,对于中华文明的意义,便不同寻常了。
“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道。而身为翟娇为石青衣亲自所选驾车之人,此人所从事的行业虽然是贱业,但是为人却稳妥,虽然石青衣并未说明其中的缘故,但其必然会严格的遵守,而不会去探寻其中的缘故。而随后,石青衣却转过头来,看向了道:“等到进入关中之后,你便是我所收养的女儿了,你的名字,就叫做李妍!”
阴后这时,才终于被石青衣的话震惊了:“原来,你早就已经谋划好了!居然,居然……”一时间,她居然也哑口无言,石青衣居然是要将她收为女儿!有这样的想法,石青衣的脑袋里面,难道真的正常吗!
“不要有任何的怀疑,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石青衣微微笑着,说道:“我不知道魔门斩尘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昔日的百家大圣们,他们培育弟子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用过这一种手段的。说起来,如今魔门的斩尘缘,反倒是像佛门的手段,一入佛门四大皆空,所以就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忘得一干二净。全然不顾念生养的恩情!这难道是人间的正道么?”石青衣叹了一口气:“阴后叱咤风云那么多年,难道在心中,就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生身父母么?”
对于自己的生身父母,阴后若说从来没有想过,那当然是自欺欺人,不过。对于阴后来说,她的生身父母,她却真的从来没有见到过,因为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她便已经是生活在阴癸派师尊的庇护之下了,对于父母,她没有任何的印象,当然,对于阴后来说。她的生身父母实际上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在她的心中,最为亲近的人,却是她的师尊。
对于此时阴后的心里的所思所想,石青衣其实也能猜到几分,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是出身于魔门,对于这些被斩了尘缘的魔门弟子的心思。她也是深有感触:“斩尘缘,斩了血脉相连的亲情。却又会在之后重新被赋予师徒之情,嘿,这样培育出来的弟子,终究还是会被感情所左右,而无法做到绝对的理智,又怎么能够在滚滚的红尘之中求得魔门的真谛大自在。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阴后,你说我说的对吗?”
阴后此时,哪里还能听不出来石青衣说的是她自己,然而,她自己的经历便是一个例子。又哪里还能反驳石青衣的话,不过,她却还是将目光看向了石青衣:“所以,这才是你要收我作为你的女儿的原因么?”
“你说呢!”石青衣的目光柔和,然后伸出手去,轻轻的抚了抚此时小阴后垂过肩头的长发:“我的童年顽劣,曾经读过一些杂书,里面讲过自然界一些动物们的趣事,其中有一篇,是一只失去了幼雏的母鸡,将两只小猫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的故事,我们都知道,猫有玩弄禽鸟的恶习,因此实际上是鸡的死敌,然而,那一只失去了幼雏的母鸡,却还是将两只,为什么呢?”石青衣看着小阴后,柔声道:“答案是,爱!而爱,深藏才一切生灵的心中,而没有任何的事物能够使其磨灭。”
隐藏于世间一切生灵心中的爱,便是墨家经典所说的“兼爱”然而这种学说,却被玩弄儒术之人污蔑为异端,而予以呵斥,儒生批判墨家的学术‘无父无君!’却不知在墨家子弟看来,那些所谓的儒生,又何尝不是欺世盗名的大盗,以血脉忠贞之名而强行绑架他人,须知,若是父母生出子女而随意抛弃,不承担抚养子女的责任,那么那一对父母,又与禽兽何意。儒家提倡忠君,却不知若是君主残暴,所谓忠君,却是为虎作伥,残害忠良。儒家讲亲亲相隐,则等若于包庇罪犯,结果,是使得犯罪之人逍遥法外,而冤屈无法昭雪。而这样的欺世盗名之邪术,居然会因为迎合了统治者的需要而被发扬光大,反倒是我墨家学术,却因为宣扬兼爱、非攻而遭到了来自统治阶层的严厉打压,甚至不得不被迫转入地下,却依然顽强的一代又一代的传承着自己的学说。
被石青衣温柔的抚摸着,阴后却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这样的感觉,是她上一个身体从来没有遭遇过的,然而下一刻,阴后却有些害怕的发觉,其实在她的心里,对于石青衣的抚摸并不反感,而是恰恰相反,她的身体,居然隐隐的在享受着石青衣的抚摸。
“墨家的兼爱么?”阴后低声仿佛自言自语道,随即,她也轻轻的笑出了声来:“就是因为有墨家的兼爱作为后盾,所以,你石青衣才会如此的无所畏惧,敢于践踏这世间儒家学说所建立的一切伦理道德!”阴后的声音陡然激动了起来,然而随机,却又低沉了下去,似是钦佩,又似是遗憾:“真是后生可畏!可笑我在这一生,却是沉陷于仇恨之中而无法自拔,而最终,也没有领悟我门之中的无上传承精义,我,有负昔日师尊寄予的厚望!”
“那些事以后就不要想了!”石青衣微笑着说道:“一切都早已经成为了过去,你也重新的获得了新生,如今的你,是李妍,作为我与李世民的干女儿,以及大唐皇室的郡主,你今后的生活,也将是完全新生的,过去的那些,忘了它吧!”
小阴后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大唐李妍郡主殿下么,真不错,可惜,即便你对李世民一往情深,然而,他的妻子毕竟是长孙氏,而不是你石青衣,而要册封李唐的一代战神秦王李世民的干女儿为郡主,正主秦王妃不出面,是怎么也不行的吧!”
“是啊,所以这一次,秦王妃也要出面了呢?”石青衣闻言,也笑了起来,“眼看着随着李唐势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的变得雄厚,想必阴后也不能够对着这股势力无动于衷,而不得不派出了间谍,刺探李唐内部的情报了吧!只是阴后殿下,你的人真的见到过那位秦王妃殿下么?”石青衣问道。
阴后闻言便是一愣,的确,因为据传说那位秦王妃体弱多病,不得不长年累月的居住在道观,因此阴后所排出的人手,的确都未曾见过那位秦王妃,而因为阴后那时认为这位长孙氏无关紧要,因此,也就没有专门的派出人手来调查她,但是,当如今石青衣如此的向她询问的时候,阴后却突然发现,对于自己来说,那位从来不曾露面的秦王妃,居然是如此的神秘。
一个念头突然的在阴后的脑海中炸响,阴后的脑袋顿时哄的一声:“难道,难道那位秦王妃就是你,石青衣!”她的语气有些惊慌,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而石青衣,则是在听到了她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所以,你其实不必再想任何事了不是吗?”她说:“李唐皇室的那些人,其实,我从来都是将他们当做我的家人呢!”(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