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吉亚”是一家在里斯本很常见的小酒馆,名字取自店主人已过逝的老伴。小小的店铺中间摆着几张圆桌,男人们喜欢在忙碌了一天之后聚在圆桌周围喝酒、唱歌、划拳,舒展劳累一天的筋骨。临街是一长排玻璃窗,小巧的方桌设置在那儿,只有面对面两个座位,很适合年轻的情侣消磨掉一下午的时光。柜台在最里面,老板就站在柜台后面,等候客人们的需求;kao墙立着一个壁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客人一眼就能选中自己中意的酒,同时也是老板在向人们展示“我这儿应有尽有”。柜台前是一个个单独的圆椅,座位很高,坐在上面也很舒服,老板不会打扰那些想一个人静一静想心事的人坐在这里。只要他们面前的酒杯一空,老板马上就会再递上一杯。酒能够带走人们的忧愁,这是当时的人的共识。
其实弗里奥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少年在市里的航海学校学习,功课一向是数一数二,每年都能获得奖学金。老水手这么问只不过是想让少年自己开口说罢了。
不过,良好一词是从葡萄牙和西班牙的角度来判断的。在十五十六世纪,这两个国家几乎填写了世界航海史上所有重要的发现。无数探险家、冒险商人离开自己的祖国,驾着比现在落后100倍的帆船,前往未知的充满神秘色彩的异国。航海家们立刻被异国独特风土人情所吸引,他们好奇地看着黑皮肤的非洲土著人光着脚丫子在沙砾上跑来跑去,他们惊讶地发现印度人竟然用那么个庞然大物来代替牛和马,当地人管它叫大象。正当一些人沉浸在自己的伟大发现中时,另一些人开始受到魔鬼的诱惑。魔鬼告诉他们这里的象牙、黄金、珍珠、胡椒、纱布可以使他们的生活变得更美好,于是他们便以低廉的价格在当地采购,运回本国后再高价出售;魔鬼告诉他们这里的人们天生就是为他们而服务的,于是他们便强迫当地的人作苦力,而给予他们的却是连牲畜都不如的待遇。国王和贵族们同样受到了魔鬼的召唤,所以他们不仅没有制止同胞们的行为,反而还大力支持,因此产生了名为“殖民者”的吸血集团。更有一些人觉得仅仅依kao这些手段来赚钱还不够,他们应该充分享受上天赐予他们的权利,贩卖麻药和奴隶交易便应运而生。
上了年纪的水手都有一个大嗓门儿,那是天天和海风搏斗锻炼出来的。弗里奥也不例外,不论店里有多吵,人们总是在一进门就能听到主人在柜台里的招呼声:“嘿!约瑟夫,进来喝上一杯吧!今天有法国最好的葡萄酒呢!”“这不是强恩么?怎么有空来这儿呢?你老婆不是刚给你生了个胖小子吗?”水手特有的爽朗和热情在这些话语中显lou无疑。
水手的身体中蕴藏着大自然的力量,有阳光的力量,有海风的力量,还有深不见底的海洋的力量。这些都可以在我们这位酒馆主人身上发现,只要在酒馆里待上半个小时,大部分客人都会被主人的特性所吸引。许多热衷于航海的小伙子都喜欢到他的店里来坐坐,时不时能听到老水手讲起自己在海上和鲸鱼大战的故事,或者是在大西洋的某个岛上看到两手长过膝盖的人的故事。小伙子们都相信他说的故事是真的,打从心眼儿里尊敬他,因此也更加渴望能够亲自出海。
弗利奥※#8226;埃涅科
卡鲁提拉号拉斐尔※#8226;卡斯特路
果然,少年回答说:“里维斯老师给了我a+,还说我已经可以提前毕业了。
不过若是有人惹恼了他,那就像小船遇上了暴风雨一样,除非等他自己停下来,否则没人能阻止。上个月他还把在店里调戏女孩儿的两个年轻人从店里直踢到大街上,大骂道:“你们这两个不学好事的小崽子,下次再让我见到,我就打断你们的腿!”他的声音让整条街的人都把目光盯向两人,年轻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一句,连滚带爬地溜了,到现在也没人在这条街上见过他们。
尽管葡萄牙的航海业已不像以前那么发达,但仍有一大批少年充满着对大海的渴望。先辈们留下来的冒险故事就像是诱人的禁果一样吸引着他们。“只有大海才是男儿真正的归宿!”这句话依然留在一些人的心里,并且深深地相信着。
少年大约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是充满幻想和矛盾的年纪。一张脸圆圆的,显然还没尝过辛酸和背叛的滋味。他的双眼是极为清澈的蓝色,弗里奥把它们称为是“印度群岛的浅滩”,因为那里的海水深度还不满一英尺,在岸边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海底的水草或是悠然自得爬行的软体动物。少年的心思可以很容易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现在这片弗里奥口中的“浅滩”上空被乌云笼罩着,少年满脸是不愉快的表情,不时地拿起空杯子在手里把玩着。
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自然不会理睬那些“天生为他们而服务”的人会怎么想,他们在意的是怎么才能比对方占有更大的海上贸易。两国比肩而邻,对对方的心思自然知道地很清楚。在海上贸易开展的初期,葡萄牙占据着优势,现在却被西班牙压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了。以地中海为活动中心的其他集团也对西班牙避让三分,比如意大利的陈特利欧商业协会、奥斯曼土耳其的巴夏军、埃及海盗海雷丁等等。
这少年常和他的伙伴来酒馆里听弗里奥大叔讲海上的故事,还常询问在海上驾船的方法,偶尔还会突发奇想讲出一些从没人试过但听起来是非常可行的计划。比如有一次,弗里奥在说到他的船在离开东方的香料群岛时突然遇上了强劲的北风,将船一直向南推进了4000海里,等北风终于停止时,他们发觉自己被抛弃在茫茫的大海之中,什么都看不到。等晚上利用星星测定了方位之后才确定了位置,纬度比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还要高,因此也发觉气温骤然降低了。在没有足够的食物的情况下,他们只能kao船上的货物充饥;也没有能够御寒的衣服,全凭水手们健壮的体格才得以撑下去。当他们终于到达好望角时,已经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每个人都比刚出海时瘦了一圈。弗里奥的这次历险记让所有听着的年轻人都摒住了呼吸,直到最后听到水手们终于平安上岸才舒了口气。可是少年却问道:“从那里到好望角有好远的路呢,为什么不直接向南航行呢?书上说地球是圆形的,如果一直向东走,最后会返回原地,那么如果一直向南走的话应该也可以啊!转上半圈的话,应该会到达新大陆的最南端吧!没有人这么走过吗?”少年过于大胆的想象让老水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十六岁孩子之口,也因此对他格外看中。
现在是下午两点,原本应该是酒馆里最清闲的时候,可以让刚做完美梦重新恢复精神的店主人做一些简单的准备以开始第二天的生意。可是在弗利奥的酒馆中,正有一名少年坐在柜台前的高椅子上。他面前摆着个空酒杯,原本盛的是掺了水的葡萄酒,因为少年的年纪还太小,还不适应酒味,所以老水手特意加水冲淡了些。不过这对少年完全没有影响,他一拿到酒就一口气全部喝光了。
库拉乌迪※#8226;马奈乌斯
现在在这里,有一个少年就要开始他的传奇之旅。若干年后,他的故事也会被别人流传着,又会有其他的人因为这些故事而感动,立下出海的志向。
通常酒馆是在下午四、五点钟才开始有人进来,一直营业到第二天凌晨两、三点客人才渐渐散去。偶尔也会有人一直待到五、六点,等天色渐明时才叹了口气仍不太舍得离去,似乎一夜的酒精依旧没法消除他心中的伤痛。老板决不会把这些人赶走,反而会打开收音机,让古老的旋律在昏暗的灯光下回荡。
据说老水手有个在伦敦做生意的儿子,生意相当成功,儿子也几次想把老人接去一同生活,都被老人拒绝了。似乎是因为儿子对航海没有半点兴趣,老水手便不太喜欢他,甚至平时也很少提到,倒是十分挂念那儿的孙女儿。他常说孙女儿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还特别喜欢听他讲关于大海的故事。后来,孙女儿离开了热那亚,被父母接到伦敦之后就再也没见面了。每当他提到孙女儿时,总会眯起眼睛,侧着头,lou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好像孙女儿此刻就在面前一样,听者很容易就看出老人对孙女儿有多疼爱。不过,最后老水手总会再加一句:“海拉尔德那个傻蛋,一点儿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年轻人需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规矩和礼仪,而是一片能自由航行的大海……”这就是他提起儿子时说的话。这话也常被那些听故事的小伙子们用来反驳他们父母那套“出海很危险”的理论。
这间酒馆的主人年纪已经相当大了,但粗壮有力的手臂和炯炯有神的双眼使得人们猜测他还不到六十岁,而实际年龄比这大了八岁。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已经完全变成白色的了,更衬托出他皮肤的黑。这种黑不是天生的,也跟每天在烈日下搬货卸货的码头工人那种粗糙而干硬的黑色皮肤不同,这是只有常年受海风吹、阳光照射才会有的特殊肤色。老人脸上一道道又深又直的皱纹和满是老茧的双手也在诉说着主人过往的经历。弗利奥※#8226;埃涅科,也就是这间酒馆的主人,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当上了水手,一直到他离开船转而经营酒馆为止,大部分的岁月都是在海上度过的。原本他是在意大利的热那亚开了一家小酒馆,打算和老伴一起共渡晚年,不料一场流行病让老伴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从此他就离开了热那亚,独自一人来到位于葡萄牙的里斯本。照他的说法,这里是地中海中最接近大海的地方。
在地中海的出口,伊比利亚半岛上,有着两个极为相似的国家——葡萄牙和西班牙。从地理位置上看,西班牙占据了半岛的大部分面积,北方和法国相邻,南边则贴着地中海,海陆交通均十分便捷。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造就了西班牙的野心,他们与法国在边界线上纷争不断,企图将对方纳入自己的版图,并想以此为跳板进而统治整个欧洲大陆。至于海上,依kao世界前列的航海贸易和海外殖民地积累了巨大的财富,这笔财富反过来又成为发展海军最有利的保障。西班牙的海军号称“无敌舰队”,拥有大小军舰百余艘,无论从舰艇吨位、速度、武装力量来看,都没有哪个国家的海军能够比得过。现在统帅这支舰队的人是比德罗※#8226;德※#8226;巴鲁迪斯,他那横行霸道而又残忍的做法连海盗都甘拜下风。与此相对应的,邻国葡萄牙在地图上看起来就像是西班牙的附属品,被挤到了半岛的西南角,好不容易有了一席之地。但是由于直接和大西洋相邻,在航海方面比西班牙更具有优势,与北欧的英国、南非的好望角以及印度的卡利亥利,都有良好的海上贸易。
杰拿斯※#8226;帕沙
弗里奥见到少年不开心,便问道:“拉斐尔啊,怎么今天耷拉着脸呢?是不是学校的考试考得不好?”
葡萄牙海军司令迪斯尼※#8226;德※#8226;阿博科鲁克